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3:侵略怒濤之卷》目錄

向濁流挑戰

向濁流挑戰

對這些人而言,這是他們人生的一大轉捩點,他們希望透過勤王的心願,重振往日武士家門風。這是一件相當重大的事情,為此,每個人都很認真的為將來能否出人頭地而邁出第一步,這不同於一般雜兵。當這批人來到美濃之後,就不知怎麼回事地憑空消失在雨中了。突然消失、突然出現,是這些人最得意的手法。
這種心情,正是藤吉郎心甘情願為他效命的原因。對於這件事情所形成的影響,大家不妨由日本歷史中的所有人物事蹟,重新加以評估一番。
所有的人都知道信長不可能就此不再來犯,但是在這梅雨季節中,他是不可能再出現的,於是美濃的士兵們就很自然的邊嘲笑邊守衛著。況且信長最近對於在小牧山築城的事,好像已經停頓下來,還不時召集犬山城的信清到他那裏去。
「這真是名副其實的野武士戰法啊!從敵人的領地裏取得築城的木材。」
雇用這些人的錢,不用說自然是那五百枚小判及五百貫錢來支付。然而光是那筆錢必定不足以支付這些人的佣金,因此這就要由帶頭的土豪們分擔些錢財了,這也可以說是身為首領人物的責任啊!
(再怎麼說在敵人土地上活動總是對自己不利啊!)
接著就是篠木鄉的河口久助及稻田大炊助。他們也說為了砍伐西美濃山地而在外召集樵夫及搬運的木工。然後他們就來到更上游的稻葉山城下井之口街道的前方,就這樣地渡過了長良川。
河川水位逐漸上漲,從木曾川、長良川到揖斐川都是如此。住在這附近的小地主們,人人都擔心會釀成洪水並預作防範,這也使得美濃的武將們鬆了一口氣。
彥右衛門正勝這麼對自己說。
「——那也得看看對方是誰啊!不過不論誰來,這都是一個很好的妙計吔!……」
當這麼說著時,來到瑞龍寺山裏的藤吉郎轉動著他那小小的身軀,很鄭重地看了看四周,說道:
「出發吧!木筏!」
「——那麼你來做做看吧!」
當他接到這項命令時,他也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該如何在墨俣築城。但是這個藤吉郎卻從別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想出這個方法來……
因為他能在不損傷信長兵力的原則下,好好活用這些不為一般世俗所容納的野武士們潛藏的力量。
總之,這兩位英雄如今終於握手了。
藤吉郎甚至將季節雨所導致的洪水也計算進去,看來這次計劃似乎天衣無縫了。
話說回來,他的作戰方法,的確很叫人出乎意料啊!
在野武士當中,他一向被稱為「今之楠木」,大家都尊他為智略無窮的人物。因為如此,所以從東美濃到尾張的這些土豪們,甚至是那些鼠輩中的鼠輩,也就是所謂的真正山賊、強盜們,只要一聽到蜂須賀小六的名字,就馬上乖馴得像隻小貓似的。
「——我想也是!上次我們已經給他那麼嚴厲的懲戒,何況現在又是洪水期間,應該不會有任何行動才對!」
握手的雙方,都是打從心底認同對方、欣賞對方,因此這種合作關係的意義就顯得更加重大。
一般而言,只要一進入梅雨季節,就會使人的心情變得懶散、多愁善感。不論事情是否與己身有關,只是一直望著天空,一會兒埋怨、一會兒高興。
首先是秦川的日比野六大夫,說是為了在近江附近舉行八幡神社大普請的緣故,必須用到大工、左官、石工等有技術者約三百人左右。然後又將那些人分配在自己手下,又從牢裏集合約二百人左右,他便帶著這些人消失在木曾川的那一方。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冒險!)
在遠方木曾山裏,不時地響著雷聲。
就在當天早上,雨勢變得更大了。
(看來他可能比信長更偉大也說不定!)
不!不是!信長能明白這個男人,而且如此寵愛他……
像信長這樣的大將,就如一匹沒有條件、只是為平定亂世的駿馬,而這匹駿馬就這麼讓眾人心甘情願地跟隨他,不!就是心甘情願地願意跟隨他……
「——怎麼樣啊?下次我們等他把城築好一大半時,再去攻打他們,這麼一來,那城還可為我們所用呢!」
然而,具有這麼大奇才的人,卻只是一個連一支小部隊也不曾指揮過的台所奉行。更令人訝異的是,信長居然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到他手裏……
藤吉郎下令乘著木筏出發,正是翌日破曉時刻,這些一向粗暴的武士,此刻也都安靜地聽著他的命令。
雨仍然不停地下著。接著來的人,不是樵夫或獵師,而是四個人。他們原打扮成美濃這邊的守衛,但一到這裏之後,即改換成普通人伕的模樣。
洪水有如瘋狂的猛獸一般,以撼山動地的氣勢順著懸崖邊的濁流奔騰而下。河川上有著一根根的木材,就這麼隨著水勢跳躍,順著湍急的水流而下。
「這邊河流的水勢似乎愈來愈急,人家趕緊坐上木筏吧!這是攸關七千人性命的大事,對我們而言,是件很重要的事,因此大家一定要小心才行。」
彥右衛門正勝本身自從南北朝以來,就一直是野武士的統領,在他心裏一向非常輕視一般所謂的戰術。
「——他們一定是想等到秋天吧!」
正當眾人在稻葉山城下議論紛紛時,卻有一群人正在日夜不停地工作著。
當他看到佐久間右衛門及柴田勝家兩人在墨俣的作戰方式,一開始就不對他們抱有任何希望。
由於人數很多,只要每個人砍下一根木材,總共就有七千根,一轉眼間就有將近五萬石的木材了,這些人的速度驚人,而且效率很高。
藤吉郎望著堆積如山的木材微笑著。
還有滿滿的水流聲也在長良川邊不停地流瀉出來。有人在組合木筏;有人搬木材;有人身上綁著繩子;有人正煮著飯;但不論做甚麼,他們都毫無顧忌地大聲喊叫著,這是因為他們必須壓倒雨聲和河流聲。
雷聲既然響起,就表示天氣即將放晴了。於是所有人又相互勉勵,由蜂須賀彥右衛門陪從的藤吉郎也來到這裏。
「哦!大家辛苦、辛苦了!看來所伐的木材已經夠了,現在大家趕快去做木筏吧!辛苦了!大家辛苦了!這比我們預定的還早三天呢。」
雨仍然繼續下著,山的那邊不時傳來雷聲,就這樣,他的影子第一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原來還是有方法的啊!)
本來當世局平定之後,這些野武士一定會成為擾亂百姓的根源;而今他的決定終於為野武士們、百姓們除去了禍亂,使信長高興,藤吉郎也能出頭……
全部人數較預計還多,大約有六千八百人到七千人左右,並且由熟練的樵夫指導如何伐木、如何將砍好的木材變成可以用的木板。這麼一來,這些木材便有的成為棟樑、有的做為築牆之用、有些做天花板,所有東西組合起來,就可以建造出一座非常堅固的堡壘。
斧頭叮咚、樹倒下的聲音,在山裏此起彼落的響著。
當許多人陸續從位於蜂須賀村的彥右衛門家離開到四處去時,已是當天傍晚時刻。讓一般人們感到不可理解的是,為甚麼從尾張到美濃所見到的武士們都活動起來了呢?
信清成為美濃內應,便是這次柴田失敗的主因。
換句話說,他就如同那位江戶時代的偉大人物,亦即隱居在美濃的竹中半兵衛重治,他們的才略可說不相上下,都是專門制服這些心術不正的人。然而,如果此時彥右衛門受到上面的指示:
這當中,藤吉郎終於第一次由信長那裏得到這個能任他自由發揮的最好時機。
事實果真如他所預料,那兩人真的慘敗回來,然而他自己卻也找不出能順利完成這項使命的方法。
(這也正是他叫人心服的地方啊!)
這麼想著時,一向自負是個軍師的彥右衛門內心深受感動。
根據尾張間諜所傳回來的消息,目前不論在那一座山上都沒有為在墨俣築城而伐木的跡象,照這情形看來,對方是暫時不會出手的。
在更遠山城的官道上,可以看到許多由越前移居過來欲往京師去的人,他們都說要去拜訪近江附近的親戚朋友。這當中也有乞丐群、慣走夜路的山賊、強盜群……還有在鵜沼養鵜、在上流網鮎魚的漁夫,他們也都說由於到夏天才有工作,因此趁現在出來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