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十八章 推陳出新
一想到那會在未來做掉自己的呂雉，韓淮楚便心中發毛。只想要躲她多遠就有多遠，眼不見心不煩。而那老處女竟主動找上他，叫他始料不及。
韓淮楚便喚來幾個士兵，手拿捲尺，在九個倉廒上下左右量來量去。自個把那士兵測量的結果，用劍刻在地上。
韓淮楚接過一卷厚厚的竹簡，問道：「不知先生貴姓？」那老先生答道：「吾與孫將軍同鄉，也姓孫，單名一個進字。」韓淮楚點頭道：「原來是孫進先生。不知先生核算這存糧數目所依何法？」
「這老鼠體內也產生了抗體。」韓淮楚一邊點頭，一邊思索滅鼠之法。
呂雉身為王妃，好言相求，不容韓淮楚拒絕。韓淮楚便點頭應承下來。
那孫進道：「要造恁般多的老鼠籠，花費恐怕不少。而要得新的鼠藥，須懸榜於市，求諸民間奇人。這兩項都需銀錢。而本儲經費不多，恐不堪支用。」
等韓淮楚離宮而去。呂雉向內室帷幕喊道：「媭兒，出來吧。」
孫進面紅耳赤。這麼簡單的方法，自己想不出，竟被這年經的將軍給想出來了，著實慚愧。不僅失了面子，還被他大大地戲弄了一回。
韓淮楚暗覺奇怪，「那劉邦去了巴郡還未回來，怎會有宮裡人找上我？」點頭道：「正是韓某，不知找我何事？」
韓淮楚面孔一板，說道：「韓某是與先生討教學術。先生能算則算，不能算則是不能。」
韓信只是汗顏，心想到未來隨便擰一個小學生來，都會算這圓錐體積問題，奇士之名實不敢當。遂只微笑頷首，也不言語。
韓淮楚默然。心想到後世科技如此發達，發明的老鼠藥不停地更新換代，可那老鼠仍然殺之不絕，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老鼠。想在這兩千年前的楚漢年代把老鼠滅絕，難度可想而知。
孫進聽明白了，這韓將軍不是在戲耍自己，而是考較自己。想了一想，面有難色，說道：「恕在下不能，韓將軍能算乎？」
而後便是那糧秣的賬冊。一個留有山羊鬍子的老儒，便是那孫猛子請來管賬的先生紅著臉道：「這裏積糧霉爛太多，老鼠橫行，虧空甚多。吾這賬冊實是難做。能呈給將軍的，只有歷次進出倉儲的流水賬，而今的存糧數目吾也算過，只是恐怕不準。」
課授完，呂雉便問韓淮楚入城何事。韓淮楚談起要找蕭何討點經費滅鼠。呂雉
韓淮楚與王吸帶著樊噲開出的任免公文，來到那倉儲重地邊，老遠便聞到一股霉味。
這老鼠籠當時還未面世，韓淮楚連比帶划，解釋得非常費勁。後來乾脆畫了一張圖，示與眾人。眾人看著那圖上的彈簧，皆不明何物，嘖嘖稱奇。
韓淮楚心中奇怪，「怎麼滿街之人皆把我當成了明星？回頭率這麼高？小生不過是生得比別人英俊一點，有什麼好看的？」
那孫進將信將疑，問道：「韓將軍記的可對嗎？」韓淮楚掃了他一眼，心想小生用圓錐的體積公式算出的還錯得了？說道：「對不對，你找人來用斗印一印不就知道了。」
韓淮楚恍然大悟，「原來當時管糧倉是這麼一個管法。怪不得損耗如此之巨！」
方磚作砌，白玉為欄；純金作椅，琉璃為屏。漢國雖然新立，那王宮卻依然淫靡奢華，處處是民脂民膏。
那呂雉居然極有悟性，一點就通，不一會就學會了。韓淮楚心下暗贊，「老處女原來也是個智商頗高之人，要不然怎能把持漢家朝政多年，把滿朝文武玩弄于鼓掌之間。」
連數也分陰陽！這孫進也真是敢誇口。韓淮楚冷不丁問上一句：「你先祖的算經，商功可算乎？」那商功就是體積。孫進一聽，不屑道：「這有何難？商功不能，還能稱算經嗎？」韓淮楚便笑問：「先生之體，商功幾何？」孫進身軀氣得直顫，山羊鬍子一抖一抖，怒道：「孫將軍對吾尚且不敢不敬，韓將軍是戲耍在下么？」
這下不僅那孫進算服了，說道：「韓將軍算術，在下實不及萬一也。這糧倉交給將軍管理，正適其人。」那十名在倉執斗也一起拜服於地，說道：「從來的管倉大人全無將軍這般精通，將軍實為奇士也。」
韓淮楚昂首傲然道：「韓某到此，是為做漢國大將軍，統率三軍，攻陷關中，將章邯首級獻與漢王闋下而來。」
他再問：「鼠患如此猖獗，將軍可曾派人滅鼠？」孫猛子道：「當然有過。俺也曾在倉廒周邊遍撒鼠藥，初時還管用，可後來那鼠藥老鼠吃了也葯不死，越葯越肥，好像成了精一樣。」
只見那倉廒的下部潮氣甚重，積粟多有霉澀。而上部比
於是次日一大早，韓淮楚便離了糧倉，騎馬去往南鄭城中。
韓淮楚問道：「王妃何以知道韓某至此？」
見目的達到，韓淮楚便告辭。呂雉也不挽留，只說等漢王回都，便要保舉他做上大將軍之位云云。
只是這圓錐體積公式，用阿拉伯數字寫來極易，但用漢字寫出卻極為繁瑣。又沒有紙與筆，想要說個明白也不是那麼容易。
南鄭城東的糧倉，共分倉廒九座，或空或滿，積粟堆得像小山包一樣。
呂雉早有準備，一拍掌，侍者捧來一大卷黃帛和硃筆墨汁。韓淮楚心想，「有權勢者到底不同，做學生也這麼奢侈。」遂展開黃帛，用硃筆寫下圓錐體積公式，畫下模擬糧倉圖形，耐心地給呂雉上起課來。
韓淮楚心想，「原來自己在老處女的心目中，只是像樊噲一般的一個良將。」不由立起身，長笑一聲：「韓某不遠千里而來漢中，難道只是甘心做漢王麾下一良將乎？」
那倉廒高達十丈，用斗來印，不知要印到何時。好在一倉快空，存糧不多，那孫進便召集倉儲中所有在倉執斗與力夫開始印糧。
韓淮楚心想要消滅鼠患，只有搞到新的鼠藥，外加造出幾百隻老鼠籠。便把想法對眾人一講。
韓淮楚胸有成竹道：「將軍稍待，看韓某這便算來。」
而那孫猛子見同鄉有了個好立身之所，也十分欣喜，謝過韓淮楚，打馬而去。
於是二人行到倉儲。那孫猛子早就聽說韓信要來接替他管這糧倉，這煩心的事他也不想幹了，只想回到樊噲帳下作個將軍自在快活。查驗過公文，便開始移交。
一斗一斗谷栗印過，時光慢慢流走，那倉糧食終於印完。算出的糧數，與韓淮楚刻在竹簡上的分毫不差。
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改，那糧秣不停地流動，再不用擔心米糧蓄積日久生腐長霉。
不多時，士兵們測量完。韓淮楚持劍在地上如龍飛鳳舞，又劃出一串天書。三下五去二將九個倉廒的存糧算出，一一記在賬冊上。
「怎麼糧食都發霉了？」韓淮楚一陣訝然。王吸略帶不滿道：「是啊，那孫猛子隔三岔五便要報損，說積粟長霉，有時損耗高達三成。這可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在地里
呂雉一聽，渾身顫抖，激動得站起身來，欣喜道：「韓將軍真有把握讓吾等重回關中？」
韓淮楚問道：「為何這下部的積粟霉損，而上部未有？」那孫猛子答道：「上部是新糧，不停有新谷運來，又隨時運走，不會生霉。下部是存糧，當然是下部長霉。」
韓淮楚微微一笑：「非但如此，韓某還要將天下獻與漢王，輔佐漢王登上帝位，龍飛九天，創立新朝。」
正說話間，從路旁晃悠悠鑽出一隻大老鼠，有人小腿那麼高，肚腹渾圓，見人也不躲，大搖大擺地從路上橫穿而過。
韓淮楚心想，「那劉邦可是個大大的享受派。如今成了割據一方的諸侯大王，要不好好地享樂，那他就不叫劉邦了。」
韓淮楚更是吃驚：「老鼠竟長得這麼高，真可稱碩鼠了。見人也不畏懼，難道不派人逮著殺了嗎？」
那呂雉頭頂后冠，坐于階上。一身雍容華貴的裝束，卻掩不住她高高腆起的大肚子。
孫猛子贊道：「韓將軍來前，俺便聽說將軍算術極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將軍有何妙法，算出現在存糧還有多少？」
韓淮楚微微一笑，說道：「這有何難。把先生扔進水缸，水漲幾何，先生之體商功就是幾何。」
而那鼠患仍然令人頭疼。韓淮楚整日用飛刀斬鼠，一刀一個忙個不停，總算把老鼠給鎮住，知道不能明裡偷吃，皆藏了起來。但韓淮楚只一個人，總不能不眠不休。等他一睡下，那老鼠又冒出來偷吃，吱吱之聲整夜響個不停。
呂雉笑答：「這南鄭城中早就傳開了，說什麼將軍韓信推陳出新，天女散花飛刀滅鼠，娥姁如何不知？」
那宮人面露欣喜，說道：「王妃有請，韓將軍請隨吾入宮一敘。」
那孫猛子見糧賬交清，便要離去。而那孫進肩負一包裹，從屋內走出，卻滿臉悵然，露出留戀之色。
呂雉道：「漢王南巡未歸，這做大將軍的事一時也急不來，只有委屈將軍先管幾天糧倉，做個小小的治粟都尉了。」韓淮楚點頭道是。
「噗」的一聲，那孫猛子率先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是滿堂大笑。
只是他也身無長物，在項羽帳下領到的一點餉銀，都送給陳倉道那位帶路的樵夫去了。
王吸連連搖頭：「不是不想逮，而是老鼠太多
他先令人在每個倉廒的下部開了一道口，將發霉的存糧掏出報損。而後便下諭，從今往後軍營所需糧秣，皆從那下部口子取出。而運來的新糧，皆堆在上部。
呂雉又道：「聽說將軍算術極精。娥姁自幼也曾習過此道，只是所學淺薄。將軍可否將算糧賬之法教授與吾？」
「原來是靠祖宗傳下的一本算經混飯吃的傢伙。」韓淮楚心中暗笑，裝作欽敬狀問道：「不知這籌算九碼，有何神奇？」那孫進面有得色，搖頭晃腦道：「以籌代數，分分合合。數分陰陽，暗合天地玄機。精通此法，可走天下。」
呂雉聞言一怔：「將軍此言何意？」
那孫進一聽，便昂起首，捋須傲然道：「吾之演算法，乃依我先祖傳下的算經中的籌算九碼之法。內中奧妙，不足為外人道也。」
王吸嘆道：「要是人人都像將軍這般有如此神奇的飛刀絕技，一刀一個，那老鼠早就殺光了。可是這滅鼠的事沒有這麼簡單。」
韓淮楚跪地行禮，朗聲道：「淮陰韓信，願追隨漢王效犬馬之勞！」
韓淮楚心想這倒是實話，這世道幹什麼都需要錢，有錢不是萬能，沒有錢萬萬不能。
這麼一印，至少也需大半個時辰。韓淮楚卻等不及，四下里開始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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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個黃門內侍馳馬迎面而來，到了韓淮楚馬前停下。那宮人拱手問道：「閣下可是韓信韓將軍？」
眾人大奇。聽韓信之言，是要立馬搞定這大家從未搞清的難題。但看他那輕鬆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吹牛。不由都瞪大眼，看他如何算存糧。
「老處女又懷孕了？看來劉邦的精力旺盛無比，又把春風播在呂雉的麥田中了。」韓淮楚想到佳人與自己相處數月，而不能為自己懷下一男半女，不由心生羡慕。
「老處女請我？」韓淮楚一陣訝然。
而呂雉如今貴為漢王妃，他還要在劉邦手下混，也不容他拒絕，只好隨了那宮人，一起入宮。
呂雉猛一拍掌：「好！娥姁一向看好將軍。如將軍真有此能，我便保你做我漢國大將軍，三軍將士皆歸你聽令！」
帷幕一掀，走出一位楚楚動人的美少女。
韓淮楚對此倒不擔心，心想銀子小生沒有，蕭何做了丞相，那裡可是大把大把。不如去他府中走上一遭，討點革新的經費回來。
韓淮楚新官上任
韓淮楚啞然失笑。這麼一樁小事，竟傳遍了南鄭，怪不得走在大街，行人以異樣的眼光看著小生。
那孫進猶不自信，說道：「有韓將軍在此，哪用得著在下管賬？」韓淮楚道：「韓某志不在此，終會離去，這管賬的事還須別人來做。先生對算術浸潤已久，韓某將算糧賬的方法傳與先生，也勝過傳給他人。」孫進大喜，叩謝不迭。
那馬在城中不敢馳快，只慢步而行。卻見街衢之上，行人皆對他側目而視，仕女則對他含笑凝睇，走過去依然要回頭望他幾眼，笑顏中秋波頻閃。
那「推陳出新」的成語，便從此而得。後世管理糧倉，皆按韓淮楚之法。
戰國年代百家齊放，算術在彼時也有多人研究過，成就修短不一。那孫進的祖上，也只會算一些簡單的幾何體，哪裡會算人身體的體積？
呂雉又問起韓淮楚滅鼠的計劃，韓淮楚便將打算道出。呂雉聽韓淮楚雲要打造老鼠籠，不由大感興趣，追問不休。韓淮楚將老鼠籠的圖樣畫出，又引來呂雉一陣讚歎。
韓淮楚將孫進喊住，問道：「先生今欲何往？」孫進答道：「在下失了這份管賬的飯碗，只好回薛縣鄉里養老去也。」韓淮楚心生愧疚，想自己這一來，害得這老頭丟了這份差事。遂道：「先生大可不必離去，韓某就請先生繼續留在此處，孫將軍給先生的待遇，韓某也會照給。」
呂雉見韓淮楚進來，微微欠身，說道：「果然是韓將軍，你終於到我南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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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方，一出手學費就是一百金！」韓淮楚暗暗咋舌。那呂雉令人捧來一百金，韓淮楚也卻之不恭，笑納了。
到了城門下，正趕上天光大亮。韓淮楚入了城，打聽到丞相府所在，便策馬而去。
呂雉將手一擺，道聲：「將軍請坐。」韓淮楚也不客氣，便挨著呂雉坐下。
「好好好！我漢國得韓將軍，又得一良將也，娥姁身懷有孕，不能親去迎接將軍，只好請將軍到宮裡一敘。將軍快快請起，休折煞了娥姁。」呂雉貌似分外欣喜。
「嗖」的一聲，白光一閃，韓淮楚擲出一枚飛刀，將那不知死為何物的碩鼠釘在地上。憤憤道：「滅鼠都不為，要這些管糧者何用！」
韓淮楚先行查驗倉舍的人數。這個簡單，那倉儲共有看守兵丁百名，執斗十人，搬運力夫五十名，一一對過人頭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