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從德國到法國：巴黎此夜未眠
第68章 過節
秦恬微笑：「我也是，羅桐。」
「你就沒什麼表示？」奧古盯著秦恬。
秦父擺擺手：「小夥子，好走，一路順風。」
秦恬無語。
「沒事兒，我已經戒了很久了，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都，前兩天你都不在，我身上癢的想打滾。」
「我知道，我也恨，可他……」
秦恬點點頭，苦笑：「可是加上那層身份……」
奧古斯汀進車前，又道：「遇見你真好，秦恬。」
奧古斯汀摸摸鼻子，在秦母的介紹下夾了一塊玉米烙，吃了一口，甜的臉都皺了起來。
「阿恬，你成年了，自己看著辦吧，你只要不犯渾，阿爸阿媽，總是支持你的。」秦母頓了頓道，「既然你已經帶他來見我們了，而我們覺得，他本人，是不錯的，但要是考慮別的，就要多想想了，如果你們把未來怎麼過都考慮好了，那就沒問題了。」
兩人在廚房裡下了包好的餃子，拿著魚湯和藥酒進屋去，看到在康叔的指點下，奧古正和秦父划酒拳……
小少尉嘆口氣，把肉放進嘴裏，剛嚼了兩下，他的眼眶就濕潤了。
狄科看秦恬淡定吃肉片的樣，有苦說不出，只能自認倒霉，狂喝水。
「……」狄科老實的拿起自己的和奧古的碗走向正在盛餃子的秦母。
「就說新年的吧。」奧古斯汀在旁邊腰背筆直，站得人模狗樣，連狄科和康叔都圍了過來。
他說的中文，字正腔圓。
立刻就傳來噼里啪啦夾菜的聲音和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秦恬再次認命的去拿那些紅色的長條紙，然後很有眼力見的開始磨墨。
「嗚……」狄科每嚼一下，表情都凄慘一層。
秦父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笑了笑道：「不知者不怪，
秦恬給每人都舀了一碗煲的雪白的魚湯，捧在手裡邊喝邊看熱鬧，桌上菜還有許多，她大喝一聲：「吃菜！別剩到明天！」
「想得美……」秦恬嘟噥，「看你可憐帶你過年……」
「好小子！還知道魯迅！不錯不錯哈哈！」秦父更高興了，「阿恬，你看看還有花雕沒，給奧古他們拿去，黃酒沖蛋冬天喝正好！」
秦恬有點哭笑不得：「只是過個年而已，你別以為我們私定終生啊，我帶他來，確實有讓你們認識的意思，但還沒到見家長的那種程度啊。」
狄科的法語一般般，剛剛到可以交流，中文更是不行了，他叫秦恬就跟叫秦媞安一樣，此時對奧古如此精通中文表達了一下驚訝后，就開始毫不客氣的埋頭苦吃。
「……」秦恬幽怨的看了眼在一旁訕笑的奧古斯汀，上書房拿了筆墨紙硯下來，擺在被收拾乾淨的餐桌上。
「沒筷子啊？自己夾！」秦恬起身，「我去看看魚湯煲好了沒。」
過了一會兒秦母又端了一大盆餃子進來，她笑道：「本來我還覺得家裡三老一小吃不了那麼多，現在可放心了。」盆子砰的放在桌上，震得碗碟一陣慘叫，奧古摸著肚子和狄科對視，苦著臉小聲道：「我已經吃撐了……」
於是秦恬和秦母一起走向廚房，剛出門兩人就沉默了，外面還在下著雪，夜色寂靜。
「……沒。」秦恬嘟噥，「讓他不爽好了。」
「是什麼？」奧古打開蓋子，「啊，好香！」
秦父看看奧古斯汀夾著夾板的左手，摸著鬍子道：「小夥子雖然身體好，但是傷筋動骨終究麻煩，阿靜啊，我們以前不是有
「……你喝那麼多酒，沒關係吧？」秦恬忽然關心道。
「好吧，車來了，你走吧。」
「哎……你阿爸心裏只有中國，歐洲人怎麼打，是他們的事，老百姓管不了那麼多，可你也知道，德國，和日本是一路的，你阿爸啊，恨死了日本了。」
秦恬不再邪惡了，老老實實給他夾了點蒜泥菠菜：「行了，嘗嘗這個，不辣，特別香。」
「黃酒沖蛋，我們這的特色做法，還要放生薑什麼的，喝得全身暖和。」秦恬得意，「好喝不。」
連狄科都被吸引過去，他雖然聽不懂，但也很是興奮，手上的叉子還插著一個紅燒雞翅，被咬了一口就遺忘了，每次奧古喝酒他就哈哈笑著拍手。
等秦恬拿著兩瓶花雕回到客廳，形式再一次變化，秦母在收拾被吃乾淨的盤子和碗，狄科被康叔拉著在火爐邊擺了桌子下西洋棋，奧古和秦父則坐在沙發上一人一杯酒說著眾多文學名人。
「對不起少校，我錯了！」狄科眼淚汪汪，埋頭吃白飯。
秦恬特地給他配了刀叉和盤子，他看滿桌人，即使是他的長官，也一手筷子一手碗使得歡暢，頗為不好意思，可捏了兩下筷子后，他老實的舉起了叉子……
「咳咳。」奧古斯汀在假咳。
「……新年快樂。」奧古認真道，「還有，謝謝。」
狄科開著車在旁邊等著。
狄科警惕的看看秦恬，看看碗里紅色的肉，又抬頭看看他家少校……奧古瞥了眼他碗里，頂著和秦恬一樣的笑容轉頭和秦父說封建話題。
場面變成了秦恬負責照顧狄科。
果然，奧古沉默了一會，很老實的搖頭：「不知道。」
「好吧，看
「喂喂喂居然把我的碗也拿走了，這臭小子！」奧古慘叫，對上秦恬的笑臉，慘叫立刻被掐斷，「啊哈哈太好了，他真貼心。」
「呵呵。」秦恬微笑，拿出一個小搪瓷杯，「嘗嘗。」
秦母嘆口氣：「阿恬啊，阿媽相信你，這是個好小伙兒，他對咱中國這麼了解，你阿爸問啥都答得上來，這麼多年了，除了你哥，他恐怕還沒遇見過這麼談得來得小伙兒，我看得出來，排除那層身份，你阿爸對他，也是很喜歡的。」
「奧古，秦伯父自己就是個野路子，平時也就寫著玩，說吧，你要寫什麼的？」
話說這年頭有沒有魯迅文集的八國語言版啊，秦恬一邊去儲物室一邊天馬行空，說實話，以她現在小語種人才的身份，至少可以搞英語德語法語波蘭語中文五國互譯啊，牛逼大了！
衣冠楚楚的，只是各自帶著狐狸似的笑容，活像衣冠那啥。
「……哦。」被秦恬抹著冷汗起來，順便瞪了奧古斯汀一眼，讓你丫得意忘形，滿嘴跑火車，魯迅是你這種德國本地人能知道的么……
「好了阿恬，你這丫頭忒壞，人家吃不得辣的，你專給人家挑這肉片吃。」秦母看不過去了，倒了杯涼水給狄科，狄科哇的把肉吐出來，扇著風狂灌水，一手掩住嘴在那兒喘氣。
「女孩子別仗著男孩子喜歡就拿喬，小心以後後悔。」秦母語重心長。
「你笑什麼啊，你還是不相信！」
秦父略以沉吟，提筆蘸墨，筆走龍蛇，轉眼完成了一副對聯。
「謝謝伯父。」奧古斯汀雙手接下了春聯，朝秦恬擠擠眼。
「行，阿媽誤會了成不，
「來，嘗嘗這個。」秦恬笑眯眯的給他夾了塊肉。
「恩恩。」奧古連連點頭，喝了一口，舒暢的嘆氣，旁邊秦父看到，笑道：「臭丫頭又糟踐好東西，這可是你阿爸好不容易拿來的十六年花雕！你居然拿來沖蛋……」
「十六年花雕？」沒等秦恬反駁，奧古先驚訝了，「是紹興花雕嗎？魯迅文章里寫過的那個。」
說罷，帶著秦母回去了，康叔腿不好，沒送出來。
「……」秦恬囧了，「阿媽，我現在跟他，頂多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你別弄得我們已經準備結婚了似的。」
他放下筆，看著奧古斯汀。
秦恬翻個白眼：「我還要九十度鞠躬謝謝您賞臉來我家吃年夜飯？」
果然秦父很感興趣，開始給「中國通」考試，從最簡單的知不知道長城啊，孔子啊，到開始探討秦始皇啊，漢武帝啊什麼的，連呂后和武則天都搬了出來。
饒是奧古有傷，開場時，在除了狄科以外所有人的慫恿下，他依然一口悶了小半杯高粱。
照慣例全家還要一起守歲，只是奧古太晚回去不好，在狄科的催促下，他們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被送出了門外。
秦恬一聽，冷汗都下來了，阿爸可真是把人家當超人了，她連電腦里存的宋體楷體都不大分得清，奧古斯汀這人文學修養沒比她高多少，怎麼會知道。
這邊廂奧古斯汀一直憋著笑，他說：「狄科，我是想吃沒的吃，你居然還吐掉，太浪費了。」
奧古微笑：「春風春雨春色，新年新歲新景，沒錯吧。」
秦父不知怎麼的被說的興起，秦恬剛放下酒瓶再次慘遭差遣：「阿恬，上筆墨紙硯！」
「哦？不好吃嗎？」秦恬夾了一塊水煮肉片，放在嘴裏
「阿媽。」秦恬叫了一聲，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媞安，媞安小姐……你，你太，太邪惡了！」
「怎麼能沒有，你給那個叫狄科的小夥子夾菜，你沒見奧古盯著啊？」秦母笑了，「那吃醋的小樣兒，把你爸都看樂了。」
秦恬臉色變了變，然後放平和，對驚訝的家人道：「他是中國通，中文好得很。」
秦父拍著他的肩膀大笑，奧古齜牙咧嘴的跟著笑，然後道：「伯父果然好手藝！」
「上回你阿媽買來寫春聯的呢？」秦父活動著手腕。
狄科去發動車子，兩人站在門口看雪花，半晌，奧古忽然笑道：「見父母？」
奧古頗為無奈：「我沒送什麼禮也就算了，不僅吃了，還兜著走，這真是……」
「別吐呀，這肉頂好！」秦恬樂呵呵的，「你先吃，水一會兒給你倒。」
康叔雖然書讀得不多，但這幾年耳濡目染之下，也能插上兩句嘴，秦母在一旁聽著，時不時的給滿酒，夾菜，有時候在秦父有大男子主義言論的時候頂兩句嘴，大部分時候都微微笑的坐著。
狄科忙著點頭。
他們倒還不至於打著赤膊面紅耳赤的，奧古杯子里是家裡釀的度數極低的果子酒，秦父則是他最愛的黃酒，兩人一五十十五的叫著，沒一會兒就有個人被罰喝酒。
基本上這已經解釋一切了，說不定還能讓家人更接受他一點。
秦恬正好在旁邊，一把抓住狄科的肩笑道：「水煮肉片，還是餃子～」她指指桌上，水煮肉片還有一大鍋。
秦母笑著起身：「有的有的，我也去拿。」
對於這洋鬼子認得中文秦父已經不奇怪了，只是點點頭道：「那，這是什麼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