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三十一章 放水決堤
韓淮楚笑道：「這取勝之道，還是要從投降的那四千秦兵入手。」季布搖頭道：「莫非你又想讓那些秦兵詐逃回去？秦人最是靠不住，放他們回營就像龍歸大海，哪裡會幫咱們打他們自家兄弟？」
蒙鷹在嵩高山下布下了重兵，紮下營盤，將韓軍重重包圍。要不是山高林密地勢險峻，剛剛立國的韓成便要被秦軍剿殺在這嵩高山中。
過了華陽就是新城，也遭到守軍的盤查。因為華陽已經盤查過，這次查得不嚴，輕鬆過關。
那周叔道：「記得韓師弟在鬼谷學藝之時，有一次家師搞了一場兵棋推演，師弟便說過這條決堤放水的計謀。想不到今日要派上用場。」
三日過後，便是驗收的日子。考試的條件很簡單，一人唱兩首秦歌，誰表演得好，誰就能挑上。
這韓國可不同於魏國，有二萬秦軍重兵把守。那些秦軍，裝備精良，乃是從長城下來的，當年擊敗過匈奴的鐵血雄師。
那魏豹聽說要去復立韓國，便不怎麼上心。說道：「寡人剛剛立國，兵馬皆是新手，國庫空虛，如何能與秦軍相抗？那韓國覆亡已久，不復也罷。」
屯紮在陽翟的秦軍主力紮下三個營盤，中軍由蒙鷹親自鎮守，人數在一萬人左右。其餘人馬，在潁水上下游各立一營，人馬也在二三千人之數。
那向戈便動了投降之念，試探一下大家的口風，出奇的一致：「請將軍投降魏豹，吾等既可保住性命，又可保住現在的地位。」
一開始便對大家講明，擇優錄用，只有一半人能被選上。選上的每餐吃紅燒肉，餉銀翻翻；淘汰的就啃窩窩頭，餉銀扣光。眾人一聽，還不加緊去學，日里夜裡求著自己的語言老師多教上幾句。
季布料他是尋思破敵之計，怒氣方歇，問道：「韓信，你研究出什麼道道來沒有？那魏王正等著我回話呢。」
韓淮楚笑道：「誰也不是生來就會說話。就令四千士兵，與那些秦國降兵每日同
季布次日將韓淮楚的計劃對魏國君臣一說，舉座皆驚。
這裏還有五千秦軍，而韓淮楚手底只有兩千人馬。能不能成功，關鍵在於是否能出其不意。而困在嵩高山上的韓國軍馬，必須接上頭，才能裡應外合，殺他個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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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聽到身後一聲譏笑：「破敵之計該是你這主將操心的。你這主將是怎麼當的，什麼事都要我信哥哥來想。」
這魏地的最大一股秦軍平定，魏豹便在臨濟城中登壇拜祭天地，即魏王位。
朝賀既罷，季布便同魏豹，魏國諸將商議復韓一事。
只見項追一臉的嬉笑，從帳外走了進來。
韓成領導的韓軍，日前就出沒在這一片連綿的群山之間。今日在這個山頭，明日轉向另一個山頭。那秦軍稍微防備不嚴，便遭到韓軍的劫掠，打下一座小城池。那韓軍看來是口糧緊張，一旦得手，便到四野去徵募糧食。待到秦軍大隊一來，又逃向山林，去無影蹤。可說是地地道道的游擊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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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魏豹一聽，便將了季布一軍，說道：「將軍若有取勝之計，寡人便發兵相助。如沒有必勝把握，還是請班師回楚。」
楚軍將士望著那滾滾的浪濤直向下游狂奔而去，皆是歡欣雀躍。
這場決堤，除了將秦軍扎在陽翟的三座大營沖毀外，也不知道有多少韓地百姓無辜受難。
於是韓淮楚便換了一套夜行服，乘著星光暗淡，兔伏鹿行，躡足從兩座秦營的縫隙穿過，向山上攀去。
季布喜道：「這麼快就有了么？說來聽聽。」
周叔賠笑道：「非吾等不願去助韓，實因我軍實力不足以同秦人對抗。如無成算，貿然興師入韓，則與送死無異。」
那考試不是聲樂比賽，誰的嗓音好誰能選中。秦人愛吼，故而往往是破鑼嗓子的人佔
那季布說的意思就是兩國士兵語言不同，難以假冒。
季布頓時啞口無言，只好道：「等季某回營，細細想想，明日再來答覆。」
季布一聽就作惱，斥道：「當初求項公幫助復國的是你。你這魏國復了，卻不願幫助他人，枉我提師來助你。」便有那魏國大將傅寬冷冷道：「說什麼提師來助，那攻城略地的都是咱們魏人，貴軍何時動過真刀真槍的？」季布怒道：「要不是我軍圍住雍丘，你們怎會有今天？那秦軍劫營，可不是我楚軍在浴血奮戰？」
季布與項追只聽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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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嵩高山下，營盤緊密。要想偷偷穿過那秦營，上到嵩高山，除了韓淮楚自己這等武林高手，這裏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季布不相通道：「三日之內能學會嗎？」韓淮楚篤定道：「我自己今日便開始學。要是我能學會，其他人也一定能。」
收拾那蒙鷹的事自有季布與周叔去做，三萬聯軍圍剿被洪水嚇得驚慌失措，來不及拿起裝備，騎上戰馬的秦軍，想必不是難事。
那陽翟在潁水以西，秦軍倚水布下重兵，可將楚魏聯軍阻擋在潁水東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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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山頂越來越近，久違的伊人張良就在這山上轉眼可望重逢，韓淮楚的內心也越來越是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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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布問道：「你可知那潁水上游有河床狹隘之處么？」韓淮楚道：「那裡流經鬼谷附近。韓某在鬼谷呆過一年，最是熟悉那裡的地形。」
韓淮楚道：「韓某也知道秦人靠不住，可咱們楚人總靠得住吧。這裡有幾千套秦軍戰服，難道咱們不會扮作敵軍？」
既然楚軍已有取勝之計，魏國發兵一事自然答應得很爽。能將潁川的二萬秦軍一舉殲滅，卧榻之旁的威脅便徹底清除。
項追看著那地圖，納悶道：「秦
潁川多山。在陽翟以北，滎陽以南，有一串連綿的山脈，分別名為嵩高山，浮戲山，少陘山，大驄山。群山環抱中，聳立著縱橫家弟子的師門所在地——雲夢山清溪鬼谷。
對此韓淮楚也能心安理得。打仗總要死人，為求殺敵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亂世之中不能有一點心慈手軟。如果連決堤放水都不能硬下心腸去做，還談什麼做一個叱吒風雲的一代戰神。
到了韓淮楚帳中，卻見他正據在案上，研究一張地圖。
其實就算是聯軍能渡過潁水，一萬五千秦軍的戰鬥力也足能將三萬聯軍摧毀。那蒙鷹為慎重起見，還是布防縝密。只要聯軍渡河，便來個半渡而擊，先將渡過潁水的先頭部隊擊潰。
季布一肚子怒氣，急沖沖回到軍營，一徑便向韓淮楚帳中闖來。
韓淮楚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人家總不能把剛剛拉起的隊伍白白派去送死。你明日見了魏王，就對他說，我軍已有制勝之道。」
挑選上的楚軍換上了秦人的戰服，編成一營，要求開口不許說家鄉話，只許用秦腔。互相監督，說若說錯一句，立馬就開刷去啃窩窩頭。
秦人愛吼。這是因為先秦的人們在為周室牧馬時，隔山相呼，隔溝而喊。高興時而唱，悲憤時而吼，久而久之，形成一種腔調，形成一種音樂藝術，形成了最初的秦腔。而楚地由於位處江漢及漢淮之間，北方的華夏語、西方的藏緬語、南方的苗瑤語和東南的壯侗語都在楚地接觸和交流，所形成的楚語自然是吸收了多種語言成分而詞彙豐富多采、音聲別具一格的方言。
過了新城，韓淮楚便領軍直上大驄山。只要翻過了這山，陽城在望。
韓淮楚便道：「如今正是汛期，河水猛漲。如果我軍派一支奇兵秘密潛往陽城，在潁水上游狹隘處壘起堤壩，突然決堤放水，那秦軍的三座大
季布猛錘韓淮楚一拳，說道：「韓信，真有你的，這等主意也想得出來。看來這次拉你來真的沒錯。」項追得意道：「那還錯得了。我信哥哥一人，就可抵十萬大軍。」
季布皺眉道：「這其間還有個關鍵，那就是要派往陽城的奇兵必須要通過秦軍佔領的州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壘起堤壩。否則那蒙鷹打聽到消息，必會拔營遷往他處。但這一路上須過華陽，新城幾個州縣，如何才能不引人注意秘密殺向陽城？」
季布理直氣壯道：「俺把他從少將軍那裡要來，他不去想，要他作甚？」
而楚軍營中，正展開了一場空前的學秦腔的熱潮。
下一步韓淮楚的計劃便是奇襲布在嵩高山下的秦營。
督領這兩萬秦軍的，便是蒙氏家族的後起之秀蒙鷹。一聽這名字，便知道是在戰火中錘鍊出來的驍勇悍將。
由楚魏兩國士兵混編而組成的三萬西征軍團，徐徐從魏地出發，從正面殺氣騰騰開赴潁川。
韓淮楚介紹完秦軍的布置，笑道：「那秦軍的布防有一個天大的破綻，不知你們看出來沒有？」
那秦腔再怎麼難學，難道還難得過ENGLISH？
季布又是搖頭：「穿套軍服容易，可是要扮成敵軍不露出破綻卻難。咱們楚人說話的語氣俚言太重，與那些秦腔可不是一個調調，一開口就會露餡。」
魏豹便同意發兵兩萬，由大將周叔率領，同楚軍一道去往韓地。
而由韓淮楚，項佗率領的兩千楚軍扮成的秦兵，搞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暴動」，「殺死」看守的魏軍將士，穿山越脊，逃向秦軍佔領的華陽縣。
黃昏時分，只聽「嘩」的一聲，巨浪滔天，被高高壘起的河水如一條白色的巨龍，直向潁水兩岸衝去，吞噬著無數生靈。
季布已急不可耐，衝著韓淮楚嚷道：「快把你的計劃說出來，不要再拐彎抹角了。」
魏軍包圍雍丘，射出了漫天的傳單，內容不外乎是我家主公大仁大義，你們放心投降。只要投降，在魏國一樣可以保住榮華富貴。繳槍的不殺，不繳槍的統統咔嚓。
韓淮楚淡淡一笑，說道：「將軍今日見了魏王，他是不是不想出兵？」季布嘿了一聲：「什麼都給你料到了。魏豹說若俺拿不出取勝之道，就請咱們班師。」
韓淮楚手指那地圖，說道：「且來看斥候報回的秦軍兵力分佈。」
從魏豹處調撥過來的秦軍降卒，一對一分配到四千楚軍帳中，食則同盆，寢者同榻，任務就是迅速地學會秦人的語言。
於是雍丘城豎起白旗，打開城門，迎接魏咎入城。
張良從項梁處借來的三千帶甲，死的死，傷的傷，加上徵募的韓地丁壯，如今韓軍的人數在二千左右。
韓淮楚道：「為將者除要知道地理之外，還要通曉天文。那蒙鷹只按兵書上的條陳布置，卻不知道通達變化，這一戰必敗無疑。」
途中自然遭到華陽守軍的盤查。操著熟練秦腔的楚軍答道：「吾等拚死從魏地逃回，要去陽翟投奔蒙鷹將軍。」那守將十分心疑，懷疑是楚軍假冒，隨便抓過幾個士兵用地道的秦國方言同他們交談，那些士兵皆能對答如流。那守將方才打消了疑慮，放「自己人」過關。
那秦將蒙鷹被韓軍的游擊戰術搞得心煩意亂，在月前便已開始拉網圍剿，一座山頭一座山頭地地毯式搜索，逐步縮小包圍圈。韓軍的生存空間大受擠壓，一步步地退縮，如今已退到嵩高山深山老林中去了。
經過一日一夜的徒步攀登，楚軍悄悄地來到了潁水河邊。
魏豹只是可惜，那有經天緯地之才的韓信竟然不能為自己所用。
顯然蒙鷹已打聽到魏國的動靜，為防備楚魏聯軍犯境，急忙又將大軍引往潁川郡治所陽翟。那嵩高山只留下了五千兵馬，將韓成一黨困住。有了這五千兵馬，那韓成插翅難飛。待擊退楚魏聯軍，在回過頭來收拾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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