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梅森點了一下頭表示謝意：「那麼，這事就這麼辦了。」他說著走向電話，接通了自己的辦公室，對德拉．斯特里特說：「為肯特案的離婚最終判決準備一份宣誓書。那個中間裁決是一年以前、在十三日於聖巴巴拉提出的。你得把判決書上的數字和頁碼空著，等我們能得到那些資料以後再填。它是在做出的當天提出的。」
肯特點頭表示謝意，說道：「情況是這樣的：多里絲，你們都了解她，而且不用我說你們都了解她的性格，她正想方設法地打官司來阻止我結婚。然而，由於更換律師，她的官司被耽擱了。如果梅森先生能夠在明天上午，趕在她之前得到離婚的最終判決的話，露茜爾和我就可以飛到亞利桑那的尤馬去結婚了。」
笑容馬上從眾人的臉上褪去了。
「不在，他出去了，他整個晚上都進進出出的。」
海倫．沃靈頓對管家說：「帶皮斯利先生進來吧。」
「我想給你介紹我的外甥女，」他說，「和傑里．哈里斯。她和他訂婚了。哈里斯樂意幫人做任何事。」
哈里斯一邊小心地量出兌雞尾酒所需的最後的原料，倒進搖酒器裏，一邊說：「再喝兩杯這東西，寶貝兒，你會更加開放的。」
她笑了起來，說道：「沒有。里斯先生不喜歡我。他是個疑病症患者，他不喜歡不遷就他的人。哈里斯，就是艾德娜有錢的未婚夫，總是很遷就他。哎，就是剛才里斯抱怨他的房間有過堂風，哈里斯就讓麥多克斯和他換房。肯特先生若知道這件事會不高興的。我反覆對哈里斯說過，絕不能對里斯想像出來的病痛姑息讓步。」
「我已經做好了。」德拉在電話那頭冷靜地說，「我已經把你需要的宣誓書準備好了，那項離婚最終判決就等法官的簽字了。」
「讓我離開一
肯特向皮斯利身旁走去：「對不起，鮑勃，但今天晚上你得原諒海倫離開你了。她會非常忙的。」
「你會感到驚奇的。」她不動聲色地說，「是你過來拿那份宣誓書還是我把它帶過來？」
「佩里．梅森？」皮斯利叫道，「那位律師？」
「喂，」肯特繼續說，「我沒有任何秘密瞞著這個房間裏的任何人。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們。我要把牌都攤到桌上。梅森先生需要一些幫助。他需要一個人馬上到聖巴巴拉去。」
「真的，」海倫．沃靈頓說，「除非絕對需要我去，我想……」
「我想要妳去，」艾德娜．哈默使性子說，「說到底，你知道，要走整整一夜呢。」
梅森慢吞吞地說：「我本人並不想去。我在那兒有一個我能夠信任的書記員。我想給他派一個好的速記員去，這樣，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準備一些答辯狀。我還需要一個認識多里絲的人去繼續監視她的住所，無論她是進是出都告訴我。到明天我會安排叫偵探們來接替他。」
「我想沒有。」
「說得好，」哈里斯叫道，「就為了這個，我要正式向您介紹有名的哈里斯Ｋ—Ｄ—Ｄ—Ｏ雞尾酒。」
「我聽說了許多有關您的事，」她叫道，「真是慶幸，舅舅告訴我，他要向您諮詢，我一直在希望有機會認識您呢。」
艾德娜．哈默衝他大笑著說：「在我看來是。傑里，但是當我把我的釣鉤向你甩下去時，不要忘了，你就會被打上烙印了。如果我看見任何女人在你周圍逛蕩，我會捅她一刀的。」
在吧台的角落處，彼得．肯特的秘書海倫．沃靈頓正在擺弄一個
「我是個護士。」她說，「肯特先生比我大二十歲。但很自然，人們認為我要嫁給他是為了他的錢。但我不是。我只想親口向您保證，我會在任何保護肯特先生的文件上簽字。」
「保羅．德雷克在哪兒？他在嗎？」
「我要知道就見鬼了。」他咧嘴笑著告訴她，「我很難講，但我總在竭盡全力。」
哈里斯鼓起掌來，但是看到肯特的表情，他的雙手又放回到身體兩側。
梅森點點頭，和彼得．肯特一起走進另一個房間，那個房間的盡頭有一個酒吧。吧台後面，一個穿著襯衫、正在張嘴大笑的英俊青年正在兌雞尾酒。艾德娜．哈默一隻腳踩在銅扶手上說：「我這樣可以了嗎？」
梅森點點頭。
梅森說：「我要早知道妳舅舅有一個如此美麗的外甥女，我會堅持要求在今晚早些時候就來喝一杯的。」
「可以，」肯特說，「把那架飛機包租下來吧。」
「肯特不知道里斯和麥多克斯換房間嗎？」梅森問。
他向艾德娜．哈默轉過身去說：「來吧，艾德娜，我們一塊兒去，這挺好玩兒的。」
艾德娜．哈默的音調有點兒若有所思的意味：「你是嗎，傑里？」她問。
「很好，」她說，「我只想讓您了解我的立場，梅森先生。」
哈里斯伸手去拿外衣。「如果您需要人開車送您到聖巴巴拉去，梅森先生，」他說，「我這兒有一輛羅爾斯羅伊斯，保證用不了兩個小時。這我以前試過。」
答話的是海倫．沃靈頓。「那幾個字母，」她說，「是『打倒了拉出去』的縮寫字母。」肯特向吧台盡頭走去，就好像要求一個董事
「是的，」傑里接著說，「這是很嚴肅的實情，」爾後，他放肆地對艾德娜．哈默轉過身去說，「是不是，寶貝兒？」
門開了。一個大約二十五歲、佝僂著肩膀的年輕男子敷衍地向眾人點了點頭，說道：「大家晚上好」，便馬上將目光轉向海倫．沃靈頓。
肯特詢問地看著梅森。梅森點點頭。
「請大家原諒我們離開一下。」沃靈頓歡快地說，「留著我的Ｋ—Ｄ—Ｄ—Ｏ雞尾酒，傑里．哈里斯。」
看到佩里．梅森，他突然住嘴不說了。
「如果我們進日光浴室，」他說，「我們會剛好來得及喝上一杯。哈里斯正在兌他有名的雞尾酒呢。」
「你簡直是鑽到了我的心裏，德拉。」
「本人，」梅森一邊和他握手一邊附和道，「而且正要品嘗當代公認的最偉大的調酒師、我們可敬的同代人傑里．哈里斯的一種著名的Ｋ—Ｄ—Ｄ—Ｏ雞尾酒。」
露茜爾．梅斯大笑著起來。
彼得．肯特向一扇門打了個手勢，那扇門通一個相鄰房間，陣陣笑聲正從那裏傳來。
門開了。肯特急匆匆地走進房間，一隻手親熱地摟住露茜爾．梅斯的腰。
「我是獅子座的人嗎？」傑里問，「我也滿懷心事。」
肯特說：「我想介紹一下佩里．梅森，一位律師——我的外甥女艾德娜．哈默小姐和傑里．哈里斯。你見過沃靈頓小姐了。我相信傑里正要兌出他的一種著名的Ｋ—Ｄ—Ｄ—Ｏ雞尾酒。」艾德娜．哈默從吧台走過來，向佩里．梅森伸出了一隻手。
她向他走過去介紹：「這是梅森先生，這是皮斯利先生。」
梅森掛上了電話，這時，海倫．沃靈頓已經用吧台後部一個分機電話，打通了機場。
艾德娜．哈默猶豫著，看了海倫．沃靈
「對。那是正餐後的事。當時彼得在打電話。別的人都在那兒，而……」
皮斯利努力做出一種笑容：「沒事兒，無論如何，我不過是順路來一下。我明天在辦公室的事要很不好對付呢。我只是想和海倫說幾句話。」他意味深長地盯著海倫．沃靈頓。
「告訴皮斯利，」肯特說，「妳要為我出趟差，別說妳要走多久或是要去哪兒。告訴他今晚他必須得原諒妳離開。」
「我要結婚了，」彼得．肯特說，「今天晚上——或者寧可說，明天一早吧。」
「你，」她音調中失去了取笑的意味，目光中突然充滿了情意，「你是個金牛——我多喜歡它呀！」
露茜爾．梅斯點點頭，但她的目光仍在梅森身上。
「諸位，」哈里斯說，「由於等會兒要開車，我沒法喝酒了，但你們這些人沒有任何理由不喝一杯著名的哈里斯Ｋ—Ｄ—Ｄ—Ｏ雞尾酒來作為送別酒。」
「可是，」梅森問道，「Ｋ—Ｄ—Ｄ—Ｏ雞尾酒是什麼呢？」
「謝謝。」他說，「有機會進行這番談話我很高興。順便問一下，妳和里斯先生談過這件事嗎？」
艾德娜對哈里斯說：「趕快，傑里！梅森先生現在十分溫文爾雅，頗具騎士風度，但我可以看出來，他正在滿懷心事……獅子座的人就是那樣。」
「是呀！」哈里斯說著，把各種配料倒進一個雞尾酒搖酒器裏，「人們會認為我是好萊塢那個唐璜呢。」
「我找到一架單引擎小飛機，」她說，「但飛行員想等到天明再飛。他說他可以在天明時動身，早晨七點三十分就讓你們到尤馬。」
「而且不能讓他知道妳要和誰一
「他發現什麼新東西了嗎？」
「我算一個，」哈里斯舉起手說，「頭一個志願者。」
梅森點點頭，對肯特說：「我想準備一份宣誓書來由你簽字，這樣我們就可以得到那個最終判決了，還有，我想派個人到聖巴巴拉去，替換我在那兒的人，繼續監視多里絲．肯特。」
「對。」艾德娜．哈默說，「給鮑勃一杯。它會對他有用的。」她的音調中有一絲尖刻。
露茜爾．梅斯亭亭玉立，四肢修長，腰身纖細。她坦率真誠地迎接著梅森那評估的目光。
「我認識她。」哈里斯說，「一個月以前艾德娜把我介紹給了她。」
「大家注意，」他說，「一件很嚴肅的事發生了。我們先別嘻嘻哈哈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他突然顫抖起來，他的胳膊、腿和面部都在抽搐著。他就好像在掩飾自己的痛苦似地轉開身去。海倫．沃靈頓用一種很幹練的聲音說：「很好，讓那架飛機準備好天明起飛吧。」管家打開了門，對海倫．沃靈頓說：「皮斯利先生來了，沃靈頓小姐。」
「叫輛出租車，」梅森告訴她，「到這兒來。」
一直在低聲和彼得．肯特說話的露茜爾．梅斯，突然大笑著說：「我打賭你是唐璜，傑里。」
她向鮑勃．皮斯利點點頭。他們離開了房間，艾德娜．哈默解脫地出了一口氣。
「當然，」他對她說，「我不是在開玩笑。這是我的本事。你知道，女人們都想約到別的女人手中的那個男人，這不過是件很自然的事。所以，我努力使所有的女人都想得到我，倘若不是這樣的話，就沒有哪一個女人想要我了。」
肯特突然一下子就從他那抽搐的發作中擺脫出來了。「注意，」他轉過身來警告大夥說，「這件事不要向鮑勃．皮斯利露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