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秀吉1》目錄

善良受難

善良受難

「每個家庭都應該進行嚴格的家庭教育,父母進行正面教育,社會則給帶來很多壞的影響。孩子是社會和家庭的爭奪對象,如果從本質變壞,就證明家教失敗……追其原因或許是持續不斷的百年戰爭造成的。人都想積德行善,但卻難以維持生計,不得不違背良心。如果隨方就圓遷就孩子,長大後孩子會很可憐。在社會上越陷越深,不可救藥。」
「我是來找姊姊的。喊救命的人肯定是我姊姊。我想一定出了大事,急忙趕來。疾走如飛的人肯定都有急事,你難道不知道嗎?禿頭妖怪!」
日吉彎著矮小的身軀,聞聲而去,在枯萎的芭茅中間拚命地奔跑。
惠那翁砍柴
「如果我不說,你能把我怎麼樣?」
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雖然不是親生兒子,卻奇妙地牽動著自己的心。
(確實是姊姊的聲音。)
「日吉……」
夜間火爐燃燒……
「姊姊!妳在哪兒?姊姊!」
最近仔細地觀察,發現日吉天生熱情、勤奮,不畏勞苦。
日吉這麼一說,對方才想起自己三個月還是半年前剃的頭,亂蓬蓬地沒有結髮。
姊姊可能遭到不幸。
「我咬斷你的咽喉!我的牙齒鋒利,連核桃都能咬碎!」
阿滿姊姊不甘心落後於日吉,日吉不由得伸伸腰,側耳細聽。
「怎麼回事?好像是姊姊的聲音?!」
「你有甚麼資格問我?你為甚麼揪住我不放?」日吉昂首挺胸,眼中射出憤怒的目光。
「啊!」勇敢的日吉也大驚失色。
「日吉!」
常聽到村裏人說他淘氣。有的家長帶著被他惹哭的孩子怒氣沖沖地來告狀,每當這時,竹阿彌總是真心實意地護著日吉。
「流民沒離開這裏以前,阿滿不能外出,日吉一個人去吧。」
「哎,在這兒哪!」
「哎!還挺厲害的,你為甚麼咬我?」
「嗯,細點兒好,腫起來更難受。」
第二天,日吉比平時起得更早。
「誰搗亂啦!」對方說。
瞬間,不知是從天而降還是從地而生,一隻粗壯的大手揪住日吉的衣領。
「甚麼?是你這個禿頭妖怪幹的?」
「甚麼?因為我要去找姊姊而阻攔我!」
這個大漢給人的印象並不像外表那麼壞。他說話的語調,以及那雙濃眉大眼,像個老實人。
「喂……」
「你天生聰明伶俐,可惜生不逢時呀。」
木柴順流而下,漂至尾張
在霧氣籠罩下,從離兩、三町遠的地方傳來撕人肺腑的慘叫聲。
「好,給您按摩一會兒,然後我去拾柴,家裏的柴只夠燒十二、三天的。」日吉說著咯咯地笑了。
「我幹掉你!」日吉跳起來揮拳便打,「還我姊姊!立刻還我姊姊!你說!她在哪兒?!……」
「姊姊!妳在哪兒?」
「莫名其妙的小東西!」對方絲毫沒把日吉的激憤放在眼裏,「不必那麼逞強,我不是說過了嗎,一刻鐘以後會回來的。瞧!你姊姊在那裏躺著呢!她並沒有死,只是嚇得昏迷過去。小東西,我們一邊玩一邊等她吧。」
日吉吐了吐舌頭,抱著揀來的第二把柴朝繩子走去。當他嘩的一聲把木柴放在小石頭上時,又聽到姊姊的叫聲。
日吉突然直冒冷汗。
稻地河灘深處
由此可見,日吉是個古怪的孩子。可能是因為生性倔強吧,當時不服氣,硬要黑白顛倒,爭得面紅耳赤,但他絕不懷恨在心。第二天便雨過天晴。
日吉若無其事地轉到寢具後面,似乎昨天晚上甚麼事都沒有發生。
日吉揀了一會兒被芭茅根擋住的小塊漂流木柴,在霧靄中聽到有人呼喊。
「果然是姊姊。這個野丫頭,媽媽說不讓她出來,可怎麼……」
「哎呀!好痛!」對方退縮,不得不放開手。這時日吉敏捷地跑到垂柳下,怒視對方。
日吉爭強好勝,幹活手急眼快,在村裏不拿頭名不甘心。
在這一帶沒有柴山林,窮人都是在河灘揀從上游沖下來的木柴。
是爭吵後的加倍反思,還是天生甘願寂寞,不想與人爭執呢?
「嗯。」
日吉給繼父按摩完畢,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跑到門庭,披上又肥又大的蓑衣拿著捆柴繩向西邊跑去。
(這並不是姊姊的策略!)
「噓……小東西,不許叫!」聲音好像是從頭頂上壓下來的。
日吉的笑聲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姊姊。
「哈哈哈……爸爸怎麼這樣!訓完孩子還要解釋。難怪村裏人都說你是仁慈的竹阿彌呢。哈哈哈。」
日吉感到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不是激動得落淚,而是朗聲大笑。
要不是在這種時候,日吉是不會感到驚慌不安的。因為正趕上暴民橫行霸道,四處亂竄。
姊姊一來日吉更得加油幹。絕不能落後於姊姊,否則會被姊姊瞧不起。
「啊……救命啊!」
河一漲潮,連大人們也放下農活來拾柴,平時是孩子們的活。
「噢,日吉給爸爸按摩腿呢!我又起晚啦。趕快走,得儲存點木柴。聽光明寺的和尚說今年冬天特別冷。」
「放開!為甚麼跟我搗亂!」日吉用腳亂踢,回過頭突然咬住對方的手。
「因為著急,不得已。躲開,別搗亂!」
「哎……我在這兒呢!」日吉大聲回答,然後又彎腰忙著揀柴。
「是的。不用特地去找她,大約一刻鐘以後會把她還給你的。」
媽媽早已起床,在微暗的門庭生竈火。她聽到阿滿的說話聲後,用嚴厲的口氣大聲喝道:
「是的。」對方蠻不在乎地說:「我綁架的,所以我最清楚。」
「爸爸特別能容忍。我以後再也不幹那種偷偷摸摸的事了。」
順著對方慢吞吞地指示的方向一看,姊姊躺在五、六十間遠的堤壩下面的蘿蔔地上。
「小東西,還挺能說的!」
經過封凍的田地來到河灘時,霧漸漸地散了。
平時一向溫和的日吉一旦生起氣來,即使對方是大人他也寸步不讓。
「爸爸的腿好像細了。」
昨天日吉親眼目睹了各處綁架、凌辱婦女的場面,甚至如何強行將小孩帶走,他們的目的是甚麼,都能想像得到。
「對,確實如此。」
(我的兒子阿竹有這樣一個哥哥一定會幸福的。)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放你走!」
「就拿我竹阿彌來說吧,現在回想起很多事都感到羞愧。我並不願意申斥別人,但我認為放任自由是不負責任的,所以才下狠心批評你。日吉聰明心善,能理解爸爸吧。有不符合當今社會道理的事,你就想爸爸是為你好,是糊塗父母做蠢事。原諒我們吧。」
「嗯……」
(「——怎麼回事,才揀這麼點兒!」姊姊準會傲慢地拿我開心。我無論如何不能敗給姊姊。)
「日吉!」
「嗯……嗯……」這時,竹阿彌熱淚盈眶,只是嗯嗯地答應著,似乎很動感情。
「好孩子,稍微按摩按摩就行。」
日吉像追逐野鼠的黃鼠狼般窮追不捨,充滿豪俠氣概。左跑右跑,三級跳遠一樣跨過河流,登上堤壩。
「這麼說禿頭妖怪知道我姊姊在哪兒啦?」
(姊姊一個勁兒叫我,大概是出於策略,設法超過我,我絕不能上當。)
「喂……日吉!」
對方身材高大,比以前從美濃來的大相撲大丹波、加藤已故的祖父塊頭還大。
在黎明的霧靄中,日吉披著肥大的蓑衣唱著歌朝稻地河灘走去。
「既然不是搗亂,幹嘛還揪著我不放?我必須去找姊姊!」
「好,那麼我走啦,姊姊還是躲在家裏好。」
這時,日吉覺得頭昏腦脹,無暇思考那些亡命之徒究竟會幹出甚麼傷天害理的事。
「爸爸,我給您揉揉腿吧。」
「對,我賭博輸了,迫不得已。」他說完,盤腿坐在柳樹下,即使是盤腿坐著也比日吉高出兩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