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之我是韓信》第十一卷 垓下逐鹿定江山

第十二章 舌戰八方

第十一卷 垓下逐鹿定江山

第十二章 舌戰八方

大才女安若素望著韓淮楚的目光,迷離而崇敬。
詭辯之術,絕對不是給自己挖坑,而是要給對方下套。此時絕不能解釋說自己是無心之舉,沒有什麼耀武揚威之意云云。這樣說,越解釋越沒人相信。
這次寧昌提的問題本身就極難回答。幾百年來各家各派爭鋒相對,包容?對手被打倒不得翻身還差不多。那韓信要是不能自圓其說,這次可要面子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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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皆大歡喜。就見那坐在前排的一個個儒家,法家學士笑逐顏開,甚至幾個坐在後排頭頂道冠身穿道袍的道人也格外欣喜。剛才發難的雜家學士陸翻一個勁點頭,只因韓淮楚所說正與他雜家治國方略不謀而合。
這屆大會大多數人都是衝著韓淮楚而來。一聽這話,那些早就憋了一肚子勁的學士精神一振。
只見場內一人站起,怒目圓睜,大聲喝斥。說話之人,乃是第三排的一個中年儒生。
這話可不能說,一說那些儒家法家弟子保准跑個精光,還談什麼招賢納士?
那高起長鞠一躬,道聲:「聞大將軍之論,如聆綸音也!」喜滋滋坐了下去。
越來越多的人悟出了韓淮楚這個故事的味道,在場的一百來號學士都在沉思。功名利祿才是他們關心之所在,彷彿對今日論戰這個事兒都提不起了興緻。
大會主持人安若素蓮步姍姍走上前來,莞爾笑道:「看來不用若素宣布,韓將軍已與梁先生辯上了。韓大將軍以古喻今,梁先生語塞詞窮,若素做個評判,剛才的辯論當算韓大將軍勝了。不知梁先生以為如何?」
與兵家弟子談「信義」二字,你齊國君臣自個犯傻中了人家奸計,怪得誰來?
就見場中站起一人,卻是那前齊丞相田光,盛怒高呼道:「將軍雲齊人儘是禽獸,根據何在?」
這個問題一問,眾人都在洗耳恭聽。
她見過的名士何其之多,拜倒在裙下的俊彥不下於十位,但與這位韓大將軍相比,簡直不在一個檔次。
既然主人對他們的爭寵並不感興趣,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義?
能夠富國強兵,管你是儒家法家還是道家,自然會被君王賞識。他們希冀的榮華富貴自然能夠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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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高先生以為那約法三章有何弊端,韓某願聞其詳。」韓淮楚很謙虛地說道。
韓淮楚凝目問道:「先生何人?不知韓某之言,如何大謬不然,請先生細說。」
田光一個發獃,無言以對,喪氣坐下。
這韓信到底在說些什麼?好像與寧昌的問題風馬牛不相及啊!
「先生何人?」韓淮楚炯目投向那儒生。
「漢王仁德君主,受萬民景仰。先生何人?何以謂漢王寡仁鮮恥?」韓淮楚不動聲色說道。
安大才女剛為韓淮楚喝彩,不同的聲音就出來了。
「草民乃狄縣人氏高起,法家弟子。」那年輕人答道。
那陸翻是哪一家哪一派?原來既非儒家,又非法家道家,而是當時很冷僻的雜家。
「騰」的一下,在前排很嚴肅地站起一人,卻是一白皙的中年儒士,疾聲高呼道:「韓大將軍之言,大謬不然也。」
只見韓淮楚眉宇一舒,開始以抑揚頓挫的嗓音,緩緩講起了一個故事。
一言既罷,眾人無不面面相覷,想不到這韓信拋出了齊國的這段陳年往事,叫那些紛紛叫囂氣憤洶湧的稷下學士一個個無言以對。那梁石君更是羞愧難當,滿臉通紅。
那劉邦暗裡里做出無數寡仁鮮恥的勾當,明裡還是一個受人稱頌的「忠厚長者。」而這老者居然罵劉邦寡仁鮮恥,頓時場中一片大嘩。
墨家弟子正在與漢軍對著干,可想而知,那劉邦當然不會推崇墨家。
場中一陣哄然。那寧昌辯論起來是個極不願服輸的主,居然這麼輕易被那韓信搞定,真是意想不到。
韓淮楚聽說是這個事兒,不由哈哈大笑:「先生錯也。漢王雲分一杯羹,正是欲救老父也!先生試想,項王以太公要挾漢王投降於他,若漢王依了,散其部屬自縛于兩軍陣前,恐自身亦難保全,更何以救太公?漢王情急生智,在老父危難之時救得他性命,吾等佩服言猶不及。寡仁鮮恥者,項王也,非吾主上。先生再無復言。」
除了這個人兒,天下間還有誰這般才華橫溢,魅力四射,值得他深深愛慕?
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就像冰與炭火一般,意識形態看似對立。但革命偉人還不是在建國之初,包容兼收,提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句偉大口號?
韓淮楚沉吟一陣,從容說道:「矯枉何計過正。漢王入關之時,天下苦秦苛厲之法久矣。亂世之秋漢王臨時約法三章,只為安撫民心耳。約法之後,先生不見秦川百姓奔走相告歡欣雀躍乎?可見約法三章深入人心,絕非兒戲也。若是天下平定,我朝自會參詳秦廷之法度制定新法,有罰有赦,務求公正二字。」
也就是說主張黃老治術的道家居然在這七十年內佔了上風,儒家法家都要靠一邊去。
「無為而治!」韓淮楚已經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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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剛才自己即興彈奏的一曲,竟戳到了齊人的痛楚,就如在人家傷口上撒鹽!」韓淮楚暗悔自己孟浪。
大才女對那韓信態度熱情,有十幾位對她心生傾慕的稷下年輕俊彥胸中早燃起了妒火。看著那韓信這一次終於被難倒,暗中高興。那音律國手師郊臉上更泛起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草民東阿陸翻。聞廣武山前,霸王欲烹漢王之親父,漢王竟說出請分一杯羹這等狼心狗肺之言。百善孝為先,漢王忍見老父烹殺于陣前而不顧惜,不是寡仁鮮恥之徒又是什麼?」那陸翻咄咄逼人說道。
寧昌猶如從夢中驚醒,哦了一聲,呵呵笑道:「韓大將軍講得太好了,真是醍醐灌頂,聞君一席話,勝獨十年書啊。」
立馬就有人開始發難。那田光兀自站著,鐵青著臉說道:「韓大將軍與齊王為盟,相約互相撤兵邊境。然漢軍出爾反爾,突然加兵犯境,致使齊國無備,國祚遂絕。將軍之為,豈不背信棄義乎?」
在這個君權至上的封建時代,法家絕對沒有市場,還是儒家投統治者之所好,以儒家思想治國貌似有點合乎邏輯。
問問題的寧昌好像被韓淮楚講的那個故事為之折服,也在沉思,居然無話可問。
春秋戰國以來爭持不休的諸子百家就是那白貓黑貓,駕馭他們的君王就是那主人,安邦定國就是那老鼠。
那儒生話一說完,就聽場內一片喧囂,顯然這話已在那些稷下學士中引起了共鳴。
「有一家主人,養了兩隻貓,一隻白貓,一隻黑貓。兩隻貓每日在主人面前喋喋不休揭對方的短,誇耀自己的長處,都希望能得到主人的眷愛多一點。主人被它們弄得很煩,終於有一天對兩隻貓說,我養你們不是為了看你們爭寵,是為了逮老鼠。現在滿屋的老鼠,趕緊去逮吧。誰逮住老鼠,誰就是好貓。」
百家之爭由來已久,就算是在這戰火紛飛的時代,亦未停止。墨家被西楚國獨尊,法家,儒家這兩個大的流派都暗暗盯上了極有可能一統山河的漢國,指望在未來大漢朝堂上獨領風騷唱主角。
那儒士說道:「草民乃即墨人氏寧昌也。法家治國以獄政,我儒家治國以仁政,宗旨相左,兩家爭持不休,如何能兼而行之?而道家黃老治術之清靜無為,不求任何政績,與法家儒家主張大相徑庭。三家之說,猶如冰火不相容也,韓大將軍包容兼收之論,如何行得通?」
後悔葯永遠吃不得,現在的難題是如何收拾這局面。
韓淮楚哈哈一聲大笑:「若按先生之論,自兩百年前,你齊國之臣民已儘是禽獸也。」
「先生口口聲聲自稱齊國。然齊地亦為大漢疆土,齊國現今何在?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漢軍軍歌亦為齊人之軍歌,韓某彈奏此曲,有何不可?」韓淮楚理直氣壯說道。
話一說完,韓淮楚深吸一口氣,有點如釋負重的感覺。
「又是一個高難度的問題!」韓淮楚只是頭疼。
那些稷下學士都在偷笑。那寧昌也是齊地一位名士,極擅辯論。一旦捕捉到對方言語中的一個漏洞,就毫不客氣將對方駁得體無完膚。
這說的究竟是什麼?法家儒家道家的主張都在這話中,蛋糕每人都有一份,簡直就是和稀泥!
赤壁之戰諸葛亮舌戰群儒不知是真是假,今日的韓淮楚已經成為眾矢之的,百家學士一炮接著一炮,可真正是舌戰八方。
紅旗到底誰最後插到了山崗?這個問題韓淮楚絕難回答。他參加論戰大會的目的就是延攬百家之士,一言不慎就會冷落一家學士之心,錯失大把大把的良才。
而秦廷推行酷法大失人心導致天下皆反最後亡國,法家已為天下人所惡。那劉邦會不會延續秦廷以法治國的思想,法家弟子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這麼愣愣地站在那裡,既不贊同,也不反對,這可不是個事。還是那安若素打破僵局,輕聲問道:「寧先生,你對韓大將軍的回答可曾滿意?」
那高起看來對韓淮楚的回答還覺得滿意,沒有再繼續刁難,只問了一個他法家弟子最關心的問題:「不知大將軍平定天下之後,主張以何家之術治國?」
「法不可廢,以儒家之禮儀教化百姓推行仁政,以道家之清靜無為而民自定也。三家之說,包容兼收。」韓淮楚笑嘻嘻說出這話。
就見場中眾人紛紛點頭,看來是無人有異議。梁石君此刻只恨有個地洞鑽下,道聲:「這個當然。」趕緊低頭坐下。
那田光剛剛坐下,中排便站起一位面容瘦削的老者,聲色俱厲道:「漢王寡仁鮮恥之徒,何以配擁有天下?」
「來了,這尖銳的問題!」
這高起說得在理,劉邦搞出的那個約法三章就是兒戲,韓淮楚還有什麼話好說?
雖說那治國的主張要由劉邦來定奪,但韓大將軍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還是一國丞相,可以很大程度上影響劉邦的思維。他是什麼意見,對漢朝未來政治主張悉為重要。
大漢朝廷採用無為而治,不搞大的動作,與民休息,民生安定富足,治療秦末以來戰亂帶給百姓的創傷,最後終於有力量戰勝匈奴,成為真正的強國。
在那未來長達七十年的時間內,漢朝那幾位皇帝究竟以什麼政治思想治國呢?好像什麼都沒搞,一心發展生產,積蓄力量。
「你漢軍滅我齊國,齊人死於戰亂無數,屍骨未寒。韓大將軍在這論戰大會彈奏你漢軍軍歌,莫非是耀武揚威,譏我齊軍孱弱,齊國無人乎?」
眾人不約而同在想,「這個來自鬼穀道場的韓大將軍詞鋒好生犀利!伶牙俐齒絕對不容小看。」
搞定一個梁石君,一個田光,一個陸翻,但不服氣的大有人在。又見一人站起,卻是一個面容淳厚的年輕人,高聲說道:「漢王昔日滅秦,與秦中父老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者抵罪,凡秦廷的法度一律作廢。然草民以為其中大有弊端也。」
「為人臣者若忘故君,一旦亡國便變節從敵,與禽獸何異?」梁石君高聲說道。
那陸翻嗔目結舌,不能對答,訕訕坐下。
韓淮楚洒然一笑,朗聲說道:「田丞相豈不聞兵以詐立?自孫龐鬥智以來,各國間爾虞我詐,詭詐之術無所不用其極。韓某兵家弟子,只為主上開疆拓土,縱背負罵名無愧於心。田丞相,若換作是你,一邊是齊地三千里江山,一邊是你個人的虛名,你何所取捨?」
一驚一乍便是縱橫家弟子的手段,韓淮楚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微微一笑,侃侃而談:「昔日武王伐紂平定天下,以太公望呂尚功勛卓著,封為齊王,以姜為國姓。後傳至康公,大夫田和遷康公于海上而自代,田氏至始方據齊國。說起來齊國早已亡也,然齊人奉田氏為君而忘姜姓,依梁先生之論,豈不盡為禽獸乎?」
鬱悶啊鬱悶!準備了多日的詰難,憋了一肚子勁,竟被韓淮楚一句「兵以詐立」輕鬆化解。
安若素滿含笑意,說道:「下面大家暢所欲言。趁著韓大將軍還未下場,不知諸位還有什麼問詰?」
看那韓大將軍眉峰緊鎖,一副搜腸刮肚思索的樣子。大才女安若素月眉緊蹙,顯然是擔憂意中人答不出來,潑了面子。
「暈!這個劉邦不讀書,只會搞什麼約法三章,害得我又要挖空心思維護他的光輝形象。」這一次輪到韓淮楚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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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比喻這種手法在古時文人論戰中也是司空見慣。很快已有不少人已聽出韓淮楚那故事的弦外之意。
但是他老闆劉邦對儒家一向不感冒。儒家真正一枝獨秀,還要在漢武帝重用大儒董仲舒之後。
那高起說完,只見場中學士頻頻點頭。看來那高起之論,說到眾人心裏去了。
但那漢王劉邦有「辱儒」的名聲,儒者又不免有點惴惴不安,不知他們那治國思想能不能被劉邦接納。大儒叔孫通在劉邦攻克彭城之後來個人間蒸發,也是顧慮於此。
還是向自己老闆開炮!韓淮楚目光投向那年輕人,問道:「先生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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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的一下,場內場外頓時炸了鍋。韓大將軍說齊人儘是禽獸,這可像丟了一顆重磅炸彈,那些稷下學士無不鼓著腮幫氣憤填膺。
田和竊國,本是齊人的大仇,但老祖宗們都認了奉他為國君,要子孫後代再翻出這本帳,哪裡說得清楚。
「草民稷下人氏,梁石君是也。不知韓大將軍彈奏你漢軍軍歌,居心何在?」那梁石君怒氣沖沖道。
雜家以那著名的秦國丞相呂不韋為代表人物,博採眾家之才,有自己一套兼容並蓄,卻又切實可行的治國方略。但雜家並不自稱為雜家,這名稱還是後世冠予。只可惜那呂不韋被秦始皇弄死,當初編纂《呂氏春秋》的學者樹倒猢猻散,而今在世者寥寥無幾。這陸翻便是其中之一,曾任齊國大夫。
這不是向韓淮楚開炮,而是炮轟他的老闆劉邦。韓淮楚雖然知道劉邦不是個好鳥,但他身為大漢國左丞相兼大將軍,只有替劉邦接下。
高起便眉飛色舞說將開來:「殺人者死,然殺人者必罪當死乎?若人殺人只為自衛,若殺死之人罪大惡極,有必死之由,殺人者該當死乎?傷人及盜者抵罪,然傷人若為誤傷,定要抵罪乎?方今天下餓殍滿地路有遺骨,盜者為一飯而圖苟全性命,其情可憐,真要拘拿而入獄乎?凡秦廷法度一律作廢。然秦廷之法無可取之處乎?某以為漢王之約法三章,比諸秦廷嚴謹法度,形同兒戲也。」
韓淮楚清晰地知道未來兩千年間各朝各代都是儒家一家獨秀。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婦人當從一而終」,還有那沒有一點銳意進取精神的中庸之道,搞得中華名族思想禁錮,最後被西方列強後來居上,成了人家瓜分的靶子。對此他極為反感,心裏還是嚮往那未來那以法治國建立民主政治。
「管他漢朝的皇帝是怎麼想,先把這裏的齊國治理好。橫豎我已決定要抽身而去,怎麼治理國家就讓劉邦那些皇帝瞎折騰去。」韓淮楚想出了一個皆大歡喜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