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聖之決
第六十八節 聖職者
「嗯。」莫里歐德點點頭，「前些時間米拉過了生日，她已經滿二十一歲了。不過，雪莉說她的生日還沒到。」
「雪莉！！」
「唔，看來你更傾向於將她看做一個人那。」艾貝爾說。
雖然頭髮亂蓬蓬的，但是這個人類青年看上去面容清秀乾淨，銳利的眼神透露出一種獨特的氣質。
「嗚……對不起，莫里歐德前輩，我睡過頭了……」修女睡眼惺忪地喃語著，說，「你能出去一下么，我馬上就起床，然後換衣服洗臉……」
「這不好說，有時候她能吃三塊整切牛排，有時候卻連一個雞蛋也吃不完。」莫里歐德說，「而且明明之前說不餓，正餐不好好吃，半夜又去廚房偷蘋果，被大主教抓來打手心。」
「雙生少女，米拉·雪莉，真是讓人捉摸不透，」聖劍侍艾貝爾嘆了口氣，說，「好像就只有你能對付她了，莫里歐德，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莫里歐德簡直要暈過去了。這兩個瘋子的對話，他真的是沒辦法插嘴進去，更何況這個人類說的全是一些天方夜譚的鬼話，雪莉竟然還可以聽得津津有味。
莫里歐德與雪莉聊了一陣之後，覺得有些累了，就回到了房間。然而，他們發現本來訂的獨間的聖劍侍艾貝爾竟然坐在他們的房間里。
於是，他們倆點了一些食物。吃完之後，米拉忽然指著一旁一個頭髮凌亂的人類，說：「那個人看上去好有趣，嘿嘿，我們去幫他梳頭吧。」
「我知道。」莫里歐德依舊不改嚴肅的神色。
「我就是為了去雲間散散步，才來這裏的。」人類抬起眼來，說。
「祈禱的時候怎麼可以分心呢！」莫里歐德嚴肅地答道。
從城外遠望重建的卡爾托城，那片曾經被血與火洗劫的城市已經重新散發出了繁榮的光輝，重建了九年之後，卡爾托城再一次被納入尼塔拉王國的主要城市之一了。
「……切，真沒勁。」雪莉哼了一聲，然後又轉過頭去，問，「你叫什麼名字啊，雞窩頭？」
「哈哈，那沒辦法嘛。」艾貝爾笑道，「身為『聖劍侍』，如果丟掉了這兩把劍，可就是褻瀆神靈了。不說十二天神，神聖聯盟其他的聖徒也不會輕易饒了我的。」
「呵呵……你還真是謙虛，莫里歐德。」艾貝爾笑著說，「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莫里歐德，你今年，也不過二十五歲吧，我記得八年前你剛到大教堂的時候只有十七歲，還帶著十三歲的米拉·雪莉。」
「唉……真是，受不了她了。」莫里歐德摸著額頭，說，「前半句還在說要把我踢到瓦倫貝爾環形山去，後半句就跟我道歉了。」
莫里歐德搖搖頭，說：「艾貝爾老師言重了，雖然米拉·雪莉十分善變，但是她總體來說還是很善良的女孩，從正義的角度來講，她從不讓步，雖然面對罪惡之人，她有時候會寬容地接受懺悔，有時候卻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不過，你最好還是將米拉和雪莉分開來看哦，否則米拉和雪莉都會生氣的。」艾貝爾說。
「呼，這些人啊……自己技藝不行，就以胡亂嘲笑別人給自己挖掘自信。」加勒斯笑了笑，說。
「唔，真是個值得欽佩的人，記得走完告訴我感受。」雪莉笑嘻嘻地說，「我是卡爾托城的米拉·雪莉，寫信給我，到奧茲莫克大教堂。」
聖劍侍艾貝爾和牧師莫里歐德閑聊著，忽然發現雪莉放慢步子，似乎故意等著他們。他們牽著各自的馬匹追了上去，發現雪莉神色平靜地望著他們走過來。
「您的行李都整理好了么，艾貝爾老師？」莫里歐德問道。
黑衣人只在櫃檯買了兩瓶果酒，就和獸人一起離開了，並沒有留宿的打算。
「呵呵……」艾貝爾笑著說，「你呀，還是太年輕。一個人都無法用這麼簡單的概念來概括，更別說兩個人了。」
「喂，你這個雞窩頭，在發什麼愣呢？」雪莉直接打斷了莫里歐德
大廳前排的最里側，坐著一個白色短髮的老頭，他一身金白相間的修道袍，胸前掛著一枚精緻的白蘭十字。他聽到了年輕牧師的腳步聲，於是側過頭來。
「……呃。」牧師尷尬了一場，點點頭，然後離開了修女的卧室。
「哦？新名詞，什麼意思，劍聖之兵？」雪莉忽然眉頭一揚，立刻來了興緻。
「說得對，這次我們倆跟來的目的，不也是增長見識么。」莫里歐德點點頭。
「哼，紅頭髮。」雪莉看了一眼那個劍士，說，「你叫啥啊，我叫雪莉。」
「米拉·雪莉！」牧師簡直要跳起來了。
「你和雪莉……擁有共同的記憶么？」艾貝爾說，「我知道這個問題涉及到你的個人問題，你可以不回答。」
「寫信？」人類眉頭一皺，「我可不會寫信給你。」
「為什麼？」雪莉問。
「我的概念是性格多變、時而安靜守禮時而任性調皮的年輕修女。」莫里歐德答道。
「別聽他胡說了。」莫里歐德忽然拍了一下雪莉的肩膀，說，「雪莉，不要聽這些對神靈不敬的話。」
「沒有沒有，」艾貝爾連忙搖頭，「雪莉在莫里歐德面前很聽話的。」
「哎……算了算了，簡直不能忍。」雪莉憤憤地邁開步子，拖著馱行李的小馬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唔，都知道很大一部分了。」雪莉皺著眉頭說。
「我怎麼是發愣呢，蠢貨，我的思緒正在雲間散步。」那個人類頭也不抬地盯著面前的桌面，說道。
「……」莫里歐德和雪莉齊齊咽了口唾沫。
輝光歷512年，索拉雅山脈西部卡爾托城，奧茲莫克大教堂。
牧師來到大教堂的禱告大廳。這個時候，時間還很早，幾乎沒有什麼來禱告的人。
莫里歐德嘆了口氣，說：「艾貝爾老師，您總是這麼活力四射。」
三人就這樣悠閑地旅行著。大約一周之後，他們沿著小莫拉河的河岸，來到了寒風呼嘯的索拉雅山脈的山腳。
「原來老師是想去挖牆腳。」莫里歐德虛著眼睛看著艾貝爾。
不過，莫里歐德還是接受了雪莉的建議，打算和那個頭髮凌亂的人類搭話。他們坐到那個人旁邊，莫里歐德先開口道：「您好，先生，我們是來自卡爾托的……」
從眼睛，能看出她是米拉還是雪莉。艾貝爾和莫里歐德，都領悟到了這個訣竅。米拉的眼神溫和而平靜，純潔莊嚴，也隱藏著某種經歷滄桑之後的成熟和內斂。而雪莉的眼神，總是閃爍不定，似乎腦子裡一直在晃著亂七八糟的念頭，有時候甚至能夠感受到一種接近殺意的銳利感。
「是的，我叫莫里歐德，她是米拉·雪莉。」莫里歐德說。
「這一點你是明白的，那是某個傢伙的玩笑。米拉和雪莉是雙生姐妹，同宿一體，罵你的一定是雪莉，道歉的一定是米拉，不過她們倆都想賴床就是了。」老者笑了笑。
莫里歐德皺了皺眉頭，沉聲說：「米拉，不可以這麼不禮貌地說其他牧師的壞話。」
「米拉更聽話一些。」莫里歐德說，「根本不需要我叮囑這樣那樣。」
這些嘲笑聲似乎都是針對剛才那個與獸人同行的黑衣人的。
聽到這裏，雪莉一下子跳起來了：「他哪裡有辛苦，明明是我辛苦啊，這個笨蛋在祈禱的時候鳥屎掉到了頭上都不知道擦，還要我幫他擦掉。」
正當牧師束手無策的時候，修女又忽然乖乖地坐了起來。
「哈哈，老骨頭了嘛，」艾貝爾笑道，「不多多活動下，哪天骨頭斷了都不知道為什麼呢。」
「可是你為什麼還叫我米拉？」雪莉有些生氣地說。
「呵呵……我就知道你們會問。不過，聽了別吃驚哦。」
莫里歐德瞪著雪莉，雪莉卻對他快速地吐了下舌頭。
這個金色長發麵容英俊但神情異常老成地認真的年輕牧師雙目注視著微笑著的老
「早上好，艾貝爾老師，莫里歐德前輩。」女孩彬彬有禮地說。
這個時候，旅店的大門打開了，一個渾身黑袍、帶著一個大罩帽的高大之人走了進來。莫里歐德對這種奇怪的人警惕心很高，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黑袍人不僅罩帽遮住頭部，就連罩帽之下，都帶著一個黑色的面具，完全看不見模樣。同時，這個傢伙的背後背著一把和他身高差不多長的黑色寬刃劍。他的腰間纏繞著一些掛著金屬小牌子的金屬線，那些銀白色的金屬小牌相互撞擊著，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
「呵，你剛到這個教堂的時候，也是我接見的你吧，因為你帶了一個奇怪的小女孩，其他牧師都不停地盤問你呢。」聖劍侍艾貝爾笑著說。
艾貝爾嘿嘿笑了笑，說：「終於有認識的人了。哈哈，我們也就住一晚就繼續向預定的地點深入吧。」
「可是，身為聖劍侍的老師，為什麼非要去索拉雅山脈參加那什麼『劍者之巔大會』呢，這不是聖徒的義務吧？」莫里歐德問。
「……好，雪莉小姐。」加勒斯點了點頭，說。
「嗚……滾開，死莫里歐德……」
「雪莉說她很困……」米拉有些尷尬地說。
「硬要說的話……」莫里歐德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說，「誠實地說，是聖禱師。能夠與神靈直接對話，聆聽神諭，那可是非常非常激動人心的事。」
※※※
「叫我雪莉呀。」雪莉叫道，「聽到沒，紅頭髮。」
「怎麼，莫里歐德，她還是那個樣子么？」老者微微笑著，問道。
「我是雪~莉~」少女皺著眉頭說。
「嗯。這裏的人不少呢，我們還可以和這些劍士聊聊天，了解一下他們的情況。」米拉說。
「你們剛才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黑袍人？」艾貝爾問。
「泰倫斯·瓦爾雷特。」人類答道。
「哎哎，真是費解。」艾貝爾嘆了口氣，「靈魂這種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完全搞不懂。如果一切理論都像揮劍這麼簡單就好了。」
「禍從口出，管好你的嘴巴，雪莉。」莫里歐德面不改色地說。
「就是用劍最厲害的人，」雪莉說，「這個我早知道了。」
於是，背負一雙聖劍的白袍老者，「聖劍侍」艾貝爾，與年輕的聖職者莫里歐德、米拉·雪莉一同踏出奧茲莫克的大聖堂，離開卡爾托城，向著東方啟程。
「唔，原來是這樣。」莫里歐德點了點頭，「我們吃點東西么？」
「哎喲哎喲，」艾貝爾呻吟道，「雪莉，別走這麼快啊，我這把老骨頭可沒辦法和你比跑。」
「我有一個問題呢，米拉。」艾貝爾說。
「被你發現了，哈哈。」艾貝爾笑了笑。
牧師走到老者身旁，與他並肩坐下，順道嘆了口氣。
這個神秘的黑袍人身後，跟著一個健壯的獸人。這個獸人也背著一把黑色的長劍，看上去體格壯碩，似乎有著很強的力量。
這個時候，聖劍侍艾貝爾有些高興地在前面領路，而莫里歐德和米拉·雪莉跟在後面。莫里歐德之所以和她一起前行，是因為此時他身邊是那個聽話守規矩的米拉。
兩個年輕人追著老頭的腳步，來到山腳下的一個大旅店。這個旅店是建在一個小山丘旁邊的，旅店有四層樓，看上去規模不小，而且也挺熱鬧，因為旅店旁的馬廄中歇息著不少旅者的馬匹。
「可以這麼理解吧。不過，『劍聖』在本質上並不特指某人，而是一個頭銜，擁有這個頭銜的人也就順理成章地被稱為『劍聖』了。對於劍術這一方面，勝敗並不是一定的，多種因素都會影響劍士的發揮，所以一次勝敗並不能說明誰技高一籌。因此，通過對決選拔出來的『劍聖』，不見得一定是劍技最強的人，但一定是命運選中得到『劍聖之兵』的人。」
米拉和莫里歐德都點了點頭。
金色長發的年輕牧師瞪著賴在床上將被子裹得死死的修女，似乎有些生氣。
「我記得這裡有個旅店，叫做烏雲旅店。」
「……我很難做到。」莫里歐德說。
黎明的卡爾托城被陽光照得金黃，白色的宏偉聖堂奧茲莫克沐浴在晨光的洗禮中，顯得神聖而端莊。三人離開的時候，禮拜者已經開始陸陸續續來到教堂了。
「小心點，等會雪莉一腳把你踢到瓦倫貝爾環形山去。」艾貝爾笑著說。
「在這種地方別惡作劇了，雪莉，惹了生人終究是不好，還會給老師添麻煩。」莫里歐德瞬間擺出一副訓誡的神色。雪莉吐了口氣，憋著聲音說：「好好好，我知道了，莫里歐德老婆婆。」
等那個黑衣人走後，莫里歐德聽到吵嚷的酒館之中，有人笑嘻嘻地叫道：「真是的，虧這種打扮奇怪的傢伙敢出現，他真的以為打扮奇怪就能成為劍聖了么？」
「哼，你看上去一點意思都沒有，還叫我們過來和你聊天，你能說點有趣的事情么？」雪莉歪著眉毛瞪著他，問。
「死……哦，我還沒想那麼多呢，我只想去雲間走走。」人類聳了聳肩，說，「其他的沒想太多。」
米拉微笑著點點頭。
「那……莫里歐德一定也有自己的目標吧，身為一名出色的聖職者，一定是以聖徒的職階為目標的吧。」米拉好奇地問，「是什麼呢？」
莫里歐德和雪莉將目光轉過去，看到旁邊的桌子邊坐了一個酒紅色頭髮的年輕男子。這年輕男子容貌俊俏，雙眼狹長而深邃，鼻樑高挺。他面容瘦削，但身材看上去挺健壯。他的身邊立著一把劍，看上去是一個經過訓練的劍士。
「……請說吧，提克先生。」莫里歐德覺得別人都提起了，出於禮節還是聽完比較好。他向雪莉使了個嚴厲的顏色，雪莉馬上像泄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癱在座位上。
「您的『這樣子』指的是什麼呢，艾貝爾老師？」莫里歐德認真地問道。
「那可是上一任『劍聖』，耶戈部落暗影流宗師，也就是傳說中的『暗影大師（MasterShadow）』。」
「呵——呵——小女孩。這些見識短淺的平庸傢伙，不知道小女孩會長大的么。」
「這個人兩天前就到這裏了，他說的話沒人聽得懂。如果想要聊天解悶的話，年輕的牧師和修女，到我這裏來吧。」
「真是一座美麗的城市，」莫里歐德望著城牆上的尼塔拉燕尾旗幟，想起了自己初到這座城的時候，「八年前我來到這裏的時候，還是一座繁忙於在廢墟上重建的城市。現在的卡爾托，已經變得嶄新了。」
「不過，真正的劍聖，需要的不僅僅是劍技吧。僅這一點，這裏的所有人，幾乎都可以淘汰掉了。」加勒斯聳了聳肩，說，「聽說自古以來，獲得『劍聖』頭銜的人都不是這些平凡的劍士……」
「在下加勒斯，加勒斯·提克（Giles.Tricker）。來自南部王國阿爾拉斯，是來參加劍者之巔大會的劍士。」年輕人有禮貌地低了一下頭，說，「兩位是來自卡爾托的牧師和修女吧。」
米拉微微一笑：「莫里歐德真是尼塔拉第一虔誠的牧師了。」
「沒事的。」米拉笑了笑，「我和雪莉雖然擁有完全不同的十幾年的成長經歷，但是，自從雪莉與我共享她的身體之後，我們的靈魂彼此看清。可能這種感覺用語言很難形容吧，就像我經歷了雪莉的童年，雪莉也體驗了我的成長。我們都對彼此的記憶一清二楚，只是，她的故事中，我只是個旁觀者，無法體會到她那種切身的味道，對她來說，我的經歷也是一樣。」
「對不起……可是，您太謙虛了，艾貝爾老師。」雪莉溫和地笑著，「聖劍侍艾貝爾使出真正的力量，可以很輕鬆地將我們輕鬆地甩掉吧。」
「沒
這個時候，身著黑色修道袍的修女提著行李箱來到了大廳之中。那是一個身材嬌小、容顏清秀美麗的女孩，淺褐色的長發披在肩后，長發尾部用一個小橡皮圈扎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你的思緒是在雲間散步，不是在河裡散步呢？」雪莉笑著問道。
艾貝爾等人將馬匹牽到馬廄之後，便進入了旅店。旅店一樓是喝酒用餐的大廳，旅店中吵吵嚷嚷的，十分熱鬧。
艾貝爾嘆了口氣，心想，這個年輕人的腦筋真是認真而死板。
「嗯，的確不是強制性的。不過，這次前往索拉雅山脈，並非是以聖徒的身份，而是以劍士的身份。」艾貝爾說，「我和上一任『劍聖』有一些私交，和他一樣，我很關心下一輩劍士們的發展。如果說劍士們能夠心靈純正，那麼我們也會獲得更多對抗邪惡的力量，甚至還可以拉攏一些有潛力的後輩也說不定呢……」
「這兩把劍應該不輕吧。」莫里歐德說，「再怎麼說，也是神佑的聖劍。」
「我只是考慮到雙生靈魂可能會讓身體負擔很重，所以她的身子骨應該不太好。作為教堂的前輩，我不照顧一點她就沒人照顧她了。這也是神靈賦予我的職責。」莫里歐德面不改色地說。
米拉·雪莉，這個擁有雙重靈魂的女孩，以米拉和雪莉兩種靈魂形式交替出現。雖然這會讓第一次認識米拉·雪莉的人感到很不可思議而無法理解，但莫里歐德和艾貝爾早已習慣了她。雖說米拉和雪莉這兩個靈魂並不是同時控制這個肉體，但是她們倆似乎也沒有任何爭搶的痕迹，只是誰都不知都下一刻說話的是米拉還是雪莉。莫里歐德和艾貝爾早已掌握了辨識的方法，因為米拉和雪莉性格差異簡直是兩個極端。就像黑與白，就像火與海。
「再鬧就把你踢到瓦倫貝爾環形山去……」修女眯著眼睛，鐵著嗓子罵道。
「劍者之巔大會，可以這麼說——『劍聖』決鬥會。你們知道，阿爾雷斯特的劍士之中，有『劍聖』這種說法么？」
「再怎麼說，也是神聖聯盟的聖徒，艾貝爾老師的體力定然是超越常人的。可是，正如他所說，聖徒的生命也是有限的，雖然艾貝爾老師現在暫且可以勝任這個職階，但再過幾年，就必須有人來替代他才行了。至今為止，聖劍侍之位沒有出現任何可能的繼承者，艾貝爾老師也有些擔心。」
「要怎麼辦？」雪莉饒有興緻地問著，身子都趴到桌子上去了。在莫里歐德看來，這是非常不莊重的姿勢，但是雪莉直接無視掉了莫里歐德那火焰燃燒般的瞪視。
「嗯，是的。我的行李不多，就是一些必要的東西，外加兩把劍。」
「『劍聖』這個頭銜，附帶著勝利者的獎勵，就是一把絕世的寶劍。每隔二十年，『索拉雅隱者』將會舉行一次劍聖選拔會，同時，之前獲得『劍聖』頭銜的劍士也必須前來作為監督者。最後勝利的人，將會繼承上一任『劍聖』的頭銜，並且從『索拉雅隱者』那裡獲得一把與劍聖身份相配的劍。這裏的人，更多地是衝著那把劍去的——當然，這裏的人，並不都是高手。」
「呼呼……」
「那把碳一樣黑的劍，連豆腐都切不動吧，哈哈哈……」
「哦！」艾貝爾點點頭，「米拉。」
「那個黑衣人是誰啊？」雪莉好奇地問。
「可是，明知道艾貝爾（Abel）老師有重要的事情，還賴床，真是……」莫里歐德看上去還是有些生氣。
艾貝爾掏出一些卡布金幣，訂了兩間房間，便對莫里歐德和米拉說：「你們兩個好好歇歇吧，吃點東西。我去房間里歇會兒。」
加勒斯·提克侃侃而談，似乎對這個「劍聖選拔會」非常了解。
他看著
「啊，是米拉。」艾貝爾笑道。
「起床了！」
「呵呵，那就等著有一點你倒霉吧，小夥子。」艾貝爾笑道。
「你呀，」艾爾貝說，「難道你對米拉·雪莉就沒有一點自己的固有概念么？」
「因為我已經有一個筆友了，我不和其他人寫信，因為其他人說的事沒意思，他說的有意思，什麼和神靈戀愛啊，什麼遇到了古代的龍啊，哦，對，那龍還能變成一個十歲小女孩呢，聽說還長得很可愛，白色的長頭髮都要拖到地上去了。」
「請說吧，艾貝爾老師。」米拉答道。
「即便是兩個靈魂，也不能將犯錯時的懲罰減輕，也不能吃兩個人的飯量。」莫里歐德皺眉道，「這總是成為米拉的借口。」
莫里歐德慎重地搖搖頭：「那是沒有可能的。我根本對劍術不感興趣。」
「哦，我知道這事，你不是替她挨了一半的懲罰么？」艾貝爾斜著眼睛看著莫里歐德，「說明你還是很關心她嘛。」
莫里歐德有些好奇，畢竟艾貝爾這麼生龍活虎，竟然忽然提出要回到房間歇息，真是奇怪的舉動。莫里歐德皺眉的神色被米拉發現了，米拉小聲說說：「艾貝爾老師一定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才迴避這種人比較多的場面吧。畢竟，艾貝爾老師是『劍者之巔大會』的監督，這些旅行者，大都是來參加這次大會的劍士，如果之前打上了交道，會很麻煩的。」
莫里歐德一愣。怎麼，在這個時候，雪莉忽然跑出來了？
「你呢，莫里歐德，有沒有考慮過繼承聖劍侍之位？」米拉問道。
「起床啦，懶蟲！」
「艾貝爾老師這把年紀了依舊這麼充滿活力，」米拉看著大步向前的艾貝爾，笑著說，「教堂的好些老前輩都很羡慕他的。」
「呼……這丫頭真是……每年過兩次生日……」艾貝爾嘆道。
「爬到索拉雅山脈的最高峰，然後跳下去。」人類說著，用手比劃了一個跳崖的動作。
這個時候，一旁的餐桌傳來一個穩重的聲音。
「安啦，我又不是急著去相親，晚一點也出發也沒什麼關係，你這個年輕人就是太較真。」這位名叫艾貝爾的慈祥老者拍了拍莫里歐德的肩膀，說，「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即便是知道了米拉·雪莉的靈魂異常，還是盡心儘力地照顧她。」
「嗯……是呢。」米拉也讚許地點點頭。
人類一邊比劃著，一邊說。
加勒斯看著這個淺褐色長發的少女，忽然笑了笑，說：「雪莉還真是可愛呢，說話這麼直接。也罷，我也不是拘泥於形式的人，你想知道什麼呢？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劍者之巔大會？」
「咦，那樣不是要死掉么？」雪莉睜大了眼睛，「我也想那麼做呀，但是我不是一個人活著，所以我還不能死呢。」
「雪莉還是這樣子啊，呵呵。」艾貝爾溫和地笑著，注視著那個氣呼呼的修女。淺褐色的長發發尾搖搖晃晃，似乎最末尾的那個捆紮橡圈隨時都可能被甩掉。
「過譽了……唔，快跟上艾貝爾老師，他沖得太快了！」
「我不會把你看做兩個不同的人來對待。」莫里歐德說。
「啊……可是很有趣呀，和神靈戀愛？告訴我，神靈長什麼樣啊，是不是很漂亮啊……」
「唔？她經常用這些借口來為自己的飯量作借口？」艾貝爾問。
雪莉忽然笑了笑，說：「嘻，你叫我雪莉了。」
「我也不太懂……」米拉說，「但是……如果雪莉有怎麼惹你們生氣了，請多多包涵。」
「是的。」莫里歐德點頭，說，「怎麼了？」
「小氣！莫里歐德！」雪莉哼了一聲。
「打擾了。」對方看上去盛情難卻，莫里歐德也正好不想和那個泰倫斯繼續談了，於是拉著雪莉坐到了這一桌。
「嗯……我覺得，還是將她看做同一人的雙重之面吧，不然作為一個凡人來說，我會很費解靈魂雙生這種事情的。」莫里歐德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