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六十五章 送頓大餃
又是劫營。昔日章邯連劫齊魏兩軍大營，殺得兩國潰不成軍因而亡國。又曾劫襲項梁大營，項梁因而殞命。看來嘗到甜頭的老章魚是劫營劫上了癮。
嘩啦啦從車中跳下三人。韓淮楚撮唇一聲唿哨，從道旁湧出一隊人馬。領頭之人，正是在大營留守的漢軍大將傅寬。
中大夫林成面有憂色道：「今日之事，恐怕大王收不收那餃子已無分別。這消息已在滿營傳開，三軍將士都等著吃那些餃子，軍心早已動搖也。若不收那些餃子，恐怕令大家失望。不如暫時收下，以免士卒怨恨。」
吃罷餃子，韓淮楚回到帳中，遣人去傳酈食其。
過小年，大伙兒圍成一團，熱熱鬧鬧的吃頓大餃，其樂融融，韓淮楚樂得與眾將士交流感情，便欣然前往。
一百擔大餃又挑回了漢軍大營，雍軍這幾日也在殺豬宰牛大塊朵頤。但章邯的如意算盤能撥得響嗎？
「送禮給敵人？大將軍要送什麼禮？」酈食其老眼珠一眨一眨，迷惑地問道。
與賀的貴賓，漢營諸位大將均有出席。各自送來賀儀，祝賀駱甲與黑珍珠這對新人結成百年之好。
到了次日，酈食其帶著五十漢軍，挑著擔子大搖大擺來到雍軍營前。
韓淮楚便隨便挑了一席坐下，滿座的士卒皆覺榮幸，一起站起。韓淮楚微笑道：「今日不要把我當成大將軍，就當成並肩作戰的兄弟，大家該怎麼吃就怎麼吃，不要拘束。」於是眾人方又坐下。
那老章魚為何如此自信，玩劫營玩到縱橫家高弟韓淮楚頭上？原來是漢軍內部出了個姦細。
韓淮楚將碗一按，問道：「咱們營中，這餃子還有多少？」那伙頭軍答道：「多著呢。為了準備過新年，咱們伙房的弟兄特地包了大批的餃子，吃個三五天也吃不完。」
只要殺得漢軍大營人仰馬翻，藉機擒得劉季韓信，那漢軍群龍無首，他章邯便可一步步收復失地，再次成為關中大地的主人。
回到自己中軍帳，已到傍晚。卻有伙房伙頭軍來相告，
韓淮楚微微一笑：「廣野君，你何時見過本帥錯過？請再想想，章邯見到這一百擔大餃，會收下嗎？」
便有伙頭軍呈上一滿碗大餃。韓淮楚咬了一口，滿口肥膩，略帶酸味，停箸問道：「這是用什麼餡子做的？」伙頭軍答道：「這是用羊肉做成的餡子，大將軍若是不喜歡這味道，還有豬肉餡牛肉餡的。」
林成諫道：「劫營乃是冒險之舉。那韓信治軍嚴謹，恐怕我軍不會輕易得手。還是按捺不動堅守防線，等項王舉兵來援為是。」
整個戰略將要重新設計，不是一時能想得明白。韓淮楚便道：「大王放心，容臣回去細細斟酌，定能在楚軍到來之前，滅掉章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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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車馳出蠻子軍軍營。夏侯嬰是熟練工種，將手中藤條舞得嫻熟。馬車一路飛馳，絕塵而去。
「餃子！漢國大將軍送餃子給咱們吃！」那守衛一個個眼珠溜圓，叫將出來。
原來劉邦接到齊楚交兵的戰報，雲項羽大軍大敗田榮，田榮國喪身亡。擔憂項羽在東邊的戰事結束，便要殺到西邊來對付他劉季。
韓淮楚搖搖頭，說道：「他們都是關中父老的子弟。待我軍并吞三秦，便是我漢國的子民。雖然今日是我們的敵人，他日就會成為我們的兄弟。」
韓淮楚含笑道：「本帥欲遣廣野君明日去一趟雍營。」
這次隨他一起來到漢軍大營的，有個名為小橫子的內侍，因舌頭被割懷恨在心，便借外出採購之機，暗中與雍軍細作接上頭。這些時日，將漢軍營中布防統統泄露給了老章魚。
眾將齊聲大笑：「今日大將軍布下天羅地網，就不知擒不擒得住這條老章魚！」
說話間，又有一騎快馬馳來，卻是一漢軍斥候。那斥候到了韓淮楚身邊，躬身拜道：「果如大將軍所料，小橫子這姦細見大將軍歸營，又急急從蠻子軍
韓淮楚道聲好，說道：「可笑這閹賊，作了雍軍姦細還以為咱們不知。本帥早就查獲此事，一直聽之任之。今日那廝知道本帥赴宴，即傳遞消息給那章邯。本帥便用此廝，引來章邯這條大魚。」
這邊大事一了，韓淮楚一行便歸返大營。臨武侯夫人呂嬃被韓淮楚再三謝過，也自個回她的豪宅。
而酈食其雲道漢軍昨日人人吃了一頓大餃，看人家過得多滋潤！更叫雍兵們一陣心羡。
酈食其嚇了一跳：「大將軍不是要老朽去說降老章魚吧？上次說降司馬欣，老朽已費盡口舌。那老章魚頑固得很，恐怕不是那麼好說動呢。」
韓淮楚睜著醉眼，乜斜著看向劉邦：「大王，為臣酒後不能策馬，煩請用你的馬車一下，載為臣回營。」劉邦滿口答應：「些須小事何足掛齒。大將軍要用馬車，儘管去用便是。」
十萬大軍，只宰殺了十口牛過新年，還要等到過年才吃得上。今日是臘月二十五，敵軍主帥送來香噴噴的大餃，焉叫那些平日葷腥不沾的雍兵不饞火上竄？
老章魚因而得知，就在除夕之夜漢軍主帥韓信要大張旗鼓為手下戰將駱甲與西戎女首領葛賽飛舉辦婚禮，漢王親自證婚，營中大將都將出席祝賀。一同成婚的，還有五十對男女。
到頭來章邯滅不掉，漢軍落得個損兵折將，如何能保存實力來對付真正的勁敵——楚霸項羽？
那姦細原來沒有，自從漢王劉邦到來后，便滋生了出來。
韓淮楚頷首道：「你算是還沒有糊塗。破敵之策，當在廣野君一行，明日速速去來。」
「大將軍不要擔心這些。現在關中老百姓知道我大軍要過新年，每日牽著肥豬牛羊從各地趕來勞軍，搞得咱們伙房成日宰殺忙個不停。」伙頭軍笑著回答。
不多久，老而彌堅的酈食其來到帳中，參拜畢，恭聲問道：「大將軍找老朽何事？」
「就送一百擔大餃，豬肉，牛肉，
婚宴上醇酒佳肴堆得滿席。人逢喜事，大家開懷暢飲。駱甲與葛賽飛手牽手，輪番給眾位來賓敬酒。當敬酒敬到主婚人韓淮楚時，奇怪了，平日里酒量不錯的韓淮楚竟然喝了一盅就不勝酒力，一個腳軟，跌倒在座位上。
便有人飛也似跑進去稟報章邯。與此同時，漢軍主帥韓信送來大餃的消息如長翅膀般在雍營傳開。
酈食其恍然大悟：「原來大將軍是借送餃子之名，動搖雍軍的軍心。老章魚見到這些餃子送來，一定是當成毒藥，絕對不肯收下。」
這麼隆重的喜事，那漢營還不慶昏了頭。韓信與所有大將都去了葛賽飛的蠻子軍軍營，那大營內無人主事，這不是天賜良機，給他老章魚一次鹹魚翻生的機會嗎？
當韓淮楚未登壇拜將之時，在王宮見劉邦獻上破三秦之計。心狠手辣的王妃呂雉為防計謀泄露，將在場的宮人全部割了舌頭投入密室監禁。待漢軍奇襲陳倉得手后，秘計就不再是秘計，劉邦又將那些宮人放了出來侍候他老兄。
到了五里之外，人煙稀少。夏侯嬰一提馬鬃，那馬車驟然停住。
除夕之日，蠻子軍大營披紅挂彩，鞭炮燃作一地，正在為他們的首領——女將葛賽飛與漢軍水軍司馬駱甲舉辦婚禮。
突然他神色平復，呵呵一笑：「漢軍有好吃好喝過新年是吧，寡人就叫他們這新年過得不太平。傳寡人之令，將庫存牲畜全部宰殺，咱們也吃頓自己包的大餃！」
但真要去攻打章邯，以老章魚在廢丘城內城外苦心經營的防線，還真不好打。
於是眾將扶著韓淮楚步出宴席，到馬廄牽拉劉邦那乘金頂馬車，架著他登上車。昭平侯夏侯嬰自告奮勇，要做一回車夫替大將軍趕車。酈商紀信恐大將軍酒後不支，搶著要坐他身邊看護。
只見在露天用簡陋的草席鋪在地上，將士們七七八八坐成一團，也不分尊卑長幼隨心而坐。土灶內沸水
章邯傲慢地搖搖頭：「寡人帶兵多年，若不探得漢軍營中虛實，焉敢行此險著？大家放心，就在除夕之夜隨寡人一舉殺入漢軍大營，擒住劉季韓信，一雪前恥！」
劉邦哦了一聲，自作聰明道：「原來是大將軍想娶媳婦。就只怕他眼界太高，尋常佳麗他看不上眼。要不然寡人早就送幾名絕色嬌娃給他了。」
劉邦面有憂色道：「大將軍按兵不動，坐等章邯實力削弱之決策雖好。但項王翦滅田榮，便可騰出手腳來援助章邯。若楚國大軍挾銳氣而至，那章邯大軍仍盤踞廢丘不能殲滅，互為呼應對付我漢軍，如何抵敵？」
剛回中軍帳，便接到劉邦的邀請，請韓淮楚去他金帳議事。
韓淮楚聞言，心想搞定老章魚的計劃該當提速了。
王光詫道：「若牲畜全部宰殺，往後的日子怎麼過？細水長流，大王切不可因一時之怒而耗盡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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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這些餃子，宰了多少牲口？」韓淮楚又問。
章邯捋著花白的鬍鬚，笑道：「這個道理寡人自是明白。只是那韓信搞得我軍人心大亂，便如下棋叫子一般，逼得寡人鋌而走險。寡人慾將士們飽餐幾日養好氣力，在除夕之夜發動突然襲擊，劫他漢軍大營。」
於是韓淮楚步出劉邦金帳，一路暗思破敵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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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章邯痛下決心，要冒險再作一次劫營之舉。
偏偏那劉邦還在雲里霧裡，迷惑道：「不會吧？大將軍平素喝個七八盅都不醉，今日怎這麼快就醉了？」武城侯酈商笑嘻嘻說道：「或許大將軍看見別人成雙成對，自己卻形單影隻，觸景生情，他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酈食其不慌不忙，朗聲說道：「老朽奉我家大將軍好意，說我漢軍將士昨日吃了一頓餃子，貴軍弟兄沒有吃上，送一百擔餃子給你們弟兄過新年。速速通稟你家大王，放老朽進營。」
章邯勃然道：「收什麼收！若吃下漢軍送來的
這一下酈食其更犯迷糊，張口結舌道：「以美食資敵，大將軍沒有想錯吧？」
韓淮楚這才憶起今日乃是臘月二十四，是祭灶君的日子。
五十名漢軍是翻不起浪來的，雍軍也不擔心有陰謀。便有守衛喝問：「汝等敵軍，來此作甚？」
席中將士們鬨笑道：「老章魚早就沒多少存貨了，拿什麼包頓餃子。他們都是咱們的敵人，大將軍管他們作甚。」
眾將異口同聲齊聲說道：「大將軍醉了，快扶他回大營安歇。」
章邯那頂鎏金王帳內，老章魚咆哮如雷：「快快轟走。那韓信哪會安什麼好心，分明是假借送美食之名，來動搖我軍軍心。」
漢國大將軍韓淮楚親自主婚。那漢王劉邦也兌現諾言，同樊噲夏侯嬰一道作為二人的證婚人，親自來參加婚禮。當然，證婚也不是他唯一的目的。與西戎修好，搞好自家的後花園的重要性，這人精比誰都清楚。
韓淮楚望了望西面與漢營毗鄰的雍軍大營，悠悠說道：「要是那雍軍的弟兄，也能吃上一頓大餃，該當作何感想。」
韓淮楚沉聲問道：「共德君，一切可準備妥當？」傅寬點頭答道：「大夥按大將軍吩咐都已撤出大營，在四面埋伏，只等老章魚前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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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哭笑不得，說道：「哪裡是要你去說降。本帥是遣你去送禮。」
酈食其腰桿一挺，拱手道：「老朽遵命。」
一同舉辦婚禮的還有葛賽飛手下五十美眉，與駱甲手底五十兒郎。如此集體婚禮的場面，熱鬧程度貌似只有今天的三八婦女節才有。
戰爭形勢已變，再按老套路出牌那便是自掘墳墓。不把老章魚這頭蟄伏的老虎虎牙拔掉，以他手下尚存十萬大軍，隨時會咬自己一口。到時前是項羽這匹狼，后是章邯這頭虎，將防不勝防。
丞相王光道：「大王所言甚是。前日里那韓信燒了一鍋名為全家福的湯，香味飄到我軍大營，搞得人心大動。今日大王若收了酈食其老匹夫送來的餃子，恐怕逃亡者更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