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六十一章 齊楚烽火
韓淮楚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說道：「本帥再給廣野君加上一個籌碼，請大王封董翳為關內侯，統領舊部于高奴。」
廢丘城外雍軍大營，章邯的咆哮之聲震耳欲聾。
齊楚兩軍將士都住了手，看著這一出王者對決。
於是一夜之間，那櫟陽城頭換上了漢軍的紅旗，司馬欣搖身一變，變成了漢營一將。
田橫急忙提聚留守膠東的三萬軍馬前來迎戰，接應他王兄。但三萬軍馬，在戰力驚人的項羽面前又翻得起什麼浪來？在如汪洋大海的楚軍分割包圍下逐一殲滅。
這便是一招攻心計。這一計施出，那章邯簡直是無法接招。
楚軍稍不留神，水裡就被下了毒，士卒們死得不明不白。一不小心，就遭遇到聚集起來的齊地豪傑的襲擊，與大隊脫節的一小股士兵就被幹掉。那楚軍進軍的勢頭因而減緩不少。
有知情者稟道：「項王大軍東向，敗彭越于濟陽，一路凱歌，現已到城陽（青島以北），與齊國二十萬大軍相持。齊軍有聖劍門助陣，項王與之交手數場各有勝負。兩軍各尋險要之處紮下營寨，一時難以斗出個結果。」
項羽從其計，領大軍緩緩而退，獨留范陽侯前將軍龍且於琅琊治所東武。
「砰」的一聲，羅嘯軀體重重墜地。
韓淮楚沉思一陣，說道：「如今章邯實力尚存，又有堅城可恃，貿然攻擊正中章邯之計。我漢軍的有生力量，是要將來用於同項王作天下之爭的，豈能折損於章邯之手？兵法雲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于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章邯口中的林大夫，便是中大夫林成，本是當世大儒叔孫通的門下弟子，深通音律。當初章邯立國，項羽便派他來輔佐。
那項羽來到田榮面前，斜睨著田榮道：「田榮，朕叔侄助你復國，你不思感恩還罷，竟敢逆謀反楚，朕早欲伐爾。今既相遇，何不束手來降，求免死罪？」
就在這時，探子報回已退兵的項羽突然殺了個回馬槍，秘密翻山越嶺，悄悄地出現在臨沂城北的沂水上游。這一下可好，那田榮便堵在臨沂與項羽大軍之間，東面是沭水，西面是沂水，成了夾心餅乾！
這可是高難度的任務。司馬欣與章邯乃是同生共死的
田榮指手罵道：「項羽小兒，你不過是一匹吳中惡犬，既作楚臣便該盡忠於懷王。竟弒君自立，罪不容誅也！寡人派兵助你滅秦，早已還了項公人情，有何恩德可言？我大好齊國錦繡山河，你何故要一分為三，立那田都田安為王？」
那田榮見大把大把的國土被楚軍佔去，哪肯吃這個大虧，由其弟田橫留守膠東，自提大軍殺向東武。龍且領軍接戰，陣前不敵聖劍門長老羅嘯，敗下一陣，退歸東莒。那田榮又追至東莒，龍且復敗，退至臨沂。
戰火又開始燒到了膠東，不知有多少齊卒死在楚軍的屠刀之下。那田榮雖然不停地有勤王之兵來援，身邊的人馬卻越打越少，竟只有萬余。
結果戰火沒燒到楚國，竟燒到自己身上來。田榮軍大敗，奪路向東而退，直欲渡過沭水而去。偏偏十萬大軍船沒備上多少，登上船的有命，沒登上船留在岸邊的就只有被楚軍屠宰的份。戰鬥從日出殺到日落，齊軍死傷無計，戰死者的鮮血直把沭水染紅。
那項羽率十五萬楚軍兵氣勢洶洶一路打來，所過之城無一不破。戰車碾處，所擋齊軍皆潰敗而逃。很快就拿下琅琊郡，兵鋒所指，直向齊國腹地膠東半島。
韓淮楚道出這攻心計，又獻上一計：「要削弱敵軍，還須廣野君出馬，去那櫟陽走上一遭，說降塞王司馬欣。」
不日那歸降的董翳被漢王封為關內侯，鎮守高奴。酈食其也只身前往櫟陽面見塞王司馬欣，搖動三寸不爛之舌，許諾只要司馬欣投降，便仍轄舊地，不失封侯之分。司馬欣顧忌愛子司馬原性命，又見董翳投降劉邦仍混得有頭有臉，尋思能仍據有內史郡一半土地也算不錯，便答允酈食其投降。
申谷坑卒便是那老章魚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痛，對關中父老而言便是一場難以忘記的夢魘。漢王劉邦大張旗鼓祭奠申谷坑殺的秦卒，一方面更豎立了他老兄仁德愛民的光輝形象，另一方面又給章邯的形象潑了一盆污水。只要那墓碑一立
陡聽前方一聲暴喝，聲如炸雷：「田賊，往哪裡逃！」
項羽大軍艱難地攻到城陽，便逢二十余萬齊軍精心布置的防線。齊楚兩軍交戰兩場，各有死傷，卻一時難以克敵。
韓淮楚起身拜道：「要想削弱敵軍實力，還須大王做一件事。」
這秦末的又一位梟雄就此而亡。
只聽項羽冷笑一聲，舉手一抖，暴喝一聲：「起！」
那將三齊合併為一的軍事強人——齊王田榮便收縮軍力，將舉國軍馬佈於城陽，號召齊國百姓同仇敵愾對付項羽這個侵略者。
只一回合，聖劍門久負盛名的長老便要敗亡在項羽手下。眾齊將看得膽顫心驚，心中均想：這項羽還是個人嗎？
而貌似不經打的龍且突然變了一副臉，竟率軍從臨沂殺出，與項羽南北呼應夾擊齊軍。再看龍且的軍馬，個個如狼似虎，哪像先頭那般疲軟？
韓淮楚這麼說，便是要劉邦做秀給司馬欣看：你看你那結義兄弟寡人待他不薄，你要投降，也會給同樣的待遇。來吧，投降俺劉季吧，不要綁在章邯那駕戰車上等死了。
但此時那董翳已不再是一頭老虎，手下軍馬死的死，逃的逃，還不足一萬。他要膽敢有異心，漢軍的鐵騎隨時可以將他踏為齏粉。且由諸侯王降為漢王旗下的一個侯，還能有什麼號召力。
但項羽的霸王神功早已修鍊到上層，已到出聖入魔的境界。那羅嘯以前就不是項羽對手，此時更加不濟。
田榮聞報大驚，急忙大軍回師向北，想殺出一條路逃回老家。而經受過巨鹿戰火淬鍊的楚軍哪會讓到手的肥口溜走，而項羽武功驚人，手底連斬齊將二十余名。這口袋扎得緊緊，絕不留一絲縫隙。那田榮與項羽大軍交手，一戰即潰。
再要說不夠，他廣野君的名譽就要掃地。酈食其呵呵一笑，說道：「夠了！老朽這就動身，去往櫟陽。」
章邯嘆道：「田榮者，一時豪傑也！不知項王能否再展巨鹿雄風，擊敗齊賊，早日回師來援。」
那項羽重瞳中殺機一現，高聲喝道：「爾信口雌黃，污衊朕弒殺懷王，今日須留你不得！」
眾文武急忙扶起，又是拍胸，又是掐人中，一陣手忙腳亂，終於把章邯給弄醒。
「這兩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要不是當初寡人看在結義的份上，答允項王分封地與他們，他們何能作王？如今卻全不顧念兄弟之情，竟投降了劉邦，氣煞寡人也！」
「但這麼拖著也不是個辦法吧？寡人擔心夜長夢多，打蛇不成被蛇反咬一口。」劉邦試探著說道。
那章邯神情委頓，對眾臣捶胸頓首道：「前番林大夫行離間之計，譜了那歌傳至漢營，被劉季聽到，原想他君臣離心，韓信被罷黜。可恨那韓信狡計百出，編出那首大風歌取悅于劉季，不僅未被罷免，而且劉季對他更為倚重。今番劉季聽了那韓信之計，在皋丘立碑祭奠前秦亡卒。我軍將士人心浮動逃亡無計。如今司馬欣又投靠了劉季，寡人便如斷臂之痛。而魏豹司馬卬的援軍卻毫無指望。為今之計，奈何！奈何！」
那林成朗聲道：「大王麾下尚有十余萬軍馬，何須灰心。只要能堅守廢丘數月乃至半載，待項王伐齊歸來，以項王之勇，便是劉季韓信之輩末日到了。」
羅嘯急道：「大王快走，老臣來擋項羽一陣！」揮動九節鞭，拍馬殺出。
那章邯吼完，「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眼一發白，偌大的身軀直往後仰，竟將金帳內那把王座掀翻。
（那齊國公子田廣乃田榮長子，被立為儲君。）
正逢齊地大熟，那項羽從張良之計，毫不客氣將田中剛剛長熟的稻穗割下，據為己有。燒毀齊人屋室，擄劫齊地婦女，夷平齊境城郭，掠奪齊土珍寶。一路暴行髮指，齊地百姓對他恨之入骨。雖楚軍勢頭正健，齊國軍民抗擊外侵之心卻堅若磐石。
田榮逃至沭水東岸，十萬軍馬已不到兩成。倉惶之間，領殘兵敗將向北而逃。項羽猶不罷手，與龍且軍馬會合，一路追殺。
齊楚兩軍的烽火，燃遍了齊魯大地。
而田榮罵項羽弒君，卻是觸了他的逆鱗。直到此時，楚懷王的死因對外還是宣稱遭遇盜匪。
那劉邦是個人精，一明白過來，立馬就滿口答應下來。
一股大力從九節鞭鞭梢傳來。應聲處，那聖劍門長老羅嘯連人帶鞭被高高掀到了空中。「哇」的一聲，一腔逆血從羅嘯口中噴出，在他身下齊軍戰將淋
項羽猶自要與齊軍交戰，亞父范增阻攔道：「現齊軍重兵囤積於此，齊人嫉恨我軍之心太重，一時難克。當分其勢各個擊破。」項羽問道：「如何各個擊破？」范增獻計道：「不若詐稱班師，留一將鎮守琅琊。那田榮見我軍退去，必要來收復失地。我軍便詐敗數陣以驕其心。齊軍追逐千里戰線拉長，其勢必分。羽兒便重率大軍突然殺回，可一戰奏功。」
「那被坑殺的秦卒關寡人何事？要寡人戒齋半月去祭奠他們？」劉邦話一出口，立即醒悟，哈哈一笑：「大將軍所言極是，寡人這就戒齋。」
只見那項羽催動烏騅寶馬，手提天龍破城戟，狀如天神，迎面而來。
那臨沂已到齊楚交界之處，田榮按說已收復了絕大部分領土，該當心滿意足了。可他勝了兩陣，飄飄然起來，以為楚軍戰力不過如此。竟得隴望蜀，想攻下臨沂，繼而去佔領楚國的東海郡。
「只要能克敵，就是做十件也成，到底是什麼事？」劉邦著急問道。
韓淮楚答道：「現在還未到決戰之時。俗話說殺人一千，自損八百。我軍此時與老章魚決戰，雖能獲勝，但將士難免傷亡。日後東出函谷逐鹿天下，大王麾下無此虎狼雄師，何以遂其志？拖得越久，只會對我軍更為有利。」
雁行折翼，那封皓看得老眼淚花縱橫，還想帶著田榮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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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桿冰冷的長戟倏然而至，鎖在羅嘯咽喉。項羽那勢頭控制很好，這一戟卻不刺下。
章邯「嗯」了一聲，環顧左右：「可有項王東征的消息？」
韓淮楚繼續道：「那司馬欣的愛子，塞國儲君司馬原被我軍俘虜，廣野君手中還有如此一個人質，不知分量夠是不夠？」
亂軍之中，聖劍門長老羅嘯與封皓同一干門人護著齊王田榮奪路而逃。那羅嘯鞭影如梭，封皓劍氣如虹，在楚軍包圍下左衝右突，眼看要殺出一條血路。
韓淮楚便道：「大王須沐浴更衣，戒齋半月，立碑祭奠申谷被坑殺的秦卒。」
酈食其饒是搖唇弄舌說降城池無數，此時也是犯難。猶豫道：「大將軍，說降司馬欣恐怕很難，只怕老朽要辜負你的期望了。」
齊軍一敗再敗，連零星而來接應的援軍也被鬥志正旺的楚軍殺敗。那楚軍早經過巨鹿大戰一日數戰的錘鍊，越戰越是興奮，好像永遠不知疲
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盤又還給了人家，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羅嘯自知命絕，高呼一聲：「封師兄，吾等護不了大王，各自保命去吧。」將身軀向前一挺，咽喉插進那戟，就此氣絕。
那酈食其在旁幫腔道：「大將軍，大王可是做夢都想回到咸陽呢。」
一個罵對方謀逆，一個罵對方瓜分他江山，這恩恩怨怨真是說不清楚。
田榮話畢，拔劍引頸一抹。
陸賈笑道：「我這師弟說的是要耍些手段，再削弱一下老章魚的實力。」劉邦立即眉開眼笑：「大將軍有何妙計削弱敵軍？快請道來！」
這個地境已不似他齊國，齊楚兩國邊境貿易頻繁，老百姓對楚軍嫉恨之心並不重。而齊軍半月間轉戰千里，戰線拉得太長，田榮急於攻打臨沂，率領的齊軍先頭部隊只有十萬人。
吃半個月素？見他媽鬼！俺劉季明裡吃素，暗地裡大魚大肉，誰會知道？
那章邯的最後指望都在西楚霸王項羽身上。而遠隔千山萬水的項羽，現在征戰田榮，境況又是如何？
劉邦封的侯也不知道有多少，恐怕他自己也數不清。那高奴嘛，只是上郡的一個城池，也沒什麼捨不得。當即爽快地答應：「就依大將軍之言，封董翳為關內侯。」
田榮倒是自知逃脫不了，仰天長笑一聲：「寡人這條命死則死矣，有何懼哉？何故連累長老與眾門人為寡人赴死？大家速逃，保公子廣重整我齊國河山去吧！」
那羅嘯還想用纏字訣來對付項羽這一刺。只見那九節鞭如靈蛇般在項羽天龍破城戟援上一纏，貌似項羽那刺出的勢頭一滯，停在半空。
面臨亡國，齊人不約而同發動起來。麥田裡的稻穗，被楚軍搶去那是追不回，沒有搶去的立馬割去，哪怕沒熟也要割，絕不給楚人留下一分一毫。家中的存糧都已藏好，怕楚軍攻來就躲上山，真正的堅壁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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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劉邦被韓淮楚一通滔滔不絕的兵法說得一頭霧水，轉頭問陸賈：「陸大夫，大將軍說的什麼意思？」
項羽大吼一聲：「找死！」提戟便搠。一戟刺出，風聲貫耳，如有萬鈞之力。
酒宴正酣，那劉邦便問：「大將軍，我漢軍如今已是兵精糧足，士氣高振。不知將軍準備如何破敵，早日攻破廢丘殺回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