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黑俠木蘭花傳奇08:驚雷》目錄

第一章

第一章

高翔停下車,按下汽車儀表板上一個按鈕,說:「利警官,利警官,我是高翔。」
木蘭花也不是不知機的人,她立即要穆秀珍抓住那胖子,可是已經慢了一步,他們三人,終於中了敵人的圈套。
高翔呆了一呆,取過電話,他撥了一個警署分區電話號碼,然後接通黑沙灣警方的崗哨,黑沙灣多霧,地方又冷僻,是以常常被走私份子用來作走私的據點,警方設有一個設備完善的崗哨,在黑沙灣山頭上,從那個崗哨可以俯視整個黑沙灣。
「這——」高翔紅了紅臉,說不下去。
「是啊,死亡宴會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木蘭花揮了揮手,令馬超文和穆秀珍兩人退後些,她自己則戴上一個特製的口罩,木蘭花記得,有一位行俠仗義的老前輩,就收到一封來歷不明的信,他一時大意,就這樣拆開來,可是在拆開信的時候,一種灑在信紙上,被研成極細的毒粉,揚進鼻孔中,因而中毒死去,所以木蘭花實在不能不小心從事。
在他掏出手帕來的時候,將他衣袋中的一封信連帶拉了出來,那封信落到穆秀珍的腳下,信封的正面向上,穆秀珍低頭看去,只見上面端端正正地寫著「木蘭花小姐親啟」七個字。
木蘭花和高翔忍不住笑起來。
「書生?在利馬高原上,不是書生拉住你雙手,你在哪裡了?」
崗哨中的警官和警員,在高翔一離去後,就一直全神貫注地戒備著,他們記得高翔的吩咐,槍聲一起,立時進攻!
「它是在我的衣袋中,但信不是我寫的!」馬超文提高聲音叫著。
「木蘭姐,我們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回頭看了一下,攤了攤手,說:「這孩子在發什麼神經,——咦——」她看了那封信上的字,抬起頭來,「這是你給我的信?」
木蘭花繼續向下看去:
「我們能不去麼?」
……但本會會員也因此得一寶貴教訓,此教訓乃是,紅衫俱樂部並非絕無對手者,並非無往而不利,不受挫敗者。小姐等賜予此等寶貴教訓,本俱樂部會員,一致認為該致謝忱,經本會第二十三次代表大會決定,邀請小姐及令妹,以及高翔先生,與本會主理部務之十名會員,共進晚餐,幸勿以與會人數恰為十三而推卻,席設黑沙灣一號A 黑沙別墅,今晚十時,本會會員,將在別墅之前恭迎,若三位吝玉不來,則本俱樂部深感失望焉。
「它是什麼時候落成的?」
穆秀珍每看到一樣,便高叫一聲,歡喜得拍手不已。
……本俱樂部成員,深感哀悼,蓋勃列斯登先生乃當今最偉大的珠寶鑒別家,最巧妙的珠寶轉手者,最具藝術眼光的珠寶仿造者,如今方在英年,便爾永逝,能不令人擊桌三嘆乎!
木蘭花略停了一停,向前看去。
如果自己竟完全不將邀請當作一回事,不去赴約,會不會給對方認為是膽小鬼呢?這一兩年來,木蘭花接觸過不少匪黨,但「紅衫俱樂部」是一個出名的狡猾盜匪組織,自它成立以來,警方一直不是他們的敵手,他們也從未失敗過。
「秀珍,等郎郎不來,這滋味可不好受吧!」木蘭花停下彈奏著的樂曲,轉過頭來,望著穆秀珍笑說。
「嘻!」高翔笑著,「千里送鵝毛,物輕情意重!」
高翔立時抬起首來,望了木蘭花一眼。
「高翔!」木蘭花緩緩地說:「你看不出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經過詳細計劃的陰謀麼?」
像機關槍一樣,穆秀珍話一講完就轉過身來。
髮箍中半導體炸藥檢儀已開始工作,它放出十分微弱的無線電波,如果在十呎之內,有著容易爆炸的物品,那麼無線電波被折射回來,就會發出一種輕微的警告聲來。
木蘭花無暇回答,她只是一躍而起,四面摸索著,她摸到高翔和穆秀珍,也摸到倒下的椅子和杯碟,以及那張長桌的一部份,是已被切下來的部份,同時,木蘭花還摸到自己正在一個十分狹小的空間中,那空間大約只有小飯廳的五分之一。
那白紙寫著:
高翔打開車門,一躍而下,他一隻手插在褲袋中,當然是握著槍。木蘭花接著下車,最後下車的是穆秀珍。
其實她沒有什麼心事,她只是在等著一個人,那個人自從和她同生共死,共過患難後,幾乎每天都來看她,但今天為什麼還沒有來呢?
「秀珍,別盡欺負馬先生了!」木蘭花的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來,穆秀珍陡地轉過身來,將那封信用力放在木蘭花的手中。
「你們那裡有多少人?」
「這信不是我寫的。」
「什麼事?」穆秀珍急急地問。
木蘭花更從未接受過一個明知和自己敵對的人,但措詞又如此客氣的請客信,這實在要極其小心應付。
「這是目前世上硬度最高的合金鑄成,四分鐘內,可以鋸斷一吋直徑的鐵枝!而這邊——」他揚了揚另一邊,伸手從裡面拉出許多小東西來,包括超微型近距離「半哩」無線電通話器,超靈敏爆炸物品檢驗反應儀,和一列六枚小型的煙幕彈,只不過如一枝鋼筆尖那麼大小,和一具六十倍放大鏡,一具只有小指甲大小的紅外線觀察器,和一小具要瞇起眼來才能觀看的望遠鏡。
穆秀珍當然高興有這樣刺激的事,但是她心裡也不免十分緊張,高翔按了兩下喇叭,就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接著,便看到一個人向前迅速走來。
他們約定晚上八時集齊,而馬超文則在木蘭花的堅決勸告下,放棄參加這次宴會的要求。
木蘭花隨即發現,光線之所以強烈,乃是因為這個廳太小的原故。
H市警局的總部,已經亂成一團,那輛直衝向警員的汽車,在一小時後被發現停在海邊,但車內已空無一人,車上只留著一張白紙。
「別吵了,」木蘭花坐下來。「打電話給高翔,接通了叫我來聽。」
紅衫俱樂部的會員,本來就是第一等的罪犯,有麥聲同在內,倒也不怎麼出奇。
如果說他們處身的空間是一間小房間的話,那還不如說是一隻大鐵箱來得妥當些。
「秀珍,路上車擠,我可是搭巴士來的。」馬超文抹著汗,英俊的臉上充滿了焦急的神色,一面解釋,一面掏出手帕來抹汗。
「喂,利警官麼?黑沙灣最近可是有一所別墅興建?」高翔一接通電話就問。
木蘭花說「久仰」,並不是客套,而是真的久仰。麥聲同是南中國赫赫有名的科學家,也是出名的罪犯,他是極少數受歐洲犯罪集團聘請的中國科學家,他的殘酷和滅絕人性,也是出名的。
他們屏息靜氣地等著,似乎誰的呼吸濃重一些,就會蓋過突然傳來的槍聲。霧越來越濃,握著透霧望遠鏡的警員一直注視著別墅,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都極其平靜。
「和他們拼命!」穆秀珍毫不考慮。
穆秀珍一俯身,拾起信來,惡狠狠地向馬超文揚著說:「你為什麼要寫信給蘭花姐,你說!」
直升機的軋軋聲,一直在響著。
紅衫俱樂部 啟
「或者是他們想聯絡我們,你想這所別墅在警方崗哨的射程之內,他們應該知道,我個赴約的話,是絕不會毫無準備的,你想,他們敢輕舉妄動麼?」
他們一齊走進客廳,穆秀珍冷笑一聲,轉過頭去,不理會他們。木蘭花將信放在茶几上,說:「秀珍,你將我特製的那套拆信工具去取來。」
「泰維許先生!」木蘭花冷笑著,說:「你的古董生意怎樣?你賣出了多少幅真跡『蒙娜麗莎的微笑』?」
難道有人在開玩笑麼?
「它可以用來束起兩位美麗小姐的頭髮!」
「陰謀?我看不出什麼陰謀來。」
木蘭花只看了一句,心中便吃一驚,忙抬起頭來,說:「秀珍,你和馬先生到室外去巡視一下,看看有什麼可疑的人在窺視我們,你們裝出在散步的樣子來,不可使人懷疑。」
「他們準備怎麼樣?」
木蘭花伸手奪過電話來,說:「高翔,紅衫俱樂部為了勃列斯登的事情,要來找我們麻煩,十個主要會員,要請我們吃飯!」
一個自稱為藝術鑒賞家,但是他的財富卻來自賣假畫!
「是!」穆秀珍聽得木蘭花說決定要去,早就一躍而起,去打電話,天文台的回答是繼續陰天微雨。那就是說,黑沙灣方面,在入夜後,霧將更濃。
「蘭花姐!」穆秀珍大聲叫了起來。
守在家中的穆秀珍,則每隔一個小時,便收到一個操著十分純正英語的人,打電話來催促他們今晚十時正,準備前去赴約!
「你好,」高翔的聲音十分愉快,「我正在做一樣東西,送給你們兩人,已經做好了。」
木蘭花先將高翔送她的那頭箍除下來,說:「你們看,我們並沒有被炸死的危險,而且看來也不準備通電將我們殺死!」
「警方的工作人員表現太差了,」木蘭花慢慢地抬了抬頭,「紅衫俱樂部的主席已經來了!」
據木蘭花的記憶,似乎黑沙灣沒有什麼別墅。
「不,我也不知道這封信怎會在我的袋中的。」馬超文伸長了脖子,望望客廳中的穆秀珍。
就在那時候,高翔已經按亮了小電筒,三個人看到眼前的情況。
高翔還穿著技師的工作服,他一進門來,便揚著手中的東西,興高采烈地叫道:「你們看,這就是我送給你們的東西了!」
「呸,你是弱不禁風的書生,知道什麼?」
各人同時聽到一連七響,悶啞的槍聲。
七下槍聲過去,子彈射中的地方,甚至沒有痕跡可尋,毫無疑問那是硬度極高的合金鋼。
這時候,震盪已停止,一陣軋軋的機器聲,隱隱地傳進他們的耳中。
就在那一剎間,木蘭花陡地想到問題的癥結,她猛地用手一指,叫道:「秀珍,拉住他!」
「秀珍,把槍收起來!」木蘭花冷冷地說。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那輛衝下山路的車子吸引著的同時,那架直升機越降越低,自機身中伸出一條連著一隻大鐵鉤的鐵鏈來。
「是,小心些!」他對準一個角落,「砰砰砰」一連開七槍,將槍中的子彈完全射完。開槍的聲音,在小空間中,聽來震耳欲聾,而子彈在這個小空間中,則以驚人的速度在四面撞擊著,他們三人要十分小心,才不被子彈撞中。
高翔還通知警崗用透霧望遠鏡注意那所別墅,可是接到的報告,都說別墅裡並沒有什麼異動,似乎可以放心前去赴約。
「高翔,別忘記當我和你在利馬高原上的時候,勃列斯登所接到的報告,也說我是在H市的家中!我們一開始就被愚弄了。」
其他十個人都被介紹完了,全是臭名昭彰,犯罪手法又極其高超的罪犯。
「你看這封信!」
「呸!」穆秀珍撇了撇嘴,說:「幾毛錢的東西。」
木蘭花繼續看下去:
可是並沒有這種聲音傳來。
如果信封上有毒,毒是酸性的,信封上的反應就會變藍色:毒是鹼性的,則變紅色。十分鐘,信封是白色,這表明沒有毒。
同時,一陣劇烈的震盪,令得他們三個人,如同置身於怒海中的小舟內一樣!
「這鋼板,子彈只怕是穿不透的!」高翔已拔出手槍。
「等我看完之後,你們進來再看。」木蘭花不等穆秀珍講完,便又揮了揮手。
木蘭花忙了一天,她查出別墅是由本市一家大規模洋行的董事長出名申請建築,這是她以某報記者身份,向這位富豪採訪的結果,那富豪說,別墅是他的一位歐洲朋友渡假用的,他只不過是代辦申請建築手續,以盡朋友之力而已。
那胖子這時已經走過穆秀珍的椅子,木蘭花抓起一枚胡椒粉瓶,向前擲過去。那枚胡椒粉瓶並沒有擲中目標,它擲中了什麼,木蘭花也無法看清,因為就在這時候,眼前陡地一黑!
「蘭花姐,還商量什麼?我們去,不要說他們只有十個人,他們有一百個人,我們就怕他們了麼?哼!」穆秀珍滿臉憤慨。
那是警崗的所在。
木蘭花心中所想到的只有一個問題:「這十個人是如何避開警方的監視,而齊集到本市呢?他們又為何而來?」
「噢」,木蘭花心裡感到一些古怪,一封不是馬超文寫的信,卻在馬超文的衣袋裡,而且信又是給自己的,這不是十分古怪的事情麼?
這一張餐桌,幾乎佔去了飯廳一大半位置。
可是那胖子在車前站定,卻吃力地彎下他的大肚子,說:「三位果然賞面,請進來,地方太狹小,三位請勿介意。」
「你為什麼那麼大聲?你大聲我就怕你麼?」穆秀珍撩拳捋臂,看樣子像是想動手打人。
在這樣的氣氛下,那胖子說這種話,聽來使人大有毛髮直豎的感覺,木蘭花淡然一笑,說:「不要緊,讓他的靈魂坐在那裡好了。」
當他趕到那幢別墅時,不用他進攻,也可以佔領全幢別墅,因為別墅裡,根本一個人也沒有,只是一幢空屋!
這所別墅擁有內部發電機,建築這樣一所房屋,加上各項花費,方局長估計紅衫俱樂部至少用去二百萬英鎊。但是對紅衫俱樂部來說,這二百萬英鎊顯然是用得極其值得——因為有「東方三俠」之稱的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已一齊落入他們的手中!
穆秀珍則不斷地咕噥著:「這有什麼好考慮,去!自然去,怕什麼?」
「一人一個!」高翔將髮箍送給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
汽車以接近六十公里的高速下,衝過崗哨,接著,車頭燈也熄了。濃霧和黑暗使所有警員,只會盲目開槍。
「小心些。」木蘭花沉聲吩咐著。
這時,木蘭花在鋼琴前,專心彈奏著一首十分悠揚的樂曲,陶醉在音樂中。但是穆秀珍卻支腮倚在窗口,像是滿腹心事。
「秀珍,高翔,紅衫俱樂部一定會把我們分開,到時每個人都將要獨力面對危機,我們最重要是保持鎮定,和繼續相互間的聯絡!」木蘭花略停一停。「高翔送給我們的頭箍,倒是有通訊設備,高翔,你自己呢?」
開始上菜,上菜的侍者,全是從正門走進來,彷佛這個小飯廳並沒有別的地方通向廚房,這是十分不合常理的。
穆秀珍還是在生氣,但木蘭花已在沉思著,片刻後,她向馬超文招了招手,說:「你跟我來。」
那一天的時間似乎過得十分快,暮色四合,天色陰霾,細雨一直在下著,八點鐘時天色已十分黑沉。高翔帶來三件避彈衣,並且帶了三柄手槍和三套子彈。
「你不是說在你的衣袋中掉出來麼?」
九點正,他們開始出發,高翔駕著車,車胎在潮濕的柏油路上滾動,發出十分悅耳的「滋滋」聲,從木蘭花的住所到黑沙灣,路程十分遙遠,要穿過整個市區。雨越下越密,霓虹燈照在路上,映出十分美麗的夢幻色彩來。
「紅衫俱樂部」!穆秀珍和馬超文也知道事態的嚴重,紅衫俱樂部對於勃列斯登之死,終於有所行動了!
「我們將會被帶到這艘遊艇上,和紅衫俱樂部的頭子會面。」木蘭花結束她的推測。
他又調查建築公司,調查申請建造那座別墅的人,那家大洋行的主持人竟表示莫名其妙,原來有人冒他的名字來建造別墅,建築公司在興建時,又的確沒有製造任何機關,一切機關都是屋主人在進行「室內裝修」時所加上去的。
木蘭花心中暗笑一下,勃列斯登本來是一個珠寶竊賊,信中卻將之稱為「轉手者,這封信看來是一個中國人所寫的。」
「二十四個,包括警官在內,和六條狼犬,八個警員今天休假——」
「我看不用了,是我們的直升機,大約是高主任召來保護他的。」
「知道了!」穆秀珍嘟起嘴,不大願意地回答。
「最後,」高翔將兩邊合上,它仍是一隻髮箍,「它還有一件最主要的用處。」
其實,勃列斯登死在南美洲,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的 (事件詳見《神秘高原》一書),但是紅衫俱樂部的那些高級犯罪份子卻不肯罷休!
「請變賣這輛超級防彈汽車,所得的金錢可作為撫恤金,補償給因追趕我們而不幸喪生的警員家屬——我們是不想傷人的。」
「別做了,有人要請你去參加死亡宴會!」
當他呆若木雞之際,另一個噩耗又來了!
至於那位歐洲朋友,據說是金融界的巨頭。
木蘭花心中嘆了一口氣!她心中想,她是應該早想到這一點的,但是對方的設計實在太高明,他們十個人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使自己以為對方如果有什麼詭計的話,那是一定討不著好處,卻不料當那胖子若無其事地向外走,看來就像是去取一瓶調味品的時候,危機便發生了!
「呸!蘭花姐才是美麗的小姐,我算什麼。」
穆秀珍揚了揚手中的槍,說:「你帶路。」
那顯然是硬度極高的合金!
那個廳當然不是客廳,勉強只能稱之為飯廳,它大約十呎寬,十五呎長,當中新著一張長形餐桌,每邊可以坐六個人。
「這是他給你的信!」穆秀珍說著,頭也不回,氣呼呼地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生氣。
方局長在海邊的汽車中,看到那張字條後,更是著急,他下令所有水警向海面進行截查,但是一直鬧到天亮,依然毫無結果。
「在半空中。」木蘭花鎮定地回答:「你大可放心,我們暫時不會有危險,我大概估計到他們想怎樣。」
「我也看不出,」木蘭花說:「但可以肯定他們決不會就為了請我們吃一頓飯那麼簡單,你說是不是?」
「十個主要會員?不可能,警方一直在留意——」
「開槍,高翔!」木蘭花突然說。
「看你的情況,你是準備去赴約了!」
「直升機?快命令它降落。」警官倏地趕過去。
那是一輛大型轎車,大得異常,路旁的警員同時向著汽車開槍,不知多少子彈射向那輛車子,但射中車身的子彈卻全未能破壞這輛汽車。車是防彈的!車輛是特製的實心膠輪,同樣不怕子彈!
「這位是我們俱樂部的常務理事,」麥聲同指著胖子說:「泰維許先生。」
「高翔,」穆秀珍更是興奮,「這東西今天晚上就可以大派用場。」
他一面說,一面將髮箍伸到穆秀珍的面前,突然一揚手,「拍」地一聲響,髮箍的一端,彈出一柄鋒利之極,也是半圓形的利刃來。
高翔拉了拉耳朵,他的一小塊耳垂,竟被拉下來。
座間一個已屆中年,微微禿頭的中個子站起來,說:「兩位小姐,高先生,會長未能親來,我們是代表他的,請先允許我作自我介紹,小姓麥,麥聲同。」
「你別忘了,」木蘭花打斷高翔的話,「我們從南美回來,已有兩個多月,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你能造出那麼精巧的東西來,難道紅衫俱樂部不能夠建造起一座別墅來麼?」
「豈有此理!」穆秀珍突然大叫了起來,她的叫聲打斷了木蘭花的沉思,「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釁,我就不會怕他們!」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她想不出什麼原因來,而那個胖子已經走上石階,木蘭花接著步上石階,站在門口的人一齊讓開,木蘭花跨進燈火輝煌的客廳。
木蘭花則用心地研究那封信,但是她並不再用手去觸及它,不一會,穆秀珍便提著一隻小箱子下來,木蘭花打開箱子,先取出一瓶無色的液體來,那是反應液,木蘭花將反應液搽在信封上。
不以暴力進行犯罪——這正是紅衫俱樂部一直所標榜的原則,這張令人啼笑皆非的字條,當然也是紅衫俱樂部所留下來。
「算了,他們有各種各樣的身份作掩飾,警方留意也沒有用,你快來罷,我們齊商量一下對策。」木蘭花放下電話。
「你——」穆秀珍轉向馬超文,「當真不是你寫的?」
汽車在轉彎後,便看到前面有一團朦朧的光線,霧濃得在一碼以外就看不見人,這一大團光線,自然是燈火通明的黑沙灣別墅。
在餐桌旁坐著的七個人,見到他們三人進來,全都站起來,那胖子走到主位上,說:「三位請坐,不要客氣。」
那警官立即端著衝鋒槍,掃出三梭子彈,奔在最前面,突然間,濃霧中冒出兩道白色的光芒來,那是汽車的車頭燈,照得三個警員幾乎連眼也睜不開來,他們連忙打著滾,向旁滾去,那輛車子,向前直衝過來。
「我總感到這裡面有著不可知的陰謀,但我們總是要去的,秀珍,你去問問天文台,今天入夜後的天氣是怎樣的。」
木蘭花走到門口,向還門外漫步的穆秀珍招了招手,穆秀珍連忙摔脫了馬超文的手臂,奔進屋來,她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是的,一所十分漂亮的別墅,平時可以望到它,但今天不能,今天的霧太大了。這是唯一的一所別墅,所以它的編號是一號A。它離我們只有五十碼!」
穆秀珍雖然不願意,但是她還是將槍收起來,口中卻咕噥著說:「哼,有什麼花樣,你們就可以和勃列斯登見面去了!」
十分鐘後,高翔趕到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接著走進來,他們也同樣感到這個飯廳太小了。但他們又想到,若對方要下殺手,那麼地方小的話,只會對紅衫俱樂部自己不利,因為人多地方小的話,在混亂中他們就更容易造成傷亡!
木蘭花沒有說什麼,她不用說話,只是眼中流露出來的那種感激光輝,已使高翔覺得這兩個多月來的辛苦,不是白費的了。
看來這隻鋼箱,一定是紅衫俱樂部為引他們進入陷阱而特別訂製的。
大利建築公司的人,在今天下午告訴她,那別墅的客廳,有一面是完全沒有牆的,但這時她所看到的卻不是,她看到有牆,而且門還十分狹窄。
「信是『紅衫俱樂部』寫來的。」
就在她的叫聲中,門鈴響起來,穆秀珍一躍而起,衝過院子,拉開鐵門,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馬超文,說:「你遲到,遲到是一個人最壞的習慣,所以你是一個大壞蛋,我不睬你了,你回去吧?」
「暫時沒有什麼了。」高翔放下電話,「蘭花,不出你所料。」
「像是直升機,」握著望遠鏡的警員回答:「是一架直升機!」他看到一架直升機,正在向別墅的上空,慢慢降下來。
「不知羞,救人家一次,就老掛在嘴上!」
信紙上的字寫得非常工整,木蘭花定眼看去,只見一開始便是:
那胖子的面上,露出了十分驚駭的神色,說:「不需要武器,完全不需要武器,只是一餐友善的晚餐,佳餚、美酒,絕不需要武器!」
「可能是。」
木蘭花也曾訪問過建築公司,大利建築公司是本市著名的公司,承建過許多大廈,對於那所別墅,他們有一個很特別的印象,因為圖樣是由客戶交來,客廳的一邊,全是折門,可以完全收起,以至客廳看來,像是一個書房!
這是何等周密的計劃!
「哦,我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警官心中暗暗思忖著。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看到,別墅的屋頂揭開,一隻極大的方形箱子升起。
高翔再一按,將那柄利刃按下去,抓住髮箍一邊,將髮箍分成兩邊,一邊露出精光閃閃的一列鋸齒來,他順手拿過放在茶几上的一隻打火機,只鋸了幾下,便將打火機鋸成兩段!
「什麼用處?」穆秀珍忙問。
「是!」
她無聊地看著路上來往的汽車,總是不見馬超文來到。馬超文其實不過遲到三分鐘,可是她卻像是失魂落魂一樣,整個人都不知往哪裏放才好。她看了一會,又重重地坐倒在沙發上。
她等的人就是馬超文。
高翔和木蘭花並排而坐,穆秀珍坐在木蘭花的對面,他們兩人是坐在最貼近那胖子的位置,所有人都坐定後,那胖子指著他對面空了的位置,說:「這是為我們已死去的朋友勃列斯登而設的,希望三位不要見怪,我們這等行徑。」
木蘭花一面品味著奶油蘑菇雞湯,一面感到事情的蹊蹺,但她還未進一步思索,坐在主人席位上的那胖子就站起來,走過穆秀珍的身旁。
九時五十分,他看到三盞黃色的霧燈。
馬超文只是苦笑著,穆秀珍一面向樓上奔去,一面在樓梯上,向馬超文飛了一個吻,表示她剛才亂發脾氣的歉意。
「什麼?」穆秀珍立時跳了起來,「這信有古怪?」
她才看了一眼,便覺得有些不對頭。
這是為什麼呢?
木蘭花仍然淡然地說,「麥先生,久仰了!」
而且,客戶對於用料是否堅固,似乎並不重視,只要施工速度快,整座別墅是在十八天內就完成了。木蘭花所了解到的,就是這些。
警官放下望遠鏡,一揮手說:「衝過去!」
她戴上口罩後,才用剪刀剪開信封,用一個小箝子將信封箝出來,又噴上反應液,直到肯定沒有毒,才打開信封來。
穆秀珍呆了一呆,轉過身來,說:「這信是從哪兒來的,嗯?」
「什麼?」
木蘭花一口氣將信看完,閉上眼睛。
紅衫俱樂部中有神乎其技的扒手,要將一封信放在馬超文的口袋中,那是太容易了。這是紅衫俱樂部的行事象徵。
從穆秀珍的臉面上,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可以看得出,電話打來的時候,穆秀珍一定曾經大聲的罵過對方。
「他想誘我們入伙?」高翔嚴肅地說。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高翔問。
那胖子像是根本未曾聽到一樣,只是十分殷勤地說:「請,請!」他自己先向前走去,木蘭花伸手在頭上的髮箍上按了一按。
穆秀珍雖然急於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但是她卻更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所以不再出聲,就和馬超文兩人,肩並肩地走出去。
「胡說!」木蘭花叱道:「紅衫俱樂部是歐洲最出名的犯罪組織,你一人能有多大的力量,拼得過他們麼?你要忍耐,敷衍,以極大的耐心,等候有利於自己的時機!」
「鋸!我們可以將鋼板鋸開來!」穆秀珍興奮地說,她除下頭箍,拉開了有齒的一面,在鋼板上用力地拉動著,但是鋼板上卻只出現淺淺的鋸痕。
這封信如果是有人送來,或是從郵遞寄來,那麼木蘭花或者會這樣想,但是這封信卻是神秘地出現在馬超文的口袋中!
黑沙灣,那是本市郊區,一個十分荒僻的地方,由於地勢高,又有一片十分陡峭的峭壁面臨著大海,以多霧而著名,別的地方細雨濛濛之際,那地方就大霧迷漫。因此,那地方十分冷僻,木蘭花記得偶而郊遊到達,公路上竟有野草,而公路兩旁,還發現猴子。
穆秀珍嚇了一跳,「哇」地叫了一聲。
「秀珍,還是小心些好。」馬超文勸道。
「從南美回來後就設計,那全是我親手製造,保證耐用,你打電話來的時候剛做好,新鮮熱辣,剛剛出爐!」
「你別說得太肯定,你最近到過黑沙灣?」
他們走進鐵門,看到石階上,站著另外兩個人,正在大聲叫道:「歡迎,歡迎,三位果然應約,實在是難得之極!」
「這……是從我的袋中掉出來的。」馬超文的心中也十分疑惑:這信究竟是哪裡來的呢?
穆秀珍氣呼呼地去打電話,一連打了幾個,才在一家精密儀器工廠中找到高翔,穆秀珍沒有好氣地說:「高翔,你在作什麼,我是秀珍。」
鐵鉤鉤住那大箱子,直升機開始向上升去,等到警員想阻止直升機上升時,他們只聽到機聲軋軋遠去,而絕對望不見那架直升機了!
穆秀珍剛想略移了移椅子,好讓他走過去。
「我也不知道。」木蘭花用力的敲擊著四面牆壁。牆上貼著美麗的牆紙,發出「錚錚」的聲音,穆秀珍撕下牆紙,呈現在她眼前的,全是綱板!
木蘭花並不出聲,她只是想:紅衫俱樂部的用意何在呢?是想藉這次邀請來害他們?還是藉此來考驗他們的膽量呢?
「你說,劫持我們的這十個人,全是要犯,他們是如何來到本市?他們當然有特別的交通工具,我相信那是一艘裝備齊全的遊艇,停在公海上。如今,我們一定是被直升機吊著在空中飛行!」
木蘭花小姐玉鑒:本俱樂部副主席勃列斯登先生,身逝南美——
「它起得非常快,上個月已經開始室內裝修,聽說是本市幾個豪富用來作為輪流休養之所,承建的是大利建築公司,我們曾派人去調查過,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建築地盤也完全歡迎我們去看,怎麼,可是有問題麼?」
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並沒有等到「救兵」,他們只覺得那個關住他們的房間忽然向上升去,接著,便有些晃晃蕩蕩的感覺。
「噢,」穆秀珍吃驚地說:「那樣的濃霧,希望那位飛行員有豐富的飛行經驗!」
春光如畫,從木蘭花的住所望出去,首先可以看到她種在小花園中一簇簇杜鵑花正在盛開著,和綠茵茵的草地,然有,放眼望去,便是藍色的海洋,平靜如鏡,再加上白色的船帆和昂翔的海鷗,雖然天色陰沉,但誰說這不是一幅極之美麗的圖畫呢?
槍聲過後,他們等候著崗哨上的警員來援,心境似乎平靜許多。
她覺得這是問題關鍵,解決這個關鍵,或許就可以知道「紅衫俱樂部」這十個人請他們來進餐的目的是什麼了。
在濃霧中久了,一進入客廳,眼前便陡然一亮,那種特別強烈的光線,使木蘭花心中又為之一動,光線太強烈了。
九時三十分,車子已經駛出市區,離開市區後,汽車就被黑暗所包圍,眼前黑沉沉地一片,路燈的光芒,衝不破濃漆一樣的黑暗。
木蘭花已想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小飯廳的一端,本來就是一個大鐵箱,但是另一邊卻打開著,他們三人坐在長桌的一端,當那胖子走開時,一塊鐵板蓋下來,就將他們三人關在大鐵箱子中!
各人頓時緊張起來,說:「什麼聲音?什麼聲音?」
「取消假期,等候命令。」
七輛警務電單車,剛駛出十幾碼,就一齊出事,所有警員連人帶車滾下山路,原來那輛汽車在經過的同時,在路上灑下濃稠滑油……
穆秀珍陡地一震,一時之間,還不明白木蘭花是什麼意思。
那當然不是他的耳肉被扯掉一塊,而是掛在耳垂上的一個肉色小物事被拉下來。他揚了揚那小物事說:「這就是我的小型通訊器,只要我們幾人相隔不超過半公哩,我們都可以互相聯絡,我們可以直接聽到對方說話的聲音——即使相互之間有著重重阻隔。」
「那就好了!」木蘭花望著穆秀珍,「只希望他們不要發現我們的通訊器。秀珍,如果真的無法聯絡,你將要怎樣?」
高翔穩穩地駛著車,將車速保持在四十公里左右。九時四十五分,車子開始向上爬,公路是以四十五度的傾斜向上伸延,濃霧開始包圍住車,車頭燈的燈光,不能射出五呎之外,高翔開始減低汽車速度。
「這不可能的,羅馬方面的報告說——」
這時,劇烈的震盪還在持續著,穆秀珍失措地睜大眼睛,高翔也顯得十分驚惶。
警官面上失色,他一面命令電單車隊全速去追蹤那輛汽車,一面趕向那幢別墅。
「別墅中燈火輝煌,人影幢幢,」汽車上傳來利警官的聲音:「但因為霧太濃,透霧鏡也看得不十分清楚,汽車再轉一彎,就到達別墅的門口。」
「謝謝你。」木蘭花望著高翔,「它花了你多少心血?」
「這信上說——」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穆秀珍問。
木蘭花站在窗口,天色更陰沉,已經下著霏霏細雨,黑沙灣那一帶,一定是濃霧密布,偏偏選中這個濃霧的天氣,這是為了什麼?
高翔匆匆地將信看完,「哈哈」笑了起來,說:「這是胡鬧,黑沙灣根本就沒有別墅,一定有什麼人在和我們開玩笑。」
「蘭花,我最近還沒去過,但是——」
高翔將汽車直駛到別墅門口,三個人一起看了看手錶:九點五十八分。
「蘭花姐!」穆秀珍叫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警官接過望遠鏡,在濃霧黑夜中,那直升機本來是絕對無法用肉眼看到的,但是借著光學儀器的輔助,他卻可以看到機身上警方的標誌。
「好,如果一聽到槍聲,你就立刻率領所有兄弟,攻進別墅。」高翔下達著命令。
直到那人來到汽車旁邊,三人才看清楚那是一個穿著燕尾晚禮服的胖子。穆秀珍早已掣槍在手,準備那胖子一有異動,便立時開槍。
他們又商量了一下,由於高翔去準備武器和防彈衣,穆秀珍負責在家接聽電話,木蘭花去查訪別墅建築主人的社會背景。
「如果我們在這裡開槍,那崗哨上的警員一定可以聽到?」木蘭花解釋著她要高翔開槍的作用。
然後,他們聽到了那陣軋軋聲。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齊向他的手中看去,只見他手中所拿的,只不過是兩個半圓形,有彈性的黑色髮箍,只不過比尋常的髮箍稍為闊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