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八章 冰風谷的初秋（下）
而當人們的身體暖和起來之後，話匣子也隨之打開了。
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原本佔據絕對優勢的北軍，居然不戰自潰，讓無數投機客賠光了血本……
於是，忍無可忍的士兵們終於爆發了嘩變，整個東方軍不戰自潰，陷入了癱瘓狀態。風暴女王欣布想要通過交涉和談判來解決這一棘手的薪酬糾紛問題，似乎還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面對著四十萬大軍的空前壓力，兵微將寡的南軍確實是一日三驚，幾乎天天都有人從帝都逃跑。
最後，在其餘兩路友軍都無法動彈的情況下，已經放出豪言、騎虎難下的艾拉斯卓女士，只好於7月5日硬著頭皮堅持單獨行動，率領身邊的全部三個軍團，自銀月城開拔出征，並且在7月20日抵達帝都北方的立石平原（the Plain of Standing Stones），緩緩展開攻擊陣型。
其次，似乎是由於沒做好事先溝通工作，平時的聯繫也不夠緊密，當艾拉斯卓女士把這個氣勢恢宏的三路總攻計劃遞交給自己的盟友——安姆共和國阿斯卡特拉港的渥金教會之時，當即把對方雷翻了一片：
「……沒錯，路斯坎自治市叛亂，東方軍嘩變癱瘓，西南軍按兵不動……南北雙方根本還沒有正正經經地打上一仗，北軍這邊就自己崩潰了，連大本營銀月城都差一點被端掉……」
於是，在北方陣營內部，那些希望在新一輪大選之中，走和平路線再次奪回中央政權的鴿派分子，終於感到了徹徹底底的絕望——主戰派的聲音迅速壓倒了主和派，蟄伏已久的各路軍團開始緊急動員，一場聲勢浩大的軍事行動，隨即在耐色瑞爾帝國的廣袤疆土上展開。
一位形容憔悴、鬍鬚拉渣、衣服破舊的蜜酒鎮中年漁夫，一邊往嘴裏大口灌著店內售價最便宜的劣等烈性燒酒，一邊瓮聲瓮氣地壓著嗓門嘟囔道：
當然，如今南軍掌控著帝國中央政府，擁有內線作戰和大義名分的優勢——相反，北方諸軍的地盤卻被分割成東西兩個部分，彼此之間難以做到有效呼應……但這仍然遠遠不足以抵消北方的巨大優勢！
總之，南北雙方的實力對比，在土地上大約是9：1，在人口上大約是3：1。而在最關鍵的軍事實力上，仍然是北方佔據著全面的絕對優勢——雖然在理論上已經丟失了中央政權，但是依靠連續執政幾個世紀的深厚影響力，北方仍舊掌握著基本完整的中央軍體系，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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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在迫使南軍撤出無險可守的帝都周邊地區，退回南方的科米爾和桑比亞之後，重回帝都的北軍將會建立起新政府，把國內統一問題重新納入到政治協商解決的軌道上來。
在同仇敵愾的對外戰爭和自相殘殺的內戰之中，哪怕是同一架戰爭機器的運轉效率，也是截然不同的。
等到這場進軍帝都的大作戰，真正開始落實之際，艾拉斯卓女士才駭然發現，很多表面上還掛在自己名下，早請示、晚彙報，貌似忠心耿耿的部隊，其實眼下已經完全指揮不動了。
這個問題在一開始還不太明顯——諸軍團憑著統一時期的慣性，對艾拉斯卓可謂是俯首帖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軍團長、艦隊司令失去了嚴酷軍法和一整套中央班子的制約，終於漸漸出現了軍閥化的苗頭，開始私下裡劃分地盤，任用私人，搜刮財富……更要命的是還與地方勢力勾結，謀求更大的自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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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麾下的兵馬看起來似乎不少，其實論組織嚴密度已經遠不如當初，再也做不到軍令如山了。
總之，任何一支部隊都必須得到中央政府的全方位供給和支持，才能維持長時期的作戰。
待到這些香噴噴的馴鹿肉排，被煎出了略帶焦黃的薄脆表皮之後，還要塗上一層混合了辣椒、胡椒、肉蔻、孜然等重口味香辛料的特色濃稠醬汁，搭配上幾片蘑菇和胡蘿蔔，才會被端到顧客們的面前。
對於這次突如其來的開戰，渥金教會完全沒有進行一絲一毫的準備，各種軍需的火藥、桐油、糧食……在倉庫中全都空空如也！因為他們原以為這些東西一時用不上，都讓商人們給賣到境外去了。連那幾個軍團本身都跟胡椒面似的分散在了各地鄉間，以減輕後勤壓力……光是集結起來就得花費一個半月！
如果打開地圖，看看如今南北雙方的疆域、人口、兵力對比，就會覺得這一仗根本沒法打。
然而，這個計劃的最終執行結果，卻偏偏是無論哪一路軍隊，都沒能打到帝都郊外……
在整個作戰計劃之中，鑒於北軍控制區被南軍分割的實際局面，北方陣營將會憑藉絕對優勢的軍事實力，動員全部九個正規軍團，十二個輔助軍團，以及一些雇傭兵和民兵
——截止到目前為止，北軍的控制區域包括了全部的海外殖民地、西北內陸的銀月聯盟、從冰風谷到卡林珊的整個西部沿海地區、絕大部分的幽暗地域城市，以及東部邊境的谷地-科曼索聯合自治軍區，還有以散蒂爾堡為中心的月之海沿岸各獨立自治領……總面積相當於帝國版圖的90%以上，人口則佔到全國的75%左右，並且囊括了國內最主要的幾個工業區。而北軍的大本營，則設立在北地的銀月城。
「……因為路斯坎的叛亂，戰火都燒到冰風谷的門口啦！這下可好，路斯坎周邊方圓幾百里都成了戰區，唯一一條能夠進入冰風谷的道路，從七月底就被戰亂基本阻隔，結果今年來冰風谷的商隊少了一大半，而硬頭鱒骨雕的收購價，居然下跌到了去年的四成！唉，這個口袋空空的冬天，真不知道該怎樣熬過去……」
另一名剛剛從遠東回來的巨熊軍團校官，也是舉著酒杯不住地嘆氣，「……銀月女士艾拉斯卓究竟是在搞什麼啊！手裡掌握著全國所有的正規野戰軍團，都能莫名其妙地打成這副爛攤子？」
「……你們南方人自己愛怎麼殺來殺去，我們這些常住北極的鄉下人都沒興趣管。可為什麼如今卻偏偏要把這條冰風谷都給扯上關係呢？」
即使南軍不甘心失敗，妄想在城防堅固的首都進行一場長時間的街巷防禦戰，也會立即冒出大批帶路黨「棄暗投明」，從內部瓦解南軍的防禦體系，打開大門歡迎北軍「和平接管」的。
「……真是見鬼，南北雙方的這一輪較量，居然是北軍輸了，而且還輸得莫名其妙……」
如此一來，這一路西南軍，暫時也等於是癱瘓了。
嚼著盤子里滋滋流油的七分熟馴鹿肉排，品嘗著木碗中美味的乳白色鮮魚湯，外加幾片蘸著魚湯一塊兒吃的全麥麵包……很快就能讓人的肚子跟那壁爐里的火苗一樣，變得熱乎乎暖洋洋的。
而在分裂之後，雖然銀月城的魔法女神選民艾拉斯卓女士，憑藉著自己身為開國元勛的深厚資歷，以及多次擔任首席執政官的強大影響力，把大多數的正規軍隊都給比較完整地拉出來了，但由於失去了大義名分，整個軍事體系內部的組織結構卻完全散了架。就連她本人的身份地位，也從名正言順的
具體來說，就是由艾拉斯卓女士率領西北軍，自「北地明珠」銀月城出兵東征；另一位魔法女神選民風暴女王欣布接手東方軍，自月海之畔的散蒂爾堡出兵西征；最後一路西南軍，則是劃歸財富與貿易女神渥金的教會主導，自渥金教會的總部阿斯卡特拉出征——三路大軍的推進箭頭，都直指向帝都。
因此，銀月城的北軍大本營參謀人員，在戰前對「必然到來的勝利」感到信心十足，作戰計劃也是以軍事恐嚇和誘降為主，根本沒有打一場大會戰的準備，以避免戰爭對國土造成過多的破壞。
如果說，耐色瑞爾帝國的軍事機器，在分裂之前看上去宛如一座摩天大樓的話，那麼在分裂之後，就已經被拆卸成了一堆堆的建材……從物質總量上計算似乎一點沒少，可就連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區別來！
一路緊趕慢趕，艾拉斯卓女士終於在銀月城郊外堵住了叛軍，並且將這些烏合之眾輕易擊潰。但己方官兵也是精疲力盡，並且各類輜重物資都被丟棄無數，還讓自己聲望大跌……如今也只能暫時喘息止步，在路斯坎和銀月城之間的曠野上，與叛軍展開漫無止境的對峙。
實際上，南北雙方真正的戰場態勢，相對於綜合實力的紙面對比而言，其實遠沒有那樣的分明和懸殊。
為此，僥倖贏得了上一次大選，暫時控制著帝國首都的南方勢力，竟然冒冒失失地狗急跳牆，悍然撕毀了憲法的約束，先是動用武力強行解散了國會，然後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無限期推遲新任首席執政官的大選……從而真正點燃了帝國內戰的導火索！
幸好，正當圍坐桌邊的三人，全都滿心沮喪地沉浸於對帝國軍隊的可悲口糧——咸牛肉和硬餅乾的恐懼之際，櫃檯後面適時飄來了一陣誘人的美食香氣，讓他們的精神霎時間振奮起來。
而且，藉助執政數百年的深厚影響力，在此時的首都，還散布著大量的北軍支持者。
而南方卻只有一些素質參差不齊的雜牌地方軍、民兵和貴族私兵，以及窩在墜星海這個封閉水域內的一支中等規模艦隊，不要說正面迎戰強大的北軍，就是死守險要拖延時間都很困難。
首先，在這一輪的大分裂之前
而且，一場戰爭並非純粹意義上的軍事行動，它的觸發點和推動力量永遠都是政治，而最終的結果也必然化作政治上的得與失。但問題在於，戰爭和政治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優秀的政治家通常並不會兼具高明的軍事素養，更不用說宗教人士了……艾拉斯卓女士的這三路大軍，卻都是在外行指揮內行，讓神棍和政客充當統帥——這顯然是要出亂子的。
——有句諺語是這樣說的：「一群暴民不能稱之為軍隊，正如同一堆建材不能稱之為房屋。」
聽到上述這些嘮叨，菲里·泰勒元帥剛剛因為享用過美味肉排而略顯愉悅的心情，又一次變得沉重起來。
結果，渥金教會的一干銀行家們盤算了半天，還是只得捏著鼻子發出一封函件，聲稱己方的備戰工作存在嚴重缺陷，必須要等到至少三個月之後，完成了最起碼的物資囤積與兵員徵召，才能配合出兵作戰。
彷彿是在炫耀自己的手藝一般，身材圓胖如矮冬瓜的廚師，當眾靈活地操作著一柄最薄最鋒利的細刃，將鎮上獵人在昨日剛打來的一隻馴鹿，分割成無數肥瘦不同的小塊。再按照食客出價的差異和口味的喜好，選擇合適的生肉排放進平底炒鍋里，用上好的牛油與新鮮的洋蔥片攪拌，並在烈火上細心煎炒。
DR1995年6月，在因為內部的分裂和對峙，已經全面癱瘓了三年多的耐色瑞爾帝國，新一輪首席執政官的大選即將來臨，而從任何一方面的支持率來看，在野的北方聯盟似乎都穩操勝券。
果不其然，這氣勢洶洶的三路大軍還沒有真正發動，就已經先後爆發了一堆令人瞠目結舌的麻煩，讓整個行動徹底變成了一場紙上談兵的大笑話。
至於南軍眼下的基本地盤，則是以科米爾王國和桑比亞共和國的聯盟為核心，又拉攏了翰土和巨龍海岸的獨立城邦，再加上在贏得前次大選之後進佔的首都和幽影海周邊地區……這些領地的面積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到全國的10%，不過相對而言人口比較稠密，佔到全國的25%
在當前這個動蕩的時代，戰爭很自然地就成了人們的主要話題——尤其在大部分顧客都是軍人的時候。
——這才是在「食慾之秋」應該品嘗的正宗北地美食啊。
而帝都內原本恍如驚弓之鳥的各路南軍，看到來襲北軍的人數似乎不多，當下也是心神稍定，便花了幾天時間，臨時拼湊起三萬多雜牌兵馬，然後北上開赴立石平原，預備進行迎擊。
但艾拉斯卓之所以做出如此丟臉的決策，也實在是無奈之舉，因為她的後院已經失火——7月末，北地海港重鎮，冰風谷南方的「千帆之城」路斯坎（Luskan）突然舉兵反叛，投靠南方陣營，並且於起兵當天就揮師東進，似乎要直撲防禦空虛的銀月城！
更何況，此次的戰場並非位於什麼蠻荒封閉、道路坎坷的偏遠異域，光是漫長的補給線就能把遠征軍給拖死。而是直接在人煙稠密、交通便利的國內腹地開打，南軍並沒有太多的天險可供據守。
然而，正當各地的國際觀察家和投機者們，眼巴巴地期待著一場會戰爆發之際，艾拉斯卓女士卻突然臨陣拔營，急匆匆率軍掉頭撤回了銀月城，根本沒有和南軍交火……讓所有人都跌了一地的眼鏡。
一位最近才流亡到冰風谷的破產銀行家，一邊敲打著手中裝滿葡萄酒的樺木杯子，一邊醉醺醺地叫嚷著，「……可憐我剛剛買入一大筆北軍的戰爭公債，一下子就跌停板了……四十倍的金融槓桿啊！！！」
從兵力和裝備的數量上看，在這三路討伐軍之中，任何一路軍隊都能輕易壓倒南軍在帝都布置的少量老弱殘兵，基本上只要一打到帝都郊外，勝利就像熟透的蘋果一樣，已經是手到擒來了。
首先，在帝國中樞瓦解，全國南北分裂之後，東部各軍團已經很久未曾得到撥款和補給了。而且，由於駐地相對貧瘠，能夠搜刮的油水非常有限，再加上各級高官趁亂大肆貪污，底層士兵居然被欠了一年多的軍餉，士氣基本處於瓦解邊緣……偏偏風暴女王欣布又是個作風粗暴的傢伙，在接管東方軍司令部之後，根本沒顧得上安撫軍心，也沒發一個銅幣的開拔費，就強迫全軍開拔西征……
——正如這些酒客們所議論的一樣，當祥瑞號浮空戰列艦飛越整個大陸，抵達冰風谷的上空之時，耐色瑞爾帝國南北雙方的新一輪交鋒，就已經基本宣告結束。
——以上就是祥瑞號浮空戰列艦于初秋抵達了冰風谷之際，耐色瑞爾帝國所面臨的內戰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