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八千里路雲和月
第十二章 資兵救難
「大將軍快去滎陽，若是去晚了，恐怕潁川就落到項羽手中也。」那共德侯傅寬乾脆就請韓淮楚親自出馬去擋那西楚霸王項羽的兵鋒。
但那井陘之路是如何的艱險，韓淮楚深深知道。沒有克敵制勝的方案，他絕不會拿漢軍將士的生命去硬闖那曾令秦國名將王翦都撓頭的井陘。
那曹參雙手捧過，滿飲此盅，將酒盅在地上重重一摔，高喊一聲：「出征！」
一陣疾風吹來，暴雨如注，潑灑在韓淮楚身上。疾風暴雨中，彷彿隱隱傳來一陣嗚咽。
韓淮楚心裏清楚，那劉邦可說是打一戰敗一戰，給他多少兵馬都是去送死。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裏都是曾與自己一起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兄弟，卻派誰去填補劉邦那個吞噬漢軍將士生命的無底洞？明知道送去便是一個死，韓淮楚又如何忍心看著他們離去？
楚軍的第一批戰船即將打造完畢，若是任西楚水師暢通無阻開到上游，從北面攻打滎陽，那南山防線就是擺設。而漢軍的水師並不能開到那綿蔓水，還在黃河與汾水中游弋。韓淮楚便把那五千水師調到滎口，準備在黃河水面與楚軍決一死戰。
最後一個問提生死攸關，那就是有沒有一條秘徑從綿蔓水東岸通向井陘口。沒有秘徑，漢軍背水一戰就是去送死。這個問題，只得來請教那「趙奸」張耳。
「只要他把這份花花心思用在如何開創大漢江山社稷就好。」韓淮楚對自己這麼說道。
旌旗獵獵，軍威凜凜。漢軍這支隊伍自跟隨他出征河東以來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士氣高昂。那一個個即將出征的漢軍將士臉上都掛著豪邁的神色，卻不知道他們要面對的是一場有去無回的命運。
自韓淮楚攻略三郡，收降兵人數接近兩萬。燕趙之地尚武成風，這些降兵都是趙軍精銳，不比那魏豹的烏合之眾，手底下都有兩下子。只須按漢軍軍紀約束，與漢軍一同接受韓淮楚那實戰
「軍師來得正好。現我軍南線兵敗漢王大哥有危，如何援救大哥，軍師且來想想。」那曹參一見蒯通，立即拉住他袖子道。
雖然韓淮楚對讀過的這段歷史記憶已經模糊，但再怎樣模糊，那場著名的井陘之戰還是有點印象。
真命天子劉邦要是玩完，這漢朝也就玩完，歷史也就大亂。韓淮楚決不能容許這種假設成為現實。
這陣子他心情已經平靜過來。他們縱橫家的傳統就是師兄師弟藝成之後窩裡斗，不鬥還能稱是縱橫家弟子？
「必須保留漢軍的中堅力量，放在那陣勢的前方。趙國的降兵，只能用來壓陣搖旗吶喊甚至不用。」這是韓淮楚的決斷。
「宣平侯，在那綿蔓水以東，可有一條秘徑通往那井陘口？」韓淮楚直接切入核心問題。
待那隊伍去盡，韓淮楚把手中扣著的一枚蠟丸一捏，揉成碎片。
蒯通把頭直搖，說道：「軍中至少要留一半人馬方能守住河北。就不知大將軍委派何人去救漢王，又留下何人。」
眾將皆稱有理。那靳歙笑道：「咱們都去救漢王大哥，就留大將軍一人在此。趙軍所畏惟大將軍一人而已。大將軍就抵得過十萬雄兵。有他坐鎮河北，諒那李左車陳余不敢跨過太行山。」眾將聽了都哈哈大笑。韓淮楚忍俊不禁笑罵道：「胡說什麼！當本帥有三頭六臂啊。」
於是陳平把那調兵救援的旨意小心翼翼地念完，一邊念一邊用眼去睃韓淮楚，看他有何反應。
第二個問題就是軍心的問題。背水一戰無路可退逼得漢軍將士以命相拼，但要這些將士肯去拚命。現在北方三郡趙人反叛的事情此起彼伏還未徹底平息。漢軍的五萬軍馬，有三成都是趙國人，面對那洶湧而來的二十萬趙軍，他們會不會因為是自己的同胞而放下武器投降甚至臨陣倒戈？
正想著心事，
據韓淮楚估計，至少要動用五千奇兵才能奪取那立在井陘口的趙軍大營。而背水一戰投入的兵力，不可能只有八千。他寧可相信太史公所寫，漢軍有幾萬兵馬攻趙。
「是護軍中尉陳平告訴吾等。」那灌嬰答道。
※※※
那蠟丸中藏著一絹，原想趁著敬酒偷偷給那曹參。絹上用墨筆書字，寫道：打不贏就跑。
韓淮楚「騰」的一下從座上立起，將那銳眼向眾將一掃。
軍隊中的趙人本就信不過，於是韓淮楚將趙籍士卒全部調到那五萬五千之列。
韓淮楚一盅盅酒敬過眾將，最後一個走到那帶隊的曹參面前，也遞上一盅。
那蒯通一陣急沖衝到行轅，本有話對韓淮楚說，一見眾將都在，就把那話吞住。
楚軍有四十萬之眾，按蒯通的意見分兵一半去救還是嫌少。韓淮楚將漢軍七萬軍馬調撥了五萬五千給那前將軍曹參，自己只留下一萬五千兒郎。
「寧秦侯好走，本帥在這裏聽候你旗開得勝的消息。」韓淮楚聲音有點哽咽說道。
問張耳也是白問。韓淮楚聞言長嘆一聲，心想有沒有秘徑，還是小生自己去偵察一番再說。
首先是參戰的兵力。那太史公筆下還算中肯，「信與張耳以兵數萬，欲東下井陘擊趙」。其他的史書簡直把韓信吹上了神壇：漢軍1萬VS趙軍20萬，擺下「偃月大陣」，「背水一戰、拔旗易幟」，漢軍大勝，趙國滅。
那花花腸子陳平的伎倆韓淮楚不問也知道，先去唆掇劉邦那些小弟，讓他們來逼宮。可是深知道戰場主副關係的
救兵如救火。分撥完畢，韓淮楚即刻出城外與那南下的漢軍將士送行。
第三個問題就是那背水一戰漢軍擺下的陣勢——偃月大陣。據史書上說那偃月大陣宜守不宜攻，故而能將趙軍二十萬兵馬拖住那麼久。而在韓淮楚的陣勢庫中，還沒有這個名詞。如何擺那個被後世奉為經典的偃月大陣，須得看那戰場的環境。為此韓淮楚決定喬裝改扮去那綿蔓水東岸實地考察一番。
「當初漢王封壇拜將待韓某于落魄之時，而今漢王臨難，韓某怎能不救？吾之軍馬即漢軍也，這便點軍出征河南以御強楚。」韓淮楚大義凜然把話一說，陳平與眾將都放了心。
「看這一個個將軍急於救他們漢王大哥的焦急模樣就知道，說到底，這支軍馬姓劉不姓韓。該來的還是要來，史書上所寫資兵救劉邦的事終於要發生。但他們哪裡知道，小生心中的難處。」韓淮楚將那冷峻的目光一收，坐了下來。
以一萬漢軍幹掉二十萬趙軍？以兩千奇兵能洗劫趙軍的大營？韓淮楚絕對認為那是扯淡。
「你們如何得知我軍夏陽大敗？」韓淮楚不露聲色問道。
正說話間，行轅內「刷」地一下子急沖沖湧進來一群戰將，竟有十多位。
漢軍的隊伍迤邐南下，韓淮楚望著那一個個離去的弟兄，禁不住淚眼朦朧。
陳余師兄再怎麼得意忘形，也不會疏忽到傾巢而出讓兩千漢軍操了後路。就算被操了後路，以他手中的二十萬軍馬，大可以退而重新奪回大營，何至於會大亂導致大敗？
韓淮楚猛將手在案上一拍，語氣中掩不住胸中的怒氣：「陳中尉既已至此，為何不先見本帥卻要去見爾等？」
他將話一頓，又高聲道：「漢王當然要救，但大將軍決不能離開太原。
蒯通抬眼向韓淮楚一望，只見韓淮楚氣定神閑正望著他。蒯通呵呵一笑，說道：「大將軍早就有了主意，何用老夫置喙。」
那曹參見韓淮楚面色不善，急忙替陳平轉彎：「陳中尉一入城中，就見到了末將等人，還來不及面見大將軍。大將軍息怒，還是想想如何救援漢王大哥要緊。」
漢軍退守滎陽，依仗南山之險與滎陽之固抵禦楚軍的進犯，這個地帶並不利於騎兵發揮。於是灌嬰的五千精騎留在河北，用來攻打那井陘。
本著精兵政策，韓淮楚並沒有在三郡招募新兵。還是那句話，兵在精不在多。就算招募來新兵，也要長時間訓練才能投入戰場，何況那太原，雁門，代郡三郡，經過他師兄瘋狂地擴軍招兵買馬，早已經兵員枯竭。
「漢王大哥兵敗夏陽，滎陽急急可危，大將軍速發援兵救俺大哥！」那前將軍曹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若不是他身為三軍統帥，韓淮楚是多麼想把這句話告訴給每一位出征的漢軍將士。只是這句話任何人都能說，偏偏他這個韓大將軍卻不能出口。
這漢軍中有頭有臉的將軍都到了，一入城就會全部撞見？曹參這拙劣的謊言韓淮楚也不點破，只淡淡說聲：「請陳中尉來見。」
師弟陳平還沒有到來，只見師兄蒯通已經先到。
韓淮楚聞言心中一黯，剛剛那靳歙的一句笑話引來的一點歡樂瞬時飛到了爪哇國。
那史書說得更玄，韓信用的全是新兵，「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就這樣的隊伍還能打仗？回家吃奶算了。
當韓淮楚聽到漢軍十余萬將士如今只剩下一萬五千時，不由心痛如絞，大喊一聲：「悲乎！」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就此昏厥于地。
韓淮楚心中只是嘆息：「唉！只希望那劉
哪知那張耳的回答讓韓淮楚大失所望：「某在趙國多年，亦未曾聽到有這麼一條秘徑也。大將軍若是想用奇兵突襲趙軍後方，某認為不可行。」
這一日，韓淮楚在晉陽大將軍行轅，正與那急於攻滅趙國恢復王位的張耳議事。
而那陳平經自己大力引薦才混到現在這麼人模狗樣，出征魏國之前是自己深夜闖宮這才保住了他一條狗命。不料三個月不到，他那花花心思就用到對付自己這個對他來說恩重如山的師兄上來。韓淮楚想到這些，更是懊惱。
漢軍主力已經由平陽轉到晉陽，正準備隨時西進，敲開趙國的大門——井陘。
後世的人們，每當談論起那場以少勝多的著名戰爭時，是那樣的神采飛揚，輕鬆愜意，卻不知道處於戰火狼煙中心位置的韓淮楚，此刻心中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這裏韓淮楚藏了點私，把那自己一手玉成的五十對夫妻留了下來。一來攻打井陘需要渡過那綿蔓水需要熟悉水性者擔綱，二來那駱甲夫妻一死一離，他實不忍心將他們留下的這些兄弟姐妹送到那隻會吃敗仗的劉邦身邊而遭遇不測。
他這麼一昏，眾將忙來攙扶。韓淮楚將手一擺，道聲「不礙事。」盤膝坐在地上，將那先天真炁在周身游轉幾個周天，只覺胸中平息，便站了起來。
誰曾想到在那京索戰場意氣風發與他一起殺敗西楚鐵騎的漢軍兒郎，如今只剩下這麼一丁點人馬？誰曾想到那一張張衝著他敬畏地喊著「大將軍」三字的熟悉的笑臉，就此長眠沙場，再也看不見？韓淮楚心中只是吶喊：「老天，為什麼要將我派到這個時代？為什麼這人間的戰火不快點結束掉，讓那千家萬戶安享太平？」
這一下漢軍人數多達七萬。除了留下兩萬駐守各郡之外，韓淮楚準備投入攻打井陘的兵力是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