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一片丹心照汗青
第三十四章 前世今生
那是一雙充滿血絲的眼。望著張良的目光，好像百般憐愛，又似痛楚萬分。
鴛鴦兩分，有情人生生拆散。一個在天上獨自飲泣，經受那萬世寂寞。一個下屆投身為人，再也見不到他的愛侶。
好久沒有去探望張良了。這一次張良隨劉邦巡視濟北回來，韓淮楚便想到去看一下伊人。
按照天規，那北極戰神與碧霞仙人就要一同貶下人間。可是碧霞是太極天皇的女兒，他就藏了私心眼，不敢上報玉皇大帝，只想將一對有情人拆散，獨罰北極戰神一個。
「信郎，你怎麼了？怎變得這般難看？」看著韓淮楚慘白如紙的模樣，張良失聲問道。
韓淮楚一見之下，心弦激蕩，口角猛烈抖顫。哇的一下，一口鮮血噴出，濺得雪地一片淋漓。
「丞相之言甚善。」薄妃頷首嘉許道：「然匈奴騎兵以游擊戰法著稱，往往襲擾得手劫掠人丁財物立即遁去。其來去如風，令我漢軍追之不及。舞陽侯防禦匈奴之法，雖國土不致淪喪，然邊民深受胡虜之苦。這幾年來，也不知有多少村莊被匈奴洗劫，多少兒女落難異邦。丞相對抵禦胡虜，還有良策乎？」
劉敬農夫出身，發展生產最為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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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薄妃如何有這般見識？原來是韓淮楚所教。
張良轉過頭，向正在給她發功的韓淮楚嫣然一笑：「夠了，夠了。小妹已不覺寒冷，別再浪費你的功力。信郎，你今日拜了老母么？」
「這話我要問你，這般大雪天，你不在屋內避寒，卻獃獃地站在這裏作甚？」韓淮楚反問道。
這腳印是張良所留。在踩出的腳印旁，總有那麼被拐杖頓出的印痕。
高帝封庶子劉恆為代王，定都中都。（北方平定之後，劉邦將太原郡划入代國，以便統一防備匈奴，改晉陽名為中都。）而劉恆只是一個三歲大的孩子。一個尿褲子的兒童，當然不能當政。那代理人——代國丞相就成了極其關鍵的角色。
「沒什麼。只是這石頭讓我一時想起了仙翁他老人家。現在已經沒事了。」韓淮楚支吾道。
「那石頭在哪裡？」韓淮楚立馬問道。
韓淮楚疾步上前，從張良手中接過那石。見那石正面也無異處，翻轉過來，果見紋路錯雜，卻又有脈絡相連，貌似是一副圖畫。
於是劉敬離京之日，就只有薄妃
就在眾仙一片驚訝中，那碧霞仙子縱身一跳，也隨北極戰神落入人間。
「天池真人云那黃石乃毅城仙翁神之所寄，良妹看那石可有奇異之處？」韓淮楚隨即問道。
「北極戰神，原來自己前世就是戰神，在戰場上的一個個對手，遇見戰神焉能不敗？為劉邦打下萬里江山，就是自己的使命。」韓淮楚苦笑一聲。
這塊石頭竟然是二郎神稱驪山重量的秤錘石，多半是世人的傳說。
他這話說完，將手向那大石一指，問道：「這石頭有什麼好看的，你竟在這裏獃獃地望了它一個時辰？」
見到那黃石公在石上的啟示，剎那間前世之事韓淮楚統統都回憶過來。
張良「嗯」了一聲，從韓淮楚手中接過石頭，轉身剛要回屋，又轉過頭來，說道：「石頭上平白生出一幅畫來，你說奇怪不奇怪。小妹有個預感，這石頭與我此生大有關聯。信郎你覺得是這樣嗎？」
「匈奴雄踞大漠，當年皇上都險些為胡虜所擒。丞相去往中都，將如何抵禦匈奴鐵騎？」臨別之時，十里亭處薄妃問詰于劉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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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傳說中的大石，像尋常遊客一般欣賞一下也就罷了，而張良居然天天來看。
「信郎啊，你剛才模樣怎會變得這般恐怖？」韓淮楚面色緩和下來，張良猶在疑問。
再回仙界自己是永世無望，而張良卻是天路為她敞開，只要她能度過「情劫」。仙凡殊途，自己與她生生世世將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這是二人被上天註定的命運。
「原來是你。信郎啊，這般冷天，你還不忘來看小妹么？」張良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天高皇帝遠，大權在握，那陳豨反了。劉邦決不允許再出現一個陳豨。對他的忠心，便成了代國丞相人選的考核指標。
這是一座單孔的石拱橋，也不知什麼年代修築，橋身斑駁顯得甚是古老。就在那從石橋下行的途中，聳立著一塊大石。那大石的周圍有洪水沖刷的痕迹，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次山洪暴發將泥石捲入山下，那大石卻穩穩噹噹立在這兒，巍然不動。
韓淮楚搖頭道：「為兄拜那驪山老母三年，也不見仙人現身。這些時日，早就懶得去拜了。」
張良道：「就在茅廬中。待小妹取來給你瞧瞧，或
「先生謙遜也。想先生世外高人，必有異於常人之高見。既為恆兒之舅父，便是我薄氏一家，安忍代國黎民受胡虜之苦？」
匈奴大單于冒頓娶了大漢「公主」做了劉邦的女婿，每年一車車的貢品送到匈奴，漢匈簽訂了和平友好協定。但是匈奴各部落並不將那合約當回事，對漢國邊境該襲擾照樣襲擾。對此冒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何防備匈奴，便成了那代國丞相的頭等大事。
韓淮楚細耳一聽，那茅廬中只有跟隨張良的女婢，並無張良在內。
就不知她那「情劫」何時度完，何時才能將她的信郎從心頭徹底放下。
「匈奴強在有騎兵之力，而我漢軍多為步卒戰馬稀缺。丞相去后，當不遺餘力繁殖馬匹加強貿易，爭取三年之內建成一支騎兵勁旅。只要來襲擾的匈奴人被重創一次，再不敢有餘人踏我國境。」薄妃不慌不忙說道。
這一年又有兩位天仙犯禁，一位便是那太極天皇殿下的北極戰神，一位便是太極天皇的四公主碧霞仙子。
在天上有情人談情說愛可不敢公開，都是偷偷摸摸。但這秘密很快被太極天皇知道。
夏去冬來，雪花簌簌飄舞。驪山石瓮谷中，千枝披霜。午間，又出現了韓淮楚的身影。
自己能將如何？只能成全她，不做她成仙之路的絆腳石，祝福她早日回到天庭，與天齊壽與日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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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臣當效舞陽侯（樊噲）連莊之法，修築長城，以烽火傳遞警訊。一旦有匈奴襲擾，則周邊皆知，互為救援。」劉敬的回答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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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二人拾級而上，穿過石橋，又回到石瓮谷中。張良回至茅廬之中，不多時端著一塊黃褐色的石頭出來。
當然，從人變成仙不是那麼簡單，必須要經過一番修鍊。
經過韓王信，陳豨這麼一折騰，大漢建國之初有點起色的代國如今是滿目瘡痍。能不能恢復生產積聚人丁，全靠那代國丞相的能力。
就在那大石的對面，掛著一樹瓊枝。韓淮楚那老情人張良，就站在樹下，獃獃地望著那塊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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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情人立志想成為一個女神仙，韓淮楚怎能不忍痛斬斷情絲，做她求仙之路的絆腳石？
要做天仙，首先要絕情絕欲，不得有半點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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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尋常的大石，而是二郎真君稱驪山的秤錘石。小妹每日都要來此望它幾眼，不料今日看得久了。」張良笑道。
樊噲搞的那連莊之法，只能消極防禦。只有擁有一支同樣來去如風的騎兵，幹掉一支匈奴來襲擾的隊伍，才能讓匈奴各部落望而生畏，不敢輕易南下。也只有打造出一支比匈奴騎兵更強大的騎兵，才能改變漢匈兩國的軍力對比，徹底將匈奴擊潰。
想不到一個宮闈中的婦道人家竟有這般見識。那劉敬被薄妃問得一身冷汗，惶恐道：「為臣愚鈍，只能想到這些。不知娘娘有何計教與為臣？」
劉敬聞言大為敬服，說道：「娘娘慧眼如燭，見識遠在為臣之上。為臣去后，當謹記娘娘之言。」
那石寬如方硯，厚有一寸半。張良右手端著那石，左手拄著杖，向瀑布邊行來，手中顫抖顯得十分吃力。
那劉敬雖得劉邦器重封為一國丞相，在滿朝文武眼裡還是一個農民。尤其是那沛縣一幫老臣，對他壓根就瞧不上眼。
天規也是看人打發的。因是太極天皇的女兒，玉皇大帝就網開一面，允許那碧霞仙子度過今生「情劫」，回到他父母身邊。
那日劉邦封劉敬為代國丞相，薄妃又告假回到娘家，專程來向韓淮楚請教守邊之法。
打造騎兵勁旅，以騎兵對付騎兵，那是武帝時漢大將軍霍去病抗擊匈奴之法。
「吾乃江湖一飄萍客也，不通兵事，如何能為娘娘獻策？」韓淮楚支吾道。
正巧玉帝下旨，令太極天皇在五極戰神中挑選一個，去下屆匡扶人間帝王，創立新朝。太極天皇毫不猶豫選擇了北極戰神。
張良一提起項追，韓淮楚心中一噤，說道：「良妹說得是。待會為兄就去敬香。」
玉皇大帝好生震怒。
這隻能說張良慕仙之心更堅，就算那傳說中仙人留下的一點仙跡，也將她深深吸引。
劉敬多次出使匈奴，與匈奴高層能談得攏，對漢匈邊境情況了解頗深。
使命已經完成，大漢帝國如今過了四個春秋。
西方太極天皇大帝座下有五員神將，分別是天空戰神，大地戰神，人中戰神，北極戰神和南極戰神，冠以五極戰神之稱。那五極戰神，個個修成大羅金仙，法力堪比那玉虛宮十
這滅絕人性的天規定下，也只約束天庭那些臣子，卻框不住仙界主宰——天帝。玉皇大帝能娶王母，膝下便有一籮筐的兒女。那太極天皇為仙界「六御」之一，地位僅次於玉皇大帝，也娶妻生有兒女。
韓淮楚彷彿還沉浸在巨震之中，一時並未回答。張良又連叫幾聲，韓淮楚方將一雙眼睛投到張良身上。
這是韓淮楚遊歷匈奴時做出的結論。只是剛剛建國的大漢朝，戰馬實在太少。江山代代人才出。戰勝匈奴的夢想，只能深埋在他心中，靠後世那些英雄來實現了。
人性是約束不住的，尤其是男女間的情愛。千紀萬劫間，有無數天仙犯禁。結局是統統貶往下屆，投身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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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畫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仙翁留給小妹的什麼啟示？」張良將目光又轉到韓淮楚手中那塊石頭，盯著那畫若有所思。
於是劉邦當庭宣布，任建信侯劉敬為代國丞相，即日離京前往中都。
這一下私情曝光，太極天皇再也瞞不住，只好將實情上奏給玉皇大帝。
韓淮楚鼻子酸酸的，問道：「良妹隨皇上去巡視濟北郡，見過毅城山下那塊仙石么？」
韓淮楚看著張良，心中充滿苦澀。
「大雪天這般寒冷，良妹去了哪裡？」韓淮楚疑惑地觀察著茅廬的四周，只見一串腳印沿階而下，直通到谷下一座石橋。
還是藏在那瀑布處，還是學了三聲狗叫。信號傳出，卻不見張良出來。
「當然。」張良道：「小妹去到濟北，專程去那毅城山下，果然尋到一塊裂開的黃石。」
劉邦挑選來挑選去，將目光定格在建信侯劉敬身上。
那北極戰神下屆本是帶著開創新朝的使命，一旦任務完成就功德圓滿回居本位。結果玉皇大帝下旨，北極戰神削去仙籍，永世不得再回天庭。
韓淮楚走過去，將她背心一按。一股暖流從張良後背直貫而下，頓時張良靴上冒出騰騰的熱汽，一陣溫暖洋溢在她心頭。
「劉敬一介耕夫，如何能治理國事，抵禦匈奴？」有希望但是沒有被劉邦挑中的幾名文臣武將，談起這事就酸溜溜充滿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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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聞言頓時一呆。
韓淮楚等了一會，見張良還在盯著那石頭看，忍不住道：「天這般冷，你在外面站了好半天，還是回屋去吧。」
「呀，原來
一聲咳嗽，張良猛一抬眼，見韓淮楚出現在她面前。
韓淮楚聽得好奇，問道：「那是什麼畫？」
而在雲端之上，又立了一人，卻是把手長長伸出，似乎想抓住那墜下之人。
張良雖在問韓淮楚，卻並不指望能得到他的答覆。說完之後繼續向前行去，離開水潭，只到消失在韓淮楚視線之中。
張良搖頭道：「小妹也看不懂。想是仙翁給小妹的什麼啟示，故而將那石頭帶回來了。」
就在黃巾力士將北極戰神從雲端往下一推，那聞訊趕來的碧霞仙子急沖而來，想拉住北極戰神卻已不及。
難怪自己在遇到張良之前會時時做那怪夢，難怪在語嫣山莊初見她便顯得那般親切，這是前世的情緣今世來還。
張良就是那碧霞仙子，自己就是北極戰神。可憐良妹，為了不負那海誓山盟，她不惜犧牲別人夢寐都難求得的天仙之位，自甘下屆來追隨自己。
「良妹那身子骨，大雪天隻身出外，可別要凍著。」韓淮楚對張良甚是關心，循了那腳印直向那石橋尋去。
「你不堅持去燒香許願，如何能顯出你的虔誠？項姑娘還在蒙受心智被迷的痛苦，仙人有知，見你這般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就算想救她也不救了。」張良數落道。
雪在下，風在吹。張良身上披了一件白氅。雖然樹枝虯密能擋住飛雪，那白氅上依然落下了一層厚厚的雪花，也不知她在樹下站了多久。皚皚白雪與她身上的白氅，那俊俏的玉臉交相輝映，宛如童話之人。
北方傳來捷報，陳豨部將見時勢不利，暗殺陳豨，獻首級與絳侯周勃。周勃攻克代郡，至此北方叛亂全部平定。
張良答道：「這事小妹正要對信郎說起。那塊偌大的黃石碎成一地，路邊行人過來過往，乍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小妹因記得真人的話，故而留了心，在一堆碎石中仔細翻撿，卻看到一塊石頭背面紋路竟似一副畫。」
那畫正中是雲絮狀，卻見幾段直線組成人的四肢，一根粗線代表軀幹，一個圓圈好似人的頭顱。那人頭下腳上，正從雲端墜下。
那薄妃抬出劉恆來，韓淮楚實在不能推辭，便給薄妃說出這策略。
經過那白登之戰的生死考驗，劉敬對自己的忠心無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