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煉獄之劍
第五十一節 礦洞探險
「還有什麼……」萊伊文撓撓頭，「後來不就是他們叫我去賀卡托里特堡找他們，順便給了我一張紙……一張紙？」
「如同之前說的，循著感覺的指引來吧。」西普莉說。
「立馬翻臉對你沒任何好處。」西普莉說。
「修爾瓦，你看得太片面了。」
「呃……」多林忽然愣了愣，「你這麼一說……」
「被朋友拜託的感覺，矮人都是你的朋友嘛。」西普莉淡淡一笑。
「當然不是白來。」西普莉搖搖頭，「你再仔細想想，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做的。」
「外族人……么。」修爾瓦喃喃道，「這樣好么？」
「應下的事，必須要履行么？善良的人，一定不會撒謊么？」西普莉繼續問道。
多林聽到萊伊文提起這件事，忽然興奮起來。
「可是，西普莉老師，為什麼你要應下來呢？」萊伊文問。
「萊伊文。」西普莉輕聲說了一句。
好像，她有時候靠他很近，轉眼又隔得很遠了。
多林撓撓頭，他沒搞懂他們倆在說些什麼。
「嗯……」
萊伊文記得他們說過，塞林得了絕症，於是畫了一張藏寶圖，離開了賀卡托里特堡，同時也被惡魔附體了。被惡魔附體的情況，他遇到過兩次，一次是矮人波林，一次是獸人尤多拉。或許是出於感同身受，他總是為這種人感到不平，甚至，他想弄清楚惡魔附體的根本原因。
萊伊文忽然看到，西普莉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這個微小的動作提醒萊伊文：循著自己心的指引：是前進，還是後退，全憑自己的直覺。
西普莉的身影很快消失了。萊伊文忽然發現他目送西普莉的背影，看得都呆愣了，一下子回過神來。
多林看上去確實有些害怕了。
「你和賀卡托里特堡的聯繫有哪些嘛。」西普莉提示了一下。
「嗯，畢竟你們信任我，把波林的遺物給了我，我不能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我打算深入藏寶圖標示的位置，去尋找傳說中波林的寶藏。」萊伊文說。
「……我覺得我們應該走這邊。」萊伊文說著，徑直向著一個礦洞的方向走去。
「剛才鑄造殿堂將赫洛斥候討伐隊的名單交過來了，他們說，希望每一個氏族都派遣自己的精英力量，組成赫洛斥候討伐隊。魔法氏族、力量氏族似乎都已經在挑選戰士了。」
還沒有完成找回伊拉的第一步，怎麼可以葬身這裏呢？
萊伊文迷茫地看了西普莉一眼。西普莉微微一笑：「你感覺到了什麼嗎？」
修爾瓦和肯塔正討論得激烈，忽然一個矮人急匆匆地衝進了符文殿堂的議事大廳。
「……那是我兄弟的遺物，只是打算送給這個人類，既然我的兄弟都去過那個礦洞，自然不會有問題……」
「朋友不就應該互相幫助么？你看矮人們剛才的氣氛，你如果不答應，就算不是動手，他們也會把你趕出去，因為你讓他們失望。矮人的性格直來直去，如果他覺得你有敵意，那麼你就有敵意。我知道你是不會答應這種事的，所以幫你應了下來，實際上只是對你的保護措施。」
西普莉清脆的嗓音帶著一絲夜色的凜冽。她從雕像底座上跳下來，落到地面上。
「可是，按照萊伊文的解讀，藏寶的位置應該是在某一個警戒礦洞中呢。」弗林說，「進入這些礦洞，需要符文氏族的允許。」
萊伊文走到一半，西普莉忽然說了一句。
「萊伊文，」她看著天空，說，「感覺怎麼樣？」
※※※
這個時候，另一個身材高大的矮人也發話了。那是一個眼眸深邃、一臉棕色鬍子的矮人，同樣是身為氏族長的肯塔（Kenta）發話了。
「嗯，晚安啦。」西普莉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你的路，本來就是充滿風險和未知的通道。你本來計劃是來賀卡托里特堡練習鑄造，可是戰爭直接影響了你和矮人的關係。雖然你與那三個矮人有一些私交，但是他們不會永遠罩著
「氏族長的繼承者，豈不是類似於『皇子』那種身份？」萊伊文驚道。
修爾瓦和肯塔都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其他符文氏族的矮人也議論紛紛。
「嘻。萊伊文，同體共生卻是好久不見。」
萊伊文靠著岩壁，身體因為力量失控而顫抖不已——那力量誘導出了他強烈的戰鬥欲和破壞欲，但是他知道不能在這裏發飆——這可是年久失修的礦洞，如果用力過猛，礦洞坍塌，就散他有強大的惡魔力量，也沒辦法逃出去。
這下萊伊文想通了，跋涉這麼長時間，來到賀卡托里特堡，並非像之前在白色捲軸一樣以當地族人的觀念來獲得自己的榮譽和地位，這一點很快被矮人們的行為證實，因為和矮人為伍，就意味著與矮人的敵人為敵。矮人是個集體觀念很強的種族，也懂得利用各種各樣的力量，所以，萊伊文的劍士身份遲早會被指派去沾染鮮血。
「什麼意思？」
「我也只能算是一些猜想。」西普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向前走吧，我在你身邊。」
「就算我們矮人不插手，人類不也征戰不已么？赫洛和尼塔拉又不是沒打過仗，就連東部王國諾坦尼亞也曾經攙和進去呢。」肯塔反駁道，「越不一般越好，利用他的劍刃殺死更多的人類，他們之間的爭鬥總是我們獲利的。哈哈，鑄造氏族看來也有點本事，能夠拉攏到這種人。」
「各位氏族長，各位兄弟姐妹。」那個矮人叫道，「有新的消息。」
她的口氣非常地輕蔑，讓多林肚子里立刻燃起一陣火。
「能不能告訴我一點具體的情況呢，關於波林離開賀卡托里特堡時候的事。」萊伊文忽然問道。
「隨時塌方……」萊伊文皺了皺眉頭，「這確實有些危險啊。那看你樣子，之間是打算跟我們一起去了啊。」
「如果可以讓人類解決人類，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肯塔說。
「……」
「……這個拜託，太過分了。」萊伊文皺起眉頭，「我是不會以任何理由回到殺人犯之列，也絕對不會去參加戰爭。這種事……因為某些領主的私慾，而讓士兵『天經地義』地去送死的行為，我是沒辦法原諒的。」
「可是，離斥候討伐隊出征的時間還有幾天，而且上了戰場，就不知道回不回得來了。」萊伊文說，「我想早點滿足這點好奇。」
萊伊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西普莉點了點頭，「我在外面等你好了。」
萊伊文愣了一下。
「一定有什麼原因吧，你出現在這裏……這種強烈的共鳴，讓我失控的吧！」萊伊文低吼道。
「嗯？」西普莉走過去，看見萊伊文用手捂著胸口。她將手掌放到萊伊文的手背，忽然眼睛一瞪：「好熱啊。」
「你要去睡覺了么，西普莉老師？」萊伊文忽然上前兩步，問道。
多林沒有注意到，萊伊文在下降到這裏之後，身子有些發抖，臉色變得蒼白，不均勻地急促呼吸著。但是，這些細節逃不過西普莉的眼睛。
多林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這讓萊伊文和西普莉都有些驚奇。
最後，多林的唾沫終於擊敗了符文氏族的矮人，他們同意讓多林帶著萊伊文和西普莉去尋寶。
不過這次，她似乎冷眼旁觀的想法也沒了。
隨著萊伊文漸漸深入礦洞，他開始重重地喘起氣來——他強忍著煎熬，直到現在才忍受不住。
「不過，這件事我替萊伊文應下來了，你應該感謝我才是。」西普莉看也沒看他，只是拍了拍萊伊文的手背，「今天很累，先回去休息吧。」
午飯之後，多林就帶領萊伊文和西普莉前往深處的礦洞。他們在賀卡托里特堡下層貧民區乘坐鋼鐵製成的勘探吊籃，用矮人特製的燃燒動力裝置向下降低。每隔一段距離，都會
「多林，你鐵定要跟著我們么？」萊伊文忽然說，「聽說這種地方可能會有危險的。」
黑色的惡魔之影張開巨大的魔翼，挺立在萊伊文面前。
符文氏族長修爾瓦猛拍桌子，略帶怒色地說：「雖然外面戰事緊急，但是這並不能成為放鬆內部隱患的借口。兩千米以下的威脅礦洞必須再一次進行警戒確認。這種事情只有我們符文氏族能夠做到，所以不能再因為支援戰事而減少我們駐守的人手了。」
「可是，我根本不需要保護啊！讓我應下這種事……」
「西普莉老師……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么？」萊伊文一邊喘著氣，一邊問，「這種感覺雖然不是難受，但是有點難以控制的感覺……」
「我不知道啊……我完全不知道我該怎麼辦……」萊伊文抱著頭，無助地瞪著地面，「西普莉老師，你如果不給我指路，我真的不知道何去何從……沒有計劃，我就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這話讓萊伊文感到有些難受，因為這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結。他是一個惡魔，他是不被認可的黑暗，無論怎麼做都沒辦法像天使那樣純潔無暇。明明是一條正當的路，卻因為惡魔的烙印，總是得不到順理成章的可能。
萊伊文恍然大悟：「原來你替我答應那件事，就是讓矮人對我放鬆警惕？」
「那麼，回過頭來，就像之前一樣，我再問你，你來賀卡托里特堡，是為了什麼？」
「可是，人類會不會對自己的同族有惻隱之心呢？」修爾瓦皺了皺眉頭，「何況，那個人類，似乎是與我父親的朋友結伴而行的傢伙，應該不是一般的人類。」
「你要知道，劍魔萊伊文，是矮人的朋友而非奴隸，你有你自己的評判標準，所以正確與錯誤，你絕不能被矮人牽著鼻子走。同時，你不想幫助矮人的原因並非是想避免殺戮，而是躲開不看而已。你這種半吊子的決心，是沒辦法做好任何事的。」
「我當然和你們一同出發，畢竟符文氏族的人還要我來疏通，但是……哎，之前還沒考慮到這個問題呢，我只是太激動，太想知道波林的寶藏是什麼了，完全忘記了風險這件事。」多林撓撓頭，答道。
「對。」多林點點頭。
萊伊文點點頭，表示感謝。
「嗯，嗯。」西普莉點著頭。
「應下的事，必須履行么？」西普莉反問道。
西普莉坐在一個大雕像底座上，搖晃的雙腿，長袍的下擺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
「無論是你的迷茫，還是你的擔憂，都是你的一個職業弱點。身為一個劍士，銳利的眼、聰慧的腦和健壯的臂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顆敏銳的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知道自己該怎麼想。如果說腦子想不過來，就順著心走好了。就像你自己認為的一樣，惡魔並不需要走尋常的路。好了，萊伊文，你的賀卡托里特堡計劃徹底被打亂了，接下來怎麼辦？」
「西普莉老師，要不我一個人進去好了。」萊伊文回過頭來，說，「雖然我知道你……」
「當然可以。哦，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吧，雖然波林是我們的兄弟，但是他在鑄造方面太有天賦了，曾經有希望成為氏族長的繼承者呢！」
「可是……戰爭本來就是我不想涉足的啊，而且這樣維持的友好，又能持續多久呢……」
西普莉頷首，說：「我知道了。忍耐一下吧，或許你會有驚奇的發現。」
「注意身體。」
「有問題嗎？」
「完全看你的抉擇哦。」西普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有什麼事可以做的……」萊伊文愣了愣，「這個……」
「我記得當時波林對我說過，」弗林接道，「他說，他並不是喜歡殺戮才鑄造，他只是喜歡鑄造。唉，波林應該知道鑄造的本源吧，古代的先
「按照你的分析和描述，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了。」多林扛著一把大鎚子在前面帶路，「符文氏族的人應該在這裏巡邏，我去找一下他們的長官。」
「波林的藏寶圖？」萊伊文驚道，「難道說，西普莉老師，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
「說起來，波林當時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沒搞清楚哦。」塞林說。
「我才沒有預料什麼，」西普莉搖搖頭，「誰知道你旅途不順呢。」
「在她的指引下，渾濁總能變得清晰，但是……為什麼，我覺得還是離她那麼遠呢，難道，是因為實力的差距太大了？」
的確，這種選擇的時候，西普莉一般不會插手，只有當萊伊文迷茫不知去路的時候，西普莉才會給予指點。
符文氏族的矮人負責守護一些沒能完全勘探、存在危險的被稱為「警戒礦洞」的未知礦洞，雖然說這些礦洞理論上不允許無關人員進入，但是畢竟那些危險都只是「可能存在」，甚至只能算是「未知」的水平，他們自然拿不出足夠的理由阻止多林那麼一大堆大道理。
「果然，這才是當務之急。」肯塔點點頭，「我們也派遣出最強的戰士吧。修爾瓦，你能帶領符文氏族的族人……」
「嗯，不過沒那麼誇張。雖然對血統也有要求，但是我們矮人選首領更加看重能力。如果波林成為了鑄造氏族氏族長，我們都不會反對的。」多林答道，「波林的天賦無法否認，所以我們也相信他留下的寶藏一定是很有價值的寶藏。」
「沒有……」萊伊文搖搖頭。
「輕重緩急是必然需要考慮的範疇，但我並不覺得礦洞確認會是『不重要』的事情。現在前線支援的符文氏族已經有了相當的數量，我們還面臨消滅赫洛斥候隊的任務，如果再調離更多人手，符文氏族分內的任務就沒辦法完成了。」
「那麼，關於尋找寶藏的事，能夠拜託你們嗎？」萊伊文轉了一個話題。
「我……我就是在打吸血鬼的時候遇到過矮人三兄弟，然後……和波林交手，嗯……」
西普莉的語氣變得很嚴肅，萊伊文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沉默了很久，夜色越發地加深了。
「你也不用這麼誇張吧……」萊伊文汗顏，「眼睛都瞪圓了。」
「之前有這種癥狀么？」西普莉問。
「你存在一個誤區，那就是你覺得之前你犯下的罪惡太多，所以要以極端的正義來贖罪。事實上，正義不是絕對的。身為朋友踴躍地幫助友人，這種熱情並不是永久正確，同樣，永不撒謊這種事也是非常可笑的。為人處事的方式，無論看上去光明磊落還是陰險毒辣，它的善惡本質，是和你的目標挂鉤的，只要你追求的目標本質是正義，那麼途徑並不見得像天使那樣純白無暇。你違背與矮人的約定，可以不違背你不再進行無辜殺戮的誓言，同時，不當面拒絕也可以讓你保持與矮人的友好。」
「探險？」
萊伊文抬起眼睛，他覺得自己的血液越發地灼熱了。空氣中彷彿流動著一股灼熱的氣流，向著一個方向延伸而去。
萊伊文長長地嘆了口氣：「順著心走……真是容易說的話。不過，想想也算一種幸運，和我建立起關係的人，總是會遇到不幸。」
「鑄造氏族似乎拉攏了一個與赫洛沒有關係的人類。那是一個遊俠劍士，他了解人類的戰鬥方式，並且答應協助我們。鑄造氏族將派他加入赫洛斥候討伐隊，協助矮人戰勝赫洛人。」
「你還沒想通呀。」西普莉吐了口氣，「至少，在他們看來，你是朋友啊。」
「波林是個出色的鑄造者，他留下的寶藏應該是鑄造相關的東西。唉，雖然這個很珍貴，但是我們既然給了你，就不會想著要回來了，也不會阻礙你去尋找
「我拒絕。」修爾瓦立刻說道。
「為什麼，要依賴計劃呢？」
「他沒帶火把，能看見么？！」
西普莉走了兩步，忽然駐足下來，回過頭，眼神銳利地看著萊伊文。
西普莉輕輕地捏起萊伊文的手腕，歪著腦袋，望著他，似笑非笑，神色平淡。
萊伊文懵了。他知道西普莉的奇怪行為一般都是為了教他一些道理，但是這次，他沒搞懂。
※※※
真是個摸不透的「老師」……
符文氏族的會議開了好一陣，除了關於礦洞警戒和出征之間的人手調配問題，其他問題各個氏族長基本達成共識。會議完畢之後，矮人們都開始一臉激動地準備自己的工作了，只有修爾瓦看上去有些擔憂的樣子。
「嗯，我會嘗試與符文氏族疏通一下。午飯之後，我和你一同坐礦車去深處的礦洞吧。」多林說，「塞林和弗林還有採集礦石的任務。」
「你們有更好的提議？」多林問。
「哎哎，別慌，這件事你真的替萊伊文應下來了？」山德大叫一聲，打算進行一次確認。
「找到寶藏之後，一定要告訴我們是什麼。」弗林補充道。
「說吧。」修爾瓦說。
而唯一值得一試的，就是波林留下來的那張藏寶圖。
「好的，那我們執行下一步。」多林跳過來，對萊伊文說，「我們把這些礦洞挨著找一遍吧，應該能發現一些線索。波林真是的，把寶物藏在這裏，自然不會有人找到了。」
萊伊文斷喝一聲，一道黑影從他的身體分離出來。在幽深的礦洞之中，那個黑影與四周融為一體。萊伊文的雙眼變得血紅，周圍黑暗的環境一覽無餘。
早在接近礦洞的時候，他就感覺異常，現在的他，渾身的血液像要沸騰起來一樣，體內的黑暗之力蠢蠢欲動。萊伊文覺得非常奇怪，因為在這三年之中，他對惡魔力量的掌控越發地純熟了，這種伴隨著煎熬感的力量失控，還是三年來頭一次。
萊伊文「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向礦洞裏面走去。直到西普莉和多林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後，多林才「咦」了一聲。
「……我們需要這個人類的幫助，而且我兄弟的遺物也是很難得的寶物，更何況，承擔風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
「符文氏族都很古板！」塞林說。
「這……西普莉老師，那我們還去嗎？」萊伊文轉過身，問西普莉。
「我要親自完成威脅礦洞的警戒確認工作，出征的事情就由你來安排吧，肯塔。」
「這個不是你該關心的。」西普莉凜然應道。
「怎麼了？」西普莉問。
西普莉總是這一身通靈學者袍，這件袍子是一件樸素的灰藍法袍，只是袍子的邊緣綉著常人看不懂的神秘文字。雖然是通靈學者，畢竟外貌看上去只是個小女孩，萊伊文幾乎都對她現在這副造型習以為常了，不知道她如果穿上其他的衣服，會是什麼樣子。
「為什麼？」肯塔問。
肯塔嘆了口氣，說：「也好，既然你這麼執著，我也不強迫你了，不過……修爾瓦，你真是暈了頭。」
當天夜晚，西普莉把萊伊文叫到了賀卡托里特堡地面上的某處。比起賀卡托里特堡地下深處的繁華景象，地上部分反倒讓人覺得安寧。天空墜飾著點點繁星，晚風涼爽，沁人心脾。
「嗯……」萊伊文一邊喘著氣，一邊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的血，開始漸漸變熱了……」
「鑄造……」
※※※
「噢噢，放心吧，你的不幸感染不到我的。」西普莉不假思索地說。
「如果說讓矮人帶路，應該可以找到藏寶圖上標註的位置，那應該是一個非常深的礦坑，同時，即便你答應了加入他們的戰爭行動，他們也會向更高層上報計劃，實施也必然是幾天以後的事情了。而且，現在他們需要你，就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所以探寶這件事，他們應該不會阻攔的。」西普莉說。
萊伊文沒想到
「……什麼感覺？」
「什麼消息？」肯塔問。
「……我知道了，就按老師說的那樣吧。」萊伊文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然後被西普莉拽著離開了。
「真是對不起，西普莉老師，看來這次，真的沒辦法安頓下來了。只是，如果逃走的話，賀卡托里特堡就白來了。」
不過，每當他問起西普莉這件事，西普莉總是回答，這種事萊伊文無能為力。
「西普莉老……」
我的路，本來就是充滿風險的，這一點又算什麼呢。
「確實，我也很好奇，波林藏的什麼寶貝。」多林說，「我推測那張藏寶圖，恰巧是在波林離開賀卡托里特堡那段時間畫的。」
說著，西普莉拉起萊伊文的手腕，跟著多林向前走去。
「不過，你的心一直這麼迷茫呢。雖然想要尋找時間之神，但又無從下手。你總是依賴於一個詳盡的計劃，但是你走的又是一條未知的路。這樣的路，你覺得，必須要依靠理性思考么？更何況，你是一個惡魔，惡魔能像天使一樣揮灑聖潔之光，飛翔在光潔無瑕的聖翼之下么？」
符文氏族的矮人從警戒亭里走了出來，因為他們看到了多林。多林走上前去，大聲地嚷嚷了幾句，然後開始和矮人交涉起來。
※※※
萊伊文有太多搞不懂西普莉的地方，最終只能歸結于西普莉不能以常理揣度。雖然是通靈學者，西普莉也沒有什麼理由對萊伊文耐心細心地關照。西普莉這麼強的人物，怎麼會給人一種若隱若現的感覺呢……
「哦，別這麼著急嘛，也不好好給我打個招呼，好歹我也是改變你命運的惡魔，盧克西斯啊。」惡魔彬彬有禮地傾身行了個禮。
「繼續想。」
「符文氏族同樣是賀卡托里特堡軍事的中堅力量，不可能不參与目前所面臨的大型戰事。雖然警戒確認很重要，但是這幾百年來那些威脅礦洞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災禍，做事要分輕重緩急。」
「是的。」塞林點點頭。
「可是現在，矮人一旦起了挖角的念頭，不想參加戰爭的你，也沒辦法久留了。」
「……滾出來！」
「那個，還有一件事……雖然是小事，但是還是告訴各位氏族長比較好。」那個傳信的矮人再一次發話。
「噗……」西普莉笑了笑。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萊伊文身邊的這個小姑娘，究竟是什麼身份。」多林忽然說，「竟然認識符文殿堂的氏族長修爾瓦的父親莫爾瓦。」
說罷，多林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前方有一個警戒亭，符文氏族的長官就在裏面。
西普莉覺得該說的說完了，於是轉過身去，一邊用手指梳理著長頭髮，一邊向著階梯走去。
「當時波林經常抱怨，」塞林說，「他說，他太喜歡鑄造了，因為鑄造是一種近乎完美的藝術創作。但是，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鑄造品，也不喜歡別人用他的鑄造品去戰鬥。於是其他族人勸說他，他是要繼承氏族長位置的天才，不可以這麼死腦筋。他鑄造的神兵都會被其他的戰士使用，為賀卡托里特堡開闢新的世界。」
三個矮人坐在圓桌的一側，萊伊文和西普莉坐在另一側。多林的這句話讓弗林和塞林都變了臉色。
「的確，的確你們說起危險我才想起來……貧民區下面的開採區，防護比較好，而且賀卡托里特堡的礦脈基本探測得差不多了，現在賀卡托里特堡有控制在城堡之下的礦脈開採，畢竟對地質影響比較大。但是，這下面的礦洞，確實是很多年沒有人進去過了，隨時都有塌方的危險……那個，雖然你們為了波林的財寶而冒險，算是一種交換，但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