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01:逃亡護士》目錄

「妳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意思嗎?」
「我沒對你承認什麼。」她道。
「而那並不影響我清晰地思維的能力。」她打斷道,「我要進行一點自己的調查。我還不能完全肯定是否斯蒂芬妮造成了他的死亡。」
「有些人為這些老年的變化而擔憂。有些人希望醫生阻止這種變化。有些人希望醫生能做到不可能的事情。另一些人則對這些不可避免的變化懷著過分的恐懼,放棄醫藥科學的幫助,使那些本來經過及時治療可以治愈的病症沒有得到治療。
梅森點點頭。
「還有什麼?」
她搖搖頭:「麻煩就在這裏。」
「希望這樣,」梅森對她說,「我已經陷到齊頸深了,我倒要知道到底還有多深。」
這人記下了電話號碼,又問梅森:「你有房間鑰匙麼?」
「有多久了?」
「我看不出這和記帳有什麼關係,」梅森說,「這是一篇很好的學術演講。這喚起了我的同情,但是也避開了我們的話題。您是在和律師談話。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
「一點也沒說。你是唯一聽到過我這些話的人。」
德雷克說:「記住我派了兩個人值班,佩里。其中一個進去了,找到經理詢問有沒有空房等等事情,把談話引向那些房間都住著什麼人。他一再說需要一個什麼樣的房間,不計租金多少,最後問到了二、三、四層東南角的套房,是否有空房。
「我看,您已經發現了我的秘密癖好。」她微笑著說。
「為什麼?」
「換個時間吧,」她說,「我已經把要說的話全說完了。去找斯蒂芬妮吧,梅森先生。告訴她麻煩都過去了。告訴她,因為我愛著那個受她剝削的男人,我將為保護他的形象做出犧牲。告訴她是我盜用了公款。」
「迪克西伍德?」她問,彷彿這個名稱對她非常陌生。
「請你的人替我監視她,」梅森說,「我就去。」
梅森進入走廊,看見一位穿著薄睡衣的姑娘跑過走廊。當她打開走廊另一端的門,進入寢室時,燈光勾出了這個年輕女人的身影。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瞥,梅森已經信服,馬爾登太太對她這位情敵美貌的描述確實並不過分。
梅森說:「好吧,我要去迪克西伍德公寓了,保羅,我要和她談談。」
「福斯小姐嗎?」梅森說。
「所以妳就從現金抽屜裏拿了。」
「這麼說吧!假設我從現金抽屜裏拿了錢。」
「他們是多管閒事,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還提出了指控?」
「妳將對稅務人員說的是否與事實真相有出入?」「我對他們只說我知道的,而對你則可以講一些我的推測。」
「別犯傻了!」
梅森道:「這真是一種很有意思的情況。但是我還要回到我最關心的問題。妳從現金抽屜裏拿錢是怎麼回事?」
「你是說她的貪婪碰到了我的責任感。」格拉迪斯.福斯尖刻地說。
「妳要到哪裏去呢?」梅森問。
她道:「馬爾登醫生在不斷的緊張狀態下工作。他成就愈大,時間就愈緊張。簡直是在自殺。
「還不知道。我的人給了我他們的汽車牌照號碼。我已找人去查。啊,等一下,佩里,有電話來了,別放下電話。」
「是麼?」梅森盯緊問。
「他有什麼辦法?斯蒂芬妮已經把他釣住了。她關心的只是錢。如果他想離婚,她會把他剝奪得一無所有。」
「什麼同黨?」
「你知道有關他們的情況嗎?」
「不要起來。」她說,快步走進屋內,給他一個微笑。
「我不明白那輛縣裏的車,」德拉說,「假如那是聯邦調查局或財政部的人……」
「我感到欣慰,希望你氣量大。」
「有事麼?」梅森問。
「當然,如果在她走掉以前你的另幾位偵探能趕到,那就給她加個尾巴。我想在她走以前我能捉到她。」
格拉迪斯.福斯沉默著。
梅森在外面說:「我可以提高嗓門,只要妳願意,我可以讓整條街都聽到。」
「根本沒有錢,也沒有保險櫃。沒有地方藏錢。那套公寓是一個勞累過度的人的避難所,他只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我有一把鑰匙,馬爾登醫生有一把鑰匙。他為什麼要在那裏藏錢?他在診所有個保險櫃。保險櫃裏有個抽屜存放現金。我把現金放在那裏,直到數額超過一千美元,然後就存到銀行去。這是稅務人員挑剔的另一件事。他們認為應該每天去存錢。老天啊,他們想幹什麼?那個人是在為一百個病人治療……」
「棒球?」
梅森道:「稅務人員可能正估算從裝現金的抽屜裏取走的金額和應徵的稅款數額。」
「啊,那你為什麼不闖呢?」
「我想,您決不會這樣放縱自己。」她說。
「我還沒有機會和您結識,所以也無法猜測您會怎樣做。」梅森對著門縫說。
「大概是保羅。」德拉說。「我來接。」梅森說。
「他是做司機工作嗎?」
「我不能和你一起等嗎?」
「我對你所說的話是不會對稅務人員說的。那不過是我的推測。」
「你可以去想啊,」德雷克道,「無論如何,這是個提示。」
「梅森先生,你怎麼能夠坐在這裏說這樣的話呢?那套公寓裏沒有保險櫃。那只是馬爾登醫生用來逃避那個冷血動物控制的一個避難所,而那個冷血動物用鉤子鉤住了他並數著日子等他死亡。」
她遲疑著。
「有多久?」
他又看那些雜誌,上面都沒有印著地址,顯然是在報攤上買的。
「她來了有多久了?」
梅森道:「照妳對我講的斯蒂芬妮.馬爾登的為人,我想,她會毫不猶豫地在起訴書上簽字的。」
她說:「馬爾登醫生和斯蒂芬妮結了婚。斯蒂芬妮是個貪婪陰險的人,她想要馬爾登醫生快點死。如果這次飛機失事有什麼問題,可能就是她做了手腳。依我看是她謀殺了他。」
「為什麼他不離婚?」
「你的人在什麼地方?」
梅森揚起眉。
「雷蒙?大約三十二歲。」
「我的人還在幹呢,可是我想可以叫他們停下了。馬爾登醫生在首都飯店預訂了一間房,又在一個僻靜的高級汽車旅店為查爾斯.安博伊夫婦訂了一套房間。他們看到了旅客登記簿是安博伊太太為她們夫婦登記的,並付了三天房租。他們描述的安博伊太太的樣子像格拉迪斯.福斯。」
「如果她走了,是否要跟蹤她?」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是要聽我將對所得稅廳說什麼呢,還是要知道事實真相,梅森先生?」
椅子裏很溫暖。
「在你來之前兩分鐘。」
「我說的是假設我從現金抽屜裏拿了錢去賭賽馬。」梅森點點頭。
「假如這是個信號呢?」梅森問。
「放進汽車行李箱內就開走了。」
「看起來裝得很滿。」
「妳憑什麼認為馬爾登太太和他之間有交易?」
「她現在還在那裏,佩里,至少這是我最後得到的消息。」
「你以為我一絲不掛地來開門嗎?」
「怎麼特殊法?」
「我一點都不記得,梅森先生。」
「你的人認識格拉迪斯.福斯,還是只從我的描述推測的?」
「有什麼後果?」
「不,他沒錯,」德雷克道,「顯然她曾經把尾巴甩掉了一段時間。當她離開你的辦公室去迪克西伍德公寓時的確沒有被跟蹤,可是現在被盯上了。」
「這好像是一種很好的娛樂形式。」
「在那套公寓裏有一個隱蔽的保險櫃和……」
「重嗎?」
「妳可以做任何推論,」梅森說,「但是,請告訴我真相。」
「現在只有一個,其他人還沒到,我正等著他們。」
「妳知道馬爾登醫生從裝現金的抽屜裏取出現金?」
「汽車上的登記證。今天有人開著這輛車跑了很遠的路。」
「帶走了什麼東西?」
「漂亮嗎?」
「假設我也動用了那個現金抽屜裏的錢呢?」她說。
「妳對我說過妳從現金抽屜裏拿了錢。」
梅森苦笑:「我可以想像,當稅務人員來到紙煙店問道,『斯潘格勒,你幹賭注登記麼?』他會說,『是的,這是我的謀生手段。我從格拉迪斯.福斯手中接過幾千美元的賭注,她是薩默菲爾德.馬爾登醫生診所的護士。我違犯了法律,感到很抱歉,可是既然你們問我,我就不能對你們撒謊。』」
「除此以外,還有人需要外科手術。為了延長病人的壽命,從最普通的手術直到最危險的手術都要做。在手術過程中或術後護理中有時還會發生併發症,而醫生必須查看,以免發生嚴重後果。換句話說,他像一個陷入重圍的戰士,被上百個敵人包圍在中心。他必須保持冷靜、沉著和鎮定。他必須預料到,而尤其重要的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精神和體力上的極度緊張。此外,他還必須牢牢記住,他的任何一個病人都可能找到一位渴望生意上門的律師,提起一場醫療事故的訴訟,醫生做到的或沒有做到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提到由一群外行人組成的陪審團面前。」
「我和你一起上去,」這人對他說,「我們可以在電梯裏談。」
「繼續在這裏盯著吧,」梅森對他說,「隔一段時間向德雷克報告一次。就會有人來增援了。」
梅森大笑著說:「也許因為您那條裸露的臂膀和您說剛剛從浴室出來。」
「我去過?」
「你能和你的偵探聯繫上吧?」梅森問。
「我那個人追著她問是什麼原因,結果得知卡斯特拉是馬爾登醫生的司機和跟班。老板娘當然看過報紙上馬爾登醫生的死訊,她猜想卡斯特拉的飯碗丟了,房租恐怕也要付不起了。她已經不再讓他拖欠房租,從昨天起已經要他用現金支付了。」
「馬爾登醫生活不了多久了。他有心臟病。我想,像他這樣緊張工作的醫生到了他這種年紀大概都會得心臟病。這大概是職業病吧!」
「留下一張字條,告訴妳他拿了多少錢?」
「我們在這裏碰到了好運,佩里。她去找的那個人住在二層東側前面,角上的一個房間。」
「他不曾……我不知道。」
「他們說馬爾登醫生的帳簿有問題,特別是沒有正確反映他的現金收入,是吧?」
「有人跟蹤她?」
「好吧,佩里。她大概不會在這家公寓停留得太久。」
「我要去瞧瞧。」梅森說。
她不自然地挪動著位置,兩眼毫不畏縮地盯著梅森,臉上毫無表情。
「我想我是的。」
梅森等了一會兒,德雷克的聲音又響起來:「見鬼,佩里,那是縣裏的車。」
她又坐回到長沙發上,雙腿交叉,這次梅森想起馬爾登太太說過格拉迪斯.福斯有一雙很漂亮的腿,並且喜歡顯示它們。儘管她穿衣時很匆忙,她還是穿上了一雙極薄的尼龍絲襪,而現在她正充分展示著自己的一雙美腿。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梅森毫不在意她的暴怒,只是坐在椅子裏等待著。
「那麼,我們現在已經認識了。」
「除了六層的那二位再沒有人進來了?」
「我早已料到了。顯然格拉迪斯.福斯就是安博伊太太,她得知馬爾登醫生的死訊後就趕回來了。」
「好吧,讓他們盡力而為。」
「我告訴你怎麼證明。」她說,「雷.斯潘格勒在第七街和克利夫頓街拐角處開了一家香煙店,他兼做賭注登記。他收取我的賭注,數額很大,有幾千美元。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梅森說,「我不必為了在生活中尋求刺激而這樣做。」
梅森苦笑著搖頭:「妳還是去睡覺吧。妳明天還要負責辦公室的工作呢?」
「啊,對。」梅森說,取出了錢包,讓他看駕駛執照。
梅森同意:「好吧,我們先談一些具體的事,在這些事情裏,妳的利益和馬爾登太太的利益有交會點。」
梅森拿起電話,說:「喂,保羅,有什麼消息?」
梅森說:「聽聽妳的推測吧!」
「我的人堅持說不是,」德雷克說,「當然了,他也許會弄錯。」
她指著報紙。
「誰是原告?」
「問題是,佩里,如果你去那裏而且參與偵察,會非常引人注意。那就會有一串汽車跟在她後面,像放風箏的繩子。」
「好,」梅森說,「聽起來令人鼓舞。大概馬爾登太太是來看他的,保羅。她大概感到自己有責任通知他雇用已經終止,但是她為什麼不打個電話通知他呢?」
「只是運氣。我的一個偵探在附近查找線索,另一個監視那所公寓。他看見東南角上那個房間的窗簾拉上去,燈亮了。」
梅森按了九層的按鈕,「說吧!」他道。
「是的。」
梅森不作聲。
梅森微笑著說:「現在又該回到妳和那個現金抽屜的問題了。」
「不多。有個男人和他的妻子上六層了。我對他們說,我能開動電梯,把他們送上六層。下來時從五層帶下一個人,他抱怨電梯內太黑。我對他解釋了這是臨時的故障。」
「賭注登記人的證言,」他提醒她,「能證明妳花在賽馬上的錢遠遠超過妳的工資。」
「那是她寫的一張字條讓我知道她去過那裏。」
「你那兩個人還在崗位上嗎?」
她稍帶苦澀地道:「我不會動斯蒂芬妮一個手指。我心裏真想親手把她的眼睛挖出來,可是為了保護馬爾登醫生的形象,為了不讓稅務人員發現馬爾登醫生有欺詐偷稅行為,我願做出……任何犧牲。」
「我知道她去過他房間一次。想想吧,一位著名醫生的太太到那麼一個卑賤下流的無賴房中去!」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門閂拔起聲,門開了一道縫,伸出一隻裸露的手臂。
「有時候是的。大部分時間馬爾登醫生自己開車,有時也讓雷蒙開。雷蒙的主要工作是保養飛機和汽艇。」「汽艇?」
「你能肯定?」
「對不起,」偵探對他說,「但是我們是在賭輸贏,我接到指示必須非常謹慎。」
「可是妳不能在取錢時不留憑據。」
「不錯。偶爾馬爾登醫生想逃到一個沒有電話的地方去,就會開著他的汽艇出去半天。」
過了一會兒,她說:「你怎麼知道的?」
「賽馬。」
門向裏轉了六英寸。「馬爾登醫生的妻子恨我,如果你代表她,你也應當抱同樣的態度。
「妳這麼幹了!」梅森驚歎道。
「你怎麼知道?」
她說:「我感覺你今夜要去冒險了。」
「因為對遺產有重大影響。」
「事情就將這樣了結,」她說,從長沙發上站起來走向門廳,「我今天太累了,需要睡一覺,梅森先生。」她打開前門,說道,「感謝你來拜訪,梅森先生,再見!」
「馬爾登醫生雇用了幾位護士?」
「我知道,」梅森說,「因為我是個律師。了解某些可能影響我委託人的事情是我的工作。而迪克西伍德公寓可能對這件案子有多方面的影響。」
「好吧,」她說,「我不會輕易承認的,但是我現在是和一位律師談話。你進來後,坐在那把我剛剛坐過的椅子上,發現我剛進屋就看賽馬新聞。我看,你完全有能力做出正確的推論。」
她把他推向門口,好像沒聽見這個問題。
她那光滑柔軟的長髮從高高的額頭甩向後面,兩眼大而且黑,豐滿的嘴唇只塗一點點唇膏,給面部添一點鮮亮的色彩。
梅森道:「我代表一位寡婦,她知道許多妳以為她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我想動粗,在妳第一次開門的時候我就可以闖進去了。」
「當回到家裏時,發現得不到理解,也沒有愛情和感情。他看到的只是一個冷酷的、極富心計的女人,這個女人嫁給他只是為了自私的目的,只是因為成為馬爾登醫生的太太後可以得到她生活中所需要的東西。」
「不算我,四個。」
她道:「請你告訴我,如果你認為斯蒂芬妮真是那麼一個可愛的小精靈,那她和雷蒙.卡斯特拉之間是什麼關係?就是馬爾登醫生的司機兼飛機機械師。」
「梅森先生?」這個男人問。
她說:「我厭倦了平淡的生活。我猜想別人也這樣。我想試一試輸贏。很遺憾,我上了癮。」
「他大量使用理療法?」
「那不能算監守自盜。」她說,「假設我是馬爾登醫生真正的伴侶,他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他與我的關係才是真正的伴侶關係。」
「為什麼?」
「可別讓他們發現,」梅森打斷他,「告訴你的人必要時分散開,可別讓縣裏的人知道他們也在跟蹤。」
梅森這次比上次來時觀察得更仔細一些。
「什麼財務部分?」
「我會告訴他們的,佩里。但是事情不會總這麼順利。」
這人仔細地看了執照和上面填寫的姓名,然後道:「好了,我只是要證實一下,行了。」
「我可以和他一樣,從現金抽屜裏拿就是了。」
「就像打電話一樣。」梅森對她說。
「也可以說,在過去幾個月裏我贏了幾千美元。」梅森沉思著。
梅森道:「現在門開了,我就不必把消息嚷得滿街都聽見了。我是佩里.梅森,我是律師。我想了解薩默菲爾德.馬爾登醫生的死和有關所得稅的情況。」
「我對你說這些事,」她道,「是因為太多的人不理解他們。一個醫生既然從事了這種工作,就必須把精力集中在最重要的事情上,而無法顧及像帳簿、統計之類的事,而那些審查納稅申報表的人卻要求他們做這些事。」
「鹽湖城有什麼消息麼?」
「跟蹤她的那輛車。」
「我可以很簡單地解釋一下,」她說,「當馬爾登醫生為了什麼事需要現金時,他就打開裝現金的抽屜,取出現金裝在自己的衣袋裏。」
「沒有了。」
「他們感覺馬爾登醫生應該申報更多的現金收入。」「事實怎樣呢?」
她於是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現在很少有人能夠理解醫務人員工作的緊張程度。人們向他湧來,一股不斷的、無盡的人流,全是病人。其中有些人可以清晰地說明他們的症狀,讓醫生能夠立即做出診斷。有些人講不清楚,醫生就要從他們的頭腦中和身體裏去發掘去測試,才能找出病症所在。還有一些癔症患者,他們把自己的病情想像得遠離真實情況。有誇大,有精神變態,而醫生仍然必須找出解決辦法。
梅森走出電梯,偵探下到一層。梅森用他的鑰匙打開了九二八—B號的房門,用手帕墊著打開燈,以免留下指紋。
「請原諒。」
「好,」梅森說,「叫鹽湖城的人停下吧,保羅。這真是筆冤枉錢。」
「難道他不該這樣想麼?」
「她怎麼走的?」
「可能是吧,佩里,但是不能肯定。正在她大約到了樓上的時候,我的人看到屋內有個人跳起來把窗簾拉下,好像有什麼事怕人看見。」
這次他聽到門內傳出審慎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誰?」
梅森道:「坦率地告訴妳吧,從法律上看,這使情況變得很特殊了。」
「好吧,」她道,「你可以繼續去驗證遺囑。當稅務人員施加壓力時,你只要讓斯蒂芬妮告訴他們說,我是個賭癮很大的賽馬迷,我每年花在賽馬賭博上的錢有幾千美元。」
一個男人從暗處走向電梯。
格拉迪斯.福斯從長沙發上站了起來,兩眼冒出怒火,「馬爾登醫生和斯蒂芬妮.馬爾登上床的時候可能就像抱著一個計算器一樣。」她說。
他在屋內轉了一遭。除了這幾本醫學期刊外,沒有一點說明這個房間與馬爾登醫生有關的東西。
「她走了。」
「是的。」
「舉例說,有個人希望醫生做到不可能的事。如果醫生說,『夫人,對不起,您已經六十八歲了。從現在到生命終了,您的身體將會愈來愈衰弱。您正在不斷地衰老,這是您控制不了的,也是我控制不了的。我能做的只是使您盡可能舒服一些,並檢查那些可以抑制的較明顯的症狀和處理那些劇烈的症狀』。如果醫生這樣說,那麼他就顯得太殘酷,太無情了。那就會使病情加重。」
「我不能知道她為了讓卡斯特拉按她的要求去做要付出什麼報酬。也許只是金錢,也許是別的什麼。很久以前我就要馬爾登醫生辭掉這個人,但是他不聽。卡斯特拉技術很好,毫無疑問他是個很聰明的機械師。當然了,雷蒙不喜歡我,他知道我也不喜歡他。」
「這和妳剛才對我說的對不上。」
德雷克說:「佩里,真是怪事。你的預感是對的,她的確被人跟蹤了。」
「已經引起了麻煩。我曾以為,我們只要有一個帳簿,把付款都記下來,就沒有問題了。但是馬爾登醫生好像並不總是把現金交給我。他從病人那裏接過現金,放在那裏,就讓我叫下一個病人。
「好吧。我告訴了一個我的人,五分鐘後如果馬爾登太太仍在那裏,就給我來電話。他來電話時我會告訴他,為避免被發現。必要時可以停一停。
她微笑著說:「梅森先生,今天實在晚了,我也實在太累了。我猜,你是要談帳簿的所得稅問題。」
梅森輕輕移動了一下,手滑過圓形扶手落到地面。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張疊起的報紙,拾起了它。這是一張晚報,露在外面的是體育新聞版。
「三年。」
「這大概是偶然的疏忽吧?」
「從來沒有。大概除了雷蒙以外,再沒有人和他一起坐過這艘汽艇。馬爾登醫生通常是把汽艇泊到一個地方釣魚。那時候我總要在診所裏應付那些病人,直到他回來。他出去從不超過半天。這也就是他唯一能夠擺脫診所事務的時間。」
梅森說:「妳太激動,太煩躁不安了。妳愛上了馬爾登醫生,而且……」
「我不想在事情剛剛有點刺激性時就走。」她說,「有什麼情況?」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沒看見那個女人?」梅森問。
「格拉迪斯.福斯,根據你的描述看來是她。」
「我想能。他應該來電話的。我要求他們每隔五分鐘來一次電話請示彙報。當然,如果不來電話就表示她已經離開公寓走了。」
「不。還回到門廳吧!這間套房的電話號碼是六—九三四二。把電梯內的燈關掉,在門上掛個『暫停使用』的牌子。站在電梯前看著這個牌子。有人進來就和他聊天。告訴他你進來時正遇見修電梯的人出去買保險絲或其他什麼東西,他說只要幾分鐘就好了。要說得像真的似的。問問來人要上幾層。如果他要上九層,那就給我打個電話,記住六—九三四二。」
「說下去。」梅森道。
「因此,你以為她的背上會長出翅膀來?」
「在前廳裏。只要有人進來乘電梯,他就會知道電梯上到幾層。如果是九層,他就會上去監視。長得像格拉迪斯.福斯的那位姑娘進來後乘電梯上了九層。我的人就上去監視那個地方。九二八—B號套房的燈亮了,所以她必定在那裏。」
梅森站在門廳裏,「我希望多了解點雷蒙.卡斯特拉的情況。」他說。
「我怎麼會成為逃犯?誰會來追捕我?誰會來起訴我?」
梅森一邊對她說著事情的發展,一邊關上燈,並將文件放進抽屜裏。
「我說的是假設我從現金抽屜裏拿了錢。」
「見鬼,」梅森驚歎道,「你是說,你的人弄錯了?」
「妳乘過他的汽艇嗎?」
「誰得到遺產呢?」
「也許不致於這麼糟吧,」梅森說,「他可以從頭開始……」
「不過問問。」偵探說,「我在這裏要按指示辦事,不該多嘴多舌。」
「當然知道了。這是我回來的原因。我本來……還有幾天休假的。」
梅森趕快回到汽車裏,火速趕到迪克西伍德公寓,用馬爾登太太給他的鑰匙打開了大門。
又經過一段沉默,但是梅森沒有聽到離開門口的腳步聲,所以他耐心地等著。
「但是,」梅森說,「他不必自己過問財務工作,他可以雇一個人來處理全部財務工作。
「妳停下汽車,走進去,裝好兩個手提箱,把妳留在那個房間的衣服全都拿來了。妳提著兩個沉重的手提箱,放進汽車的行李箱裏就開走了。」
她說:「這樣會拯救遺產和馬爾登醫生的名譽嗎?」
「大約五分鐘。她好像有鑰匙,好像對這裏很熟悉。」
「擋風玻璃上的蟲子。一大堆蚊子,在這附近不會有。大概是在黑夜裏,經過河谷時落上的。擋風玻璃上都快滿了。」
大約過了十分鐘,他第三次按響門鈴,而且按住不放。
「有可能。」梅森審慎地說,目光中露出讚賞之意。
「是的,要超過幾千美元。」
「好吧,」梅森道,「我要把德拉送回家,然後再回到這裏。你要能隨時找到我。請你在電話旁坐到午夜吧。有重要的發展給我打電話。」
「請給我電報吧!」
「妳盜用了那裏的錢?」
「不必這樣,」梅森道,「妳明白,不論有多少個人感情問題,妳和馬爾登太太有許多共同之處。稅務人員就要來詢問了。如果他們證明有什麼現金短缺,他們就要考慮罰款和沒收的問題,甚至也許會提出刑事訴訟。我想,也許我們應該談一談。我感到,您也許願意討論一下妳與馬爾登太太共同關心的問題。」
沒有回答,房內沒有聲音,但窗簾後有暗淡的燈光,並顯出有人在家。
梅森剛將鑰匙插入門鎖就聽見電話鈴響了。
她突然爆發了:「好吧!馬爾登太太可以打她自己的仗。我不懂為什麼我累得要死的時候還要和你坐到深夜,向你坦露我的靈魂,僅僅因為斯蒂芬妮.馬爾登要從一個她從未愛過的男人的遺產裏得到一大筆現金嗎?」
「他們會拘押和起訴妳。」
「我很懷疑,佩里。這可不好辦。我已經派了兩個人在那裏,而那些縣裏的密探也不是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很可能會被他們發現另外有人在跟蹤馬爾登太太。」
「好吧!」她說,勉強做了讓步,「我想,我能理解你不能由於同情而放棄原則。稅務人員擦亮了眼睛,卻在一片迷惘中走了。我今天太累了,不能和你鬥下去了。我要直接進入正題。診所裏現金少了。」
「什麼美差?」梅森問。
「去一個叫埃林公寓的地方。那是很小的地方,只是個裝飾得不錯的公寓。」
「好像馬爾登醫生活得並不很快樂,」梅森道。
「是的。有格拉迪斯.福斯的姓名,還有庫內奧路六九三一號。」
「我要告訴他們,據我所知帳薄完全正確,馬爾登醫生告訴我的都記在帳上了;如果馬爾登醫生不曾告訴我,他們應該去問他,而不是問我。」
「好吧,我們就先談這個問題,而把其他問題推到以後適當的時機再談。」
「要我一起去嗎?」
「詳細點說。」梅森道。
她搖了搖頭:「那是行不通的。那個人應該是診所裏的人,而且應該是個護士。你可以從最好的願望出發,但是當你進入一個忙亂的診所時,你會感到像進了瘋人院。有X射線療法、理療法和急救法。」
「是的。他很相信這類療法,特別是理療法。他喜歡用理療法不僅因為它的治療性能,而且因為它的心理性能。」
「馬爾登醫生從來沒有一絲疏忽。他是一台思維機器,有一個軸承腦袋。他只不過是表面上疏忽,而實際上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這種情況必定會發生,而且發生得太頻繁了。」
「叫你的人等在那裏,」梅森說,「我要在那裏見他。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在那間房裏捉到她,如果她走了,那就必須對這套房間來一次徹底搜查。
「全都對得上,」德雷克說,「一輛車兩個人。你知道,這是縣裏的行事作風,總是盡可能兩個人一起行動。」
「夠了,」格拉迪斯.福斯說,開了門,「進來吧。向右轉,在起居室坐一會兒,等我換件衣服。」
「妳是從哪裏回來的?」梅森問。
她面不更色,「什麼問題?」她問道。「我想妳能告訴我。」
「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解釋的。」她搖搖頭。
「多少?」
「我們談的是公寓裏的保險櫃。」梅森打斷她。
保險櫃的門現在關上了,牆板裝回了原處,畫也掛上了。
她的笑聲裏透著嘲諷:「他的確風流自賞。也許對於那些頭腦簡單的下賤女人還有些吸引力。他長著黑頭髮、黑眼睛,還有股自命風流的勁兒,不過是個下流胚。他的腦袋上除了那些黑頭髮之外,裏面只有漿糊。他從來不敢正眼看人。」
「沒有,窗簾落下了。」
梅森道:「如果馬爾登醫生給了妳一筆現金,而這筆錢沒有上帳,那麼馬爾登醫生就有責任付所得稅。」
梅森向後靠去,翻了幾本雜誌,放回到桌上。
「很好。」
「後來呢?」
「不一定,我的責任只是保護她的利益,別的事和我無關。」
她終於開了口:「我猜,等這些事情結束以後,我恐怕要名聲掃地了。」
「是縣司法行政官還是地方檢察官的手下?」
「從門下塞進來。」
「這種情況妳對稅務人員說了多少?」
「老板娘是個長舌婦,她談了些房客的情況。三層東南角的套房可能在兩周後空出。她對那位姑娘了解不多。住在四層的是一個秘書,很正常,沒有什麼特別的。住在二層的是個男人,名叫卡斯特拉。老板娘說,他這套房可能空出,因為他大概要另找工作了。
梅森把報紙扔到桌上,要站起來。
「好吧,我來告訴妳,」梅森道,「這是地方檢察官的事。」
「妳怎麼解釋?」
梅森道:「我是律師,福斯小姐。我見過很多人性的表現,我努力看到它真實的樣子。」
「不錯。我喜歡賭賽馬。當你坐到這張椅子上並看到這張報紙時,便已發現了我的弱點。」
「是的,一輛車上兩個人。」
「好吧,把簽收單也從門下塞進來。」
梅森苦笑道:「我並非想協調兩個互相敵對的女人的觀點。我只是想確認一些事實。妳曾受到所得稅廳的詢問嗎?」「是的。」
「妳怎麼知道她去過那裏?」
她站在門道裏看著梅森和他手中的報紙。她臉上有一種使梅森注意得到但卻理解不了的表情。
他趕忙打開門走進屋,抓起電話就聽到德雷克的聲音:「你的同黨正在迪克西伍德公寓,佩里。」
梅森正聚精彙神地看報時,格拉迪斯.福斯穿著裙子、襯衫和拖鞋進來了。
梅森道:「我並不喜歡這樣做,福斯小姐,可是我還要提一個個人問題,就是迪克西伍德公寓的問題。」
「如果這種討論是必要的,」梅森說,「讓我做中間人也許會對妳們雙方都比較愉快。否則,如果妳們兩位女士坐在一起面對面地談,您會……」
梅森看了看醫學期刊。是郵寄來的,期刊背面印刷的地址全被擦掉了。梅森拿起了這些醫學期刊。
梅森再次按響門鈴,耐心地等著。
「馬爾登醫生對我說,他要我過得快樂。從帳面上看,我的工資和其他地位相當的護士一樣,但是我隨時可以取用任何數目的錢。」
梅森進了起居室,坐在桌旁一張舒適的沙發椅上。椅子後面的一個落地燈的光照正好適合閱讀。桌上有五六本最新的雜誌。
梅森跳進汽車,起動發動機,穿過黑夜的街道,想找一處可以打電話的地方。大約走了半英哩,找到了一個付費電話站。他撥通了德雷克的辦公室。
「為斯蒂芬妮.馬爾登的謀殺案辯護。」她說罷就關上了門。
梅森微笑說:「妳很坦率。」
「啊!」
「請稍等,我剛從浴室出來。你按鈴時我正在洗澡。」
她接著說:「而這將使稅務人員陷入混亂,使他們無法證明馬爾登醫生隱藏了現金,是吧?」
「讓他們去算吧,」她說,「讓他們去證明吧。沒有人知道馬爾登醫生從現金抽屜裏取走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你是斯蒂芬妮.馬爾登的律師,是吧?」
「什麼?」
「這當然只是假設。」梅森說。
「不幸的是,」梅森道,「當家庭關係開始惡化後,就會發展成為大的衝突。女人感到男人冷漠、粗魯,他的機智和手腕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把她做的一切看作理所當然,求愛的日子被無情地拋到一邊去了;而男人則感到女人自私、冷血,並且只對錢財關心。這是很不幸的情況。」
梅森看著錶:「德拉,已經過了四十五分鐘。我想沒有發生值得注意的新情況。我們可以關上店門了。我們在保羅那裏停一下,看看有什麼情況。大概……」突然德拉桌子上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好吧,」梅森對他說,「盡量多了解卡斯特拉的情況……保羅,你認為我去看看會被發現嗎?」
梅森用銳利的目光看著她:「妳是為了保護妳深愛著的那位馬爾登醫生的形象而代人受過。如果妳堅持這種說法,妳大概能夠在陪審團面前擊敗任何關於盜用公款的指控。」
「你在那裏有幾個人?」
「我猜是馬爾登太太。我還沒見到遺囑。」
「情形不會是這樣的,」她說,「斯潘格勒在兩個月前已經被捕了。他為登記賭注付了一千美元罰金。可以問他被捕前的事。」
梅森用指尖擦了擦下巴,沉思地望著她。「這是地方檢察官的事情。」
梅森保持沉默。
「馬爾登醫生把從診所取出的現金弄到哪裏去了?」
門慢慢地開了一道縫,「你代表誰?」她問道。
「這就好了,」梅森道,「怎麼造成的?」
「他們會來問妳的。」
「是的,」梅森道,「我注意到了妳的用詞。」
「好吧,」梅森對他說,「以後我們會知道得更多一點。繼續幹吧,保羅。」
起居室內落地燈旁的桌上放著幾本流行雜誌,有幾本二十五美分的再版偵探小說,幾本醫學期刊。
「這肯定會引起麻煩。」梅森道。
「有個保險櫃裝在牆內,在一幅畫後面。」梅森道,「馬爾登醫生無疑在櫃裏藏了一些現金,而且……」
「馬爾登醫生完全沒有做生意的頭腦。」
「怎麼調查?」梅森問。
「他們之間有關係嗎?」梅森問。
「不錯。」她說。
「對不起,縫不夠大。」
梅森掛上了電話,說道:「走吧,德拉,妳該回家了。」
梅森走下台階。
「你是說你根本不知道在這套公寓內藏著錢的事?」
房間看起來和他上次離開時一樣,只是在他打開梳妝台的抽屜時,看見裏面都空了。房間內再也不見一件女人的衣物。沒有洗面乳、外衣、內衣及其他女性用品,甚至連牙刷也拿走了。
「那怎麼說?」
梅森說:「二十分鐘以前妳還到過那裏。」
「保羅,請你趕緊派一個偵探去監視格拉迪斯.福斯的家。」
「卡斯特拉多大年紀?」
「登記證上寫著這是她的車?」
梅森有些生氣地說:「以查爾斯.安博伊的名義租的一個套間,迪克西伍德公寓,九二八—B號房間。」
「他們會要求她提出證據。」
「我們無法確知她在那裏要停留多久。」
「地方檢察官、州政府、警方。」
「她到哪裏去了?」
她講了一些閒話,然後沉默下來。
「電報。」梅森道。
「沒錯。這個車牌號是縣裏那些密探用的。」
「好吧,盡量多了解點卡斯特拉的情況。他做了些什麼事,他為馬爾登醫生工作有多久了,他是哪一種人。給他加個尾巴。你認為縣裏的那輛車不是跟著她到我這裏然後又去迪克西伍德公寓的麼?」
「根本沒有。」
「當然了,」梅森對她說,「妳對我承認的……」
梅森離開了公寓,趕到庫內奧路。他把車停在這座小平房前時剛好是十點三十分。他上了台階,來到門口,按響門鈴。
「有幾個醫生生活快樂?」她問道,「為了做出成績,只好犧牲快樂。他們獲得了一定的經濟地位,但他們毀了自己的健康,而且陷入了重複不變的單調工作,每天只是工作,工作,工作。對於一個真正出色的醫生來說,個人生活的樂趣是談不到了。」
「兩個手提箱。」
「不,不需要了。馬爾登醫生死了。讓國內稅務廳去理清它吧。」
「你瘋了。」她打斷梅森的話。
梅森揚起了眉。
梅森道:「妳當然已經知道馬爾登醫生的死訊了。」
梅森注意到她兩腿修長,身材勻稱,容貌出眾,舉止優雅,以完美協調的動作坐在了長沙發上。她的態度輕鬆從容。
梅森探詢著她那一雙怒目:「我對這件事的感情部分沒有興趣,我只對財務部分有興趣。」
梅森沉思著對她說:「我花不起那麼多錢。」
「誰來做?」她問。
「去看看他,和他談談。你是個很精明的預審員。也許他會對你開口。也可以問他斯蒂芬妮的事。請記住一件事,梅森先生,如果雷蒙.卡斯特拉真的對你開了口,你就會得到一件美差了,那可是一件報酬很高的美差。」
梅森道:「妳對馬爾登太太的看法好像反映了馬爾登醫生的想法。」
「我想是司法行政官的手下。他們的車牌號非常秘密。從這裏你什麼也了解不到。」
梅森想繞過他。
「不錯,」她說,「你是律師。就算他們想判我有罪,他們怎麼證明我有罪呢?」
「他是在去鹽湖城參加醫學會議的途中出事的?」
「是的。」
「有時候馬爾登醫生想起來,就告訴我這筆診費。有時候他忘了,或者他去看急診了,而第二天上午又做手術,他回到診所已經是次日下午了。而且他也忙,我也忙,那麼這筆診費就永遠也弄不清楚了。」
「以犧牲妳的名譽為代價,」梅森看著她道,「把妳變成一個逃脫法律制裁的犯人。」
梅森離開房間,再次注意不在門的兩面把手上留下指紋。他按了電梯按鈕,黑籠子升到了九層。他開了燈,乘電梯下到一層,見到德雷克的偵探正在等著。
「這樣很好。」
又過了一會兒她說:「我想我是被跟蹤了。」
「是。」
「可是,假設我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拿的呢?」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可以。醫生必須面對的一個殘酷的現實是他不能使時間停住或使時鐘的指針倒轉,就像他不能站在海邊讓海潮不漲那樣。人類的壽命是一個周期。我們從青年到老年,再從老年到死亡。這是無情的,不可避免的。
梅森點著頭說:「妳的口才很好。」
「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這個年紀不行了。我還要告訴你有關他的一件事,這件事斯蒂芬妮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說不定馬爾登醫生現在還能活著。」
「是。」
格拉迪斯.福斯再次挪動了一下位置。
梅森道:「我還有幾件事想問……」
「是急電,還要您簽收。」
「是的。」梅森對她說,「還有很多我們沒看到的事情呢。走吧!我先送妳回家,然後回來等電話。」
梅森說:「我想我能打開門。」
梅森將她送到公寓,停在大門前面,直看著她安全地走進去,然後快速趕回來。
「好吧,扼要地說吧,佩里。她離開迪克西伍德公寓直接回了家。她進去待了大約五至十分鐘,然後出來又走了,這時我的人發現她後面有了尾巴。」
「誰來起訴我?」
「尤其是他們不能證實我從現金抽屜裏拿了多少錢。」她道。
「別這麼說。」
「事實上,」她接著說,「我開車走了很遠的路,這一天很長,我已經累得要死了,但是我還要看看賽馬的消息。現在,您有什麼問題,梅森先生?」
「會計師。」
「感情關係?」
「妳可以解釋一下嗎?」
「那妳就犯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