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一片丹心照汗青
第十八章 掌教師尊
一股暖流從韓淮楚心中洋溢而起，韓淮楚險些滴下淚來。
「九師弟，聖女得手了么？」極遠處又響起了蠅蠅的對話之聲。
什麼暗器？就是一顆子彈。管你武功練得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槍聲一響，照樣米西。
韓淮楚的輕功造詣已到踏雪無痕的境地，這腳印當然不是他自己留下。而項追毫無武功，就算她一時興起走出洞外，腳印也不會只留下兩分，而是深深陷下一道道坑。
只聽得那九師弟的聲音居然不像男人，而是有點娘娘腔：「聖女遞來消息，說那廝衣不卸甲，只一味打坐運功，不得其便。」
兩串腳印留在雪地之上，一串是從遠處而來，一串是去向遠方。腳印陷入雪中僅只兩分。等到明日一早被那雪花掩蓋，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原來暗算就在這洞口！」韓淮楚心中驚呼一聲。
「真是奇也怪了。半夜三更，追兒要幹什麼？」韓淮楚分外詫異。
「壯士你要幹什麼？」項追眼珠突然睜得溜圓，緊張地問道。
「可惜！」一聲陰柔的惋惜響起，從石後轉出一位老婦人，四肢如柴禾一般槁瘦，赤著一雙天足，身長只到韓淮楚的腋下，手中挽著一銅杵，杵頭尖尖，一雙厲眼湛然有神。
「是啊！東西都到手了。」韓淮楚將手中的酒菜往桌子上一放，卸下身後的包袱置於床上。
韓淮楚一個挺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韓淮楚聽著那聲音心中就是一震，原來來的人竟是那天竺妖道金剛智。
「呀，這可是純正的羊毛啊！壯士真的了不起！這羊毛被不是一般的人能用得起呢，你哪裡得到的？」項追解開那包袱，有點歡喜說道，邊說邊將被褥往床上鋪起。
接下來的半月，韓淮楚就貓在那山洞之中。時時見項追向洞外擲物傳遞消息，他只裝作不知。
自己行蹤已明，來人為何還不現身？只有一個原因：功力不濟，在等待幫手。
腳步聲到了洞口，並沒有多做逗留，接著又折返而去。
昔日叱吒風雲的戰神，如今冒著風雪鬼鬼
「只可惜這裏生不得火。這酒菜尚溫，你先趁熱吃了吧，這鋪床的事等會再做不遲。」韓淮楚勸說道。
「是誰？」韓淮楚暴喝一聲，扭頭向後一看。
韓淮楚剛剛起了這個念頭，只聽那九師弟說道：「那廝衣不卸甲，聖女也極難下手，不如叫聖女以色相誘之，等那廝脫得精光色授魂與之時，機會自然到來。」
九師弟說道：「三師兄千萬不可小覷那廝。在白登山那廝劫走聖女時，師弟我就在聖女車仗中，看見那廝之身手遠遠出人意料。我也曾想出手阻止那廝，奈何武功不及那廝，又怕暴露身份。師兄你看，那廝走過之處，雪地上哪有半點痕迹？依我看來，就算沒有那暗器，二師姐也不是他敵手。」
「這馬奶酒味道酸酸的，難以入口。追兒喝慣了漢宮的玉露瓊漿，喝這馬奶酒能不能習慣。」韓淮楚邊走邊想。
如此美景，韓淮楚卻無心欣賞。只因他知道，路上必會遇到偷襲。惹上了婆羅門這等對頭，離開山洞，這江湖路就是步步心驚。
以韓淮楚的功力如今已是寒暑不侵，披不披這狐裘也沒關係。韓淮楚正要站起將那狐裘還給項追，突聽那身後腳步聲在向洞口移去。
項追彷彿刻意與他套近乎，對他說話多了起來。韓淮楚知道她的用意在自己那把手槍，也就加倍提防。
就看身體已陷落半尺，韓淮楚反應奇快，伸出左足就往正在下陷的右足一踏，一個借勁，欲將身軀硬生生拔出。
潛在的對手越不現身，他心中的壓力越大。
半月一過，韓淮楚隨身攜帶的乾糧肉脯就快告馨。這一天那雪突然停了，天放晴朗。他離開山洞，欲去山下匈奴部落中購買存糧。
他平生以來，還是第二次做這小偷。第一次是在那高陵，為了那曠世佳人的生日，韓淮楚甘冒奇險從楚軍營中竊來酒菜相賀。
在那附近的雪地上留
「差點忘了，她已不是那個恨不得將心都交給自己，對自己毫無保留的追兒，而是被奸人已迷心術所害，現在是那婆羅門的聖女！」聽著項追說著謊言，韓淮楚心中一片悲涼。
「奇怪也。如此好機會，婆羅門豈會白白放過？」見到那山洞洞口在望，韓淮楚略覺釋然。
飛雪簌簌。夜色之中，韓淮楚左手提著一壺酒，右手拿著一大塊熟牛肉，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興匆匆向山洞回來。
「真是奇怪也。日里我見她乾糧肉脯也只吃了那麼一點點，邊吃邊皺眉頭，怎會不餓？」韓淮楚疑惑地盯了項追一眼。
項追聞言，鋪床的手突然一停，嬌靨上現出一絲慌亂。
這狐裘本搭在那羊毛被上，項追將狐裘給他擋風禦寒，就要自己多遭一份寒冷。
鼾聲依舊，韓淮楚沒有回答。
「莫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韓淮楚狐疑不定，一貓腰，走進山洞之中。
韓淮楚自作聰明以為項追要去洞口方便，哪知全不是那回事。只聽「啪」的一聲，有一物落在洞外，似是項追用手擲出。做完這些，她又走回木床，揭開被子繼續睡覺。
原來那山洞洞口已被挖掘出一口大坑，卻用樹枝搭起鋪上雪做成偽裝。韓淮楚這麼一踏，立馬中轂。
「無恥！」韓淮楚聞言怒罵一聲。
「是何方高人蒞臨於此？」韓淮楚只覺一陣詭異，背脊處突然機伶伶起了一絲寒戰。
有了這羊毛被褥，這塞外奇寒就不再難熬。
「天這般冷，壯士這般熟睡，不怕凍壞么？」項追用溫婉的聲音輕聲問道。
「原來那婆羅門圖謀的是自己身上一件東西！」韓淮楚聽來萬分震驚。
那洞口留下腳印，只說明他輕功還未臻絕頂。但與自己也只是相差一線而已。
這等借力生力，無中生有的輕功，錯非似韓淮楚這等絕頂高手，也難效仿。
「內急！」韓淮楚哈哈一
這山洞雖然隱秘，但逃不過婆羅門冥想搜索大法的追蹤。自己已在婆羅門的獵殺計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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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偷竊極為順利。也是白登山一戰匈奴人大為揚眉吐氣，留在這句注山的匈奴將士極為興奮，都走出帳篷圍成一堆升起篝火飲酒慶賀。韓淮楚到時，匈奴人正開著聯歡會，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帳篷里幾乎都是空無一人。
回到那山洞入口，韓淮楚將那掩蓋在洞口的一堆荒木扒拉開，正要入內。突然心中一怔。
自己殺了那金剛智的師姐索瑪婆，婆羅門豈會善罷甘休，一定會來尋自己報仇。想必這些時日那婆羅門已派出大批弟子，在天南地北四處搜尋自己的行蹤。而白登山自己劫走項追逃往句注山的消息，正為他們提供了線索。
夜幕垂下，背後那山巒處是一片昏暗，韓淮楚用他那銳眼一番搜索，並沒有看到什麼。
韓淮楚唯一懼怕的就是金剛智那位神秘的師傅，那個用迷心術將項追害得如此凄慘的妖道。
夜深人靜之中，被那羊毛被包裹得緊緊的項追睡意濃濃。韓淮楚伏在桌子上，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難怪婆羅門會處心積慮要得到他們自認為的陰損的暗器，竟要項追暗中行竊。不搞定韓淮楚那把手槍，便是他們掌教師尊親來，照樣也不敢與韓淮楚過招。
婆羅門中韓淮楚見過的高手也只有金剛智與索瑪婆二人。那索瑪婆武功在自己之下，在牛渚磯絕壁上自己與她遭遇，只戰二十來招她就奪路而逃。若是她一味逃命自己也做她不掉，幸得自己身邊有一把手槍將她了結。而那金剛智在井陘大戰之時與自己功力在伯仲之間，而現在自己武功又有長足進展，若是他來自己也不懼怕。
就聽金剛智嘿嘿笑道：「師弟你這主意不錯。那廝劫走聖女還不是為劫色而來。聖女國色天香，那廝草莽中人如何受得了誘惑？只是聖女有在中土傳播我婆羅門教義之重任，被那廝劫走已是清白名聲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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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回來了。」坐在木床上的項追一改方才的冷漠，起身迎了上來，那眼神中竟含著從韓淮楚劫走她起就一直未見過的笑意。
「嗖嗖嗖嗖」，一蓬比人手指還要長的銀針掠空而來，悉數落在韓淮楚剛剛騰起的足底。
只聽那金剛智嘆道：「以二師姐的武功海內稀有對手，就算那廝武功高強，若要自保也非難事。就不知那廝以什麼陰損的暗器將二師姐害死，竟令二師姐腦顱爆裂。其狀之慘為師傅平生之僅見，連師傅她老人家看了也不寒而慄。」
「那婆羅門掌教師尊會在何時何地出手？」韓淮楚一路上是小心翼翼。
很意外的是，去到匈奴部落一直到韓淮楚回來，這一路上安然無事。既沒遭到暗算，又查不到有人跟蹤。
「本宮不甚飢餓。不如壯士自個吃了吧。」項追將身子一別，避開韓淮楚那溫柔的目光，繼續鋪床。
自己身上又有什麼東西要讓婆羅門欲得之而後甘心呢？韓淮楚繼續聽下去，恍然大悟。
「這裏方才有人來嗎？」韓淮楚凝視著牆角下一根羊腿骨，不露聲色地問道。
聖女的車仗就是皇妃的車仗，那九師弟該是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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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兒究竟遞給那人什麼消息？」韓淮楚看著那腳印，眉峰緊鎖。
「我真是個糊塗蛋，原來她是去方便。自己一個大男人守在她身邊，是有點不便。」韓淮楚對自己說道。
他抬起右腳正往前趨，突然腳下一空，身軀直往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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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是，在這句注山還不知要待多久。項追如今能依賴的只有自己，若被她一口一聲的淫賊叫著，那以後的日子別提有多彆扭。
「那婆羅門掌教師尊真捨得下本錢，竟派一名弟子凈身入宮陪伴在追兒身邊。一來保護她的安全，二來對外傳遞消息。怪不得自己剛剛將追兒劫走，婆羅門就接踵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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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在說什麼？這山洞如此隱秘，怎會有人發覺？」項追那臉又復平靜，淡定地說道。
被改了個稱呼不被叫成淫賊，韓淮楚聽來只覺順耳得多。
木床上一陣窸窣的聲響過後，一個人影來到韓淮楚身後。
而金剛智呼那人為九師弟，卻不知那九師弟又是何人？
「我就槍不離身，看你婆羅門有何辦法？」想通了這節，韓淮楚暗中冷笑。
就聽到一聲嘆息，一襲狐裘落在了韓淮楚的身上。
一個人妖，被閹割了的黃門宦者。
「那廝有這般厲害嗎？」金剛智不通道。
原想還要用點穴手法將匈奴士兵點昏才能行竊到手，這一次是隨便他拿。韓淮楚便挑了一個匈奴千戶長的帳篷，將那全是純正羊毛的被褥用他在部隊學的手法打了個行軍包，再把他盤子里未吃完的酒菜順手牽羊拿走，神不知鬼不覺溜出那營寨直往回趕。
很輕微的腳步聲從遠方由遠而近。那聲音極其微細，若不是韓淮楚練成那胎息大法耳力超乎常人，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過他耳底，若不是那來人移動還不能做到無聲無息的境地，他也辨別不了。
那九師弟說道：「三師兄說的是。就算聖女能將那暗器竊得，憑你我師兄弟也未必對付得了那廝。還是等師傅她老人家到來，再作定奪。」
那牆根下的羊腿骨油漬滑亮，分明是項追剛才吃下。那洞口的腳印，分明是有一位高人來過。
久雪忽止，艷陽普照。大地銀裝素裹，枝頭梨花盛開，白光璀璨，如置身一片琉璃世界。
預料那金剛智的師傅已該到了，可那神秘的婆羅門掌教師尊一直沒有露面，估計是忌憚她自認為的陰損的暗器。
「半夜三更，追兒扔出去的是什麼東東？」韓淮楚腦子裡一片猜疑。
武功練到他這份境地，自然而然有超乎尋常的警覺。方才韓淮楚憑他那異於常人的感覺覺察到暗處有一雙厲眼在窺視著自己。
「若是那妖道找來，自己能對付她的恐怕只有這把手槍吧。」韓淮楚下意識摸了一下揣在胸前的那口百寶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