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之蠟燭奇案》目錄

十四

十四

「嗯,我已經準備好了,但我卻沒有跟組長交談——卻在這裡跟你說話。」
「隨便你,」戴拉說。「但是,萬一你被控訴了,可別說我沒有警告你。你看起來像是個有大好前途的警官,如果你現在出了點差錯,而讓你領不到那份養老金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好,那就請吧!」
「你試著證明給我看!」戴拉以挑戰的口氣說道。
梅森向戴拉和卡洛點頭示意。
「嗯……妳不是想要打個電話嗎?」
崔格說:「聽著!我不想找妳麻煩,史翠特小姐。但是,當佩利.梅森開始利用妳去為他在虎口拔牙的時候,我就別無選擇了。我不得不將梅森同所發生的事件聯想在一起;而唯有透過妳,我才能把其中的關聯理出個頭緒來。」
警察總局的那個房間裡,窗戶都加了鐵條,有一張乾淨卻稍微損壞的桌子,十幾把椅子,還有三個銅製的大型痰盂擺在橡皮墊上,此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那是個很普通的房間,顯然只是做為某種特殊用途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也毫無歡愉的氣氛。拘留在房間裡面的人,就彷彿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等著被趕到屠宰場去。
崔格沒有回答。梅森走到門口,打開門,戴拉走出去,卡洛跟在她後面。當梅森正要關上門的時候,崔格說:「午夜之前她要回來;而且,下一次她得留下來。」
戴拉說:「我要打電話給梅森先生。」
「那你們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
那名警官雙腳「砰」一聲踏在地板上,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戴拉,說道:「控告我?」
那名警官提高嗓門說:「吉姆。」然後他關上門。
「地方檢察官要跟妳談話。」
「小姐,那對妳沒什麼用的。」
崔格坐在房間角落的一張橡木書桌旁,桌前有三把椅子排成半圓形。
一名警員探頭進來問:「你有叫他來嗎?」
「聽著,」崔格帶著勝利的笑容補充說。「我可以憑一件事情拘留妳——那就是妳藏匿證據的企圖。」
「我只是聽命行事罷了。」
戴拉語氣堅定地說:「我有權跟佩利.梅森先生聯絡;他是我的老闆,也是我的律師。」
戴拉沉默了四至五秒,才開口問道:「那雙鞋子有什麼不對勁嗎?」
「什麼罪名?」
那名警官一言不發,他皺著眉頭,還在努力回想: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停止打手球呢?——那與警方內部的一次人事異動有關。他心裡納悶著:隊長接受大陪審團的調查是不是就在那個時候呢?
「我沒有。」崔格組長說。
「發生了什麼事——妳心裡有數,妳知道的跟我一樣清楚。妳和佩利.梅森試圖藏匿證據。」
崔格組長拿起一把放大鏡,在皮革鞋底上方的部位檢視了一下,說道:「史翠特小姐,這雙鞋子沒有什麼不對勁,它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妳;這雙鞋子……」
「嗯……從某一個觀點來看,是的。有一件刑案正在調查中。」
「我要求現在就立刻允許我跟一名律師聯絡。」
「妳可以跟組長談一談。」
戴拉說:「你可能會發現自己惹上麻煩了,你知道嗎?佩利.梅森是不會喜歡你們這樣的。」
「等他準備好,自然會見妳。」
「我在說明一個事實,要是你侵犯了我的權利,因此而讓你吃上官司的話……」
「等一下,」那名警官說。「妳們還沒有被逮捕。」
「發生了什麼事?」戴拉問道。
「好了,你已經聽到我提出要求了。我倒要看看這對我有沒有用。我相信關於這一點,必定有法可循。」
「要你把我拘留在這裡,卻不讓我跟律師通話——是這樣的命令嗎?」
崔格組長突然以相當戲劇化的動作打開書桌旁的一個抽屜,拿出一雙女用鞋子,然後說:「我想妳會說:妳從來就沒有看過這雙鞋子吧?」
崔格的微笑看起來盛氣凌人。「史翠特小姐,可惜的是,這個謊言與事實不符。佩利.梅森指示卡洛.柏班克小姐帶走這雙鞋,用一張咖啡色的紙包裹起來,拿到聯合終站的包裹檢查站去存放,然後拿到一張收據。她照著做,弄到了一張提領卡,再轉交給妳。妳再把那張提領卡放在一個信封裡,然後親筆在信封上寫了『佩利.梅森』這個名字。」
梅森說:「我以這兩位小姐的律師的身分,要求立刻帶她們去見最近以及最容易聯絡上的執法官員。」
「你的意思是:我被帶到此地來當證人?」
「好啊。」
「喂,喂,聽著,我只是奉命行事。」
他的身體在囚犯和大門之間顯得頗為龐大,這一幕讓人覺得他忠實地執行了自己的職責。然而,他還是魂不守舍、心猿意馬,想著明天下午賭馬獲勝的機率有多大,以及如果他符合領取養老金條件的話,他會有什麼樣的計畫;他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早上他和太太之間的爭吵——她那河東獅吼的功夫實在令人無法喘息,而他卻在事後才能找到最好的反駁話語;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有點悲哀、懊悔。他太太有這方面的天份吧,不!該死!她是遺傳了她母親的個性——嗯!一定是這樣。他岳母大約是在十年前去世的,他還記得她生前與自己相處的若干情景;當時,美寶就已學會了那老太婆經常表現出來的勃然大怒。那個時候,美寶還沒發胖,她當時的確有副好身材;嗯……想到這裡,不禁反觀他自己——也發福了些。自從他不再玩手球運動之後,他的身材就走了樣;回想起來,他也記不得是什麼時間歇手的。原先是得了一個流行性感冒,然後他們就把他練習的時間更動了,接著……
「我不要跟地方檢察官談。」
「妳匆忙地趕去接柏班克小姐,然後把她拐走了,讓我們找不到她。」
「如果我是被當作一名證人,」戴拉說。「你們就要先得到法院的命令才能拘留我啊!要是我被逮捕了,你們也必須毫不耽擱、儘快地帶我去見最近的執法官員。」
卡洛說:「史翠特小姐,說得好。妳讓他忐忑不安了。」
「是的。」
「胡說。」戴拉說。
「那你又為什麼要拘留我?」
戴拉堅定地說道:「我要打電話,這是我的權利。」
梅森出去後,順手把門關上。梅森的表情沒有顯示出任何反應,就像他根本沒聽到崔格說的話似的。
「當梅森先生不喜歡某件事的時候,」戴拉繼續說。「他就很可能會針對它採取某種行動,他甚至會考慮控告你。」
戴拉和卡洛起身,跟著那名警官出去,他們的腳步聲在走廊上迴響著。警官打開一扇門,比了一個輕鬆的手勢說道:「好了,組長,他們來了。」
「你是說,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卡洛問。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帶柏班克小姐到一家旅館去,並用她自己的名字為她登記住宿,我這麼做難道是在藏匿證人嗎?你只要向旅館的櫃檯查詢一下就……」
「我必須先打個電話給梅森先生。」
歲月的滄桑使他對女性的美麗視若無睹;而長年與警察同仁的共事,更使得他對人類的苦痛和悲慘司空見慣,甚至已麻木不仁了。他的神情顯示出:雖然他的人在屋子裡,但是心神早已雲遊在外了。
「既然如此,這個房間裡沒有電話,妳要不要到另一間有電話的房間去?」
戴拉很快地說:「崔格組長!這位是我的律師。如果你們要控告我什麼罪名的話,他是我的法律顧問;如果你們不要控告我任何罪名的話,我就不要當什麼證人,也絕對不向你們說什麼話。日後,除非依照正規的程序以傳票召喚我,否則我仍然要保持緘默。」
「請坐。」他客氣地邀請她們。
崔格說:「那正是讓我感到遺憾的地方——由於妳狡猾地運用策略,故意登記柏班克小姐自己的名字,所以我才無法證明。」
「什麼證據?」戴拉問。
「是的,我知道。」崔格說。「妳做得很有技巧,但是妳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隱藏證人。」
「拒絕讓我跟律師連繫,也不儘速帶我去見距離最近的執法長官。」
他把椅子往後推,皺著眉頭,似乎預感到什麼不祥的徵兆,然後有點笨拙地走到門口。他打開門,站到走廊上,一隻手還抓著門,使門開了五、六英寸寬。
「小姐,佩利.梅森喜不喜歡——那是他家的事,我們組長才不管那麼多呢!」
戴拉和卡洛只是靜靜地等著。她們坐在靠近窗戶、離桌子較遠的那一頭。接受指示要「看著她們」的那名警察則坐在桌子的另一頭,就守在戴拉、卡洛兩人與門口之間,他的一隻手肘靠在桌面上,雙腳擺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下方的橫撐上。在戴拉和卡洛看來,他是一個剛步入中年的男子,外形和輪廓顧得有些結實、強壯。
「嗯……我是受命要把妳們留在這兒。」
「我又不要跟任何人說話。」
那名警員進了房間,對梅森說:「出去!」
「別開玩笑了,」梅森打岔說。「羅斯曼法官特別優待我,容許我去他的法庭找他,他現在正坐在那兒等著呢!」
此時,門突然被推開,梅森快步走進房間,說:「好了,組長。你說得夠多了。」
「嗯,我們正在找機會跟執法官員聯絡上。」那名警官微笑著說。
「我要先問妳幾個問題。」
「嘿,妳在說什麼?」
戴拉和卡洛在屋內獨處了大約五分鐘,接著門又開了,那名警官說道:「組長現在要見妳。」
那名警官因思緒被打斷而皺著眉頭,他甚至沒有轉眼看戴拉,只是機械化地說:「如果他們准許的話,妳們就有權打電話給律師了。」
「我的確沒見過。」戴拉立刻回答。
「那是妳的運氣不好。」
戴拉帶著勝利的口吻說:「你應該很清楚——當有人開始施壓的時候,高階長官總是會說:『什麼?我們只不過指示那名警官,在接待室裡提供幾個座位給她們坐而已。我們並未告訴他說她們已被逮捕了。當然,我們以為她們樂意待在那裡,等著協助我們調查案件;我們根本沒有告訴他說,她們不能跟律師聯絡。我們當然認為他明白一件事,就是她們並沒有被剝奪憲法所賦予的權利。如果他違反了法律,那是他個人的問題;我們不負任何責任,我們從來就沒有給過他那樣的命令。』」
「好,讓我跟組長談談。」
「不錯。」
崔格帶著冷漠的笑容說道:「梅森,遺憾的是,今天是禮拜天,恐怕你必須等到禮拜一早上才能夠找到一個有空見你們的官員啦……」
崔格慢慢地將他的椅子往後推,然後疲憊似地嘆了一口氣。「好吧,」他終於放棄了原先的強硬態度。「就這麼辦。」
那名警官說:「嘿,等一下。妳好像我的老婆哦,妳們女人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