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黑俠木蘭花傳奇15:殺人獎金》目錄

第四章

第四章

所以,這是一條死巷。
穆秀珍雖然在簡陋的小旅店中斃得一肚子是氣,而且她也想知道木蘭花究竟去了何處,但這次,她是不敢再擅自離去的了。
是以他冷笑了一聲,道:「八爺。有一件事情,你要引以為憾的,那便是在你的立場而言,李特實在是一個十分卑鄙的小人!」
他一面說,一面向病房門口走去。
甘八「呵呵」笑著,道:「請進來坐。」
當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看到了這則消息的時候,她們都為王達人可惜。因為王達人的確曾經破過幾件相當巧妙的案子,稱得上是一個好偵探的。
但是,他則已被射傷,躺在醫院中,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也是情況不明。他們三個人,自被稱為「東方三俠」以來,不知經歷過了多少危險的事情,但是卻沒有一次,比這次更凶險的!高翔緊緊地握著拳頭道:「不,我不能聽從你這個命令。」
「如果我不出來呢?」
高翔「哈哈」地大笑了起來,道:「我說要出院了,就是要出院了,你們當我是一個衰弱的傷者麼?我讓你們看看!」
高翔向石階上走去,道:「不請自來,是個惡客。」
「是的。」
從那次之後,高翔便再沒有和他會過面,當然,如今的高翔,已不是當年的高翔了。
軍械保管組長推門而進,手中捧著兩隻盒子。
高翔的面色雖然蒼白,但是他面上的神情,卻極其鎮定,在那種鎮定的神色中,更可以看出他對於自己行動的堅強的決心。
高翔低頭看去,盒子所盛的特種火箭槍,看來和普通的小手槍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槍口特別細長。在槍旁,是兩排二十枚,只有半枝香煙那麼大小的火箭。
「我要去見一個人。」
在電梯中,穆秀珍醒了過來,她痛苦地道:「蘭花姐,這是……是怎麼一回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快別多說話,我立即將你送到醫院去。」
木蘭花進一步道。「我明白了,我不會再出差錯了。」「秀珍,我要使你真正明白,我不願意向警方求助,我們只有兩個人,而對方,則是集中了犯罪份子的力量的,只要我們露出一點馬腳來,那麼我們就可能吃暗槍了。所以,任何行動,都必須經過兩個人的同意才能進行。」木蘭花再度叮嚀。穆秀珍紅著臉,又點了點頭。兩個人開始化裝起來。一小時後,穆秀珍變成了一個中年婦人,而木蘭花則成了一個鄉下少女,她們偷偷地溜出了小旅店,搭上了去市區的公共汽車。木蘭花已經知道了高翔曾搜過那戲院,她仍然選擇戲院作為她的監視點,是因為她料到,那班犯罪份子,可能仍然在此集會,他們會認為被搜過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坐在病床旁邊的方局長焦急地問他道:「怎麼樣?」
「就是在戲院中向我開槍的那個人,甘八!」高翔一字一頓,語音十分凝重,「也就是你們要他殺死木蘭花的人!」
「當然可以。」軍械組長以懷疑的眼光,望著高翔。
「當然能!」
陳組長還未曾轉過身去,一個人便從樓梯轉角處閃了出來,他是偵察科長,他問道:「高主任到什麼地方去?我們必須保護他!」
木蘭花終於倏地沉下了手!
甘八這樣說法,分明是想高翔默認,警方不來找他的麻煩,是因為高翔在暗中維護著他,看來是不著邊際的一句話。事實上是可以將高翔拖進混水之中的!
穆秀珍將槍擱在窗口,對準了下面。
然而高翔也是極其機警的人。他毫不猶豫,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道:「甘八,你多少讓我也保留一點秘密,好不好?」
木蘭花又笑了笑,道:「經過這一天的考慮,我覺得你的辦法是有道理的,我們不但要不讓對方發現,而且要積極地去發現對方!」
方局長呆呆地望了高翔半晌,嘆了一口氣道:「好的,隨便你吧。你的右手,可還能發槍麼?」
他又何嘗希望穆秀珍中槍呢?
高翔點著頭,登上了一輛汽車,他雖然只剩下了一條手臂可用,但是駕車的技術,則是一點也不遜色,車子滑出了警局的大門。
高翔若是未曾和老奸巨滑的甘八打過交道,這時見他居然賴得一乾二淨,自然要大光其火了。可是他則知道甘八的脾氣,不到無可抵賴,他是不肯承認的。
想起了上次和甘八見面的情形,高翔心中的勇氣又增加了些。那時候,高翔還未曾改邪歸正,他曾經以黑吃黑的手法,將甘八運來本市的一批走私貨吃沒,後來甘八找人來和他談判,高翔了無所懼,甘八的威逼利誘,都無奈他何。
高翔拍了拍偵察科長的肩頭,道:「我們回去吧,看看可已有了木蘭花的消息?」
「可是奇怪的是,我們一直在調查一切醫院,不知何以一點消息也沒有?唉,她們兩人為什麼不和我們聯絡呢,受重傷的是誰呢?」
穆秀珍手指一點也不發抖,她穩穩地扳下了槍機,「砰」地一聲響,巷口那人,應聲倒地。穆秀珍轉過頭來,道:「射中——」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甘八沉吟了一下,「明人眼前不必說假話,這個人的來歷,我也不清楚,他是單獨行動的。」
木蘭花慢慢地揚起手來,穆秀珍聚精會神地瞄準著。
穆秀珍一面說,一面已拿起一柄長程來福槍。
「當然不知道,那兇徒不但敢當眾向我開槍,而且他還設下了這樣的陷阱,來等候木蘭花上當,唉,這是一個極難對付的兇徒!」
在門口,班奈克又停了一停,發出了一下陰冷的冷笑聲。那種冷笑聲.連老奸巨滑的甘八聽了,也覺得極度的不舒服。
甘八道:「不,不,高主任槍傷未癒,肯來探我,我是歡迎之極的,高主任,我們上次見面到現在,已有好幾年了。」
僵持了好一會,就在高翔感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甘八突然「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甘八的笑聲,更令得高翔幾乎沉不住氣!
高翔的心中,感到一陣難過,但是他卻面如鐵石,冷笑道:「如果你以為木蘭花那麼容易殺死,那就大錯特錯了。」
只要木蘭花的手向下一沉,她就立即扳動槍機了,班奈克完全在她的遠程瞄準器的焦點之內,她是一定可以射中對方的!
「你的傷勢……」方局長焦慮地搖著頭。
「關於這一點,我們直到今日清晨,才從搜查附近的大廈中得到了線索,那是在XX大廈的對面,有一個高而瘦的男子,幾天前租了一間房子。突然不告而別:這個男子的行李,十分簡單,據同屋住的人說,只是一隻長方形的手提箱。」
高翔的心中,十分懊喪,他冒險來見甘八,竟然一點結果也沒有。雖然從表面上看來。他似乎沒有什麼危險,可以安然而退的。
「好了,爽快一些吧,你要多少。」
「請說,請說!」
這是木蘭花無論如何也料不到的意外!
汽車向前迅速地行駛著,高翔感到肩頭上的疼痛似乎不如才出醫院時之甚了。當然,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傷勢是不會好轉的。
「是啊,」高翔說,「有好幾年了,現在你還恨我麼?」
高翔的心中,不禁暗叫了一聲;好厲害!
他站在巷口,看情形是在等什麼人。
甘八在名義上,是本市極有地位的一個殷商,他住宅之豪華富麗在本市也是出名的。從那兩扇高大的鐵門望進去,是一條繼續通向山上的私家路。
大廳中有八個穿著跟班制服的人,垂手而立。看來他們只是僕人,但是高翔都一眼就可以望出這八個人,個個是技擊高手。
那一下槍響,是從對面一幢大廈中發出來的,隨著這一下槍聲,穆秀珍的話頭被打斷,身子突然向後跌倒在地上。
木蘭花心中也叫道:「是他!」
甘八顯然是知道所發生的一切的,如果對他說沒有人受傷,那麼他一定連「木蘭花沒有死」這句話也不相信了,所以高翔道:「傷的是穆秀珍,你的兇手不怎麼中用,他沒有射中木蘭花。也沒有人致命。」
除了這條直接而凶險的路之外,他已別無線索了!
「交個朋友,高主任,」甘八奸笑著,「這些年來,你果然將我當作朋友,我不但不恨你。而且還相當感激你哩!」
那人是班奈克。
木蘭花是早已查明戲院附近的地形的了,這條巷子,本來是可以通到街對面去的,但是在那邊巷口卻開了一間鞋鋪,將出路封死了。
高翔皺了皺眉頭道:「這玩意的殺傷力——」
「不妨事的,兇徒已使我們這方至少有兩人受了傷,我們能令他逍遙法外麼。」高翔激動地說著,令得他蒼白的面上,也現出了紅暈來!
一個穿著制服的司閽出現在鐵門口,用冷冷的眼光望著高翔,道:
軍械組長的臉上,現出了極其耽憂的神氣來,他顯然是想勸高翔,但是高翔則不等他開口,便道:「請你快去吧!」
「那只是我的猜想,我想,木蘭花和那兇徒:是在進行捉迷藏,雙方都要找出對方來。木蘭花監視那戲院,兇徒也知道木蘭花是在監視著戲院,但是他則不知道木蘭花在什麼地方,他無法進行反監視,然而他卻也在戲院附近租下了一間房子——」
高翔講到這裡,頓了一頓,心中又是一陣難過,然後他又道:「這個任務極端秘密,內部人員之間,也不得相互談論。」
「是麼?」
「唉,那人才是真正的兇徒!」
高翔點頭道:「我知道了。」
甘八突然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甘八的神態,這時已完全恢復了奸詐陰森,他搖頭道:「我不必考慮,我看還是你去考慮一下的好,我出手一向是闊綽的,你知道。」
高翔嘆了一口氣道:「沒有,我沒有痊癒,但是因為形勢的險惡所以我更需要各位充分的合作,軍械保管組組長,請你將兩枝火箭槍拿來給我。」
轉進小巷之後的情形,木蘭花看不到了。
「甘八……」高翔老實不客氣地直呼其名,「不管你在社會上的地位多麼高,交遊多麼廣,但是李特的供詞,則可以使得你下半生出不了監牢!」
甘八乾澀地笑了起來。
又過了半晌,甘八才道:「好吧,什麼人?」
木蘭花再仔細看在巷口的那人,這時,尾場戲散場的人都已離開了,戲院的附近,頓時變得十分冷清起來,可是那人卻還不走。
第三下槍聲又起了,子彈打碎了木蘭花頭上的一塊玻璃,碎玻璃散了一地,好些濺在木蘭花的身上,子彈在木蘭花頭頂兩吋的地方射過,鑽進了牆中。
木蘭花的下落,不但是警方人員,還有甘八手下大大小小數千個爪牙,他們急欲知道兇徒狙擊的結果,他們也想找到受了傷之後的木蘭花!
所以,這時候他是絕不能感到疼痛的。如果連這時候也感到疼痛的話,他如何還會有行動的勇氣?而他必須要有勇氣。
「你怎樣和他聯絡?」
甘八搖了搖頭,表情十足道:「我不明白。」
「我明白了,」方局長接下去說:「他用胡鋒作替死鬼,要胡鋒在晚上扮成了他的模樣,出現在戲院附近,引木蘭花開槍。」
醫生值日室中,立時奔出了兩個醫生來,攔住了高翔的去路,道:「不可以,高先生,你如果不經小心治療,你的左臂。可能終生殘廢!」
陳組長幾乎是在懇求了!
甘八突然問了,道:「木蘭花已經死了,是不?」
木蘭花去了沒有多久,只不過半小時左右,她就回來了,她的手中,大包小包,提著不少東西,一進門便笑道:「總算不錯,這小鎮中竟然還有我要買的東西。」
在別人看來,高翔一定是胸有成竹,毫無所懼的了,但卻不知道高翔的鎮定,全是強裝出來的。為了維持他面上那種「高傲的冷笑」,他面上的肌肉都幾乎發硬了!
「我只要一個。」高翔冷冷地回答。
甘八望著班奈克的背影,心中卻又另外有了念頭……
木蘭花的話,令得穆秀珍高興得臉都紅了。
「可是你的槍傷還沒有好!」方局長大聲叫。
但高翔卻必須去,他必須這樣做。
而其次,木蘭花也沒有別的線索可循,班奈克和王達人當然不會再在藍天酒店了,木蘭花甚至料斷王達人已遭毒手了。
然後,他才坐了下來,道:「各單位的負責人,可以聽到我講話麼?」
那就是這次事件中對手的狡猾和厲害!
「是的。」高翔抬高了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方局長未曾講完,高翔已然道:「給我用。」
甘八「嘿嘿」地笑了起來,道:「那麼死了的是誰?」
新聞的內文是:昨晚接近午夜,正在夜闌人靜之際,本市鬧市區突聞槍聲三響,清楚可聞,警方聞訊趕至,發現一名倒斃XX戲院附近之巷口,該男子已查明是有七次犯案紀錄,包括三次嫌疑殺人之累犯胡鋒。而戲院對面,XX大廈電梯之中,又發現血漬,追漬而上,發現九樓B座之中。有兩粒子彈及一灘血漬,以及多種遠程射擊裝置,及來福槍一枝,唯樓中並無一人,陳設簡陋,據業主稱,此屋空置甚久,四日前方始租出,承租者為兩名女子,自稱是侄女姨母,甫自外地前來云云。究竟此兩人是何身份,三下槍響,是否只有一人斃命,警方正在加緊調查中。
到了門口,陳組長實在忍不住了,道:「高主任,你要一個人去,你如何駕車呢?如今。你的左手分明不聽使喚!」
過了兩分鐘,那又高又瘦的人,又從巷中走出來了!
高翔閉上了眼睛,神情上分痛苦。
木蘭花將手中的東西,放了下來,道:「一些最簡單的化裝用品和衣服,秀珍,你的長頭髮要剪掉才行了,我們要徹底改裝!」
高翔停下了車子,按了幾下喇叭。
一連三天,她們沒有什麼收穫。
本來,高翔是警方的特別工作組主任,他的地位,未必會在各科長、各組長之上,但是由於他工作表現的出色以及他的勇敢,使他贏得了全體人員的敬愛,像如今這樣,他請陳組長為他去準備一件上衣,陳組長是絕不會以為高翔是小覷了他的。
高翔本來也沒有確實的證據可以證明這個兇手是甘八收買來的,但是他手中有著一張王牌,那便是落入他手中的李特。
那種豪華的住宅,是一般升斗小民夢中的天堂,也許他們做夢所做到的,還不及這住宅中實際享受的十分之一!
因為,他要去見甘八。
高翔已可以料定,以甘八在本市犯罪組織的地位而論,他是絕不會不參加這次佈置「殺人獎金」的事情的。各地犯罪份子雲集本市,說不定就是甘八發起的,而那個神秘、狡猾、凶狠的兇手,極可能就是甘八請來的,所以他必須去見他。
高翔這時,心頭的沉痛,實是難以形容的!
「八爺,」高翔開門見山,「我想請你介紹認識一個朋友,不知你肯不肯。」
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門旁轉了轉一個鍵盤,電控制的大門,便迅速地打了開來,高翔驅車直駛了進去。
「木蘭花事先根本不知道這些?」
「你,穆秀珍。在今後的幾天內將不存在,你是一個中年婦人,你明白?一個中年婦人。我是你的侄女,我們在市區的鬧市中心,租一間房間住下來,然後,我們每天去尋找敵人,直到找到他,將他除去為止。」
方局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講不下去。他當然希望木蘭花未曾中槍。但木蘭花若是未中槍,那中槍的一定是穆秀珍了。
而世上實是沒有什麼再比自己所深深關切著的人,下落不明,情況不明更令人焦慮的了。高翔這時,就是處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如果我連開車也不能,」高翔苦笑著,「我又何必前去?我要前去見那個人,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凶險事情發生哩。」
「當然,我不是埋怨你。」甘八連忙解釋。
他牽了牽身子,已經準備應付非常的局面了。
「是!」又一具對講機中的人回答。
甘八的手指,停止了動作,面上的神色也變了一變,道:「這是什麼意思?李特是什麼人?我聽到過他的名字麼,嗯?」
「好的,那太好了!」穆秀珍喜得拍手。
偵察科長呆了呆,的確,如果高翔不出來呢?他們仍然是不能衝進去的,因為甘八是商界名流,是在社會上極有地位的人!
「其餘各部門人員,須保持最佳的配合。」高翔講到這裡,辦公室外已有人在敲門了。高翔關上了所有對講機的掣,才道:「進來。」
梯內幸而沒有別的人,電梯到了最底層,木蘭花拖著穆秀珍,從大廈的後門,穿了出去,穿過了一條巷子,她緊貼著牆壁走著,總算未曾再遇到狙擊。
他快步地向前直走了出去,不再理會身後的非議和叫嚷,他來到了醫院大門口,不顧停在醫院門口的警車上警員的驚愕,上了警車,道:「回總部。」
當在醫院中的高翔,屏住了氣息,看完了報紙,緩緩地將報紙放下來的時候,他的面色,蒼白得像病床上的床單一樣。
他完全在射程之內。
「好的,可是——為什麼?」
高翔伸手向自己肩頭一指道:「你明白了?」
「好的。」方局長站起來,「死者胡鋒,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兇徒,他至少曾殺過兩個人,但因為沒有證據,是以未被判罪。他的身形高而瘦,和在戲院中襲擊你的人倒很相似,他的心口中槍,立時斃命的,他戴著帽子和黑眼鏡,我們無法知道他站在巷口的目的。」
陳組長只得道:「你多保重!」
因為實際上,他並沒有掌握任何可以使甘八入獄的證據,他擺的是「空城計」。甘八陰森森地望著他,高翔的面上,則帶著傲然的冷笑。
高翔駛著車子,出了大鐵門,才轉了一個彎,便意外地發現草叢旁埋伏著不少警員。高翔嘆了一口氣,那是沒有用的。
穆秀珍最怕的就是木蘭花不出聲,她寧願木蘭花將她痛罵一頓,也不願意木蘭花對著她不作聲的。這時她聽得木蘭花又講話了,不禁大喜,忙道:「你買了些什麼?」
高翔向自己還吊著綁帶的右肩指了指,道:「請你替我準備一件比較寬大的上裝,使我可以將繃帶掩飾起來,沒有那麼礙眼。」
「找甘八爺。」高翔的回答十分簡單。
隨著新聞,還有許多圖片,圖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流在地上的一大灘鮮血,從這灘鮮血來看,受傷的人,傷勢實是不輕!
「什麼一個?」甘八驚愕地反問。
那司閽又疑惑地望了高翔一眼,轉身走進了鐵門旁的一幢小屋子,高翔耐著性子等著,足足過了十五分鐘,才看到那司閽又走了出來。
使木蘭花信心更增加了兩分的,是她的料斷沒有錯,第三天,報紙上便刊出了「著名私家偵探王達人陳屍荒郊」的新聞。
木蘭花佈置了三個遠程望遠鏡和自動攝影機,可以從各個不同的角度,監視那戲院進出的人。這可以說是十分艱難的工作,因為戲院每一天進出的人有好幾千個!然而班奈克那種瘦長的身形,卻是無法改變的,所以木蘭花十分有信心。
高翔靜靜地聽著,等到方局長的話告一個段落之後,他才道:「毫無疑問,胡鋒是死在木蘭花的槍下的,那麼,射向xx大廈九樓B的兩粒子彈,是在什麼地方射出來的呢?」
他將一柄火箭槍放在褲袋中,又將一柄放在上衣右邊的袋中,他向外走去,一路上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到了警局的門口,陳組長仍然跟在後面。
「木蘭花不知怎樣。就算受傷的不是她——」
而且,他心中焦急,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方局長道:「那麼,你是說,她們兩人中,有一個是受了重傷了,或者是兩個都受了傷?」
他側身一讓,高翔便向大廳走了進去,當他的雙腳,踏在軟綿綿的波斯地毯上的時候。他的心頭,也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就在這市鎮上的一間小旅店中,住了下來。木蘭花一直不說什麼,在房間中一直到天黑,木蘭花才吩咐穆秀珍不可出去,她自己則走了出去。
「砰!」
那人戴著一頂帽子和一副黑眼鏡,將大衣的領子豎得很高,這正是班奈克的裝扮,穆秀珍道:「蘭花姐,我們先下手為強!」
「甘八,」高翔站了起來。進一步地恐嚇他,「別以為警方不會採取行動,你要保全自己,就不能再保全那個兇徒!」
甘八真的是一頭老狐狸,他竟然料到木蘭花在出事之後,可能根本未曾和高翔見過面。如果高翔在這個題上稍呆了一呆的話,那麼便可能看出破綻來了!
「他不肯說。」「我們進行追蹤!」陳組長連忙點了點頭。兩人一起折回辦公室去了。
「誰受傷了?」甘八緊逼著問。
但是她們仍然輪流地注視著望遠鏡,幾乎日夜不息,同時,自動攝影機也幫助著她們,將進出戲院的人,都拍攝下來。
他知道,甘八心虛了,要向自己妥協了,可是這個老狐狸卻還以為自己要在他的身上,弄一些外快花花!高翔只是連聲冷笑,再不出聲。
但是高翔因為知道自己將要去做的事情,不會順利,可能還要以負傷之身,經過劇烈的打鬥,才能見到自己要見的人。
「可以殺死在一百碼之外的公牛。」軍械組長回答,同時他拉下槍柄。將二枚小火箭推進去,又指著一個掣道:「這個掣推上去,是逐枚發射的,拉下來,每扳動一次槍機,就發射五枚,那時,後座力也大五倍,是一個大缺點。」
他慢慢地停下車子來,偵察科長從埋伏的地方迎了出來,道:「高主任,你安然出來,我們總算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
那人正是班奈克。
因為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情形,究竟怎樣,他全然不知,他只知兩人之中,至少有一個受了重傷,極可能兩人都受了傷。
「一定是她們,一定是蘭花和秀珍!」高翔沉痛地說。
方局長握住了高翔的手,道:「你可以盡量在辦公室中指揮一切,將實際工作交給別人去做,要不然我不准你出院。」
他的車子才轉過了那個水池,便看到甘八站在房子的門口的石階上了。高翔停下了車子,打開車門,從車中跨了出來。
司機剛回過頭來,高翔不等他開口,便道:「快……快回總部去。」
「一個人,我要你介紹我認識一個人。」高翔將話題轉回到原來的地方。「我不要什麼錢,只是要追尋一個人!」
方局長苦笑道:「高翔,你說她們是——」
她拖起了穆秀珍,打開了門,將穆秀珍拖到了走廊上,脫下了外衣,將穆秀珍的傷口草草包紮了起來,進了電梯。
此行當真可以說得不償失之極!
事情的真相當然不是那樣,警方之所以不來找甘八的麻煩,是因為甘八行事小心,一點證據也沒有,暫時奈何他不得而已!
要形容甘八這時候的神情,是十分困難的,他看來憤怒而又焦急,從他眼中的殺機看來,他心中早已起了欲置高翔於死地的念頭。但是他則偏偏又有顧忌,不敢對高翔下手,他的手指緊緊地捏著那兩隻翡翠球,發出「格格」的聲音來。
「當然要,」甘八恨恨地道,「但首先要解決木蘭花,她沒有死,你聽到了,高翔還曾和她見過面,而且還會再見面。」
車子駛上上山的道路,穿過了兩旁全是峭壁的一條路,在兩扇巨大的鐵門之前停了下來,那鐵門的旁邊,掛著一塊牌子,寫著「甘寓」兩個金字。
直到如今為止,高翔還根本不知道各地犯罪集團請來暗殺木蘭花的職業兇手是何等樣人,他甚至還未曾和他見過面!
他的行動竭力維持著從容,因為他不希望對方看出他傷勢未癒,可是甘八卻不愧是一個老奸巨滑的大狐狸,他一面搓著兩隻翡翠球,一面「呵呵」笑道:「高主任,少見啊。」
班奈克站了起來,冷冷地道:「要我連他也解決掉?」
「他和我聯絡,不是我和他聯絡。」
「是的。」高翔黯然回答。
「先生和八爺事先有約定麼?」
「偵查科長,和所有的探員:去調查一切醫院、醫療所或醫生住宅,務必要找到受了傷的木蘭花和穆秀珍為止——」
有一家報紙對這件事的報導最詳細。這家報紙的標題是:午夜神秘槍聲男子倒斃巷口。
但是也就在此際,只聽得甘八止住了笑聲,道:「看來,你是想找一點外快花花了,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真不錯。」
當他來到了門口,略略俯身,去拉門把之際,他感到肩頭上一陣劇痛,幾乎令得他呻吟起來。但是他卻忍住了未曾出聲。
「當然,」木蘭花繼續著,「班奈克也會採取我們的辦法,一面隱藏自己,一面發現我們,秀珍,這是一場以生命做遊戲的捉迷藏!」
「是!」一具對講機中,傳來回答。
甘八按動了其中的一個,一張沙發,向旁移了開去,一張椅子從地洞中升上來,椅上坐著一個人,高而瘦,戴著黑眼鏡。
但是,他卻已在甘八的神情上。知悉甘八是遲早會將他除去了,也就是說,他今後將要加倍小心,提防兇徒的暗算!
高翔冷笑了兩聲道:「你不妨多考慮一下!」
這一下槍響,將木蘭花從極度的驚愕之中,驚醒了過來,她連忙伏下身子,向穆秀珍滾了過去。穆秀珍臥在血泊之中!
高翔一直在冷笑,轉過身,向外走出去,甘八一直冷冷地跟在他的後面,直到目睹他的車子出了鐵門,他才轉過身子來。
在七八對講機中,都傳出了聲音來,道:「聽到!」有的更加上一句:「高主任,你的傷勢已經痊癒了麼?」
他的情緒顯得有點異常地激動,他陡地揚起左手來,搭住了一位醫生的肩頭,猛地向旁一扳,那醫生被他扳得一個踉蹌,向旁跌了開去。
陳組長這種近乎懇求的語氣,令得高翔十分感動,他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人多了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容易壞事!」
那人走進去,是一定仍會從這條巷子中走出來的!
高翔將火箭槍接了過來道:「希望不要自己傷了自己,嗯——陳組長,你可以幫我一個忙麼?」
「可是,我還有不明白的地方,」方局長搓著手,「就算木蘭花發射了一槍,那兇徒又何以知道木蘭花是在哪一個窗口發射的呢?何以他能立即射中兩人?」
高翔此際,身在虎口之中,他對甘八講那樣的話,是極其危險的,如果甘八一橫心,起了殺機的話,他死也是白死!
木蘭花沉聲道:「先瞄準。」
這時候,高翔已經知道,自己傾全力尋找木蘭花姐妹的努力,一定是白費了。木蘭花是絕不會被警方人員找到的。
高翔來到了大廳中。和甘八對面坐了下來。
大隊警員開始撤退,高翔和偵察科長同車而行,回到警局去。
「高主任,請告訴我,你去什麼地方?」
「高主任,你一個人去?」
班奈克晃動著他高而瘦的身子,向外走去,道:「你們所開的支票是一個月期的,如今便來埋怨我,未免太早一些了。」
高翔掙扎著從病床上站了起來,道:「局長,我要離開醫院開始工作了。木蘭花姐妹的情形如何我們無法知道,我們必須盡全力,去對付兇徒了!」
他才一轉過身來,便撥動他手中的翡翠球,其中一隻,「拍」地一聲,裂了開來,變成了兩半,在球中有著許多按鈕。
當然,去見老奸巨滑的甘八,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尤其,當甘八正策劃著謀害木蘭花,而他自己又受了傷的時候,事情加倍危險。
因為這時,他如果表示受了槍傷之後的痛苦的話,那麼方局長是一定不肯讓他出院去尋找木蘭花和穆秀珍的下落了。
穆秀珍首先叫了出來,道:「是他!」
高翔仍然不說話。
第四天,穆秀珍在尾場電影散場的時候,看到在湧出戲院的觀眾之中,有一個身量特別高而又戴著帽子的人,她立即叫了起來。
甘八「嘿嘿」地乾笑著,攤了攤手,道:「我明白,我的確沒有法子做到這一點,如果警方要找我麻煩的話,相信我也有力量周旋的!」
他不怪他的同僚,因為這事情本就是那樣地凶險。
剎那之間,她驚恐、惱怒,她感到了失敗的無比的恥辱,她甚至於沒有勇氣去看一看穆秀珍的傷勢,她只是木然站在窗前。
「沒有,我叫高翔,高下的高,飛翔的翔,你去告訴你主人,他一定會見我的,別忘了告訴他,我是一個人來的!」
高翔立時冷冷地道:「八爺,那你可想錯了,這要感激你自己的調度得宜。行事小心,和我高某人又扯得上什麼關係?」
但是至少,她們是三天來第一次發現了一個像是班奈克的人!木蘭花看到那人在隨著人群出了戲院之後,走了不多久,便轉進了小巷。
木蘭花跳到了另一具遠程望遠鏡前。根據穆秀珍所說的角度去跟蹤,果然她也看到了那人。那人是不是班奈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都不敢肯定。
第二天早上,市民都談論著「午夜槍聲」的奇事。這是每一家報紙都登載著的消息,由於事情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可以說神秘莫測之故,是以談論的人,都紛紛猜測,但是當然不會有人可以猜得到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的。
然後,在一百碼開外,才是一幢古色古香的三層建築物,和打理得欣欣向榮的花卉樹木,在屋前,有一個很大的水池,和兩股噴泉。
高翔在十五分鐘之後,便到了他的辦公室,一進辦公室,還未待坐下來,便連連地按動他桌上對講機的鈕掣,一連按了七八個。
高翔拉開了門,向外走去,走廊上的護士,都奇怪地望著他,高翔故意大聲道.「咦,你們都望著我幹什麼,我是科學怪人麼?我出院了。」
「沒有人死。」
「關於這一點,我也不十分明白,」高翔深鎖雙眉,「但是我猜想,兇徒可能有一種對尖銳的聲音十分靈敏的儀器,這種儀器極可能是自動的,槍聲一起,儀器便立即找出了槍聲的來源,立時向槍聲的來源還上了一槍,第一槍發出之後,第二槍當然也可以理解了。」
可是,她只講了兩個字又是「砰」地一聲響。
他雖然將那醫生扳得向旁跌了開去,可是他自己一用力,牽動了傷口,則也感到一陣劇痛。令得他額上,不斷滲下汗珠來。
病房中靜下來。
王達人的發財夢醒了,但他的生命也完結了!
甘八一開口講了那樣幾句話,高翔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我是準備給你用,但是你要小心,我已經試射過了,除非你是站在結實的地面上,不然不要發射,它的後座力會使你跌倒的。」
「事實上,這家報紙的報導,還不夠詳細,血漬是在XX大廈側的一條小巷中首先發現的,追蹤到大廈的後門,再追蹤到電梯,才找到九樓B座的,她們受了傷之後,一定是立即離去的,她們的傷勢一定十分重,這從失血如此之多這一點上,可以看得出來。」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嚴肅,穆秀珍也正經地點著頭。
過了五分鐘,高翔才慢慢地道:「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方局長,你對這件事,究竟有什麼概念?你是到過現場的,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木蘭花的心情:也不禁緊張起來,她的獵物就要出現了!她調整著望遠鏡,使望遠鏡可見的倍數更大,鏡頭對準了巷口。
五分鐘之後,高翔穿上了一件花呢上裝,那件寬大的上裝,的確令得他紮著繃帶的地方,看來不那麼礙眼了,但是,他蒼白的臉色,卻不是任何衣著所能遮蓋的了。
如果警方人員找得到她們,那麼甘八的手下,一定也會找得到她們的,這樣,她們便會變得十分危險了。從開始直到如今:木蘭花仍然毫無信息這一點來看,木蘭花似乎並未喪失她的機智,她仍然可以躲起來不被任何人找到,這使得高翔的心中,多少有點安慰。
「是的,我的槍傷還沒有好,」高翔也激動地叫著,「可是我至少已得到了幾天的調理,而蘭花與秀珍,即連調理也得不到,她們可能都負著傷,自己在照顧著自己,在這樣的情形下,除非我是冷血動物,不然我是不能坐在辦公室中的。」
高翔哈哈笑著,向前連跨出了三步。
「昨天,上級警局發下來兩柄軍械局新研究成功的火箭槍,每一柄火箭槍中,有二十枚小火箭,可以一次發射五枚,也可以每次發射一枚,射程比普通的手槍遠七倍,缺點是瞄準性能欠佳,反震力強,和容易發生障礙。上面的命令,只是叫我們試用——」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峭壁之上,有一個人用遠程望遠鏡在監視著高翔的車子。
「局長,請你讓我靜一靜可好?」高翔一定是心中太焦急了。是以他竟大聲地對方局長叫嚷了起來,方局長苦笑了一下,不再出聲。
甘八也狡猾地笑了起來,高翔催促:「為你自己著想,你應該將那個雇來的兇手交出來了,我可以給你一個期限。」
他走了進來,將盒子放在辦公桌上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