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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拉！別這樣！妳知道嗎？我在合作社裡的窗戶上看見了那則新聞。」

「我，你懂嗎？被人指控做了一件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這樣。」

他不可以走，還不可以走。

「應該有吧！妳有酸乳酪吧？或者……」

「走吧！」

他後方的時鐘顯示時間是九點十分。

他似乎專心地吃著酸乳酪，要把酸乳酪喝掉並不容易，實在太濃了，他不斷輕敲著酸乳酪盒子的底部。

「對不起，我起先並不相信妳，可是我實在是他媽的嚇死了。」

這是適當的時機，她該如何以最好的方式展開這個話題呢？她下定決心，深深吸一口氣。

她暗中觀察他好長一段時間，他才醒來。夜裡的寒冷一定折磨過他，因為他穿上了她的厚外套。

他有點喘不過氣來。她轉過頭去看他，在他的眼神裡發現了新的表情，是一種她以前沒有見過的認真神態。然後他眼睛盯著地上，彷彿因為承認自己心中的恐懼而難為情。

「對不起！我會買啦！我會把錢給妳，如果妳要的話。」

「你什麼時候要上學？」

「叩！叩！有人在嗎？今天是星期六。」

他喜歡這個主意，於是將烤肉袋胡亂放回地板上，還裹著睡袋的他朝她的方向跳去。

下半夜，她已經下定決心，她需要他的協助，把實情告訴他是她唯一的希望。於是她不斷溫習必須說的話，試圖找出最溫和的方式來描述她的處境。

喔！天吶！別這樣！

「喔！看在老天的分上，我當然不是連續殺人犯。如果我是連續殺人犯，你不會還坐在這裡，我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把你砍成小碎塊。」

他馬上停下來，讓那件厚外套滑落到地板上，然後繼續往前走。等他走到門邊，突然拉開門，向外衝出去，她可以聽到他在外面走廊上的跑步聲。

然後她看見他繞過街角跑過來，於是等他追上來。起初他沒講話，於是她準備走開。

他看著她微笑。

「可以的話，我會看。只要可以隨手找到報紙，或者去『文化之家』，那裡的閱覽室有各種日報。」

「我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我需要你幫忙，我連商店都不敢踏進去。」

起先，他沒有反應，接著，少量酸乳酪掉了下來，他僵住了，把那盒酸乳酪放下，轉頭看她，他的眼神裡有十足的恐懼。

這對他而言顯然是則新聞，不過他會意地點點頭。她繼續說下去：

他急忙趕上她。

「派屈克，對這件事你不可以有不好的感覺，要冷靜喔！」她又遲疑了一下子。

她走到走廊上，走下樓梯，在一樓停了一會兒。只光想到開門走進外面的世界就令她覺得噁心，這種永遠存在的恐懼最後會毀了她。她選擇繞路，穿過校園，走到後門。想到那條街就令她害怕。

「實在是他媽的冷，謝謝妳的厚外套，太好用了，妳現在要拿回去嗎？」

「我是西碧拉，你懂嗎？」

此時，派屈克的啜泣聲平靜了下來。

她猛地癱在墊子上，明白此時不可能再待在閣樓裡，她必須離開，立刻離開。她將派屈克的東西打包得整整齊齊，然後開始打包自己的東西。幾分鐘後，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站在門前的她，轉頭看了時鐘最後一眼。再見！拜拜！

他聳聳肩。

她嘆了一口氣，把裝酸乳酪的大盒子拿出來。

她的話顯然沒有說服他，他的眼睛朝閣樓四處逡巡了好一會兒，彷彿在找尋逃脫的路徑。她必須爭取時間，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她原先期望的那樣。此時，那些話自然而然地蹦出來，不像她原本練習的那樣井然有序。

他那兩隻因為驚嚇而睜得老大的眼睛盯著她看，她嘆了一口氣。

她撲向他，用膝蓋攔住他的兩隻手臂，要他定下來，坐在墊子上。他呼吸急促，聽起來像在啜泣，他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好吧！對不起！請原諒我。」

「西碧拉那個名字對你有意義嗎？」

她該如何處理這個情況？她有權把他牽扯進來嗎？在他熟睡的時候，這麼做似乎十分合理。

「明天是新的一天。」

「你要吃我的薄脆餅乾嗎？我還有一些酸乳酪。」

「別擔心啦！」

「不是！是因為我知道妳說的是實話，西拉！」

「是嗎？」

他動了一下，回應她響亮的聲音。接著他爬出睡袋，開始緩緩走向大門，他的背部緊繃，彷彿害怕她會從後面跳到他身上。

「拜託！別傷害我！」

她閉上眼睛，她在做什麼啊？

他點點頭，不過似乎還是比較關心酸乳酪。

他醒來時，第一個動作是拿他的眼鏡，然後坐起來，看著她，用睡袋緊緊裹住自己。

「等一下！我看了，《DN週五》（DN Friday）副刊。」

他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彷彿根本不敢呼吸似的。

「派屈克，你有沒有這樣的經驗：被人指控做了一件其實你並沒有做的事情？」

她停了下來，他顯然正在努力挑選適當的詞彙。「內容是說：妳昨天晚上謀殺了另外一個人。」

這可不是陳述這件事的好方法，事實上，破壞力極大。突然間，他做出逃脫的動作，不過睡袋裹住了他。

他起先搖搖頭。

他來到她身邊，砰的一聲坐下。她搖搖頭，而他對她咧嘴一笑，抓起一片薄脆餅乾。

「喂！別急！地板可能會裂掉。」

「你留著，我的睡袋比你的溫暖。」

「我需要我的外套。」

「拜託！相信我，我沒有做那件事。那傢伙被殺的時候，我只是剛好在格蘭大飯店裡，我是無辜的。」

「謝謝！不過不需要。」

「當然可以，除非你有帶盤子。」

他咧嘴一笑，於是她又開始說。開始的這一段是最難的部分。

「昨天你有沒有看報紙？」

「不常。媽要我看像《每日新聞報》這樣正派的報紙，不過內容實在是太多了，要花幾個小時才看得完，不過我會看看《快報》，爸下班後會帶一份回來。為什麼這麼問？我的意思是：難道妳也看報紙嗎？」

「你有必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請聽我說，全國每一名警察都在追捕我，而我躲在這處寒冷的閣樓裡。他們斷定我是兇手，我沒有機會辯白，就像我昨天說的那樣，像我這樣的人沒有權利。喔！派屈克！你必須相信我，我昨天把自己的隱私都告訴你了，因為我信任你，我認為你至少會相信我。」

「現在走吧！」

他一定是餓壞了。他狼吞虎嚥地吃下第七片餅乾時，她把那一小包餅乾收起來。

「你會密切注意新聞嗎？會看報紙嗎？」

「西拉！等一下！」

門在她身後砰的一聲關起來，永遠將她與那個藏身之處隔離開。她越過校園，朝維塔柏格公園走去，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然後就聽見身後有人喊她。那聲音令她驚慌不安，她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準備找地方躲起來。

她繼續往前走，心中不敢再想求他的事。

「我們會買更多的餅乾，沒問題。」

她只是看著他，而他扮了個鬼臉，顯然明白自己有多傻。

想像一下吧！誰看見他們兩人，都會以為她跨坐在一名沒有自衛能力的十五歲男孩身上。她站起身，讓他離開。

「呃，早餐就吃剩下的帶肉肋骨！」

「謝謝！我可以直接吃嗎？」

她也笑了起來，那樣的取笑方式實在很可愛。他一手又從睡袋裡鑽出來，瞄準烤肉袋。他把烤肉袋放在懷裡，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