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煉獄之劍
第五十六節 別哭，西普莉老師
「算我……贏了？」萊伊文瞪大了眼睛。
那瞪大的堅定眼神，或許是弗蘭克身上最耀眼的一處了。
「跟我回去吧，萊伊文……你做不到的。」
「正如你看到的，這就是西普莉怎麼丟掉她最喜歡的人的過程，我可幫不上任何忙。不過你這傢伙，竟然還和那個蠢蛋弗蘭克有些不一樣呢。」
萊伊文的雙眼依舊瞪圓，但是，呼吸已經停止了。
雖然意識模糊，但是萊伊文聽得見，西普莉在問他。西普莉用這種遲疑的口氣在問他。
的確，萊伊文胸口的那個大洞已經無法醫治了，即便是她，也束手無策了。
雖然西普莉並沒有改變如常的平淡口氣，但是，這一次她說話竟然有些不流暢。
「你是小女孩，」西普莉哼了一聲，「你眼睛花了。」
盧克西斯展開魔翼，冷笑著凝視著從狹窄道路蹣跚走上來的一個年輕人。
那是誰……那是……
「我一定會……和你……永遠……」
「弗蘭克，真想不到，你一個凡人，能夠走到這一步。哈哈，不過，懂得龍語的人類，也難能可貴的，我承認你是人類中很出色的那一類，不過……你似乎選錯了道路。」
「嘻嘻嘻嘻。」他發出了一串陰冷的笑意。
為什麼？
「難道你還不知道惡魔領主是什麼水平么？難道你還像小孩一樣賴著不肯認輸么？你……閉上眼睛，好么？」
「善良者並非不撒謊，正義者並非不作弊。」萊伊文答道。
「夠了，你也就這點程度了。」
「這是以前發生的事？」雖然在黑暗之中，萊伊文還是向盧克西斯提出了疑問。
「你居然還把那個闖進來的人類女孩也帶上了？」盧克西斯陰陽怪氣地嚷道，「流氓啊。」
「是吧。霧語者弗蘭克。」
好好想想，這一幕，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不僅是遠方的結界術，還有時間之神的時間結界庇護。雖然你自己沒什麼本事，但是你這二重支援真是作弊！」盧克西斯一邊罵，一邊迎擊萊伊文。
盧克西斯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發生的一件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我還想看更多有趣的事情，所以，這一次，就算你贏了吧。能在風之煉獄中傷到我的，你還是第一個。」
過去發生的，過去發生的……過去的一個，希望和西普莉老師永遠在一起的年輕人……
西普莉撲到萊伊文的懷中，凄聲哽咽起來。
這是，龍語。
這傢伙，是要挑戰盧克西斯？為了……為了和西普莉老師在一起？
「唉，和你這種凡人是說不通理的。明明連永生的覺悟都沒有，卻來貪戀這份力量。沒錯，別的方面，你並不比范·西普莉差多少，你和她的差距，就在人類和仙女龍。」
西普莉完全不理他。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萊伊文的那雙眼睛上。
萊伊文的心一沉。不過，這也是預料中的事吧。
「你這個作弊的傢伙……還挺不錯呢。」盧克西斯一邊防守著萊伊文的進攻，一邊用嘲笑的語氣說著，「不過，這種程度，也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哦。」
他的口型，也就能變換到這個程度了。西普莉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就沒有一點可以讓我驚訝的事情了么？」盧克西斯忽然衝著瀕死的萊伊文大吼道，「你那些自高自大的理想，滾哪兒去了？人類居然被神視作神聖的生靈，從來都是這麼沒出息吧！」
盧克西斯冷笑兩聲，忽然瞬移到萊伊文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強迫他張開嘴。
「什麼不對？」弗蘭克皺起眉頭。
「你是小女孩。」西普莉搖了搖頭，「自己看唄。」
盧克西斯向著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去。
赤紅的血光和耀眼的雷電交織一道，在惡魔都反應不過來的短短一瞬，向著盧克西斯狠狠地劈落。飛塵四下揚起，被風暴捲成一道厚厚
「跟我回去，回到人間，然後……我可以治愈你的傷口……沒事的，活下去就好，活下去就好。」西普莉的聲音很輕，就像在喃喃自語一樣。
「好樣的，好樣的，萊伊文，真不錯，再一次站起來的傢伙，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盧克西斯的笑容興奮得扭曲了起來，看上去分外恐怖，「來來來，讓我殺死你第二次吧！」
盧克西斯打算扭斷他的脖子，輕輕鬆鬆地結束這一切。萊伊文已經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西普莉和弗蘭克一同倒在血泊之中，一個失聲痛哭，一個默默無言。
「廢話。」盧克西斯冷笑道，「你這傢伙，總是連自己都不明不白，就使用出驚人的力量。」
仙女龍的血和人類的血混合在一起，分辨不出彼此。西普莉嘶啞地呼喚著弗蘭克的名字，拍著他的臉，搖著他的頭。
盧克西斯眉頭一揚，露出一絲微笑。他仔細看了看萊伊文，雖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那眼神，真是堅定得難以置信呢，難道是那個叫艾莉的小女孩，點醒了他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
「……就算是時光倒流，也不可能連續進行兩次的，」西普莉瞬時恢復了平日里那冷冰冰的語調，不過，哽咽的聲音還沒辦法完全消去，「你沒死，是你運氣好……」
西普莉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一下子跳了起來。然後，她立刻轉過身去抹了抹眼睛。
「弗蘭克……弗蘭克！」
萊伊文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著盧克西斯依舊直直挺立在他面前。
又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么。這個人類果然還是個廢物。
「……」萊伊文獃獃地望著她，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
萊伊文覺得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一樣，輕飄飄的，毫無重量感。
萊伊文已經沒辦法聽清盧克西斯的話了，那些血液彷彿化作某種無形的活物，鑽入他的身體里，浸泡他的靈魂。那是一種痛苦卻又暢快的感覺，似乎稍有不慎，靈魂就會掙脫肉體騰空而起。
萊伊文愣住了。
「你依舊抱著希望，希望他，或者另外那個人，能夠戰勝我。這次你似乎吸取了經驗，在萊伊文面前冷言冷語，與他保持距離，你覺得這樣，當他失敗死去的時候，你自己就會好受一點。不過，沒想到仙女龍和人類一樣愚蠢，你覺得這樣，真的有用么？摸著自己的心臟說，你現在沒有感覺到絞痛么？」
西普莉，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問他呢……
「呼……啊，咦？」
只是，周圍空蕩蕩的。沒有盧克西斯，沒有西普莉，沒有艾莉，沒有禿鷲。
「你……你，你憑什麼……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盧克西斯冷眼看了看前方，喃喃道：「你果然還是出現了，范·西普莉。」
「從今以後，你就是真正的魔人了，你的血液是純正的惡魔之血，你的生命將比人類多出數十倍，你的力量將會成為所有弱者的恐懼——就算你的劍，也會成為惡魔之劍。好好學習如何掌控惡魔的力量吧，這些力量不再是你從我這裏借去的貸物，這些力量，將跟隨著你，直到你死去。註定成為黑暗之子的德雷伊爾人啊，風魔盧克西斯，與你共享他的暗黑力量。」
萊伊文已經無力說話了，但是他依舊瞪大了眼睛。
「弗蘭克……笨蛋弗蘭克！笨蛋！……」西普莉撲倒在他面前，緊握他的手掌。
萊伊文感覺不到那惡魔血液的味道，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擔心你……」西普莉小聲地嘟囔道。
「你還不明白么，你現在是在對陣萊伊文、璃、伊拉·斯圖亞特、范·西普莉、艾莉·艾洛斯五個人
他叫她走開？
「是時間力量吧？」西普莉立刻說道，「你握著那塊時間之神的水晶。」
他是為了，陪伴西普莉老師更久，才冒著生命危險，來挑戰盧克西斯的。他的周身，圍繞著某種神聖的力量，是一種，模糊而神秘的文字。
西普莉是研習惡魔學和區域咒文學的通靈學者，自然在人間和地獄之間來去自如。方才她進入的時候，還是一臉鎮定的模樣，這個時候，卻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可是，他那雙瞪大的眼睛，沒有再變換神色。
盧克西斯看著速度提升數倍的萊伊文，起初略微有點吃驚，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對不起，西普莉老師，謝謝你幫助我這麼多。
「哈哈哈哈啊哈！」盧克西斯忽然發出一陣狂笑。
「你還不逃跑？」西普莉冷冷地應道，「小女孩。」
「不過，那也太不公平了。」
哈哈！終於有些有趣的事情了。
「……你說什麼？」
忽然，時間之力爆發開來，萊伊文的眼中，一切都靜止了——包括盧克西斯的動作。他丟出曦影的同時，握緊血舞，狠狠地一劍揮下，付諸自己最強最大的力量——
「呵，這個我可不知道。不過，你的確給我帶來驚喜了。伊拉留給你的，似乎不止是一份思念。」
走……開？
盧克西斯表情一僵。
可是，一道藍光從他的胸口噴涌而出。在那一刻，所有的飛沙走石都靜止在半空之中。
「偷看過去發生的事，萊伊文，你還真不要臉。」他冷笑兩聲，說。
仙女龍的鮮血汨汨流出，躺在弗蘭克滿是鮮血的口中。
而這一切，在盧克西斯看來，就是萊伊文的速度加快了。
「不，我是復讎者。」萊伊文喝道。
「呵呵，看來范·西普莉也算個合格的老師了，不過，她最後，還是忍不住了。」
「你的誓言，不對。」盧克西斯說，「像你這種傢伙，和那個小女孩，出身就不一樣，你最明智的方式呢，是滾回你的世界，最多最多，和那個小女孩開心地生活一輩子，而不是像這樣奢求永生。人類的一大弱點，就是太過貪婪。」
萊伊文又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都浸入血泊之中。狂風呼嘯，周圍的枯樹上擠滿了雙眼發紅的禿鷲，似乎等待著一個生命死亡后呈上的盛宴。
這個時候，忽然一團紫色的魔法粒子在萊伊文身上爆裂而開，盧克西斯向後掠開，穿透萊伊文胸口的手臂也收了回來，萊伊文的創口頓時噴湧出鮮血。
「……他的確已經無力反抗了。」
「……開……」
「作為戰利品，我賜予你惡魔領主之血。你的人類血統不再成為你的束縛，你將享受惡魔的生命力量。張開嘴巴，好好品嘗我的血液。」
萊伊文愣了愣。雖然盧克西斯在笑，但是，他並沒有看著自己。
「萊……伊文？！」西普莉站起來，瞪大了掛著眼淚的雙眼。
對不起，小璃，我這個不負責的哥哥最後還是丟下了你。
盧克西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去，輕聲地笑著。
時間恢復運轉的那一瞬，西普莉嚇了一跳。前一秒，萊伊文已經要死了，一剎那之後，他忽然變得毫髮無傷了。
難道盧克西斯並不是在對著他笑？
他環視著周圍，風暴的呼嘯之聲傳入他的耳際。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風之煉獄的這些恐怖的呼號。
「我不是說了，沒關係的嗎！我不是說了，幾十年，也就夠了嗎！我不是說了之後的孤單由我自己承擔，不關你的事嗎！你，你……」
但是，盧克西斯卻很看重這條傷口的樣子。
要他放棄？
萊伊文倒在地上，瞪圓雙眼，唇齒不斷顫抖著，面門血汗交融。
「我在做什麼……我……不，對……」
這個時候，盧克西斯忽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他伸
「你跟我回去好嗎？」西普莉眉頭一扭，「別逞強了，不只是你輸過，其他人也從來沒有成功過……」
沙塵漸漸被風暴卷開，萊伊文的黃刃曦影掉落一旁，他雙手握著赤刃血舞，撐著地面，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哦，時間水晶，失效了哦。」
萊伊文模糊的視界之中，絕望將周圍的景色漸漸染黑。盧克西斯的笑聲彷彿融入了黑色的風暴呼嘯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墮入混沌，分不清輪廓。
「咦？」
西普莉從那綻開的紫色魔法力量中現身。她的腳下，閃耀著明亮的魔法陣。
「那是。」盧克西斯笑著說，「在地獄中打敗風魔領主，就連神靈也不見得能夠輕鬆做到。」
這傢伙，簡直就和那個傢伙一模一樣……
「她似乎對你抱有一絲希望，所以才讓你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入我的領域，雖然她一直關注著你，但在這之前，都一直沒有出手相助呢。」
「對那個通靈小女孩的誓言？」盧克西斯眉頭一揚，「嘖嘖，不對哦。」
說著，盧克西斯用自己的獠牙劃破另一隻手的手腕，冰冷的惡魔之血汨汨流下，湧入萊伊文的嘴中。
「……嗚嗚……嗚哇啊啊啊啊！！——」
萊伊文身體的時間，正在倒流。剛才受到的致命創傷，隨著時間倒流的過程，快速複原，恢復到毫髮無傷的狀態。
「跨越時間和空間的界限，黑暗的力量將引導你走向終結之路。惡魔之血將如影隨形，染紅你的每一步命運之路，你——劍之惡魔，萊伊文，深淵或是巔峰，從今以後，沒有人能夠阻擋你的道路。」
盧克西斯嘆了口氣，嘖嘖兩聲：「不過，感謝你們讓我看了一出好戲，雖然說結局一樣。下一次不要在讓你關心的人和我有什麼交集了，你是這麼可愛的一隻小仙女龍，連我這惡魔領主，也捨不得看你哭呢。」
視野和聽覺都模模糊糊的，但是，萊伊文感覺到了西普莉那溫潤的小手。那手將他拽的緊緊的，彷彿還在冒汗。
「時間到了。」盧克西斯吐了口氣，雙手一攤，「范·西普莉，就算是你，現在也救不了他了。他的傷已經撐過極限，你要麼看著他被啄食成一具骷髏，要麼看著他的靈魂被我下酒，要麼……自己走開。」
萊伊文的眼前忽地一閃。西普莉和弗蘭克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弗蘭克側躺在黑色的岩石之上，瞪大了雙眼，口中滿是鮮血。
「嘁……我可不會敗給你。」弗蘭克仰起頭，說，「我知道西普莉的身份，所以我才需要這種決定。我和她開心地過完一生很容易，但是百年之後我拋棄掉她，她怎麼辦？」
「你才是小女孩，」艾莉皺了皺眉頭，「咦，你眼眶怎麼這麼紅？」
這是頭一次，西普莉這麼失態地對著萊伊文大吼。她的臉蛋漲得通紅，呼吸十分不均勻，單薄的身軀瑟瑟發抖。
盧克西斯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興趣。他被萊伊文束縛了這麼久的時間，本以為這個體質特殊的東方旅者有著什麼特別之處，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他作為唯一一個能夠在神的「壁障」依舊存在的情況下衝破束縛降臨人間的惡魔領主，花這麼長時間看的一齣戲，居然是這麼無聊的結局，連他自己，都有點不服氣呢。
「……走……」萊伊文含著血的嘴唇中，咕噥著發出一些模糊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目睹一次還不夠，還要目睹一次！為什麼都要死，為什麼都是要死的啊……
「咳，萊伊文。」西普莉連忙撲到地上，將腦袋靠到地面，以直視萊伊文的雙眼。萊伊文恍惚之中，看到了西普莉趴在自己身邊，那雙神秘的紫色眼眸，看著他。
從風暴之坑中狂奔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西普莉一邊呼喚著他的名字，一邊急促地跑過來，
「半分鐘以前，你本來可以強制將他拉回人間，可是你卻在那裡看著他的眼睛發獃。我看，你和從前一樣，依舊是抱了一絲希望吧。」
藍色水晶掉落到地上，裂成了兩半。
「盧克西斯……你阻擋不了我的。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取得我需要的勝利。」年輕人語氣堅定地說，「我一定會，履行我的誓言。」
她看到滿身是血的弗蘭克，瞪大的雙眸，淚水盈盈。
最初的希望，不就是西普莉給他的么？
「其實，你也不是第一個風之煉獄的訪客了。」盧克西斯忽然怪裡怪氣地說著，「不過，每一次前來挑戰我的傢伙，最後都讓我失望透頂。」
「她一直是這樣的。她希望我，用自己的力量解決自己的問題。」
萊伊文那絲毫不變的眼神，像一把利刃一樣刺入西普莉最深處的內心。她趴在地上，竟然一時間無力站起，而盈盈的雙眸中，竟然輕輕地淌出了淚水。
盧克西斯在一瞬間，就刺穿了弗蘭克的胸膛。弗蘭克應聲倒在血泊之中。
盧克西斯忽然展開自己的惡魔之翼，只見他右翼的下端，出現了一條明顯的傷痕。
萊伊文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的胸口依舊滿是鮮血，西普莉拉著他的手，眼中滿是淚水。
「那也別為我擔心了，西普利老師。」萊伊文自信地笑了笑，然後沖了上去。
賦予全力的一擊，已經完了，而盧克西斯，依舊站在那裡。
盧克西斯活動了一下脖子，忽然轉過身來。
哦，應該是這樣，盧克西斯，很快就會出現吧。
盧克西斯伸長脖子，四下張望，周圍除了暗黑的風暴，什麼也沒有。
「我才沒……」西普莉忽然皺著眉頭轉過身，但是萊伊文離開的速度超出了她的預料。
「試試吧，凡人。小西普莉已經追進來了，你的時間有限。」盧克西斯說，「給我看看你的決心吧——你的眼神不錯。」
盧克西斯笑著，邪惡地微笑著。周圍的暴風依舊呼嘯，天空中徘徊著恐怖而陰森的哀嚎。
為什麼還身處於風之煉獄中呢？難道是……自己已經死了，靈魂飄蕩在這裏，等待著惡魔來進食？
明亮的雷光和猛烈的血劍向著盧克西斯發出猛烈的進攻，盧克西斯憑藉雙爪和魔翼進行防守抵禦。四周狂風呼號，不斷有猛烈的風暴被盧克西斯操縱著襲向萊伊文，但是萊伊文藉著時間之力的幫助，敏捷地躲閃著那些風暴侵襲。
他摸了摸那發著藍光的部位，將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掏了出來，定睛一看——就是它了。
盧克西斯冷笑著搖搖頭。
不對，這……這是什麼……
四周變得一片黑暗。不過，盧克西斯的冷笑聲又傳入他的耳中。
「是的，單憑我這點信念，的確無法勝過你。不過，既然我是作弊者，也自然不會和你公平競爭。」
「西普莉老師，謝謝你信任我。」萊伊文再次握起兩把劍，「我一定會戰勝這個惡魔。」
「萊伊文……為什麼……你和弗蘭克一樣笨呢……」
「你才是小女孩！」艾莉憤憤地說，「剛才被那個惡魔的風暴給吹飛了！氣死我了！萊伊文前輩……怎麼了？」
「喂……你腦子壞了么？」西普莉忽然握住他的手，失聲叫道，「你難道還不知道你要死了？再晚我也救不了你了！」
「我……還會輸了么。」萊伊文一邊喘著氣，一邊驚慌失措地自言自語。
弗蘭克開始向盧克西斯發起進攻。他沒有任何武器，只是張嘴，吼出了一些神秘的語言。那些語言幻化作火焰雷電，向盧克西斯猛烈地襲去。
弗蘭克蠕動著嘴唇，卻沒辦法發出聲音。
別啊，凡人……你連惡魔都不了解，你根本不知道盧克西斯有多麼恐怖，他殺死我萊伊文，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藍色的時間之力繚繞著萊伊文的身體，將他的身體完全修復——
「別哭，西普莉老師。」萊伊文皺著眉頭看著她，「請一如既往地相信我，我不會是同樣的結局的。」
「你別……你別這樣看著我……你別這樣看著我啊！」西普莉的叫聲中，竟然帶了一絲哭腔。萊伊文那瞪大的眼神，竟然讓她的思緒完全混亂，某種本應被封印起來的東西，從心底狂沖而出，讓西普莉控制不住地失聲喚道：「我受不了這種眼神！你為什麼……我說了你馬上就要死了啊，你……」
「那你把自己看做正義者咯？」盧克西斯冷笑道。
一道黑色的風暴掠過，那熟悉的暗黑惡魔的身軀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西普莉老師……我對她來說，應該什麼都不算吧。」
風魔領主，盧克西斯。
西普莉咬緊牙關，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我才要打破這隔閡！」弗蘭克怒吼道，「所以我才會來挑戰你！我的誓言就像龍語一樣強勁有力，你會看到的，風魔領主，盧克西斯。」
這是，過去曾經發生的情形？
「范·西普莉啊，當年的那個小姑娘，現今……依舊是那麼小的小姑娘啊，真想捏捏你的小臉蛋。」盧克西斯哈哈笑著，冷眼看著西普莉。
「伊拉……似乎賜予了我時間的力量。」萊伊文點點頭。
對不起，伊拉，我的誓言，似乎已經完成不了了。
憑什麼放棄？
萊伊文方才的全力一擊，僅僅在盧克西斯的魔翼上留下了這一道小小的傷口。
「西普莉老師……她……」
「嘁，時間之神，還讓你能夠讓時間減緩了？真是個作弊的傢伙！」盧克西斯罵道。
「閉上眼睛吧，不用擔心了。」她說。
他這眼神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他們說……他們說，我的血可以治愈許多許多的傷口……那許多許多的傷口，一定包括你這樣的傷口吧……弗蘭克，你別裝死，你別騙我……我想看你平常的溫柔眼神……你別……你別用這種眼神瞪著我啊！！！」
「……伊拉。」
那個年輕人披著襤褸的斗篷，拄著一根長杖，眼神堅定地抬起頭。
西普莉轉過頭去，看到艾莉·艾洛斯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發光的東西，就是那塊藍色水晶。那塊伊拉曾經使用的法杖頂端鑲嵌的藍水晶。
西普莉頓時瞪大了眼睛。
盧克西斯向來都是冷冷地盯著目標嘻嘻冷笑，這一次還真反常呢……
西普利老師，你在哪裡？
西普莉胡言亂語一陣，忽然伸出皓白的手腕，一口將自己的靜脈咬破。
那閃耀著耀眼光芒的藍水晶，涌動的是，時間的力量。
萊伊文將那塊藍色水晶放入自己的懷中，時間力量涌動出來，讓周圍的一切都運動緩慢起來，就像當時他們對付泰坦一樣。
※※※
「小女孩，你怎麼在這裏？」艾莉看到西普莉，嚇了一跳。
西普莉老師說過，她是被奧瑞麗歐祝福的仙女龍族，她的壽命比精靈長很多很多，更是人類望塵莫及的。這個男人，似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你會永遠的失去西普莉老師……不，西普莉老師會永遠地失去你啊！
西普莉渾身顫抖地注視著他的雙眼。那瞪大的雙眼，依舊閃耀著某種堅定的信念。
「輪不到你來嘲笑我……嗚……」
「……不，不，萊伊文，萊伊文！！」西普莉的眼淚滴答直下，抱住萊伊文染血的身軀，「我……為什麼我還是做不到呢……」
西普莉靜靜地看著他們交手的過程。不知道為什麼，她冰冷已久的胸口，忽然湧出一陣暖意。
西普莉靜靜地凝視著那揚起的塵暴，微微出神。
潑灑到岩石上的血液，忽然倒流了回來，湧進萊伊文的胸口。萊伊文發現自己的巨大創口正在快速愈合，疼痛感很快消失。
怎麼回事……西普莉老師……這不像西普莉老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