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05:俏佳人》目錄

「我沒有。」納爾遜說,「對付一個持槍的瘋女人是一回事,可要對付洗手間裡因為男人的闖入而大發雷霆的女人又是另外一碼事了。權衡利弊,顯然這樣做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太冒險了。我只好站在一旁,盯住洗手間的門。」
「機場。」
納爾遜起身和梅森握手告別:「很高興見到您,梅森先生。十分抱歉,我可能會成為控方證人——就是說站到您的對立面去了。」
「剛剛人們還在各忙各的,到處吵吵嚷嚷,候機的,購票的,還有的走來走去,突然『砰』的一聲,一切都停滯了,人們都僵在原地。」
「她不過是在附近閒逛。」
「這女人突然衝警察笑起來,說道:『好吧,我們來把事情講講清楚。我只不過是想找點刺激,看看會怎麼樣。』」
「我們還記下了前頭那輛車的牌照。付上二十塊錢,我的司機就可以通過無線電和出租車的調度聯繫上,並要求他一旦接到那輛車的報告就告訴我們它是開到哪兒去的。
「那你有什麼發現嗎?」梅森問。
「嗯,幾個警察急忙趕來,碰了個頭,看來也和我一樣對這種情形不知所措。最後他們顯然是下了決心,開始朝洗手間走去。可就在這時,門開了。那妞兒走了出來,就跟沒事兒一樣。」
「嗯,我認為那裡除了我之外沒人能聽見那警察說了什麼。我正好在他旁邊,聽他說:『彈膛是空的。』」
「這一措施聲明,考慮到經過的路程,他們根本沒時間和女犯調情。這就證明他們帶女犯回來的時候,他們只是在趕路而已。
德拉.斯特里特打開門。「嘿,美人,」保羅.德雷克說著領進一個矮矬敦實,看上去卻精明強幹的男人。
「沒錯。」
「行,不管怎麼樣,」納爾遜說,「我和這女人一塊進了電梯。我的搭檔正在門口等著。
「他們沒用紅燈和警笛,但他們開的真他媽快,我們跟都跟不上。我不住地催我那夥計,我們竭盡全力。跟住那輛車……嗯,我猜有三四英哩吧!後來在一個路口,就要變紅燈的時候,目標被我們跟丟了。」
「行了,」梅森說,「我看也就這麼多了。」
「唔,他要看看我的駕照。」
德雷克轉而對納爾遜說:「傑里,我猜那女人是故意那麼做的,要引起人的注意。不過我們已經傾盡全力了。」
「呃,我還是把當時的情況一一道來。要知道兩名偵探同時辦案時,其中的一個得身負其責。我年長些,所以這事兒就我說了算了。也許我本該讓我的搭檔留意一下四周,可我說過了,我原想這小妞兒可能會耍什麼花招兒,我們就一心一意地盯她了。」
「現在倒好,這妞兒持槍躲在女洗手間裡,可誰去逮她呢?」
「我知道,我知道,」德雷克打斷他的話,「但要想把這事弄清楚,佩里,我們得把所有細節都搞確切。」
「當然。但我想我大概是唯一聽到她喊『不是』的人。我敢打賭在場的有一半人——實際上我猜所有人——都會發誓她說的是『這是搶劫。』」
「這麼說她承認開過槍了?」
「這麼說他已經知道你的姓名和住址了。」
「接著怎樣?」
「後來呢?」
「好吧,『不是』這個詞也許正是關鍵所在。」梅森說,「你確實聽到警察說槍是空的了嗎?」
「後來呢,」梅森說,「發生了什麼?你抓住了她嗎?」
梅森向德拉.斯特里特點頭示意道:「讓保羅進來,德拉,他有消息了。」
「他們得做到萬無一失,」納爾遜說,「她們常常會聲稱警察行為不端,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逮了個女的,便通過無線電話和總部取得聯繫,報告當時的時間、地點,說他們帶著女犯正在路上。於是調度員記下時間、地點,這樣,他們一到該把犯人登記註冊的地方,馬上核對時間、地點。
「我打電話給德雷克告訴了他大致的情況。德雷克讓我回來一趟,向他當面彙報。」
「三槍。」
「是的。我離她不超過十英呎,聽得一清二楚。」
「依我看如今出現了一種全新的犯罪方式。雖然機場周圍警衛很多,也有不少警察值勤,可就是不能馬上找來一個女警。
梅森看著德雷克。
「沒錯,」德雷克說,「是這麼回事。」
「好吧,繼續。」梅森說。
「我仍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我們無法預知後事。我們接受的唯一指示就是不惜工本盯住她。不準她遠離我們的視線一步——於是我鑽進準備在路旁的那輛車。我的搭檔把車發動起來,跟上了前面那姑娘搭的出租。
傑里.納爾遜在門口停下來搖搖頭,「令人費解的是,」他說道,「在生活中你再也見不到比她剛出來時更鎮定自若的女人了。她的舉手投足大方自然。你簡直不能想像和槍有什麼關係,更別說會持槍搗亂了。」
「她想攔輛出租。她還想上我們預備在路邊的那一輛,雖然它的空車標誌已經放下了。司機衝她指指牌子,她便和他爭執起來。這時,另一輛出租開了過來,她就攔下了它。
「更多的也許是些乖僻的委託人。」梅森說。
「那女人可不會站著不動的。」納爾遜說,「她威脅地晃了晃手槍,突然一轉身,進了洗手間。
德雷克又對梅森抱歉地說:「我是從電話裡知道的。聽上去簡直荒謬極了。所以我讓傑里趕緊過來,當面說說清楚。好了,現在我把他交給你們。說吧,傑里。」
「你肯定沒見過這種情況,」納爾遜說,「那女人站在那兒,滿臉困惑的表情。她環顧四周,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這位是傑里.納爾遜。我的手下。」他說,「傑里,這位是德拉.斯特里特,梅森先生的機要秘書。佩里.梅森。好吧,你可以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們了。」
「一個警察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她,她一時驚愕不已。之後,她感到十分氣憤,想知道出了什麼事。於是人群圍了上來,許多人馬上開始議論紛紛。」
「問題是,梅森先生,」納爾遜說,「如果一旦有什麼事情,我就會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
「他沒核對核對?」
「一直開到哪兒了?」梅森問。
德雷克說:「她顯然把一切都計畫好了。佩里,她提前來找你,付定金,聘你作律師。我原以為你該知道的。」
「你?」梅森眨眨眼問道。
德雷克替納爾遜打開門,回頭對梅森說道:「幹這一行,佩里,你碰到的希奇古怪的案子比誰都多。」
「槍扔在洗手間了。從裡面出來一個女人,把槍遞給警察。在洗手間裡槍滑過地面時把她嚇了個半死。警察問我們這位女士是否介意看一下她的皮包。她說請便。自然他們不能搜她的身。但她的皮包確實被他們看過了。然後其中一個警察打開手槍,看了一眼,看樣子更加迷惑不解了。他和同伴談了些什麼,另一個人也看了看槍。
「槍還在手裡嗎?」
「哦,她開槍時警察並沒有見到,所以她剛一出來,他們也沒能認出她。她徑直從他們身旁走過,直到一個目擊者指著她喊起來了,『就是她!抓住她!』接著大家就都跑了起來。」
梅森笑道:「坐吧,納爾遜。我們來聽聽事情的整個經過。」
「之後呢?」梅森問。
「後來怎麼辦了?」梅森問。
「是的。」
「告訴你吧,」納爾遜說,「她出來時沉著鎮定——像每個正常的女人給鼻子撲完粉補完妝之後出來,正打算看一眼告示牌,她的飛機什麼時候起飛。」
「我可沒有。我和其他人一樣。人們一下子愣住了,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那是我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場景,就像你正看著電影,突然間它停了,畫面就凝固在銀幕上一樣。
「然後呢?」
「什麼,對立面?」梅森問,「你會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證人。」
「一切都太突兀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令我措手不及。」
「保羅.德雷克命我盯住你辦公室裡的那個女人,我準備在電梯裡『捎』上她;另一個夥計在門口的一輛車裡等著;還有一輛出租車候著以防萬一。我覺得盯梢是挺重要的活兒,所以我想機靈點兒好。德雷克交待過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跑出我們的視線。」
「等一等,」梅森說,「你說她喊過,『這不是搶劫』嗎?」
「我們倆便尾隨其後。毫無疑問她是徑直往機場去,絲毫沒有想甩掉我們的意思;或者稍微留意一下她的身後。
梅森看看錶,「行了,」他說,「既然這樣,我猜我們的委託人會找一位律師,過幾分鐘,我們就會有她的消息了。」
「以後怎樣了?」梅森問。
「多久?」
「過了大約二分鐘就有了消息。出租車司機報告說他的車正往機場去。
「好吧,」梅森說,「如果你真被傳喚的話,你要如實作證。但我請你記住她說過那不是搶劫。」
「她承認了。」納爾遜說,「唔,全部經過就是這樣。警察把她拘留了。他們給了她一個坐警車去總部的機會。我們試著尾隨其後,但你們知道警察逮捕女犯之後該怎麼辦。」
「警察記下了我的名字和住址。我不得不給他們一張我的名片。我的搭檔一看這架勢,忙著躲開了。可我恰好在那兒,旁邊一個人告訴警察說:『這人就站在我身邊,事情從頭到尾他都看到了。』於是警察轉而問我道:『你的名字?』我不敢支支吾吾。因為我知道他們遲早會找到我的。如果他們查出來我是私人偵探,還有點兒不樂意提供那些他們感興趣的東西,他們把整個情況一琢磨,立刻就會明白我也牽扯進了案子。於是我就像隨便哪個老百姓那樣,把我的姓名和地址給了他們。」
「那些出租車司機對路況相當留意而且機敏。所以我覺得那個司機有可能會注意到我們。於是我讓我的座車退後,讓另一個搭檔跟上來,尾隨其後。過一會兒他再退下去,我再跟上來。如此這般,自始至終她都在我們的視線以內。」
「這正是我鬧不明白的地方。」納爾遜說,「她朝報亭走過去,打開皮包,等櫃台後的小姐注意到她,突然掏出手槍,喊道:『這不是搶劫』,接著就砰!砰!砰!連開三槍,然後轉身衝進了洗手間。」
「開了幾槍?」梅森問。
「噢,」納爾遜說,「這女人離開了辦公室。她身高至少有五英呎三英寸,二十出頭,栗色頭髮,淡褐色眼睛,穿了一身灰綠色格子套裝和一件綠色襯衫……」
「那把槍呢?」梅森問。
「對女人的心思,誰也不能保證總是瞭如指掌。」德雷克說。
「嗯,等一下,」梅森說,「這些我們都清楚。」
「如果你被傳喚作證,那你就得像剛才說過的那樣為這案子提供證詞了。」
「我當然知道。」梅森說。
「你什麼意思?」
那天下午一點半剛過,梅森辦公室的門上就響起了「嗒嗒」聲,那是保羅.德雷克敲門的暗號聲。
「出什麼事兒了嗎?」梅森問。「她突地跳起來,衝到報亭跟前,大叫著:『這不是搶劫,』然後從皮包裡掏出手槍,連開三槍。
「如果有必要,你就發誓她說過那不是搶劫。」
納爾遜說:「我知道你們肯定會以為我發瘋了,但我還是要把發生的事如實告訴你們。
「是的。」
「那女人呢?」
「有一個多小時。」納爾遜說,「我看她像在等什麼。可能是我太笨了,沒搞清楚她到底在等什麼。不過,我以為她或許想耍個花招,就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也沒管周圍的情況了。」
梅森點點頭。
「你什麼意思?」梅森問。
梅森咧嘴一笑,「你就從來沒有搞懂過女人,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