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十八史略(肆):大漢天威〔前漢〕》目錄

一〇一 保全霍光體制

一〇一 保全霍光體制

——以年幼末子為帝,並且由你輔佐。
武帝一怒之下,不但將使者投獄,更將燕之領地中的良鄉、安次、文安等三縣沒收。燕王對此措施大感意外。
桑弘羊遂成為反霍光分子。
結果,昭帝把奏文扣在手中,並沒有交給法務官。
有霍光才有自己——昭帝雖然才十四歲,對這一點卻很清楚。萬一失去霍光,燕王即刻會攻打過來——他想像得到這一點。
「哈!哈!這封奏文是有人偽造的。大將軍增加校尉之數還不到十天,在遠地的燕王哪有可能已經知道呢?這不是很矛盾的事情嗎?顯然這不是燕王上奏的。快去把提出這封奏文的人逮捕起來吧!」昭帝命令道。
王夫人生的齊王劉閎和李廣利將軍之妹李夫人生的昌邑王劉髆,此時已死。
這不是沒有前例。二世皇帝惠帝無後嗣而去世時,呂氏曾將與劉氏無血緣關係的一名幼兒扶上帝位,以為傀儡。
(霍光之所以有此官位,威風凜凜,完全是靠我辛辛苦苦推動專賣制度和徵稅使國家富裕的結果。我要求幫一點忙,他都不肯,這樣不是做得太絕嗎!?)
(就以皇后同為我們的孫女而言,我是祖父,霍光只是外祖父。而我卻被壓在下面,真是豈有此理……)
——先帝未留有遺囑,係由霍光擅自使幼兒即位。此幼兒並非先帝之親生兒子。
他越想越生氣。他的母親王夫人已病死,而昭帝的母親拳夫人則因觸犯法條而被誅殺。犯罪女人生的兒子,怎麼可以當皇帝呢!?
霍光的勢力愈來愈擴大後,上官桀漸漸感覺內心不快。
燕王這一幫人又安排了另一個計劃。
光祿大夫是樞密顧問官,位階與九卿相等,是薪俸二千石的官職。有了這個地位,就能晉謁皇帝,因此,上官桀想要為蓋公主的愛人爭取到這個起碼的職位。霍光卻依然搖頭,說:
「哈!哈!大將軍增加校尉之數還不到十天,在遠地的燕王哪有可能已經知道呢?……顯然這不是燕王上奏的。快去把提出奏文的人逮捕前來吧!」昭帝命令道。
皇太子在時,他當然沒有覬覦皇位之意,但皇太子敗死後,燕王認為帝位應該由自己繼承才對。
自己是繼位者,因此,不應長期待在燕這等偏僻地方,理當到國都長安,隨侍父親身邊。父親既然年邁,倘有三長兩短,自己可以即刻統御群臣——這封上書的含義在此。
漢帝國的擴張時代已成過去。擴大版圖之事,在武帝的手中完成了。因此,他避開具有侵略性的人物,選擇霍光和金日磾這類守成型人物為幼帝之輔佐人。他要的不是如過去衛青或霍去病那樣屢建奇功的武將,而是唯恐犯錯、態度慎重的大臣。
(為什麼不是由我當皇帝呢!?)
當時居左將軍之職的是一個名叫上官桀的人。其子上官安是驃騎將軍,娶霍光的長女為妻。這對夫婦生的女兒由於年齡相配,在昭帝之姐蓋公主的斡旋之下,進入後宮,成為昭帝皇后。
燕王是一位雄辯家,閱讀不少經書雜說,愛好天文曆算,更酷愛遊藝和狩獵,興趣極為廣泛。他也非常好客,燕王宮殿隨時可見大批食客出入。
實際上,武帝的怒意表示:「你不是繼位者!」但燕王並沒有想到這一層。
武帝共有六個兒子。原本為皇太子的長子劉據(戾太子)死於悲劇,已如前述。
這是漢建國以來的原則。
霍光擅自增加所屬校尉人數,倘若任其如此越權行事,軍隊將來悉歸其手中,由其指揮自如,難保不因此而有大逆行動。本人特此擬奉還燕王地位,進入宮中擔任護衛聖上之任務,並監視奸臣之蠢動,尚祈恩准……
——請把丁外人封為侯。
對幼子昭帝(劉弗)繼位之事,表現得極為不悅的是燕王劉旦。
造反集團上官桀、上官安父子、桑弘羊以及蓋公主養的小白臉——丁外人等,連同族人全被處死。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使者回來後,報告了有關昭帝即位的情形。
上官桀由於孫女兒成為皇后乃得力於蓋公主之斡旋,因而一直找機會欲有所回報。
「先帝未有遺言,蓋公主也未得於臨終之時被召見。」
武帝之子只剩同腹弟弟和母親被處刑的弟。由於身在燕國偏僻地方,所以燕王對朝廷內情相當生疏。因此,他認為弟之母拳夫人既然被父親憎恨而遭殺,則這個女人生的兒子不應有繼承皇位的資格。而同母弟弟廣陵王也確實不成器,以玩樂為能事的他,唯一的長處是膂力超人。他常在家臣面前舉起鐵製巨鼎而洋洋自得。他不但在舉重方面有一手,更有赤手空拳搏倒猛獸的勇猛。但,如《漢書》所記載:「動作無法度。」這個任性的弟弟根本不喜歡讀書,也就是說,空有蠻力。
燕王遂決心推翻昭帝,由自己就帝位。他首先散播如下謠言:
上官桀不再提封侯之事,主動降低要求。
他遂上書父皇。
他起先還為親家霍光的發跡慶幸,但眼看霍光日益飛黃騰達,心裡開始頗不是滋味。
這是一對金童玉女型的皇帝和皇后。
武帝此時已經決定以幼子弗為繼位人。他之所以殺死拳夫人,為的是使幼帝不受牽制。對於這個內情,燕王全然不知。
一個人的勢力特別突出時,不平分子會合力與之對抗,這乃是正常現象。
(這個傢伙升為大司馬大將軍,就如此跩了起來。——)
(擁戴幼帝的朝廷在不安定狀態之下,遲早會發生傾軋,我就等到那個時候再伺機行事吧!)
提出奏文的人已經逃之夭夭。
皇帝之姐蓋公主是相當淫蕩的女人。這段時期,她的姘頭是一個名叫丁外人的小白臉,其出身十分低微。但公主之愛人非有諸侯之地位不可。
上官桀為武帝時代的宮中席次而耿耿於懷。
霍光來到皇帝面前,脫下頭冠,跪伏等待罪狀宣告。
隔天,霍光進宮後,聽到自己被彈劾的消息,心生畏懼,不敢進入殿中。
而想到自己臨終時有可能無法言語的武帝,早已留下「物證」,以證明他要選擇幼子弗為繼位者。
(老頭子由於年紀大,火氣也變得特別旺。現在居然變得這般難纏了……)
——對方只有一個人。我們聯手起來,一定能將之扳倒。
(我也想要有那樣的權力……)
接到武帝去世通知時,燕王並沒有依照慣例行禮,他以「這封勅書的封印過小,莫非國都發生變故」為由,派遣家臣來到長安。
原來,武帝令人繪製傳說中周公背著年幼成王引見諸侯場面的圖,並且在群臣面前交給霍光。
他的意圖在於:以此圖作為自己這個意思的證據。
(我的位階原來是比他高的。)
這樣的事情也經常發生。
丁外人充其量只是面貌姣好罷了,對國家並無任何貢獻。何況自稱出身河間地方的這個人,連來歷都不清楚。
由於對方權力在握,上官桀非處處央求他幫忙不可。霍光當然盡其所能地幫助上官桀,不過,總是有個限度。
燕王為增加一名同道而暗自欣喜。
「這不是不對勁嗎?」
霍光體制得以保全。
他只是如此聳了聳肩。
身為皇族的燕王和蓋公主,則被皇帝賜死。
——兒臣想上京入宿衛。
「朝廷待蓋公主不薄,相信她也不敢有所奢求才對……總而言之,這個原則是絕對無法變更的。」
「叫他不用怕,趕快進來。」昭帝命令道。
御史大夫桑弘羊建立了鹽鐵專賣制和酒稅法,為國家增加不少財富,可謂功高一等。他也為自己的親戚要求官爵,而被霍光拒絕。
蓋公主由於未能為愛人爭取到官爵,也對霍光有所埋怨。燕王趁機把她拉來參加陰謀。
這是霍光的天下。同樣受先帝之托為幼帝輔佐人的金日磾,以自己乃外國人為由,處處保持收斂態度。因此,朝政全歸霍光獨攬。
燕王期待老百姓想起這個前例,進而相信此一謠言。
——有功者始得封為侯。
「這不是功績或才華的問題,而是……而是為了蓋公主……」
「那麼,給他光祿大夫的職位,應該可以吧?」
因此,燕王認為自己才是有資格成為皇帝的人。
「大將軍為何不進來?」昭帝問道。
劉旦是受封為燕王的人,最大的任務應該在於好好統治領地。他把父親的怒意解釋為「別想插手管國家大事,好好達成自己的任務」的訓誡。
「這個人有什麼功績或才華,使得我非任命他為光祿大夫不可呢?」
倖存的除了昭帝以外,只有李姬生的燕王旦和廣陵王胥這對兄弟。廣陵王劉胥由於有同腹兄長,所以壓根兒沒有當皇帝的念頭。而燕王則對年少昭帝之即位甚感不快。
「由於燕王彈劾大將軍,所以他不便進來。」上官桀答道。
有姻親關係的上官桀因而變為反對霍光體制的不滿分子。對中央情勢極為注意的燕王,很快就得到這個情報。
「這個傢伙昏了頭啦!?……把使者關進牢裡去!」
造反集團虎視眈眈地等待著機會。就在這個時候,霍光增加了大將軍麾下校尉(部隊長)的人數。在朝廷的造反集團分子於是以燕王名義,提出了彈劾霍光之奏文:
霍光與上官桀原本就是姻親,孫女兒現在更成為皇后。這樁婚姻之所以成立,完全是因兩人交情甚篤的緣故。
由於被霍光嚴拒,上官桀氣得幾乎要吐血了。
蓋公主是武帝長女。
但,這個計劃由蓋公主一名家臣的父親——名叫燕倉——告密,所以又告失敗。
霍光搖著頭說。
——又多了一個人!
「請不要為難我。高皇帝(劉邦)以來,無功不封侯是原則,這一點你不是不知道。」
權力有不可思議之力量,幾乎可以「魔力」稱之。一個人的心,常因此而完全改變。
「所以我要請你格外通融嘛!」
由蓋公主舉行酒宴,招待霍光。到時候,部署伏兵,一舉將之殺掉。除掉了霍光,皇帝根本不足為懼。然後廢掉昭帝,改立燕王——這是強行之策。
造反集團的計劃失敗。
昭帝當時十四歲。依照習慣,皇帝接到奏文就交給法務官。法務官歸御史大夫桑弘羊管轄。造反集團的計劃是:於檢討奏文時,假借聖旨將之判決「有罪」,藉以逮捕霍光。
「有些事情確實無法通融,這一點請你諒解。」
因此,燕王的企圖不得如願以償。
當時的官員每五天有一天休假。造反集團刻意選擇霍光休假之日,提出奏文。
做此決定的燕王,開始仔細觀察昭帝朝廷的動態。
上官桀如此央求霍光。但這對霍光而言卻是無理要求。
已故武帝將後事托交霍光,就是因為看中他做事情有分寸。也就是說,霍光是不容易為私情所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