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06:吠犬疑案》目錄

「我是克林頓.弗利先生,他的鄰居。」說著彬彬有禮地伸出一隻手,臉上帶著微笑。
「哦,」梅森說,「他昨天來這裡提出的問題是怎樣將財產留給克林頓.弗利夫人,即使結果表明她不是真正的克林頓.弗利夫人,而只是以妻子的身份和他住在一起。看他說話的樣子,我敢肯定他有充分的理由認為那個女人不是弗利夫人。因此,我向他解釋說,他完全可以將財產遺贈給他指定的當事人,並將她描述成現在在米爾帕斯路和克林頓.弗利住在一起的那個女人。」
「可那條狗並沒有叫,」多克斯氣勢洶洶地喊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
他掛上電話,用冷靜的目光注視著梅森,說:「佩里,既然你有這個要求,我們就開始調查。如果調查結果表明你的當事人的陳述與事實不符,他的精神錯亂,我們就立即把他關押起來,除非你找他的親戚私下把他看管起來。」
「是。」
他從她身邊走過,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長廊兩邊有很多門,在那間鑲著磨砂玻璃,玻璃上寫著「多克斯先生」幾個金字的門前停下來,敲了敲門。
「比爾,」多克斯說,「請和弗利先生握握手,他是爭論的另一方。」
「你自己明白。」多克斯對他說:「你帶來的人妄想從我這裡搞到一份逮捕一名富有而又聲名顯赫的公民的逮捕狀。自然你想幫他確定對方會不會向你們還擊,這正是他僱用你的目的,也是你們沒有得到逮捕狀的原因。我只是給弗利先生發了一份請他到這裡來的通知。瞧,他來了,他把事情說得再清楚不過了。」
「好吧,」梅森說,「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你要把他關押起來,是嗎?」
「對。」
弗利開口大笑,笑得極不自然。
「妳是說一萬美元現金?」
梅森向前走了兩步,輕輕地跟他握了握手後,轉身對多克斯說:
「那條狗可以向你證明牠很滿足,根本就不會亂叫。」弗利笑著說道。
「不要讓人打擾我們,」他說,「等我把這個問題弄清楚了再放人進來。」
梅森低頭注視著她,問道:
「很顯然,他所說的狗叫一事完全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多克斯說,「克林頓.弗利給我說的話足以使我相信此人不僅患有嚴重的精神錯亂症,而且還有一種想殺人的心理,這會使他無視法律,成為一個狂暴的殺人狂。」
「那狗會告訴我牠自己沒有叫嗎?」彭伯頓笑著問道。
「沒有。信送來後,我一看內容就立即將它鎖在保險櫃裡了。」
「是,一封短信。」
「毫無疑問,卡特賴特這個人精神有些錯亂,他租下了我隔壁的房子,我敢保證房主並不瞭解他的這位房客。卡特賴特有一位僕人,是個耳聾的管家,顯然他既沒有朋友也沒有熟人。實際上他整天都鑽在屋裡。」
多克斯站起來說:
「幾分鐘前。」
梅森沒有理會弗利,眼睛盯著多克斯,而這位代理地方檢察官卻抬起頭,寬慰地說:
德拉從桌子後面站起來,走到保險櫃跟前打開保險櫃,然後用鑰匙打開抽屜,取出一個信封交給他。
「他是說過,」梅森固執地說,「但在你尚未調查那些證人之前,兩個人誰是瘋子還不一定,也許弗利是個瘋子。」
「別理他們,德拉。我不喜歡這些日常瑣事。我喜歡有刺激的事情,喜歡辦理生死攸關的案子。」
「一點沒錯。」梅森說。
「是的。」
我是在上次那件謀殺案審訊期間認識了你。我相信你是一位誠實的人,一位勇士。我想請你為我打這場官司。隨函附上一萬美元的鈔票和一份遺囑。一萬美元是你的律師費,你可以按我的遺囑獲得這筆錢,我希望你能代表遺囑中指定人的利益,並為她的利益戰鬥到底。我現在明白了那條狗為什麼嚎叫。
「他沒有,」梅森說,「他把財產遺贈給了克林頓.弗利夫人,即克林頓.弗利的合法妻子。遺囑中寫道:克林頓.弗利住在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
「那是你的事,沒人說你不能代表你的當事人。你這個人很難打交道。」
梅森說:「我只是想提醒你們,我們並沒有讓人簽發逮捕狀,也沒有提交控告書,代理檢察官只是決定給你寫一封信,這不算過分吧?多克斯先生。」
「好吧,」梅森說,「讓他別走。我有權聽聽這些情況。我是卡特賴特的律師,我要保證讓我的當事人得到公平的待遇。我這就來!」
梅森掏出那一萬美元鈔票,仔細看了看,輕輕吹了聲口哨,將鈔票疊好放進口袋裡,然後大聲讀著信。
「為了一條嚎叫的狗。」代理地方檢察官煩躁地說。
「但並沒有認為他瘋了。」
「是,」梅森說,「但那能說明什麼呢?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證人是誰?」彭伯頓問。
他打開疊起來的文件,文件上寫著:「阿瑟.卡特賴特的遺囑」。
「警告你如果你在斷言我的當事人是個瘋子的控告書上簽字,你最好再調查詳細點兒,否則你會有麻煩。」
「又是談狗的事嗎?」他問。
「我原以為他是精神太緊張,或者是病了。」

梅森疑惑地搖搖頭,從口袋裡拿出疊好的鈔票說:
「你呢?」弗利將煙盒遞給梅森問道。
他像孩子般天真地笑了。說:「首先,因為我喜歡有刺激的事情。其次,我只有去瞭解事實真相才能打贏官司。我要給那些傢伙有力的回擊。這當然很有樂趣……德拉,告訴我那件不尋常的事好嗎?」
他走過人行道,來到九層樓上,在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問詢台前,對一位小姐說:「皮特.多克斯在等我。」
「只要我的當事人能得到公平的待遇,就不難打交道。」梅森說。
「參加審理上次案件的一位陪審員想和你談談一家公司的事,有兩三個人打電話祝賀你打贏了官司,有一個人想跟你預約但又不想告訴我詳細情況,好像與他買下的某個礦有關係。還有些信向你諮詢一些瑣碎小事……」
「這並不是件為難的事。弗利完全是在行使自己的權利。你心裡清楚,你把卡特賴特帶到這裡來是為了避免任何惡意指控行為,如果卡特賴特確實將全部事實都告訴了我們,並授權提出控告,那麼他是在行使自己的權利,如果他歪曲事實,他就沒有權利指控。」
「請接行政司法長官的辦公室。」
「你憑什麼認為他是個瘋子?」梅森問。
「哦,當然有關係,」他對她說,「像我這樣辦案總有一天會被別人殺死,而妳是唯一知道我的一切事務的人。現在我們來看看這份遺囑吧。他把財產留給了遺囑受益人,然後把地產利息的十分之一留給我,不過要等地產分配後才能付錢,而且條件是:在因本遺囑或他的死而引起的,或與她家庭有聯繫的一切法律事物中,我必須忠實地代表那個女人即遺囑主要受益人。」
「沒有什麼事,」多克斯說,「只不過是我很忙,而你昨天下午卻為一條狗——你們說牠嚎叫其實根本就不叫,浪費了我很多時間。現在的結果表明你的當事人完全是個瘋子。」
多克斯嘆了口氣,伸出雙手,掌心朝上放在桌子上,說:
「我只不過是讓資金流通得快一些。」他說,「我們國家的錢和過去一樣多——實際上比過去還多,但沒有過去流通得快,因此大家手頭好像都沒有錢。」
「梅森,你知道問題不在這兒,關鍵是這個人是個瘋子。」多克斯說。
「請稍等。」她用手捂著話筒對梅森說,「是代理地方檢察官皮特.多克斯。他說現在要跟你談談卡特賴特的案子。」
「看看是誰?」梅森說。
多克斯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說:
梅森說:「你說的有道理,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皮特,但這件事很重要,稍後我再給你解釋。我必須搞清楚到底又有什麼事。」
「早上好,德拉。有什麼新消息?」
「你憑什麼說他是個瘋子?」梅森追問道。
梅森突然停往了,驚奇地瞪大眼睛注視著那份文件。
「你憑什麼認為他是瘋子?」多克斯惱羞成怒地說,「你昨天不就是這樣認為的嗎?你打電話說你認為他瘋了,還讓我找個醫生來給他看病。」
多克斯說:「路上弗利會告訴你一切,弗利代表這場糾紛的一方,佩里代表另一方。開始是控告一條嚎叫的狗,現在又冒出殺人狂之類的問題。你去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找那些證人談談,然後向我交一份報告,我再根據你的報告採取行動。」
皮特.多克斯粗聲粗氣地說:「進來。」
「謝謝。」梅森一邊和他握手,一邊說道。
「把有趣的事情留在最後說吧,」他笑著對她說,「都有些什麼平常的事?」
「當然。不過弗利先生說他可以找到證人證明他說的話。」
「因為他報告說有條狗嚎叫,而這條狗根本就不叫。」
弗利說:「第一個讓我注意這件事的人是我的中國廚師,因為他先發現了望遠鏡鏡筒。梅森先生,請相信我只是認為你的當事人精神有些錯亂,但並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還請你相信我可以找到足夠的證人來證明我要說的話。」
弗利說:「先生們,先生們,請別為這個問題發生摩擦。不管怎麼說,這樣做對可憐的卡特賴特都是一件好事。我對他並沒有什麼反感,他只不過是我的一個鄰居,而他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生厭,不過我敢肯定他的行為主要是精神錯亂引起的。我僅僅是希望你們對此能深入調查一下。如果這個人沒有神經錯亂,我自然會採取措施讓他從此不要再說我的狗和我們家的事。」
「行呀,」梅森說,「不過我想把你昨天在這裡說的話重複一遍。如果你想調查一個人是不是瘋子,必須找一個人在控告書上簽字。現在誰來簽這個字?你嗎?」
「當然可以,說吧。」
「謝謝,我抽我自己的。」
他接過電話,說了聲「喂」就聽見皮特.多克斯急躁的、粗聲粗氣的抱怨聲:
「告訴你什麼?」
阿瑟.卡特賴特
「行,」弗利慢慢地說,「我能去。」
「你之所以認為他瘋了是因為他給你寄了這封信嗎?」
「他擁有大片土地,是嗎?」斯特里特問。
「準備訴訟,是嗎?」
車子拐到路邊,司機從計程器中取出一張單子,梅森擲給他一張五美元的鈔票說:「好了,夥計。」
梅森點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地說:
「現在,」梅森說,「越快越好。」
梅森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皮特.多克斯,直到對方垂下雙目。
「他在信裡裝了一份遺囑。」她壓低聲音,偷偷向辦公室外間看了看,好像害怕有人偷聽她的講話,「還有十張一千元的鈔票。」
你忠實的朋友
此人有六英尺多高,肩寬體壯,胸健臂長,腰雖然有點粗,但並不影響他那副運動員一樣的身材。他大約四十歲左右,說話聲音洪亮。
他打開辦公室的彈簧鎖,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到外走廊。當看門人關上門,彈簧門閂「哢嗒」一聲恢復到原位時,他距電梯只有一半的距離了。他在辦公室前面叫了一輛出租車,急切地說:「地方檢察官辦公室。開快點。罰金我來付。」
梅森嘆了口氣,把錢丟在她的桌子上。
「你在那件謀殺案官司上打了個大勝仗,祝賀你,梅森。你的偵探工作幹得很出色。」
「你是說他誤解了你的意思?」德拉問。
「都是些平常的事,」她說,「只有一件事情不尋常。」
他迅速走到通向外走廊的門前,然後把門鎖上。
「好了,皮特,」比爾.彭伯頓大聲說,「現在就出發,走吧,夥計們。」
彭伯頓問多克斯:「怎麼回事?」
梅森做了個鬼臉和一個解雇人時常用的手勢,笑著對她說:
「是嗎,」梅森用挑戰的口氣說,「這是他的權利,對吧?也許他不喜歡周圍的人。」
「那麼,他是這樣寫的嗎?」斯特里特問。
他掃視了一下遺囑的筆跡,然後慢慢地點著頭。
弗利插話說:
「如果你看見鈔票滾滾而來,你也會財迷心竅的。」她說,「說實在的,我一點都不明白,像你這樣花錢如流水,國家怎麼還會出現大蕭條。」
「弗利什麼時候給你說的?」梅森一邊問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錶。
「不,就用這個電話,」他告訴她,「請妳監聽一下我們的談話。我還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麼,但我需要有個證人。」
梅森轉動把手,走進屋內。
「一個人通過望遠鏡看東西應該不算犯罪吧?」梅森說。
「不是,是專遞。」
梅森低聲說:「昨天,那人專門向我打聽怎樣把財產遺贈給克林頓.弗利夫人的事,而且還想瞭解如果形式上是弗利夫人的那個女人不是真正的弗利夫人,遺囑是否仍有法律效力。」
「是的,」他說,「我就是卡特賴特的律師。」
這位代理行政司法長官和弗利握握手,然後把手伸向梅森,說:
「不對,你就是那麼認為的,」多克斯帶著嘲笑的口氣說:「你認為他瘋了,你想在給自己脖子套上絞索之前把事情弄清楚。」
「昨天晚上你並沒有認為他是個瘋子。」
「他幹了什麼事?」梅森問。
「弗利先生,你能去嗎?」多克斯問道。
「還有一封信?」
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皮煙盒問:「抽根雪茄煙吧?」
「前兩天夜裡也沒有叫過嗎?」
「我想你就是佩里.梅森,卡特賴特的律師吧?」他說。
「噢,」梅森說,「難道不是嗎?」
「確實如此,」梅森說,「這就是我要戰鬥的原因。皮特,我的話並沒有惡意。我只不過是在代表我的當事人,我必須為他而戰鬥,直到最後一刻。」
「謝謝。」彭伯頓說著拿了一根香煙。
梅森慢慢轉過身來,冷漠地打量著這個高個子。
德拉.斯特里特正在啟封早上的郵件,梅森突然推門而入,欣喜地說:
多克斯說:「看來你是要我們先進一步調查清楚,然後再採取行動,是吧?」
「當然不同,」他說,「這就完全不一樣了。如果人們最後發現在那裡和他住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不是克林頓.弗利的夫人,那麼按遺囑她就不能接受遺產。這份遺囑把財產留給了克林頓.弗利的合法夫人。其中描述的住址只與克林頓.弗利有關,與他的夫人無關。」
「是掛號信嗎?」
「他在遺囑裡給你遺贈什麼東西了沒有?」斯特里特好奇地問。
「他要麼是聽律師口述寫出來這份遺囑,要麼就是長了一個精明的生意人的腦袋。這份遺囑邏輯性強,條理清楚,絕不是一個瘋子能寫出來的。他將自己財產十分之九留給克林頓.弗利夫人,十分之一留給我。條件是……」
「從法律上講,確實如此,」多克斯拖腔拖調地說,「但是,如果這個人是個瘋子,就應該採取措施。」
「告訴我可以找個親戚把他看管起來?」
她點頭表示贊同:「遺囑怎麼啦?」
「他現在還在。」
「你說給我脖子套上絞索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這個女人沒有和克林頓.弗利結婚?」德拉.斯特里特問道。
「多克斯先生,」弗利說,「讓我來解釋。讓我來回答這個問題。梅森先生說話的態度我完全可以理解,他認為我利用自己的政治影響危害了他的當事人的利益。」
「是的,」梅森說,「聽了我的當事人的陳述後,你只不過給弗利寫了一封信。如果我也想給卡特賴特先生寫封信,告訴他弗利先生說他是個瘋子,這個我沒意見。如果你僅僅根據弗利先生那些尚未得到證實的陳述就採取行動,我就要維護我的當事人的權利。」
弗利扳著手指數著說:
「咦,妳今天早上怎麼變得財迷心竅了。」他說。
「轉到你的辦公室嗎?」她問。
我按照你的建議寫了這份遺囑。或許你沒有機會檢驗這份遺囑,或為遺囑中指定人的利益而戰鬥了。即使這樣,你仍然可以得到這一萬美元和我昨天給你的律師費。
「梅森先生,如果我對你開誠布公,我敢肯定你會原諒我的。」他說,「我知道你想獲取一些事實,我理解你在處理這個案子上的態度,很欣賞你為了保護自己當事人的利益而採取的公正行為。」
梅森抬起頭,暗自笑了笑。
「牠已經被關起來了,」弗利笑著說,「問題就在這兒。」
梅森慢慢地說:「我到這裡來是為了彼此得到公正的待遇。我告訴過你他精神很緊張,他自己也告訴我他精神很緊張,他說就是那條狗不停地嚎叫才把他搞得精神緊張。有條法令說嚴禁飼養吵鬧的動物。我的當事人有權得到這條法令的保護。即使事情發生在一個有政治背景的人身上……」
「怎麼回事?」她問。
「我在這個案子上花了很多時間,」多克斯暗示說,「但是……」
「首先,有卡特賴特和他的女管家。卡特賴特聲稱那條狗嚎叫,他的女管家可能也會聲明她聽見了狗叫,不過如果你跟她一說話就會發現,她完全是個聾子,就連打雷都聽不見。其次有我的妻子,她得了重感冒,但現在已有好轉。她臥病在床但是可以跟你說話,她可以證明那條狗沒有叫過。還有我的男僕阿王,他是個中國人,管家西爾馬.本頓,他們都可以證明那條狗沒有叫過。那狗自己也可以作證。」
「不是,」弗利面帶微笑,溫和地說,「我不過是向多克斯先生說明實情。你的當事人正如我說的那樣,是一個古怪的人。他實際上過著一種隱士般的生活。然而他又不停地在房間的窗子旁邊暗中監視我,他用一副雙筒望遠鏡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這可能是有原因的。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也許是前妻不願離婚,而且不讓她的男人重新另娶;也許那位女人是有夫之婦。類似的情況很多。」
「留著!」德拉.斯特里特驚喜地說,「為什麼不留著?信裡已經說明了這筆錢的用途,這是合法的律師費,對不對?」
「我真該死!」梅森說。
「他是在你的辦公室嗎?」
「也許他沒有其他辦法寄這筆錢。」斯特里特提醒他說。
多克斯對梅森說:
多克斯對他說:「只要我來辦理這件事,你的當事人就會得到公平待遇。比爾.彭伯頓是個公正的人,他會去調查這個案子的。」
「為了一條嚎叫的狗大驚小怪?」彭伯頓問道,「為什麼不給牠一塊牛排,然後把牠關起來?」
「就是為了一條嚎叫的狗想見你的那個人。」
感謝你對本案的關心。
弗利義正辭嚴地說:「我要指控他無休無止的間諜行為。他的行為嚇得我的僕人都不願待在我家,我和我的客人都感到很惱火。他用雙筒望遠鏡窺視我。他從來不打開他樓上的燈,夜裡他拿著望遠鏡在黑暗的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窺探並監視我的一切行動。他是一個十分危險的鄰居。」
梅森冷笑著問弗利:
這時,門上的磨砂玻璃上呈現出一個人的輪廓,然後門被推開了,一個四十五歲、骨瘦如柴的人走進辦公室,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
「頭兒,這事真的很奇怪,」她說,「昨天在這裡的那個人給你寄了一封信。」
「你好,彭伯頓。」梅森回答道。
「沒有。」
「對不起,先生,我可以說句話嗎?」
「你憑什麼認為他瘋了?」她問。
「什麼時候?」弗利問。
德拉.斯特里特拿起話筒,說:「這是佩里.梅森辦公室。」然後聽了一會兒,點點頭說:
「這有什麼不同?」德拉.斯特里特問。
「他的一切行為。」他說。
「哦,」梅森笑著說,「卡特賴特,是吧?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睡覺了沒有。」
「哪個人?」
「我建議立案調查一下他是不是個瘋子。」多克斯嚴正地說。
「是。從未叫過。」

「梅森,我恐怕得以神經錯亂為由給你的當事人阿瑟.卡特賴特下一份關押令。」
「別說這些,」他說,「把事情解釋清楚。」
「哦,我明白了。」斯特里特說,「這的確很奇怪,一個男人會跟一個形式上是他夫人的女人住在那麼豪華的地方。」
「好吧。」梅森說,「你要說什麼?」
多克斯說:「我已和庫珀醫生談過了,他告訴我說,如果你的當事人頭腦裡有一種被人迫害的錯覺,有一種聽見狗叫的幻覺,而且害怕附近會死人,他隨時都會成為殺人狂。」
「不是。」弗利說。
「遺囑完全是他親筆寫的。上面全是他的筆跡——簽名、日期和其他所有內容。」
「得了吧,」她對他說,「你的錢流通的夠快的了。告訴我遺囑裡寫了些什麼,和我有沒有關係。」
尊敬的梅森先生:
多克斯猶豫了一會兒,重新坐到轉椅上,聳聳肩,然後點燃一支煙。「繼續說,」梅森說,「我聽著呢。」
「用信寄來的?」
「我想和他一起去。」梅森說。
「聽著,梅森,你不能……」
「你認為這個人是個瘋子就是根據弗利講的那條狗沒有叫過,是吧?」
「別緊張,」梅森說,「我只不過要警告你。」
「沒錯。」
「沒有,」梅森慢慢地說,「但有些奇怪。」
「好吧,」梅森說,「讓我們看看遺囑。」
「可以。」多克斯說。
「不,」梅森不急不忙地說,「不要誤解我的意思,多克斯。我知道他的神經很緊張,我只是想弄清楚他是否只是神經過於緊張。」
梅森對她笑了笑,說:「精神病專家查爾斯.庫珀醫生說,這種時候用現金支付律師費肯定是一種反常行為。此人卻在二十四小時內支付了兩次現金,而且寄一萬美元還沒有用掛號信。」
「你養了條狗,是嗎?」梅森問弗利。
「這封信是通過專遞送來的,他一定是在昨晚什麼時候寄的。」她向他報告說。
「好吧,」梅森說,「給他把電話接通。」
「我不知道,」律師皺著眉頭說,「他在其他事情上都不曾誤解我的意思,他對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清清楚楚的。在電話號碼簿裡查一下卡特賴特的電話號碼,他住在米爾帕斯路四八九三號。請妳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怎麼回事?」斯特里特問,「情況嚴重嗎?是不是遺囑裡有欠缺的地方?」
「我當然願意留下這筆錢。」
「請找比爾.彭伯頓……喂!是彭伯頓嗎?……我是皮特.多克斯。你聽著,有人為了一條狗的事發生糾紛,現在在我的辦公室。這事涉及兩個百萬富翁。其中一個人說狗嚎叫,另一個說狗不叫。其中一個說另一個是個瘋子。佩里.梅森是其中一個人的律師,他要求對此案進行調查。你能過來處理一下嗎?……好吧,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她不是和弗利一起住在那個豪華住宅區嗎?」
「妳是說這裡面有份遺囑?」
「是的。」弗利平靜地說。
「你說這狗不叫?」
多克斯說:「是他先提出來讓我們辦理這件似乎是毫無根據的刑事案的。後來弗利先生來了,又說他的人身安全受到危害……」
他躍上出租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車子啟動後他斜靠在座墊上。一路上他毫無目的地注視著前方,汽車轉彎或拐來拐去避開障礙物時,他的身體也機械地隨之擺動。
不等多克斯進一步解釋,他已掛上了電話。他轉身對德拉說:「把電話切斷,接通卡特賴特的電話,告訴他我想馬上見到他。告訴他離開自己的房子住到某個賓館去,登記時用自己的名字,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然後讓他打電話告訴妳他住的賓館的名字,由妳打電話轉告給我。告訴他在我沒見到他之前千萬不要來我的辦公室,也不要回他的住處,這一點很重要。我馬上就去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位克林頓.弗利在給我找事。」
皮特.多克斯坐在桌子後面,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在桌子對面一位身材高大的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梅森。
「警告我什麼?」
梅森隨意地點點頭,兩腿分開而立,頭微微前傾,目光冷靜地審視著這個人。
「也許是吧,」他說,「妳看遺囑了嗎?」
「大家好!」他說。
她用溫存的目光注視著他,說:「頭兒,你冒險的次數也太多了,你這麼喜歡刺激總有一天會大禍臨頭。你為什麼不能只做你的法律工作,而要出去摻和到那些案子裡呢?」
「他瘋了,」他說,「瘋得跟傻子一樣。」
她正要伸手去拿電話,電話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