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三十七章 月下追賢
「信哥哥，你上次在萬載谷向鉅子莫庄打聽一個叫項少龍的武林高人，卻是為何？」項追止住淚水問道。
劉邦累得癱倒在椅上，有氣無力地對身旁的內侍說道。
「老天，你開什麼玩笑？這種匪夷所思的人間悲劇，竟發生在小生身上！你對小生，對我那戰友，對項羽，對心愛的追兒，是不是太殘酷了？」
韓淮楚差點暈倒，「情場失意！這種理由他也想得出來！」
只見他將手指撮在唇邊，放聲一嘯。
韓淮楚還在岸邊獃獃地站著，滿臉蕭索。陣陣寒風，吹得他衣衫振振直響。
呂雉笑盈盈道：「我呂雉不是誇口，這些奏章你儘管讓我來批。包管半天工夫，這些案牘我批得清清楚楚。」
「韓淮楚！淮楚！這名字好拗口，叫不習慣。」項追秀眉一蹙，又嫣然一笑：「不再改了，我還是叫你信哥哥叫得順口。」
韓淮楚忽然心中一動。
蕭何急沖沖馳到韓淮楚面前，揮起馬鞭作勢想抽。忽然嘻嘻一笑，那高揚的馬鞭垂落下來。
他突然想到，項羽兄妹來自大漠不假，可那是在冒頓單于的匈奴。而項燕的飛燕門創立於東胡，與匈奴相隔千里之遙。
正說話間，宮外進來一內侍稟報：「蕭何丞相回來了。」
蕭何大喜，在馬上扯起嗓子就罵：「韓信，你這小子怎開溜了？害得本相好追！」
呂雉腆著大肚子進來，滿臉堆笑：「劉季，什麼事玩不轉？」
「信哥哥，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分封的辛國，今年風調雨順，可望大收。明年那裡的老百姓們，就能吃得飽穿得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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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識相愛相親又如何？他還有一個更大的使命，那就是推翻羽哥哥的西楚，助那劉邦開創漢朝！
韓淮楚望著項追求懇的目光，心中一軟，點頭道：「只要項羽溟滅他心中的雄心壯志，不與劉邦作天下之爭，隱姓埋名，你信哥哥日後就放他一條生路。」
劉邦聽得大為佩服，翹起拇指贊道：「媳婦，看不出來你還這般有才。若你不是一個女子，就讓你做丞相得了。」
「在鬼
「追兒，我的真名不叫韓信，而叫韓淮楚。你今後不要叫我信哥哥了。」韓淮楚滿腹感觸地說道。
劉邦如聆綸音，大喜過望，立馬站起說道：「快宣他進宮！」
項羽是楚國名將項燕之孫，項燕長子項超之子，書本上說得清清楚楚，那還有假？戰友項少龍竟是項羽兄妹的老爹，怎麼可能？
身為項少龍女兒的項追，早就聽他爹說過歷史的車輪不能錯軌的道理。但她還抱有一線希望，那就是她的信哥哥能手下留情，放項羽一條生路。
「韓淮楚」這三字，有很久沒有聽人叫過了。來到這陌生的年代已過經年，甚至他自己也產生了錯覺，以為他就是那韓信。
項追慢慢地掙脫出韓淮楚的懷抱，慢慢地向停泊在岸邊的小舟行去。
此時的韓淮楚，並不知項少龍不是項羽兄妹的親生父親，這一對兒女都是結義兄長滕翼過繼給他的。這歷史的發展豈是他能夠想象，兩千年前一個小小的改變，就會導致日後無限放大，一切皆會面目全非。到那時候，他韓淮楚還生得出來？
項追那清脆的聲音，隨風傳了過來。白霧朦朦，小舟向下游漂去，越變越小，終於消失不見。
少龍既然來自未來，想必與自己一樣，也失去了生兒育女的能力，怎會生出項羽項追這對兒女出來？莫非他當初穿越時空前，方廷博士沒有給他註上一針？
韓淮楚端望著懷中的淚人，惑問道：「追兒，我是一個來自兩千年後的未來人，你不覺得震驚嗎？」
項追登上小舟，操起槳在岸邊一撐，那舟便晃悠悠向河心移去。
韓淮楚故作喜狀，問道：「此話當真？」
顏如玉，氣如蘭，香澤親嗅，只有今夜才有。今夜一過，便是夢醒時分。玉人不在，夢醒何處？只剩衣鬢遺香，空自遺恨。
韓淮楚不知道項追為何突然提起這檔子事來。
韓淮楚存心逗逗蕭何，一臉的壞笑，說道：「韓某有夢遊症，故而到
「何止你急，俺劉季心裏也急。再這麼下去，俺一定累死不可。」劉邦心裏想。
「原來老蕭這麼重要，缺了他俺這裏玩不轉。」
蕭何也與韓淮楚一樣，日夜兼程，追了三天三夜。也真夠他這把老骨頭受的了。
「信哥哥，你的真名是什麼？能不能告訴追兒？」項追幽幽地問道。
項追的目光殷殷地望著韓淮楚，滿含求懇。這目光韓淮楚不敢直視，只因項追告訴他身世的目的，便是求他日後在垓下之圍，放項羽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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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追聞言仿似呆了。
蕭何還沒會過意來，愣愣地問道：「去哪裡？」韓淮楚一提馬鬃，說出二字：「南鄭。」
韓淮楚一念既起，也就不準備作辯解。這史書上就落下了一筆：韓信懷才不遇，忿而出走寒溪。
若不是他肩負尋找老爹的任務而來，會與自己相識，相愛，相親嗎？
項羽的命雖然信哥哥答應不殺，但她與信哥哥這一輩子，又怎能走到一起？美夢盡成幻影，她的一顆芳心破碎成千瓣萬瓣！
那些平日劉邦不想管，也不會管的大小事務一股腦地冒了出來。什麼軍馬錢糧，外事接待，什麼秋收春耕，水利漁工，還有那旱澇水災，貿易運輸。平常蕭何把這一切都梳理得井井有條，從不要劉邦操心。劉邦的任務就是在蕭何的批奏后畫個圈，然後他就自去與那些艷妃風流快活。蕭何逃走，這些事只好歸他劉季親自來管。
在這夜闌人靜之時，除了他韓淮楚，還有誰會出走棧道，來到這空寂無人的寒溪，陪著他領受那凜烈的秦嶺風寒？
「這怎麼行！要是放走項羽，他東山再起捲土重來，再與劉邦爭奪天下，這人類的歷史豈不是要改寫？」
話說到這個份上，韓淮楚也就不再演戲。
劉邦用手一指案上的案牘，搖頭道：「就是這些奏章。蕭何這老東西一走，差點把俺給累死。」
「什麼不許干預歷史進程，原來都是
連這理由都不成立，那一直支撐在韓淮楚心中的信念突然坍塌。
清風中送來一陣細弱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奶奶的！方廷博士怎麼就厚此薄彼，不給項少龍也註上一針，讓項少龍生兒育女，卻讓小生失去生兒育女的能力呢？莫非他口口聲聲說的所謂生下一男半女，就會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記，從而改變歷史進程，這理由不成立？」
項追聽到韓淮楚親口答允，臉上乾涸的淚水又復滾落下來，也不知是心酸還是欣喜。
劉邦聽得差點跳了起來，連忙擺手：「這可不行！你身居後宮，怎能干涉朝政？」他頓了一下，又道：「再說你身懷六甲，豈能為這些事煩心。」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那史書上說的絕沒有假。老蕭，你到底還是追來這寒溪，要與小生上演一出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好戲。」
人兒已去，鬢香猶在。韓淮楚回憶著與項追分手的一幕，心彷彿在滴血。
那呂雉滿臉的失望，說道：「我只是想為夫君你分點憂，也無其他的意思。你看你被這些奏章整成這樣，我看著都著急。」
他便笑著嘲諷道：「韓將軍出走棧道，可是你因娶不到呂家小姐，情場失意，故而要舍漢王而去？」
一匹渾身如赤炭般的駿馬猶如閃電應聲而來。韓淮楚一躍上馬，說道：「蕭丞相，咱們走。」
只聽項追緩緩道：「我與羽哥哥在陰山腳下長大，後來到中原去了萬載谷，見到了武信君項梁。羽哥哥一心想向武信君學習兵法，就認了他作干叔叔。」
他聽到韓淮楚道出原因，心中也就放心。立馬板起臉吼道：「你呆在我府中足不出戶，哪裡聽來的謠言！本相與王妃早就說動漢王，拜你為大將軍，掌管舉國兵馬。你這小子還擔心什麼？」
韓淮楚聞言心中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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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事韓淮楚無法解釋。要
「開溜！那漢國大將軍還沒有當上，小生人生的輝煌還沒有書寫，怎麼會開溜？」韓淮楚啞然失笑。
韓淮楚久久佇立在岸邊，一動不動，人似痴獃了一般。
這馬蹄聲雖細，卻走得急，直向寒溪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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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轉過臉，望著來時的道路，等著蕭何到來。
蕭何心裏那個氣啊！
項追不答，卻將那噙滿淚水的目光悠悠地望向北方的天空。
一種微妙的念頭在韓淮楚心中興起。
夜靜人空，秋霜凝露，也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不覺，蒼穹中的漫天星辰轉了一個方位。斗轉星移，已到子夜時分。
莫非追兒說的是真的，他們真是戰友項少龍的一雙兒女？
依偎在韓淮楚懷中的項追，知道抱著她的情郎將成為她的敵人，分手的時刻終將到來。她心中是戀戀不捨，只想多依偎一刻便是一刻。
雖知這希望十分渺茫，信哥哥多半不會答應，但她還是小心翼翼試探著對韓淮楚問道：「若是追兒與羽哥哥是那大俠項少龍的女兒，日後信哥哥率領漢軍擊敗我哥時，會不會看在你戰友的份上，留下羽哥哥一條命？」
他便哈哈大笑：「蕭丞相說哪裡話來！韓某是聽到消息說漢王只欲封我一個將軍噹噹，不能作三軍統帥，擔心英雄無用武之地，故而要去往他國，再投明主去也。」
卻說那蕭何一走，劉邦就像受刑一樣難熬。
韓淮楚也是同樣的心情，將臉貼在項追那吹彈得破的紅潤粉腮，緊緊環擁著身邊的玉人。
「在鬼谷時那項少龍與他夫人也曾提及過項羽兄妹，而且顯得很關心的樣子，莫非自己那死去的戰友與項羽項追有什麼密切的關係？」
那蕭何信誓旦旦道：「若你當不上大將軍，本相就把頭砍下來給你謝罪。」
「韓將軍，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啊？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
這分手的時刻終於到來，韓淮楚凄然目送著項追，泫然欲泣。
呂雉輕輕拈起案上一竹牘，略微掃了一眼，笑道：「這有何難？略陽的賦稅收不上來，就把縣令換
韓淮楚初是聽得糊裡糊塗。
更蹊蹺的是，自己那戰友也姓項。
只聽「咯咯」一笑，宮門內走進一位婦人，正是他的正牌媳婦——王妃呂雉。
他老遠看見河邊立著一人，可不正是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的韓信。
「既然史書上都說韓信是開溜，就讓他們認為我開溜好了，總比說出原因，把與芷雅之間的隱秘公之與眾的好。」
也是那棧道艱險難行，韓淮楚策不了馬，那蕭何才能追到男豬腳，否則憑他那匹羸弱的瘦馬，想追上韓淮楚那匹追風逐電的戰神寶駒，是想也別想。
今日聽項追問起真名，韓淮楚忽然響起了穿越時空之前。前塵往事，歷歷眼前。
「難怪追兒聽聞我是一個穿人這種驚天秘密一點也不驚訝，原來同是穿人的項少龍，居然是我心愛的追兒的爹！而自己將四面楚歌，逼得戰友的兒子窮途末路，最後烏江自刎！」
蹄聲漸近，鑾鈴響明。好戲的另一位主角——陰險家蕭何出現在韓淮楚視野之中。
韓淮楚瞪著大眼，震驚地望著項追。
韓淮楚心中的震動是一浪接一浪。
怪不得信哥哥神神秘秘地向莫庄打聽老爹的行蹤，原來是為了這個緣故。
那堆成山的案牘，看得劉邦腦袋大了一圈。一星期批奏下來，劉邦的耳朵邊嗡嗡只叫，兩眼發花。那時要有氧氣瓶，他劉季一定會抱起來猛吸。
蕭何望了望寒溪，自作聰明想到，「好險！幸而有這寒溪擋道，這小子找不到舟楫渡河。否則這經天緯地的韓信，就白白被其他諸侯所用了。」
蕭何大喜，連忙揮動馬鞭，尾隨過來。
連未來人的身份都對項追說了，韓淮楚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便道：「那項少龍曾是我軍中的前輩戰友。你信哥哥來到秦末年間，便是帶著找他的任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