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之蘇菲亞之謎》目錄

十五

十五

「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就算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白仕利說。「但你不能說我故意誣陷被告,我只是想幫她脫離困境。」
「你到艾伍德家時,」梅森為了強化他的問題,站起來走向證人席。「你有沒有帶著武器?」
「我方的確尚未能確定被告的動機。」伯格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說一個帽盒……」
「你除了聽到有人移動的聲音以外,還有別的聲音嗎?」
邱吉爾法官嚴厲地望著地區檢察官說:「地區檢察官,這是你的證人。本庭要告訴你,我不相信他的證詞。」
「那顯示你的記憶力不太好。」梅森說。「因為我可以依法證明你到銀行去提領一百元……」
「我沒有闖入……我只是在門鎖上面動了點手腳。」
「好,」梅森說。「白仕利先生,當蘇菲亞.艾伍德聲稱有人從她櫥櫃的帽盒裡偷走一百元時,你在場嗎?」
「不,那個偵探德瑞克和他聯手。他們把我完全制服以後,德瑞克便跑去打電話報警。」
「在。」
地區檢察官漢密頓.伯格站起來說:「庭上,我方已準備好。但有一點我要先說明,庭上應該也很清楚,所謂謀殺是指事先預謀或因其他重大犯行,而非法奪取他人性命,致受害人於事發後一年零一天之內死亡。我在此簡述這項法律,目的是要說明我們的立場,亦即對被告提起告訴,因而有本次調查庭的召開。但在本案進行過程中,蘇菲亞.艾伍德如因受被告創傷而致死,我方將撤銷告訴,逕以謀殺罪起訴,交由大陪審團審判。因此我們必須確保被告在審訊過程中的安全。」
伯格說:「原因是我們要確保若干證據。因此希望能將被告加以拘禁,不受人身保護令的影響。」
「依我看都不值得採信,本庭認為被告的竊盜罪名是被構陷的。我看本案極可能是誣陷的。」
「被告方面有異議嗎?」邱吉爾法官問。
「我怎麼知道?她說她把錢放在一個空帽盒裡。」
「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嗎?」
「因為我不願意承認,我準備將一百元放到櫥櫃裡。」
「傳喚史都華,白仕利。」伯格說。
「然後發生什麼事?」
「就只他一個人嗎?」
「沒有。」梅森說。
「有,我可以肯定……」
「你要這麼說也無妨。」
「她不但拒絕,還打電話給佩利.梅森。梅森來了以後,指示被告……」
「沒有其他問題了。」梅森不屑地說完,轉身回座。
「就算是吧,」白仕利怒道。「你去和我的地區檢察官朋友談好了。這些我都向他提過,他很了解。」
「是低聲說話的聲音嗎?」
「嗯,」法官說。「被告是否也已準備好了?」
「好好,我知道。」
這時邱吉爾法官用鉛筆敲敲桌子說:「白仕利先生,等一下,我想請問幾個問題。你知道被告被控從一個帽盒裡偷走一百元嗎?」
「他的證詞有多少值得採信,當然要由庭上公斷。」伯格說。
「但你明明說有很多個。」
白仕利走上前,舉起右手宣誓,然後就證人席。
「你原先就知道有很多帽盒嗎?」
「這違法嗎?」
「為什麼要帶?」
「為什麼當然不是?」
白仕利說:「我有個人的理由。但我知道,如果被告的罪名獲得澄清,而一百元仍然沒找到,那嫌疑最大的就會變成我。這麼一來,會影響我原有的一些計畫。這就是全盤的真相了。」
「我悄悄地靜立不動。」
「異議,」梅森插嘴說。「證人不能以他的推測作證。」
「我只是提出一些疑問而已。」
「異議成立。」
伯格猶豫了一會兒,心裡似乎在掙扎著應不應該再為白仕利辯護,最後終於決定放棄。「白仕利先生,」他說。「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邱吉爾法官靠在椅背上,神情冷冷的,似乎一切已毋須再說。
「第一次是我去她家作客。她邀我去吃飯。」
「我否認。」
「艾伍德太太也沒有糾正你說只有一個嗎?」
「坦白說,不是的。」
「你怎麼做?」
「你胡說,我沒有踢倒冷飲機,」白仕利說。「一定是你和德瑞克踢倒的。我聽到砰的一聲,嚇一跳,才開始向樓梯跑去的。」
「你最後一次到艾伍德家時,身上是否帶著手槍?」
「我沒有左右她的想法。」
「是。」
白仕利繼續說:「我悄無聲息地走到二樓。我聽到有人移動的聲音。」
「等等,等等,」伯格說。「這樣問不合理。我沒有提出異議,但辯護律師是在詢問證人的意見。剛剛梅森先生自己說得很清楚,我們想知道的不是證人的推測,而是事實,請直述事實。」
「可是你剛剛說有很多個。」
「當然不是。」
邱吉爾法官說:「這件案子很詭異,許多方面我都無法苟同。我不想預下判斷,在沒有聽取證據以前,也不想驟下斷言。但我們顯然看到一位高雅的女士,在很可疑的情況下被控竊盜。好,證人可以退下了。地區檢察官,你可以傳喚下一位證人。不過,我要提醒你,本案起訴的時機可能太不成熟了。」
邱吉爾法官打斷說:「我不想知道梅森先生的動機是什麼。現在的情況是,檢方的證人承認隱瞞事實,他自己編了一套完全不同的說詞,而在交互質詢的壓力下,才不得不承認說他在深夜偷偷跑進艾伍德家竟是為了破壞本案的證據。我們現在開的雖然是調查庭,但本庭自當盡力維持公正。當然,這不是審判庭,但地區檢察官,本庭也不是昨天才成立的,我們都看得出來,本案的諸多背景都很可疑。」
「你仍然否認要放一百元到被告房間嗎?」
「當然不是我偷的!」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
「當然沒有。」
「你知道你作證以前宣過誓嗎?」
「嗯……是。」
梅森疾轉向白仕利,說:「你要怎麼幫她?」
「我問艾伍德太太,誰到過她家,誰能進她的房間,誰知道她的房間裡有很多空的帽盒。」
「我準備保衛我的生命。」
「沒有。」
「知道。」
邱吉爾法官說:「等一下,我要請問證人,先前為什麼不說出真相?」
梅森深深地凝視著白仕利,說:「你為什麼這麼急於保全被告的名聲,甚至願意自己出一百元,來刻意假造這個證據呢?」
「然後你到銀行去提領一張百元鈔,之後又在三更半夜到艾伍德家,自己開鎖進去,是嗎?」
「我不相信,」邱吉爾法官說。「我認為你沒有說實話。我認為你帶著那一百元,另有不良的用意。」
「我帶了一把點三八手槍。」
「沒有。當時情況很混亂,她一心只想到……」
「是。」
「你並沒有把這些話告訴地區檢察官。」
「好,明天早上十點再開庭。如果本案要繼續下去的話,我建議你們在休庭期間多做一些調查工作。」
「異議有效。」
「何謂深入的問題?」
「不知道。」
「我做生意名聲很好,又是他們家的朋友,當然沒有嫌疑……至少我自認沒有嫌疑。」
「你與蘇菲亞.艾伍德認識一段時間了嗎?」
「好,我承認我是說很多個。」
「請直述事實。」法官說。
「明知是違法的,你為什麼要帶?」
「好,我再問你,你是否帶著這張一百元到艾伍德家,試圖將這一百元放在被告的房間,如此一來,一旦警方在你的鼓動下,仔細去搜索被告的房間時,便會在床墊下或什麼地方發現一百元,屆時便可顯示被告有罪,是不是?」
「後來你叫他來了嗎?」
「但你卻隱藏真相,你說你不記得什麼時候有那一百元,你想讓我們以為你是湊巧帶有一百元的,而且還隱瞞你到艾伍德家的動機。」
「當時情況有點混亂,艾伍德太太說她被偷了一百元,鬧了一會兒,而被告有偷竊的嫌疑。」
「我有個朋友是魔法佐敦公司的私家偵探,名叫立尉陵.佐敦。我向艾伍德太太建議叫佐敦來。」
「你是否曾指出被告可能有偷竊的嫌疑?」
「你想想看。」
「我很清楚。」
伯格只好換一個角度。「艾伍德被送去醫院後,你有沒有再回到她家?」
「庭上,」伯格說。「前面已說過,我們希望能確保本案的若干證據,因此我們要傳喚一些證人來詳細詢問。本案其他部分,我方願遵照法律所規定,我們只需證明犯罪的事實,以及被告確與該犯罪事實相關即可。」
伯格說:「好,你因某種不明理由又回去艾伍德家。你回去後發生什麼事?」
「你可能不是用語言,而是用行動來左右。你只問到誰進過那個房間,對於你自己的嫌疑卻完全沒有提到。」
「本月四日你見過她嗎?」
「事實勝於雄辯。」梅森說。「那天你躡手躡足地準備走進被告的房間去放一百元,不小心踢翻冷飲機,發出砰然巨響,這時你發現屋子裡還有人。你妄想逃跑,沒想到卻撞到保羅.德瑞克和我。」
「以備必要時可以自衛。」
「你自己有一張百元鈔嗎?」
「被告已準備好。」梅森說。
「很多空的帽盒?」梅森問。
伯格與梅森未交一言,各自走出法庭。
「我不知道。」
「但庭上,我們還有其他證據。我們可以證明被告在深夜偷偷回去艾伍德家,而且時間正好是蘇菲亞.艾伍德被襲擊時。另外我們可以證明原來裝錢的帽盒上有被告的指紋。種種旁證強烈顯示被告竊盜,並攻擊原告,意圖掩飾罪行。」
「你什麼時候開始擁有這張百元鈔的?」
「後來發生什麼事?」
邱吉爾法官說完便退席。
「就算我是說很多個吧。」
「但你有沒有想到,被告是近親,應該也沒有嫌疑呀?」
「如果她在傍晚偷走錢,」邱吉爾法官說。「為什麼又要回去襲擊艾伍德?」
「什麼危險?」
這時白仕利突然說:「罷了罷了!我把真相說出來好了。我到艾伍德家是為了幫助被告,不是要害她。」
「我那一百元不是要放在被告房間,而是要放在蘇菲亞的櫥櫃。我們知道那個帽盒從架子上掉下來,我打算建議警方再仔細檢查一遍櫥櫃,就說可能是老鼠或什麼東西弄翻盒子,結果一百元飛到櫃子後面……譬如說掉到衣服後面或鞋子裡面。我想警方已搜過被告的房間,但可能還沒仔細檢查過櫃子。一旦他們在櫃子裡看到這一百元,一定會以為就是原來的一百元飛出來的,這樣竊盜罪既無法成立,被告的名聲也得以保全。」
「而你要本庭相信,你的用意完全是清白的?」
「你有持槍執照嗎?」
「為什麼不等到艾伍德病情確定再起訴?」法官問。
「不管你碰上誰,你都準備開槍射殺嗎?」
邱吉爾法官就座後,將袍子拉好,俯視法庭中的人說:「加州政府控告凱瑟琳.艾利思一案開庭。罪名是以致命的武器意圖殺人。兩造都準備好了嗎?」
「因為蘇菲亞.艾伍德的前車之鑑。」
「因為我認為我會有危險。」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不是,是一種很奇怪的刷刷聲。」
「我不小心狠狠地撞了一下,我……我嚇了一大跳,一時緊張又害怕,便趕快跑,然後……我是說,我從後門樓梯上來時撞到了樓梯,轉身便向前面的樓梯跑,這時梅森突然跑出來向我攻擊。」
「我記不得了。」
「是的,庭上。一點也不錯。」
「我不知道。」
「異議。」梅森說。
「幾個?」
「有一種很奇特的刷刷聲。」
伯格說:「既是如此,我要請求庭上休庭,待明天早上再繼續。屆時我可蒐集更多證據,以決定是否要繼續本案,或先撤銷,等蘇菲亞.艾伍德的傷勢確定,再起訴被告,交由大陪審團審判。」
「你知道蘇菲亞.艾伍德為什麼被攻擊嗎?」
梅森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幾秒鐘,最後簡短地說:「沒有問題了。」
「也就是你所謂的深入的問題嗎?」
「你當時並不知道,被告的律師佩利.梅森和他的手下保羅.德瑞克在被告以前住的房間裡嗎?」
「我們可不是討價還價。地區檢察官認為我的用意絕對是清白的。」
「你擅自闖入艾伍德家吧?」
「辯方質詢。」伯格對梅森說。
法官說:「本法院也不是剛成立的。地區檢察官,你的立場我很了解。提出你的證據吧。」
「庭上,我們對證人的感覺沒興趣。」梅森說。
「好吧,好吧,我是有一張一百元。那是我的錢,我若想要,當然可以隨時到銀行去提領。」
「法律上這就是擅闖民宅了。」
「當時你怎麼做?」
「我大概是這麼說的吧。」
「是,當然,這是經過艾伍德太太同意的。」
白仕利也準備離開證人席。
「你認為都是因為失竊一百元而引起的嗎?」
「沒有。我只是問了一些較深入的問題。」
「好,請開始。」法官說。
「是的。」
「佐敦先生問被告,可不可以取她的指紋去比對。」
「你的名字是史都華.白仕利嗎?」伯格問。
「我謹慎地只用一支筆型的小手電筒,同時把燈光壓低在地板上。我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地走上二樓。我感覺……」
「是。」
「是的。」
「換句話說,你因為出庭作證,而得以免除刑責,是嗎?」
「在哪裡見到的?」
「停一停,」梅森打斷他說。「我們不想知道你的推測,當然也不想知道你對艾伍德太太想法的推測。我要知道的是,你用什麼問題來左右艾伍德太太的想法,讓她以為錢是被告偷的。」
「所以你在問那些深入的問題時,你提到很多帽盒,是嗎?」
「見過。」
「你認為你的生命有危險嗎?」
「梅森先生並未解釋他為何在艾伍德家,至少我並不滿意,」伯格說。「庭上既然談到可疑的情況……」
「被告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