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五十三章 兵行神速
殊知項羽快，那劉邦大軍更快，已揮軍北上，打到了武關。
「望將軍自圖之。」
項羽聽了，便道：「傳陳平。」
想到即將先入關中做那關中王，娶得曠世佳人虞芷雅為王妃，這無恥的流氓連做夢都在笑。
章邯心中也沒底，兀自強橫道：「本侯為朝廷戎馬倥傯，忠心可鑒，豈會背叛朝廷與賊黨勾結。此去吾去聯合眾臣，金殿鳴冤。」
那陳平還欲滔滔不絕地說下去，項羽已經不耐煩，揮手道：「夠了。今有一事，不知你能否完成？」
有知情者道：「那陳平曾是魏王咎殿前太僕，後來去趙國請求救兵未果，就此失蹤。」
陳平已知章邯動了心，又道：「聞大帥曾言，只要秦廷不負大帥，大帥今生不負秦廷。今秦廷已負大帥，刀已加頸，大帥還要猶豫嗎？」
陳平聞言奇怪，怎麼把董翳司馬欣也牽了進來？問道：「這是為何？」章邯道：「我崤山三義自結拜以來，情同兄弟不分你我，一容俱容一損俱損。若章某封王，而兄弟不分，何能心安。願將吾之封地一分為三，給董翳司馬欣二人。」
那陳平果然有兩把刷子，去到秦營，穿了一件道袍，打扮得道貌岸然。不說是楚軍使者，卻詐稱是終南山修道之士，來助章大帥破敵。
章邯見前兩個條件陳平都答應得很爽快，心中也十分滿意。便又提出最後一條：「若要攻打關中，我軍將士不可為前驅。」
陳平便亮出底牌，說道：「吾哪裡是什麼終南山修道士，是魯公愛惜大帥，特派陳某來勸說大帥棄暗投明。」
那秦營便如龍潭虎穴，搞不好說不動那章邯還要弄得身首異處，哪是一般人能夠去得？
項羽怒道：「如此一個品質低劣的小人，也敢來見項某，轟出去！」
但隨之棘手的問題又出來了，那便是缺少一名說客。
項羽便問陳平人品有何問題。那人答道：「聽說他極其好色，與他家嫂子私通。」
陳平便道：「些許小
項羽在萬載谷中也未與陳平打過交道，對他曾任魏王咎太僕一事不甚了解，便問左右：「陳平何許人也？」
陳平搖頭道：「大帥前兩條陳某均可允從，但第三條萬萬不可。此去關中，魯公並不想要你軍將士陣前廝殺，而是為我義軍開道。只因那各處守將，皆是大帥的舊部。憑大帥的威重，所過之處盡可喚之而降。如此一路順風無阻，可免去三軍刀兵之苦，豈不是美事一樁？」
章邯沉思片刻，額首道：「如此亦可。」
那項羽正為此事煩惱，忽然守衛來報，營門外有昔日魏國太僕陳平求見。
項羽便令司馬欣，董翳出任先鋒，擇日起兵，殺奔咸陽。
陳平聞言一愣，心想你們二十萬大軍想做看客，哪有這種道理。問道：「這又是為何？」
劉邦軍有了降軍的裝備，此時已鳥槍換炮。將士們經過一路廝殺，作戰經驗豐富，軍力達到二十萬，不再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麼容易便可以攻陷關中嗎？」連劉邦自己都不敢相信，對那運籌帷幄的張良，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陳平便道：「大帥死期將近，汝可知否？」章邯怒道：「本侯青春正盛，怎會就死？哪裡來的野道人，滿嘴胡言！」
章邯道：「第一條：若裂地封王，我崤山三兄弟都要分封。」
陳平挺直腰桿，說道：「陳某的本事，搖齒弄唇，便可抵十萬雄兵。」
范增手捧那密旨，笑道：「有了這道密旨，便可說降那章邯。」
陳平哈哈一笑：「大帥放心，斷不會虧待了你們將士。」
鍾離昧急忙道：「那陳平是末將師弟，曾隨家師學習詭辯之術。如今招降章邯，正好派上用場。」
這般好的條件，不但保住了生命、地位和權勢，還能留在原地，那秦國守將哪還有心與劉邦交戰，皆舉起白旗投降。一路上高歌奏凱，直下
至此二十萬秦軍降楚，大秦帝國已末路西山。
陳平精神一振，說道：「上將軍但有差遣，陳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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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一看那密旨，冷汗涔涔。嘴中卻道：「聖上受奸人蒙蔽，待本侯去到咸陽辯說，洗刷章某不白之冤。」
說罷，引親信百人離營而去，投三川郡守胡東而去。
陳平一聽咋舌不迭，心想剛剛見到項羽，便接了這麼一個高難度的差事。但大話說在前，也不能不去。
陳平冷笑道：「這密旨既是趙高唆使秦帝而下，趙高謀害大帥之心昭然若揭。那秦廷滿朝文武俱是趙高一黨，何人會為大帥仗義執言。恐怕大帥去到咸陽，落得與賢相李斯一般下場。」
軍師範增捋須道：「亂世當擇才而用，不可拘泥小節。那盜嫂之事恐怕是捕風捉影，不足信之。鍾離將軍說陳平有真才實學，想必不會差到哪去。就容他進來，查看一下。」
獨有那將門之子典軍校尉李烈不願降，說道：「我李氏一門忠烈，安能從賊？諸位願降是諸位的事，李某絕不同流合污，令祖上蒙羞。今去也，他日沙場再與諸位兵戎相見。」
項羽含笑道：「此事容后在說。」
陳平點頭道：「陳某自知。若能成事，陳某不求在楚王殿前為臣，只求跟從上將軍，為上將軍牽馬墜蹬做一陣前小卒。」
風流倜儻的陳平入到帳中。參見畢，項羽傲慢道：「聽說太僕曾是鬼谷門徒，不知學了哪些本事？」
項羽聞言，對陳平有了那麼一點興趣，問道：「你說的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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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大軍怎會這般迅速？原來與張良的策略有莫大的關係。這一路上，劉邦軍不是打過來的，而是封官許願厚賞降將過來的。
花花腸子的陳平，早就對時局深有研究，知道跟著那空有其名的楚懷王混，還不如跟著手握重兵炙手可熱的項羽前途光明。
上次縱橫家
但縱橫家門下那些辯士，不是隨劉邦去了南陽，就是人間蒸發了。四十萬聯軍，竟找不出一個能逞三寸不爛之舌的人物。
陳平因說降有功，被項羽封為素城侯加護軍都尉，留在項羽身邊做了謀士。
陳平放聲長笑道：「大帥以為去到咸陽，就可洗刷汝之冤屈么？」
項羽哈哈一笑：「這有何難。那章邯便是提出要封王，也可答應與他。」
項羽「哦」了一聲：「陳平也是你縱橫家弟子么？他可有真才實學？」鍾離昧傲然道：「我鬼谷門下，個個都有一身本領。陳平既被家師收入門牆，怎會無真才實學。」
項羽不屑道：「為人當有始有終。那魏咎還對他抱有指望，豈能搬不來救兵，就不告而別。此等宵小，不見也罷。」
章邯道：「那關中之人皆是我軍中士卒的父老鄉親，如何忍心看見刀兵相見？這也是人之常情。」
章邯又道：「第二條：各路諸侯，待遇要與我軍一樣，不可厚此薄彼。先生請想，那各路諸侯，除楚軍外，都是章某手下敗將，怎可居於章某之上？」
陳平故作神秘道：「吾之計不可為外人得知，只可與大帥一人言講。」章邯乃屏退左右，獨留陳平一人。
陳平早有對詞，說道：「趙王歇鼠目寸光，之所謂夏蟲不足言冰，不能與語。巨鹿之圍正是他咎由自取。更何況趙軍黯弱，縱陳某請來援兵，也不足擋強秦鋒芒。前國君之亡，實乃天數也，非人力能回。上將軍英明神武，以一支孤軍救趙，披堅持銳興義師西進滅秦，海內歸附，有志之士莫不以追附上將軍驥尾為榮……」
章邯這支兵馬一降，沿途關隘已無重兵防守。又
項羽嗤笑道：「你既有如此本事，為何去趙國搬不來救兵援救你家國君？」
陳平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胡亥那封密旨，呈給章邯。
陳平道：「那章邯手擁二十萬重兵，若要他歸降，他必提出諸多要求。若上將軍答應，不管那章邯提出什麼要求，陳某都可允從，便可說動章邯來降。」
陳平心想這章邯倒挺義氣的，一碗飯要三個人吃。反正只那麼一碗飯，分給一人與三人也沒有什麼不同。便笑道：「這個好說。」
章邯正為聯軍之事憂愁，一聽有高人到來，便恭恭敬敬請他入帳，問道：「道長有何計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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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高送給心腹楊甘的胡亥密旨，被早有準備的楚軍截獲。那傳旨的信使，也被妙虛宮公主英布一刀送上了黃泉路。
章邯這老狐狸哪裡會聽不懂，遂作欣然狀道：「能伴魯公左右，是章某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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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降儀式結束，便要開始西進關中。章邯主動請為前驅，說可招降沿途舊部。
「陳某聞白起為秦將，南征鄢郢（楚國），北坑馬服（指馬服君趙括），攻城略地，不可數計，竟蒙賜死。蒙恬為秦將，北逐戎人，開榆中地數千里，竟斬陽周。卻為何？只因功勞太大，封不勝封，威重凌駕于朝廷，故被大臣陷害，借故以法誅之。」
項羽考慮章邯方降，恐章邯心懷異心，有意留他在軍中為人質。對章邯道：「將軍足智多謀經驗豐富，項某想早晚向將軍請教。前驅一事，有司馬欣，董翳二人足矣。」
又有人哂笑道：「那陳平既有真才實學，魏王咎怎只讓他做一個太僕？他出使趙國，怎請不來救兵。聽說他人品可大大的有問題。」
項羽少不得安撫章邯，也未失信，當即封章邯為雍王；封司馬欣為塞王；封董翳為翟王。（先冠個王的稱號，至於封地嘛，不用擔心，打進咸陽自然大大的有。）
納降之日，章邯全軍棄甲，舉白旗盡至殷墟。章邯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落得投降這步田地，不由滿腹心酸，潸然淚下。
陳平口若懸河，一席話如大河奔流，說得章邯啞口無言。
各處關隘的守將，誰若投降，還是繼續留在原處，並封他為侯。什麼殷侯呂齮；高武侯戚鰓；襄侯王陵……亂七八糟，看得人眼花繚亂。就連那撮合說降的使者，也要賞封千戶之邑。
這事陳平早就料到，含笑道：「大帥請講。」
項羽道：「不要你赴湯蹈火，只要你去秦營說降那章邯。若能成功，便舉薦你到大王殿下為臣。」
殺氣騰騰的劉邦大軍，直撲向關中的最後一道門戶——武關。
搞掂了章邯，陳平便樂滋滋回楚營報喜。項羽見陳平果然有本事，也對他刮目相看。
章邯沉吟半晌，說道：「若要本侯降楚，須依本侯三個條件。」
章邯便清點軍馬，登記造冊，派人去楚營聯繫投降事宜。
「今大帥為秦將數年矣，所亡失以十萬數，而諸侯並起之勢絲毫不減，反而愈來愈烈。那趙高弄權專行，將巨鹿戰敗之罪推卸與大帥，企圖以其親信取代將軍。將軍久居於外，對秦廷之事想必知之不多。其實趙高專權以來，有功亦誅，無功亦誅，哪有道理可言。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此乃天意婦孺皆知。今大帥仍本愚忠，為秦廷出生入死，卻內不能直諫，外將為亡國之將，豈不哀哉！」
章邯聞言默然不語。忽問：「道長不是說來助本侯鋤滅賊黨的嗎，何處得來這密旨？」
范增急忙道：「話雖如此，但你此去須便宜行事，不可貿然答應他的過分要求。」
秦軍將士，其實心裏早就不想為那殘暴寡仁的秦廷效命了。章邯將投降的打算對眾將一說，竟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擁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