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辰劍道
第二十四節 迷茫
「我才來一天，怎麼知道啊？」萊伊文不服氣地說。
伊拉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帶著列蒂西婭離開了。西奧多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沉沉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夜空晴朗，星星明亮，天際像一片陳列著無數小鑽石的黑色絨布。萊伊文渙散著目光看著天際，彷彿覺得星星將整個天空照亮，沒有一處是完全黑暗的。
「和上次一樣。」西普莉說。
「什麼事？」
泰貝莎專心致志地埋著頭寫字，西奧多和朱利安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泰貝莎不是很想理他們。
「魔道塔羅牌。」朱利安答道，「讓塔羅牌來決定她的命運。」
這不是那個神秘兮兮的范·西普莉么？
「最近惡魔的蹤跡又出現了，平靜了三個月以後，或許又會有災難發生。」卡拉說。
「這是什麼？！」朱利安抱起籃子，一腳將門踹過去，把自己的魔杖插上去當做門閂。
「我和你完全不同。」西普莉一邊向前走，一邊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我是用智慧掌握惡魔力量的使用方法的，不要試圖在我倆之前找到任何共通點。」
「你先。」西普莉指著高牆，說。
寒風呼嘯，朱利安一邊罵著，一邊走過去，打算將門關上。
「別想了，我不是惡魔。」西普莉發現了他那異樣的眼神，「我只是能夠使用惡魔力量而已。」
「那是什麼？」他自言自語地琢磨著。那飛行的黑影似乎越來越低，並且向著東方飛去。
「掐。」
在泰貝莎和西奧多驚訝的眼神中，朱利安從泰貝莎的手裡將小嬰兒抱過來。一塊小木牌掉了下來。他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
「罵神？為什麼罵神？」西普莉眉頭一揚，問。
「未來……是這一張。」朱利安翻開牌面，上面呈現著一個倒立的沙漏。
「以命運之名，抽取這個嬰兒未來的解語。散開吧，塔羅牌。」
「為什麼？」伊拉抬起頭，問。
黑色背面的塔羅牌飛散開來，只留下了排列成六角的六張排。
「……什麼？」萊伊文不解地皺著眉頭。
他咬著牙深深喘氣，眉頭皺緊良久不舒。他忽然長長吐了口氣，抬起頭望著星空：「也只有我能知道那些被惡魔盯上的可憐蟲的感受了么？呸！托克希爾的神靈什麼的，你們的眼睛長在哪兒的？難道只會派一個沒頭沒腦的天使扛著一把殺豬劍飛來飛去？」
白色捲軸貫穿南北，城市的東邊，是學院和議會的區域。最靠里的地方……則是圖書館。
「趁你還沒下決心要收養她，我必須馬上帶走她。」西奧多有些不耐煩了。
「什麼？難道你……」
「不是還有你這個鍊金大師嘛。」泰貝莎對著西奧多訕笑了一下，「你幫我接生好啦。」
既然沒睡著，不如想點辦法吧。現在萊伊文又變得無畏了，因為他認為西奧多處決他是遲早的事。既然要死了，做起事來就沒有顧慮了。
萊伊文眼睛一瞪：「我哪有跟蹤你？」
萊伊文停下腳步，忽然愣了愣：我追那個影子做什麼呢？
看來西普莉還是個又專業又強大的賊。
「我一直反對謝爾茲和尼塔拉的征戰。萊伊文這傢伙是個人類，現在造成大屠殺的兇手一直沒能落網，但這一年來，尼塔拉和謝爾茲相安無事。如果忽然公布發現一個兇手，並且是人類，那必然成為再次發動戰爭的導火索。」
「你為什麼跟蹤我？」她問道。
他火冒三丈地側過頭來，表情憤怒得像矮人踩到了猛獁糞。
「我找不到水桶，也找不到水池，怎麼辦？」萊伊文說。
泰貝莎撫著小嬰兒的額頭，憐愛地看著她。
「喂，你又在給你親愛的伯尼寫信啊？」西奧多嚷道。
西奧多長長嘆了口氣，忽然拍了拍伊拉的頭，說：「我得謝謝你，小伊拉，我是該聽你的話，不要殺他的。」
※※※
西奧多讓她坐到他旁邊。
「哇啊啊！」
「你在想什麼呢？」一個守衛發現萊伊文在發愣，就問了一句。
伊拉點點頭。
西奧多和泰貝莎都好奇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看到朱利安抱著的小嬰孩。
「那個行兇的獸人能找到么？」萊伊文問。
三人都笑了起來。這個時候，小屋子的門忽然被風
他悄悄跑出去。守衛營地周圍的高牆上寫著魔法咒文，萊伊文沒辦法翻牆走，所以他來到了入口的大鐵門前面。
「隨你啦。」西普莉輕哼了一聲，甩了一下袖子就向圖書館走去。
魔道塔羅牌是法師的占卜牌。古代伊利斯特人曾經使用最傳統的塔羅牌進行占卜，但是後來教會禁止了這種「邪術」。古代的魔道法師們將伊利斯特塔羅牌進行了一些改變，形成了現在的魔道塔羅牌。
「就這樣吧。」泰貝莎忽然說。
一隻貓頭鷹從天而降，叫道：「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學院長叫你去他的工作室。」
「你這是在小瞧我們么？」法師喝道，「聽著，小子，惡魔什麼樣子，我清楚得很，這個無視白色捲軸律法的外族獸人需要的是魔法的制裁，這要怎麼進行，還輪不到你來提醒！」
萊伊文不想在看到獸人行兇，但是他想弄清楚那個女獸人是怎麼回事。他知道那不是單純的行兇，那個時候她的意識似乎很模糊，說著胡話，像發燒了一樣。整座城市，只要有這麼一個無法控制自己的人存在，就會讓大家都失去安全感。
「或許她是個夜貓子。」西奧多說，「今天就聊這麼多吧，不要有太大壓力，伊拉，萊伊文的事，先不要想什麼了。難受的時候，試試寧靜吧。」
「然後……你知道，那個破爛的魔道人偶居然開口說道：西奧多，要錢還是要命！我當時就嚇傻了，要不是你在門口後面偷笑，我都沒想到這是你的把戲，朱利安！」
「又不是叫你現在接，你撈什麼袖子？」朱利安嚷道。
守衛很不高興地去拿水桶了。萊伊文確定他沒有回頭，就腳底抹油溜出了大門。
沒想到，西普莉居然擺出一臉諷刺的神情，她抬起頭來，咧著嘴說：「惡魔什麼時候這麼好學了？」
他忽然燃起一肚子火，竟然在空空的巷子里罵起神靈來：「你們不守護法師，不守護獸人，不守護矮人？一群弱者，力量不夠吧？也是……連我都抓不到，連我都無法處罰，卻要讓那些沒有力量無助無辜的生命無緣無故地消失……呸！我受夠了，這個世界是有多蠢？」
「可憐的寶寶，」泰貝莎輕聲說，「她快被凍死了！」
「你這種盲目的憐愛完全是因為你肚子里的孩子快要生出來了，你現在是個新手母親，但你不可以這麼盲目。」西奧多有些不高興地搖著頭，「伯尼是個鑽研學術的傢伙，你是不可能一個人帶兩個孩子的，照顧好自己的孩子就夠了。來吧，泰貝莎，把孩子交給我，我帶她去孤兒院。」
萊伊文眉毛都歪了：「你在說什麼啊？我剛才在罵神，忽然看到空中劃過一個黑影，然後就追過來了……誰看到你了啊？」
「所以……你從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靈魂？」西普莉微微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
「我現在可以隨時讓他死。」西奧多答道，「他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是我更希望是一些有用的帶價。何況，你嘴巴上這麼說，其實不願意讓他死的，不是么？」
「惡魔的力量可比一個獸人的力量強多了，如果你們不引起重視……」
可是現在這麼晚，不可能跑去找伊拉或者其他學生，何況他們應該都不了解惡魔。他又不認識其他能夠幫助他的人了。
「我從來不相信占卜術。」西奧多搖搖頭，說，「我知道你是魔道學的高手，但是我不吃這套。」
「當惡魔還沒能完全控制一個靈魂的時候，惡魔氣息會變得更弱……真是個麻煩的事，啊！」
難道就只能自己去無頭無腦地尋找么？
他永遠忘不了那種感覺，自己彷彿成為了一個旁觀者，經受著不可避免的痛苦，眼睜睜地看著掙扎的自己陷入仇恨的漩渦，心中的善意和光明被黑暗與狂亂勢如破竹地侵蝕。那個時候，惡魔來了。
「你連水桶在哪兒都不知道？！」守衛瞪著他，真想把他一口吃進去。
伊拉聽到之後，垂下眉去。
※※※
「什麼蹤跡？」西奧多問。
「呼——」
西奧多和伊拉都聯想到了萊伊文。
「我很好奇他這個人，首先，他是我從沒見過的
「同時，我想給他機會證明他自己的價值。一個能夠輕輕鬆鬆打敗六位導師的人，絕對不會是庸才。」
可是，這些法師根本不會相信我，除非我告訴他們我是惡魔……他們會想方設法把這個獸人送進監獄，或者直接處死，他們不知道犯罪的並不是她自己。我不能告訴他們，我需要在他們之前找到那個獸人。
「我看見了。」西普莉沉聲說。
「我在問你，為什麼跟蹤我？」西普莉表情嚴肅得像摩爾丁的雕像。
剛才那個夢，難道，難道……是真的？
「你一個人不見得一定是對的！」泰貝莎反駁道。
「是的，而且你還不得不服從。」
「西奧多。」
「強大和置之不理是沒有關係的，小孩。」西普莉忽然溫溫地笑了笑，「我原諒你了。」
「煩！」泰貝莎側過頭去，沒好氣地說。
伊拉就像做惡夢一樣，很難受地醒過來。心臟砰砰直跳，額上汗流不止。
天已經大亮了。夏日的天亮得早，伊拉也就起床了。
而那個可愛的小嬰孩，忽然睜開眼，笑了。
「不用這麼客氣。」那個叫卡拉的女法師語速很快。
泰貝莎也知道西奧多說得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不忍心將眼前這個孩子扔出去。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但是眼前這個已經降生的孩子，卻讓她覺得莫名地喜歡。
「你這是在給我下命令呢。」西奧多聳聳肩，說。
我覺得我要找到那個獸人，她似乎被某種黑暗的東西困擾著，她的眼睛沒有透射血紅光芒，她的身體沒有被黑色纏繞，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受到那種熟悉的黑暗力量的侵蝕。
范·西普莉抓著他的手臂，又是狠狠地一掐。誰都沒法想象，她那小手上纖細的指頭能使出那麼大的勁。
「好吧，好吧……真是的，有了丈夫就不理哥哥了。」西奧多笑著說。
萊伊文愣住了。
萊伊文憤憤地一拳捶在小巷旁邊的牆上。
「學院長。」伊拉行了個禮。
「你的好奇心不應該用在僅僅是你好奇的地方，」西普莉忽然轉過身來，神情嚴肅地說，「不過，你的眼睛比之前明澈許多，命運在指引你的方向。」
「哥哥，」泰貝莎搖搖頭，「別這麼急呀！她還很冷呢！」
伊拉瞪著貓頭鷹。
伊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比那些法師更熟悉惡魔的感覺……我知道的，因為我也擁有一個寄宿的惡魔。只是，我並沒有受到過那股力量的折磨……我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樣一種痛苦，我能理解他們所受的待遇，卻無法得知他們經受的痛苦。波林的靈魂已經被吞噬，我沒辦法幫他，但是那個獸人……她還沒有完全喪失自我。
「你別說你想收養她！」西奧多瞪大了眼睛。
一個女法師推開門走進來。這個女法師一身黑袍，盤著棕色的長發，長著濃密睫毛的雙眼狹長深邃，看上去有幾分莫名的神秘感。
「這可說不準，不過南北城門都不會放她出去的。所有的獸人都會經過嚴格的盤查。你對這件事很關心么，人類？」法師答道。
「昨天，朴茨魔道市場發生了一場命案。一個學生被一個持劍……」
「你不用這麼敏感，伊拉。」西奧多繼續翻閱資料，「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萊伊文什麼也沒說，而我得知的是，萊伊文是其中一個參与者。根據這些記載，六大首席導師和他們的護衛都是死在劍刃之下，並且幾乎都是一劍斃命，我想他
「成交。」萊伊文點點頭，說。
「神秘的學院理事會長，」伊拉嘆了口氣，「真的半年沒見過她了，不知道她整天在幹嘛。」
卡拉皺緊眉頭：「是獸人。」
西奧多眉頭一皺：「你玩什麼把戲，朱利安？」
「不要用這麼凶的表情對著我，」西普莉皺著小眉頭，一下子打斷了萊伊文的變臉，「一筆交易，我帶你進圖書館，你給我你的血。」
「可是……這個孩子，我不忍心將她送到孤兒院去啊……好可愛的孩子啊。」
「……不就是血么，要多少？」萊伊文連忙追上去。
※※※
「哪來的冷水？」守衛不耐煩地說。
「這樣吧，這樣吧。」一旁的朱利安忽然說，「讓命運來決定這個孩子的去處吧。」
不料，法師露出了很不滿的表情：「惡魔？你在說什麼呢？那不過是一個行兇的獸人，惡魔可不是這個模樣的！」
「那就對了。」西普莉忽然拍了拍手。
「你哥哥就是個笨蛋，我不作主觀評判，是吧，泰貝莎？」
「范·西普莉，我對你真的太多疑問了……」萊伊文終於憋不住，追上去，問道。
「泰貝莎的確不行。」朱利安忽然說，「我來照顧這個孩子。」
「劣質的東西。」
不過他又愣住了。藉著皎潔的星光，他看到一個白嫩可愛的臉蛋，銀色的長發中分垂下，額心一個淡淡的藍色印記。
「時間是什麼意思？」西奧多問。
「伊拉·海洛伊絲·斯圖亞特……」貓頭鷹打算重複一遍。
泰貝莎將小嬰兒從搖籃里抱起來，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嬰兒裹起來。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風將窗戶吹得咯咯作響。
……有一處！
他躲在一堵牆角後面，觀察著白色捲軸圖書館的大門。那裡依舊由出色的守衛把守著，夜間不允許任何生物進入。萊伊文忽然想起了圖書館里形形色色的書籍，心想，那些書里一定有記載惡魔的資料，或許還有他尋找的方法……只是，他現在沒辦法硬闖進去。如果到了黎明，他一定會被巡邏隊抓回去，要麼被監禁起來，要麼就繼續巡邏。等到他一周的處罰到期，估計那個可憐的獸人已經被法師抓住甚至處死了。女獸人的眼神他依舊記得，那種陷入仇恨與恐懼交織的無助——在萊伊文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看著哥哥的屍首，看著他流淌的鮮血和痛苦的神情……
萊伊文真希望自己能夠在大範圍內感知惡魔氣息，但是他不知道具體方法。事實上他只是感性地了解惡魔，憑藉自己的體驗來理解惡魔這個異界的種族，能夠得知的東西終究還是有限的。想想辦法，能向誰求助么？
「你應該會寒冰魔法吧，幫我把水涼一涼吧！」萊伊文嚷道。
「你怎麼會在這兒呢？」萊伊文驚訝地問。
「時間。」他說。
「怎麼辦，我們把她送到孤兒院去么？」西奧多問。
西普莉理都不理他，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她走到大門前，用一隻手就將那巨大的門扉推開來。萊伊文摸不著頭腦地跟著她，一直到進入圖書館。
「你又半夜起來幹嘛？」守衛怒道。
萊伊文追到白色捲軸圖書館的前面，黑影忽然繞過一座高塔，無聲無息地不見了。
萊伊文精心挑選了一把稍微「上乘質量」一點的鐵劍。他擔心今天再遇到那個女獸人，至少武器可以堅持更久一些。
於是，朱利安從兜里取出一副魔道塔羅牌。他雙手分開，卡牌浮在半空中，開始快速旋轉。
「卡拉。」西奧多點點頭，說，「理事會有什麼事要我幫忙么？」
「那只是公布他身份的後果吧。」伊拉說。
「從唯一一個倖存者米拉的口中得知，萊伊文在大屠殺開始之前就和她碰過面。她是親眼看見萊伊文殺死肯特，那麼其他五個法師，也無疑死於他的劍刃之下了，從此看來，萊伊文那個時候是個劍術大師。朱
「又是血？」萊伊文詫道。
來到高塔上，貓咪再一次被勒令放在外邊。列蒂西婭一點也不介意，它喵都懶得喵一聲，就趴在走廊的牆邊開始午睡了。
萊伊文點點頭，經過助跑和奮力一躍，他雙手抓住了高牆頂端的邊沿。他用手臂的力量將身體撐著起來，翻過高牆，落到牆內。
「你不是學生么？白天，走大門，驗明身份，就好。」西普莉毫不在意地答道。
西奧多一下子語塞了。
「可是我癢死了，怎麼辦？」萊伊文故作著急地說，「有冷水嗎？」
卡拉明顯覺得很奇怪，她稍微停頓了一下，但是伊拉和西奧多沒有打斷她，似乎並不打算解釋什麼。
「我才不會教你！」守衛皺著眉頭說。
或許是因為星空太過明亮，萊伊文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從高空劃過。他立刻跳了起來，拔腿就跑，追隨著那影子奔去。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伯尼那個傢伙竟然要離開白色捲軸。再過最多兩個月，他和泰貝莎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西奧多憤憤不平地說。
「只是很難得見到你，感覺很陌生而已。」西奧多半開玩笑地說，「說吧，什麼事？」
「看來今天不會再次出現獸人了。」
「那是一段很長的解釋。」朱利安搖搖頭，說，「簡單地說，沙漏中的時間是循環往複的，就如生命，就如歷史。這個女孩的到來，可能會讓未來提前或是過去重現。或許她有掌控時間流逝的智慧和力量，將會發現被埋葬的古老秘密，或是將我們沒有發現的真理提前帶到我們眼前。」
「一個來自耶戈部落的女獸人。她殺了一個學生，並且還殺死了一個準備逮捕她的守衛。」卡拉說，「白色捲軸守備隊已經開始全城搜捕這個傢伙了。我是來提醒你，加強學院的守衛，下達公告提醒學生注意安全。宵禁之後嚴懲一切外出者。」
於是，西普莉和萊伊文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來到了高牆的一側。西普莉伸出手來，對著高牆上的魔法咒文晃了兩下，那些咒文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越過這高牆不是問題，問題就是這些魔咒，不僅會讓觸碰者全身麻痹，不能動彈，而且會發出守衛能夠察覺到的魔力波動，讓他們立刻前來逮捕那些試圖闖入圖書館的賊。
「我需要此時此刻進去。」萊伊文說，「我記得你進去過，你能進去一次，就能進去第二次。」
守衛生怕他把其他人吵醒了，於是氣呼呼地說：「你用水桶裝點水過來。」
萊伊文落地之後，立刻轉過身去，看著牆頂，他很好奇西普莉這小娃娃如何越過這面牆，她不可能插上翅膀飛過來吧。
「人家不想理你的，混蛋。」朱利安帶著嘲笑的語氣對西奧多說。
「蚊子多死啦！」萊伊文撓著身子，嚷道，「我真的要學學驅蟲咒語了。」
「有一個……被惡魔侵佔靈魂的獸人，她殺了兩個法師，但是那不是她的本意……雖然那一定沒有任何說服力，你們是不會相信惡魔的感覺的……」萊伊文搖著頭，想起那個獸人的眼神，簡直就像噩夢一般。
上了一上午課之後，她覺得有點疲了。無味的午餐沒有給她帶來驚喜，列蒂西婭依舊準時來接她，她就陪著列蒂西婭一起在學院里逛。這隻懶懶的白貓喜歡伊拉抱著它散步，無論是曬著太陽，吹著風，還是淋著雨，這隻白貓總是乖乖地眯著眼睛，絲毫不在意外界的變化。
「你惹出來的事。」西普莉沒好氣地說著，徑直向那秘銀蜘蛛腿雕像走去。
「人類？」伊拉和西奧多異口同聲地問。
「我大半夜跑動這裏來也不是為了你的血，因為我壓根沒預料到會遇到你，惡魔。」西普莉轉過身去，說，「我還有事呢。」
「用我的外袍裹著她吧，」朱利安忽然脫下自己的外袍，「火焰草編製的魔道外袍，很暖和的。」
「泰貝莎！」西奧多大聲嚷道。
值夜的守衛又發現了他。
「……廢物人類。」守衛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小籃子，裏面裝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因為寒冷，嬰兒已經凍得嘴唇發紫，皮膚慘白。
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學院長……你是說，從萊伊文，去尋找我們未知的威脅力量？」伊拉驚奇地問。
「可是……」
「又是一個不想養孩子的不負責的母親，但是這裏可不是孤兒院啊！」西奧多嚷道。
「我覺得那個獸人被惡魔附體了。」他說。
「我正在看這些資料。」西奧多帶著一副眼鏡，看著面前一大推散文件。伊拉知道這個學院長也就才五十歲不到，但是頭髮都灰白了，看上去比真實年齡老了十歲。
說罷，卡拉立刻轉身離開，伊拉還沒回過神來，她就消失了。
萊伊文又被這群煩人的法師推推搡搡地帶去巡邏了。不過，今天的守衛全副武裝，不僅出發之前配備了最好的法杖和魔杖，還接受了防護魔法的祝福。這些魔法屬於「防禦風學」的範疇，風暴的力量成為他們周身的護甲，持續的時間足夠讓他們完成今天的巡邏。法師們沒辦法身披重鎧，所以防禦風學能夠大大提升他們的生存能力。
「是么？」西奧多懷疑地看著他。
「打起精神，年輕人，你的懲罰不會因為昨天的事故而減少。」
「滾開，我沒時間陪你玩。」守衛怒道。
「他們一無是處，像我這麼愚蠢的視界，都能看到那麼多的不公和殘酷。如果他們像傳說的那樣強大，不會置之不理的。」
「……」伊拉聆聽著西奧多的陳述，但是保持著沉默。
萊伊文點點頭。
「好！」萊伊文點點頭。
「可是……他是殺人犯啊！」伊拉說。
這一天巡邏就這麼結束了。萊伊文第二天晚上又半天沒睡著。
「好啊，好！」西奧多撈起袖子，說，「哥哥來幫你接生。」
萊伊文萬萬沒有想到西普莉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她飛過來的時候，背後是一雙黑色的巨大蝠翼——那纏繞著黑色氣息的邪惡之翼，惡魔的翅膀。萊伊文嚇得退了兩步，神情警惕地瞪著她。
——萊伊文的日記
「為什麼你會大半夜想著潛入圖書館呢？」西普莉問。
「泰貝莎？」
「可是我真的好癢，睡不著啊！」萊伊文故意吼得很大聲。
「但是如果送她去孤兒院的話，就不可能得到足夠的知識來完成這些命運了啊……」泰貝莎說。
「什麼資料？」她問。
萊伊文被這個小女孩搞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憋屈，被這麼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叫「小孩」不說，還被她教訓得沒有還嘴的勇氣，或者說沒有還嘴的機會，或者說沒有還嘴的——想法？
不對呀，怎麼可能……她不可能記得那些東西了啊，就算那是真的，也不可能那麼逼真那麼生動，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呢？
「孤兒院……」泰貝莎喃喃道，「那裡的孩子都好可憐的，他們要挨餓。」
「你明白的，泰貝莎，這隻是你一時腦熱。」西奧多咬著牙說，「我打賭你會後悔，你不可能照顧得來兩個孩子。或許這件事讓別人知道了，更多的孤兒會被送到你的門前，你怎麼辦？」
「卡爾託大屠殺。」西奧多說。
萊伊文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還是不喜歡別人直呼他為惡魔。那是一種強烈的恥辱感，可以讓萊伊文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你想知道為什麼不殺他？」他問。
「你有病啊？！……」
一陣劇痛從萊伊文的手臂傳到大腦，他的整個身體都差點痙攣了。
他跟著巡邏隊再次來到朴茨魔道市場。萊伊文神經有點緊張，四下觀察，一路走過去並不太輕鬆。不過這一趟巡邏風平浪靜。
「你管呢！」
泰貝莎接過他的外袍，將嬰兒又裹了一遍，然後緊緊抱在懷裡。
西普莉質疑的眼神也映入萊伊文的眼帘。萊伊文無法確定自己的回答，沉默一陣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你有什麼辦法讓我進圖書館里么？」萊伊文忽然問。
「啊，不好意思。」伊拉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我在發獃。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