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從德國到波蘭：華沙不曾倒下
第18章 卡瑟琳
秦恬默默的心驚膽戰半晌，忽然問：「那，他這麼厲害，怎麼會不知道肉有沒有送到……再說，現在誰敢違抗他命令？」
那會是誰，會是誰？！亨利？安妮？不，剛才才見到她，那，那……
黑衣軍官拿了一個卷蛋小羊排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斜著眼看她，忽然道：「你很眼熟。」
「三天前我就托朋友注意著，結果第二天就有很多人傳說安傑麗卡賣國，串通德軍，然後當晚，她就被發現死在床上，還有波蘭語的留言，說什麼叛國者下地獄什麼的。」
「哦這樣。」他點點頭，舔舔手指，那憨態可掬的樣，哪像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軍官。
他又拿了一個芝士培根，擺擺手，秦恬連忙點頭哈腰，屁顛屁顛的送進大廳。
好在她現在不做侍應生，只兼職在外圍傳傳菜。
「安傑麗卡死了你激動什麼？」秦恬翻了個白眼，三天時間足夠她做心理準備，更何況死的還是個不相干的。
「海因茨·馮·克魯特曼黨衛隊上尉。」
經理笑了：「我可愛的小姑娘，放心吧，他們的玩具是猶太人，我們不在他們的玩具列表。」
秦恬落荒而逃。
三天後，又一個軍官們的小型聚會上，安傑麗卡的身影不見了，就連正有風頭上升趨勢的愛莎也沒在，秦恬心涼了半截，她第一次大胆的在聚會上張望找人，就是為了驗證經理那幾乎已經毫無疑問的猜想。
「去哪？」
「無趣？有趣的女生都活不久，想想安傑麗卡。」秦恬嘆口氣，朝提羅身後努努嘴，「喊你傳菜呢……哎算了，我來吧，瞧你那激動的小樣，小心被當成刺客
秦恬也覺得這個理由比較合理，她略微安心，起身向經理道謝。
這時，同樣為了安全起見負責在外面遞菜的提羅帶著一身涼氣衝進廚房，很激動的對秦恬道：「安傑麗卡兩天前晚上死了，連愛莎都失蹤了！」
「肉廠後來給你們送肉了嗎？」
「女孩子們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無趣的女生！」提羅很是鬱結，這件事情他只能跟秦恬分享，卻沒想到秦恬壓根沒興趣。
經理卻一聲不吭，門口聞聲而來一個穿著黨衛隊制服的年輕士兵，他給經理做了個請的手勢，經理朝秦恬招招手，帶著秦恬走了進去。
「……恩。」秦恬竟然沒覺得很驚訝，只是有一種，哎喲真是這樣啊的感覺。
「我的意思是，安傑麗卡是被自己人殺的！」
她睜大眼，看著走出來的人對著餐車挑挑揀揀，那身黑軍裝怎麼看怎麼驚心動魄。
秦恬推車餐車走到宴樂廳送餐入口，玻璃門裡人們的身影隱隱綽綽，她搖了下外面的鈴等著守在門邊的侍應生開門。
比如今天，她看到了那個人，正在和列根上校談笑風生，兩人制服迥異，可是站在一起談笑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和諧……別想歪，就是有種兩人一路貨色的感覺。
秦恬惴惴的回小閣樓換了外出的衣服，被經理急急的塞進車中就上了路，華沙的夜晚路燈很暗，好久沒在夜晚外出，秦恬恍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奧古斯汀那晚，她想到了那個她都記不清名字的游擊隊員，想到了那堆油桶。
秦恬忽然意識到經理在說什麼了，囧的嘴角都抽搐了，她抖著巴掌肉告
秦恬條件反射道：「三十人份的卷蛋小羊排和三十人份的黃油起司，另外藍莓派和芝士培根還……額？！」
「額？」秦恬呆了呆，半晌才反應過來，臉刷的白了。
她本來認人記名字就不行，到了這鬼地方能力更加退化，現在認得的人少，好歹還硬撐著，再過一陣子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點，她倒是記住了那個軍官，誰都不會忘了那個給自己帶來如此巨大威脅的人。
車停了，竟然是華沙警備區司令部，秦恬曾經路過這兒，現在這兒一半是波蘭的傀儡警察，一半是德國黨衛隊以及蓋世太保的辦公區，德軍司令部在別處。
以前她並不知道黨衛軍和陸軍的具體區別，只是確定陸軍是岩灰色的制服，還以為這些黑色制服的是不同兵種，原諒她一直沒有搞清這些，因為對她來說，所有人都是長官，沒必要搞清誰是誰。
秦恬真的慌了，經理帶她來這鬼地方幹嘛，晦氣死了。
「海因茨上尉。」
經理拉著秦恬往裡走，士兵沒有絲毫緩衝的揭開一具屍體臉上的白布，用波蘭語問道：「確認下身份吧。」
現在她知道了，這些穿黑色制服的基本都是臭名昭著的黨衛軍，屬於希特勒裝甲師，王牌軍隊，納粹的親衛隊，元首的近衛軍，希特勒的狂熱分子。
門開了。
殺氣！
「看來是沒送到……」他又拿了個芝士培根，咬了口，挑挑眉，「看來那肉廠不想做下去了。」
秦恬僵在門口。
秦恬心裏一驚，思緒被瞬間拉回，她感覺自己不好的預感已經強烈
可是在這樣的年代，風平浪靜可能就意味著更大的風暴在來臨。
「我，我不知道。」秦恬咬咬唇，補充了一聲，「長官。」
「……」秦恬默默的坐在了經理的桌前，半晌才道，「那，那他知道了我和亨利在這，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吧？」
經理凝重的點點頭：「沒錯，是卡瑟琳·塞曼斯，我曾經的員工。」他的手抓著秦恬的手臂，也微微顫抖著，「請問她，她怎麼會……」
經理一直沉默的坐在副駕駛座上，過了一會道：「恬，等會無論看到什麼，都要堅強。」
「這樣。」他淡淡的說著，把剩下的蛋卷小羊排全塞進嘴裏，巴掌鼓鼓的蠕動著，又挑揀起來。
「而且目前暫時代理華沙區域的所有蓋世太保行動。」
秦恬聽著聽著，忽然笑起來，安傑麗卡到底有沒有通敵賣國她不知道，殺她的到底是不是波蘭人她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樣一來，安傑麗卡的死跟德國人完全沒有一毛錢關係了。
她一看到黑色制服，就會想起那個打傷亨利的冷血軍官。
「然後，重點來了！」提羅湊近了一點，神秘兮兮的說，「剛才薩奇告訴我，他給列根倒酒的時候，聽到他和一個黨衛軍官說笑，隱約的意思似乎這整件事都是那個黨衛軍官一手策劃的！」
經理卻盯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看了一會兒后喃喃道：「不會這樣吧……」
士兵冷笑：「看到了，國防軍正規文件。」
「去了再說。」經理的表情很不好。
「去
「你怎麼沒反應！？」
「什麼？」
緊接著有將近十天，生活風平浪靜。
「你讓我有什麼反應……」
那天她和亨利無功而返，昏的昏殘的殘，緊接著經理給放假，她壓根沒想到那天沒新鮮的肉酒店生意怎麼辦，現在猛然被提起，真是嚇出她一身冷汗，顯然這哥們已經認出她了。
「長官，我剛才一直站在外面。」秦恬只想強調一個能讓人誤會的事實。
帶著她來認屍？
「長官……這是要……」送進去的……秦恬心裏哀號，這姿態似乎不在門口吃爽了是不會放她了，那裡面的人怎麼辦啊？！
把餐車遞給一臉驚嚇的侍應生，她輕噓一口氣，打開後門，左右探探頭，確定安全，才一路狂奔跑到經理辦公室：「經理！剛才我碰到那個射傷亨利的軍官了！他問我肉有沒有到！」
車內很舒適，但抗震不是很好，這可是三十年代的轎車，秦恬來這后還第一次坐。
「長官，這些點心……」
閑暇的時候，她就蹲在廚房裡嘮嗑，偷吃兩個點心。
她剛在剝洋蔥，辣的眼淚汪汪，但經理急招，她無奈的雙手在圍兜上擦擦就去了，進入辦公室后，卻看到經理表情凝重的穿著大衣，見到秦恬的樣子愣了一下，催促道：「快點回去，穿上暖和的衣服，我們要出去。」
經理頭也不抬寫著什麼：「不用怕，不是他們查你，是我以影響酒店生意去找了他上司。」
「恩？」
「他們是有正規文件的！」經理提高聲音。
「那那個傢伙……」
「啊？」
秦恬渾身一激靈，連忙道：「那天酒店生意正常，
士兵冷漠的蓋上白布，拿出一個記錄板寫著，邊寫邊道：「邊境安全條例，偷偷過境的人，三次警告后沒有停下，予以擊斃。」
經理似乎也沒想到這問題，半晌才訥訥道：「額，或許，只是隨口問問吧。」
兩人跟著那年輕士兵一路往深處走，經過好幾個陰森森的走廊，士兵打開一扇門，裏面竟然是個停屍房。
她以為自己會有小說里兇猛的恨意什麼的，但她什麼都沒有，或許有惶恐有不安，但是更多的是避之不及的慾望，或許這就是生存的法則，他太強，她太弱，就好像獅子踩死了螞蟻，螞蟻根本沒權力和立場恨獅子……
這一次她也開始關注起那些黑色制服的軍官。
「恬，你還沒成年吧？」
一天晚上，秦恬被經理叫到辦公室去。
「黨，黨衛隊？」
其實看久了那些年輕軍官后，秦恬很長時間覺得那些雅利安血統的帥哥們都長得一個摸樣，即使是奧古斯汀，她乍一眼看下去，他到底在不在人群里，她也分辨不清楚。
一看到那張臉，秦恬倒吸一口涼氣，眼前一黑，差一點昏過去，要不是經理死死拉著，她肯定會尖叫出來：「卡……卡……」她沒說完，卻已經哭了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流，讓她怎麼都說不完那名字。
真高桿，聽著跟宮斗一樣！出主意的傢伙是不是看過宮鬥文啊，如果去做個貴妃絕對一把手。
「那你們怎麼可以！」
「別忘了，邊境駐守的可不止國防軍。」士兵漠然道，把記錄板遞過來，上面是兩張身份確認證明，「好了，既然確認了，那就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