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六十章 大風起兮
於是韓淮楚領著營中眾將，擺隊轅門外恭迎劉邦到來。
哪知這事想過去，卻過去不了。
韓淮楚一聽之下，心叫一聲糟糕。原來那歌居然就是韓淮楚禁止傳唱的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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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劉邦便誇讚韓淮楚統軍有方，致使漢軍能重回關中揚眉吐氣。雲道漢軍能有今日，都仗將軍之功。
正在歡笑一堂之際，忽然那軍營中又傳來了士兵的唱歌聲。
樊噲剛想撲向那馬車，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問韓淮楚：「大將軍，你怎不下軍令？」
而那「高人」譜寫出這首稱頌小生的歌，用意何在？是存心讚頌我的功績，還是別有用心？
原來他是指望同在大靠山項羽旗下的殷王司馬卬，西魏王魏豹發兵來救。
眾將便笑著對劉邦解釋。那劉邦聽了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大老粗，對媭兒還真是情深意重。一個多月不洗臉，也真難為你了。看，那邊車子里不是你媳婦是誰？」
「讚頌寡人？沒有說錯吧？那句歌詞寡人可聽得清楚，什麼將軍奇計兮下陳倉。這分明是讚頌大將軍你，哪有一句提到寡人？」劉邦那臉色仍是十分陰沉。
韓淮楚硬著頭皮答道：「這是軍營里士卒閑來無事，編寫的一首讚頌大王的軍歌。」
劉邦「哦」了一聲，立馬來了興緻，問道：「征戰關中寡人並未身歷，大將軍之言何意？」
韓淮楚此時情急生智，說道：「這歌還有三句，大王並未聽到。」
結果劉邦干說不練，韓淮楚攻克陳倉他不動身，滅掉甘索的大軍他也不啟程，待韓淮楚收拾掉章平司馬原的八萬聯軍他還是遲遲不動。等到漢軍圍殲胡東攻滅上郡，逼降董翳，他仍是穩坐釣魚台。
棧道絕兮關山險，東歸盼兮何惶惶。明月朗照兮驅愁霧，將軍奇計兮下陳倉。
項羽東征田榮，這楚軍相隔萬里是指望不上了。司馬卬魏豹你們都是項王的臣子，唇亡齒寒，那漢軍滅了我章邯，下一步就要拿你們開刀，你們不會見死不救吧？
韓淮楚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點頭道：「為臣聽了這歌，也覺有些不妥。刪了前面四句，當是應該。」
眾士兵都是一頭霧水，不知大將軍為何要禁唱這首歌。叩拜畢，都出帳去了。
秦末楚漢年間，爭亂不休。一國的丞相與後世不同，那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軍政一起抓。韓淮楚若封為
這送子投軍的一幕每日都在不停地發生，穿流不息的秦川父老簞食壺漿爭著來勞軍，那場面真是踴躍無比。
來投軍的關中少年源源不斷，結果利豨這預備營越搞越大。到彭城大戰時，劉邦六十萬大軍被項羽殺得血流成河，敗退千里，幾乎穩不住陣腳。幸得利豨的這支預備營軍馬殺到，由韓淮楚率領與楚軍周旋，楚漢兩軍這才進入長期相持階段。那京索之戰乃是日後之事，暫且不表。
這歌詞是專為小生一人歌功頌德，卻有功高震主之嫌。老闆劉邦已經起駕從南鄭而出，不日便要來到營中。要是聽到這麼一首歌，那還不暗中起疑，大大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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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眾將都陸續派出了，十五萬大軍也從子午道，陳倉道兩條路開赴前線，可那「主公」劉邦，就一直窩在南鄭不動身。他是打定主意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到戰局明朗是絕不去戰場犯險。打仗的事嘛，就由那有驚天緯地之才的韓信去操心好了，要不然寡人拜他為大將軍幹嗎？
韓淮楚沒好氣笑罵道：「樊屠子，你想幹事就拉你媳婦到營外去干，切記不可引內眷入營！」
不消片刻，那唱歌的士兵統統帶到，竟有三十人之多，烏壓壓站滿了大帳。
兩日後，漢軍大營迎來了大老闆——漢王劉邦。
援兵是等不到了，拼實力又拼不過他韓信，那章邯又出了個陰招，想要離間漢國君臣的關係。
後世之人以為那「大風歌」是劉邦創出的。但也不想想，劉邦一個不讀書的傢伙，能編出大風歌這等慷慨激昂，振奮人心的歌嗎？
韓淮楚看著這種場景，心想小生這老闆在關中的聲望真不是蓋的。也不知若沒有這層因素，單憑自己的實力，能不能取得前般那些一系列的勝利，甚至今後霸有天下，創立漢室江山。
此時雪已消融，艱險處早被漢軍開路搭橋弄得易於行走，陳倉小道不似韓淮楚當初進軍那般難行。可他老兄把自己命看得十分珍貴，要八名士兵抬著轎子，穩穩噹噹地經過那陳倉小道。遇到低處，他老兄不肯下轎一步，便是士卒用身體填那坑，劉邦的轎夫踩著士兵的背通過；遇到上坡路，前排轎夫便蹲下來
小樹苗總會長成參天大樹，童子軍終會成為孔武有力的鐵血戰士。楚漢爭霸不是一兩年能夠爭出個結果，需要大量的丁壯前仆後繼。那些大孩子組成的預備營，便是日後奏響戰爭音符的主角。
韓淮楚便笑道：「衝鋒陷陣的機會有的是。只要你把這些童子軍帶好了，日後我漢軍兵出關東逐鹿天下，就任你為先鋒。」
小鬼頭利豨跟著他征戰沙場總不是個辦法。刀不長眼，要是哪天他在戰場上有個三長兩短，可就對不起把他交到自己手中的利蒼。韓淮楚想了個主意，給他個大大的官做，任命他為預備營都尉，專管那些大孩子的訓練。利豨對自己練兵的那一套辦法了如指掌，雖然年小，武功根基卻好，想來做個孩子王沒有問題。
「這是什麼歌？」劉邦聽著那句「明月朗照兮驅愁霧，將軍奇計兮下陳倉。」當下就變了顏色，陰著臉問道。
劉邦從車中下來，望著樊噲吃驚道：「樊屠子，你臉上是些什麼，怎不去洗把臉？」
韓淮楚長身而起，擊案唱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唱畢說道：「大王，這歌前半聽來雖是說的為臣，可真正的意思是稱頌大王乃有德明君，遂引海內之士爭相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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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豨一下子從一個傳令官飆升到都尉，卻是極不情願，硬吵著要跟在韓叔叔身邊，去戰場衝鋒陷陣。
此時非比初奪陳倉，韓淮楚也不擔心戰俘嘩變，而漢軍的軍力確實需要擴充。於是也就順應民意，開始吸納新鮮血液。
而漢軍原本通共只有十五萬軍馬，分兵六萬攻略上郡，分兵兩萬西循隴西，一萬留守陳倉要道，還有一萬駐紮在子午道口，韓淮楚手中的軍馬算起來只有五萬。
韓淮楚心中只想，「只要這歌不傳到劉邦耳中，這事就算過去了。」
出將入相是那時每個英雄豪傑的夢想。韓淮楚聞言也十分高興。
這秦籍士兵對漢軍的章程還陌生得很，受過的訓練還是章邯的那一套老辦法，暫時跟不上漢軍的節奏。韓淮楚便委派大將傅寬統領秦籍營，訓導秦籍貫士兵，練兵教戰
那王妃呂雉身懷六甲肚腹愈隆，此時連雀牌都打不動，只好留在王宮。監國管理後勤，有丞相蕭何運作，也不用劉邦擔心。劉邦便帶上陸賈，酈食其等一幫文臣，登上那陳倉小道。
此時還不去戰場露一把臉，風頭都被那韓信搶盡了。劉邦探聽得戰場情形，這才施施然起駕從南鄭出發。
「還有三句，唱的是什麼？」劉邦眼睛一眨一眨，問道。
韓淮楚也不解釋，說道：「本帥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速去便是。」
要真是別有用心，那真是居心叵測了。
韓淮楚一聽之下，忍不住從座上跳了起來，喊道：「誰在唱歌？把他們統統喚進來！」
士兵們閑來無事唱唱歌也是平常之事。韓淮楚心想，「看來士兵們業餘生活實在無聊，小生搞出的那雀牌現在還沒有推廣，什麼時候造他一批出來，教給大家玩玩也好解悶。」
韓淮楚道：「漢軍能摧朽拉枯擊敗三秦軍馬，固然是靠將士用命，為臣的戰功，但最大的原因是大王在秦川聲望如日中天。若非大王仁德之名廣布，那三秦士卒為何紛紛逃亡，秦川子弟為何爭相歸附？為臣的戰功，實比不過大王也。」
一屯長答道：「這歌現在全營將士幾乎都會唱了，吾等也是從其他士兵處學來。」
大雪已經停下一個月，氣候開始回暖，大地中充滿那冰雪融化帶來的氤氳的潤澤。
少不得置宴與劉邦洗塵。一干文臣武將濟濟一堂，談起這月余征戰經過，說起那章邯不日便要完蛋，漢王便可重回咸陽入主關中，都是十分興奮。
原來這原因出在漢軍接連幾場勝仗擒獲的多達六萬的俘虜身上。
樊噲大喜，高喊一聲：「媳婦，俺來了！」衝到那馬車邊，一躍上馬，提起馬鞭就揮。那馬長嘶一聲，一徑向營外小路而去，也不知那樊噲把馬車趕到哪個荒郊野外，與他媳婦幹事去了。
好一張誘人的大餅。那利豨一心指望做上先鋒這個令人眼熱的位置，就歡天喜地去預備營做那孩子王了。
原來那樊噲的唇印還一直留在臉上，一直不肯洗臉，就等著他媳婦來了再洗。一個多月下來，汗出得不少，唇印早就模糊難辨。漢營將士看得習慣了，也就不以為奇。而劉邦乍一見到，不知
韓淮楚謙虛地道：「大王之言差矣。漢軍之所以能連戰連捷，並非儘是為臣的功勞。這最大的功勞，當在大王身上。」
只見一乘馬車中，一位粉雕玉琢的美艷少婦，正含笑向樊噲招手，正是樊噲的媳婦——劉邦的小姨子呂嬃。
擺明了預備營一時上不了戰場，建功殺敵的好事絕對輪不上，一眾大將都不願去領那預備營做個孩子王。結果那預備營統領人選問題頗令人棘手。
這一日黃昏，韓淮楚在帳中靜坐，忽然聽見營中傳來了一群士兵的歌聲。
便轉頭對王吸道：「王將軍，你出外對那些唱歌的士兵說，不要再唱前面四句，今後只唱後面三句。」
只要那文韜武略的韓信做不成那大將軍，改立他人為帥，老章魚還是有膽量與漢軍拼個你死我活。
漢雍兩軍的實力此長彼消，相持下去只會對章邯更加不利。那老章魚為何不來交戰，一直蟄伏大營不動？他又是打的什麼算盤？
求援的使者早就派出去了，結果這二人還真的見死不救。那殷王司馬卬是擔心趙歇在背後捅刀子自顧不暇，西魏王魏豹正懷恨項羽把他遷到河東，指望他發兵來救那不是見鬼？
韓淮楚聽說此事，大為氣結。心想小生踐雪踏冰冒著生命危險過那陳倉道，你卻這般擺譜，你漢王的命就這麼值錢嗎？
韓淮楚笑著問道：「你們剛才那歌唱得很好聽，不知那歌是從何處學來？」
此時戰局已經十分開朗，那章邯只有十四萬軍馬，卻軍心大喪，每日都有逃兵。而漢軍不停地招兵買馬，實力已在雍塞兩軍之上。要真刀實槍地幹起來，漢軍穩贏。
那歌聲傳來，歌詞是士兵們思盼東歸之意，初聽也是沒什麼大不了。待韓淮楚聽到最後一句，突然心中一怔。原來那歌唱道：
這高帽一飛，劉邦果然受用，眉目舒展望著眾將道：「大將軍的評斷，你們以為如何？」
至此，這「大風歌」便在漢軍軍營中流傳開來，成了漢軍正式的軍歌。
「切！還想要小生下個荒唐的軍令，就在轅門外再演出一場車震門嗎？」
那歌用詞十分講究，定不是尋常之人所作，一定是有某位高人譜寫。
日到晌午，只見煙塵揚起，漢王的車仗到來。
劉邦一個高興，立馬就開支票：「大將軍，若平定了關中，就封你為左丞相，
他將那戰俘按年紀分為成年人與未成年人兩類，年滿十六歲的編成一個秦籍營，未滿十六歲的編成一個預備營。
憑著經營多日的廢丘城與城外設置的防線，那漢軍雖然悍勇，想輕鬆取勝恐怕不能。
何止是不妥，簡直是大大的不妥。
韓淮楚便跪下接駕，將劉邦一行引入大帳。
漢軍對俘虜的原則還是老樣，願意留下的歡迎，願意回家的悉聽尊便。但那些俘虜大多願意投身漢營，為那仁德美譽傳遍關中的漢王劉邦效命。甚至那些毛都沒長齊的童子軍也吵著要留下，趕都趕不走，趕走了又被家中爹娘親手送來，說漢王是賢明君主，漢王的軍隊是仁義之師，把咱家這娃送到這裏，絕對放心！
一邊守衛問道：「士兵們唱歌解悶，有什麼不妥嗎？大將軍為何要召見他們？」
那樊噲一見劉邦，就大聲叫嚷：「大哥，俺家媳婦你帶來了沒有？」
劉邦聞言臉色開霽，說道：「是嗎？可前面那幾句寡人聽來有點味道怪怪的。大將軍，你看要不就刪了前面四句，只留下後面三句如何？」
氣歸氣，那漢王到來，還是要隆重迎接。
這些時日看到那踴躍而來投軍的場景，韓淮楚說的倒有點是真心話。
在廢丘城外，半個月來漢雍兩軍主力陷入了相持。無論是漢軍主帥韓淮楚，還是那窮途末路的老章魚，都沒有挑起戰事。任那隴西戰場打得如火如荼，這一邊卻平靜異常，貌似雙方達成了一種默契。
這真是個無頭公案，要想查出這歌的來源恐怕比登天還難。韓淮楚一聽之下，為之默然。末了揮揮手道：「這歌日後禁止在軍中傳唱，都下去吧。」
看似平靜，內中卻絕不平靜。翟王董翳降漢，三秦如今只剩下兩秦。而在雍軍與塞軍的陣營中，士氣極度低落，士卒大量逃亡。接連損兵折將的章邯，在廢丘好畤咸陽這個三角防區內，而今只剩下十四萬軍馬。那塞王司馬欣在櫟陽集結的三萬塞軍，如今已經萎縮到兩萬。
那劉邦在漢軍出征之前對韓淮楚說「寡人但聞將軍入關，即刻引餘眾來援，定不讓將軍有後顧之憂。」看這話說得多漂亮，可他老兄做起來卻滿不是那回事。
但現在漢軍人數絕不只是五萬，而是有八萬雄師。
眾小弟哪會遲疑，一起說道：「大將軍所言甚是。我軍能連戰連勝，實靠大王的盛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