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聖之決
第九十二節 聖使與十字軍
「千年前托克希爾第一天使序列形成之際，將惡魔大門關閉，七大煉獄的黑暗力量被塞回黑暗的深淵之中，光明穿透烏雲，普照在阿爾雷斯特之上。雖然惡魔逃出地獄像天使下凡一樣常見，但規模如此龐大的一次，世上從未發生過。這些時日，神靈與我們的感應也越來越模糊，身為大聖使的我，無法聆聽到清晰的神諭。我甚至都開始懷疑神聖聯盟開始失去神的信任了，只是沒想到，神會降臨于通靈學院，我們的援軍，會是五大秘法組織之智慧，通靈學者。」
「這是我們無法強加的意志，畢竟如同您所說，聖徒行事不受干預。」艾莉說道，「不過，就現在這樣子來看，十字軍和聖使似乎有些分歧。」
「我只是很好奇，智慧的力量怎麼會尋到這裏……」盧格露出一副與他的外形很不搭的沉思神情，「難道說，最近的惡魔動向，通靈學院也在注意？」
但是，萊伊文並沒有感受到來自聖域的友好和溫暖，他感到了敵意。
「這麼說，通靈學院已經決定支援我們了？」雪莉問。
「啊嗨。」
「你們為什麼都在自說自話呢，這個大姐好像很難受？」
西普莉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艾莉嘆了口氣，說：「不要隨便議論女人的年齡，托馬斯，這是男人應該遵守的基本準則。」
女孩嘟囔著。聖騎士喬治皺著眉頭說：「如果你不是乞丐，那是誰？」
「他們啊……他們是我的老朋友哦。『惡魔之血』范·西普莉，還有……『通靈之劍』萊伊文。」艾莉平靜地回答道。
「告訴我，你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吧。」瑟修斯說。
「算是吧，不過我們是通靈學院能夠動用的全部力量了。」西普莉說，「有人（somebody）專程登門拜訪，實在是無法拒絕。」
騎士點了點頭，表示行禮。
「沒想到你們會出現在這裏……萊伊文，還有……」莫里歐德也十分吃驚。
他們決定結伴而行，因為艾莉的目的地也是神聖聯盟。萊伊文應該早料到這一點，身為「聖劍侍」的艾莉絕對不會對惡魔的事情坐視不理的，而聖徒們接受配屬調遣的樞紐正是神聖聯盟。
「她的手臂上可以站一百個人。」萊伊文這樣形容雕像的巨大，或許是因為雕像以懷抱城堡的姿態呈現，顯得它更加巨大了。
那些閃耀的雨點溫暖而輕盈。艾莉伸出雙手，雨水落到她的手掌之中，立刻消失不見，似乎鑽進了她的身體里。西普莉仰起頭，看著城堡正上方那片美麗的金色雲彩，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哼，跟你溝通障礙，豬莫里歐德！」
「呼……」瑟修斯失望地嘆了口氣，心想這小子說出這麼狂妄的玩笑，還敢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
「聖徒集結了多少人了，莫里歐德？」瑟修斯問。
「我可不信那些傳說，惡魔可是能夠飛行的，尤其是風之煉獄的惡魔，他們不可能被一座橋攔住。」雪莉立刻反駁道，「這不過是為了美觀而已。」
「可是您也在意氣用事，大聖使。」艾莉說道。
艾莉看到了萊伊文，萊伊文也看到了艾莉。兩人的目光接觸了兩秒鐘，沉默被艾莉身旁的男孩打破了。他問：「艾莉老師，他們是誰？」
萊伊文自然不想這樣。但是托馬斯問：「你為什麼不跟艾莉老師說話？你們不是朋友么？」
「不用你提醒，大聖使。」盧格有些生氣地說著，然後和那群重鎧十字軍離開了。聖使們也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你是不是認識羅蘭特奇的埃利斯和蘇茜夫婦？」萊伊文問。
「神無法向你們傳達神諭，和惡魔回歸必然有關係。」西普莉說，「你也不必要懷疑太多，擅長虔誠的不應該是我們通靈學者。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閣下詳細說明一下情況。」
「哈！」那個長發女孩忽然尖叫了一聲，「這是哪兒？這群人
露絲將眼睛瞪得圓圓的，瞅了瞅萊伊文，瞅了瞅艾莉，像個好奇的小狐狸。
「很抱歉，你的直覺是對的，盧格將軍。」這時，艾莉忽然發話了。她並沒有將目光移到萊伊文身上，而是走上前去，直視著盧格。
「你好，聖劍侍艾洛斯。」莫里歐德很正式地說著，「與你同行的，不是通靈學者范·西普莉么？」
大聖使瑟修斯並沒有擺什麼架子，反倒像個憂心忡忡的病老頭。他或許從來沒有遇到過如今這種情況，一時間感到責任過於重大。
他馬上為找的借口而後悔了，因為托馬斯說道：「哦，我知道了，原來你們是情人。艾莉老師說男士和女士如果無間親密，要麼是情侶，要麼是兄妹姐弟，要麼是外祖母和外孫。不過聽說母子不容易辦到，因為男孩會叛逆，母親會更年期。」
「您問得好委婉啊，不過我相信我見過您，先生。」露絲的笑容非常自然，但又將她美麗的臉龐綻放得淋漓盡致。她無疑是目前這附近的女性中最美的一個。
「這是我在拉頓教區遇到的孩子。」艾莉補充道。
女孩沒有抱怨。她笑了笑，說：「我叫露絲哦。你叫約翰啊？嗯，你叫約翰，我叫露絲，嘻嘻……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萊伊文聽到了熟悉的爭吵聲，直到今天那兩個小聖職者還是沒有改變當年的相處方式。萊伊文看到扛著聖光巨鐮的米拉·雪莉和空著雙手的莫里歐德。他們倆胸前都掛著精緻的十字，上面刻著聖言，雕飾著神聖聯盟的審判十字印，這與艾莉胸前的吊墜一模一樣。
艾莉自從創立艾洛斯影子侍衛團以後，就離開了尼塔拉。那個時候，曾經年輕氣盛的國王薩繆爾·克洛斯已經成為一個老練而狡詐的政客，他的物慾、情慾和野心已經讓艾莉無法忍受，甚至無法將他當做一個共同守護尼塔拉的「同事」。即便如此，她還是將影子侍衛團的權力交還給了國王，因為國王雖然令她失望，但並不是蠢貨，她相信他會好好使用這份權力。
她撫了撫托馬斯的頭。但托馬斯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西普莉的高度，再根據她的嗓音，立刻說道：「范·西普莉只有十歲？」
「我也是羅蘭特奇人哦，雖然媽媽說我出生在白色捲軸。我的媽媽叫蘇茜，爸爸叫埃利斯。」露絲笑了笑，「我總覺得您的目光很熟悉，我們一定見過面，但是我想不起來了。」
這時，十字軍和聖使似乎都表現出不安來。他們的目光還是鎖定在萊伊文身上。從他進入大廳的那一刻起，神聖聯盟的聖職者們就注意到了他，因為他在這聖所之中實在是一個異類，畢竟，他的體內流淌的是惡魔之血。
這個小男孩早熟傾向嚴重，不僅敢於在惡魔面前用流血的方式勇敢對抗，還努力地把言談舉止向成人的方式靠攏。他的臉蛋雖然是小孩子的粉嫩幼稚，但是五官（好吧，除了被遮住的眼睛）精緻，皮膚白皙，咖啡色的短髮爽朗而帥氣，以後長大一定是個瀟洒的紳士，萊伊文甚至覺得他和西普莉好配，只是沒敢把這個胡亂的想法說出來，因為下場必定是死。
「嗨，嗨，光雨比平時還要頻繁了。我已經足夠充滿鬥志了，為什麼下個不停？」
「看神的旨意咯。」聖騎士約翰絲毫不受威脅地說。
瑟修斯點了點頭，然後補充性地向萊伊文等人說：「這位是神聖聯盟的高階聖徒之一，聖騎士約翰，約翰·波特。」
「那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可不可以輕一點呀……啊？」女孩試探地問著騎士。
「哦，我知道了，艾莉老師。」托馬斯聽話地點點頭，然後很紳士地向西普莉行了個禮，說：「抱歉，西普莉小姐，請原諒我的口拙。」
她將目光轉向了托馬斯。托馬斯彬彬有禮地像個紳
「很抱歉打斷你們的討論，也很遺憾你們會用這種目光看著我的學生。」西普莉絲毫不客氣地提高了嗓門，說，「我是通靈學院智者階學者，『惡魔之血』范·西普莉，主修惡魔學，輔修區域咒文學。這是我的學生，通靈學院學者階學者，『通靈之劍』萊伊文，主修劍道學。請問神聖聯盟有為客人提供免費的杏仁茶么？」
「我哪有鬧，我在巡邏，指不準惡魔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你們不用按程序盤查了，除了劍之學者萊伊文之外，我們都不是來自地獄的黑暗生物。」艾莉說。
「我知道你，『惡魔之血』范·西普莉。」大聖使瑟修斯說，「我也姑且信任你身邊這個惡魔。」
「不要接觸這些雨水，萊伊文，這對你不好。」西普莉說，「這是光雨。」
「這不是你們的問題……畢竟，我們所面對的情況是空前的。但是，請不要放棄希望，如同希望之神緹婭·克洛斯的教導，白晝有曙光，黑夜有星光，只要虔誠，希望必然存在。」艾莉說。
「我當然不會死板到莫里歐德那種程度。跟我來吧，聖翼堡可是空前熱鬧呢。」
之後，大聖使冷靜了下來，將聖裁十字軍的分歧問題拋到一邊，禮貌地將兩位通靈學者的來意重新詢問了一遍。西普莉說，通靈學院受到時間之神柏絲麗雅的神諭來此，協助神聖聯盟共同解決惡魔歸來的災難。
「嗚，我可不是野獸！穿過大沙漠差點要了我的命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綠洲，睡個覺還被保安當乞丐抓了……」
「什麼？通靈學者為什麼會來這裏？」「聖裁十字軍」的統領盧格也發出了質疑的聲音，他向萊伊文邁步過來，身上的鎧甲發出響亮的摩擦聲。萊伊文就像一個十惡不赦的犯人一樣受著這群陌生聖職者的審視，感覺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他差點就罵出來了，因為這些人實在是太無禮了。
「惡魔之血的通靈學者。」艾莉並不太在意地說道。
「嗯……唔，不僅僅如此，」露絲忽然將目光放到艾莉身上，「我覺得我也認識您。」
「不好意思啊，」她說，「聖翼堡（Castle Wings）最近的警備加強了，我不得不扛著武器在這裏跟著這個楹木做的莫里歐德轉悠了。」
「惡魔來了！」萊伊文忽然發出一聲吼，正在因為對視彼此爭吵的莫里歐德和雪莉這才注意到幾個來訪者的存在。
「這孩子的雙眼怎麼了？」西普莉問。
「廢話別多說了，」西普莉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和萊伊文以惡魔學學者和劍道學學者，代表通靈學院拜訪神聖聯盟。我需要見你們的聖徒首領，十字軍首領，還有大聖使。」
萊伊文和艾莉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雕像，更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一雙石雕翅膀。這雄偉的大雕像和大城堡佇立於並不太高的聖克羅斯山的山頂，就像一個在風沙中屹立不倒的天神，天空是她的遮陽帽，沙漠是她的長裙褶。四人沿著蜿蜒的古老石板路，穿過綠洲的椰子樹和灌木，在天使雕像的巨大羽翼下的陰涼處感受著乾燥的沙漠之風。托馬斯·米拉斯好奇地問著眼前一起他無法觸摸的景色，萊伊文則盡最大的能力用語言為他描述，而通曉世事的西普莉、作為聖徒時常到此的艾莉早已經見怪不怪。她們覺得這雕像也沒什麼，就是大了點兒。
西普莉笑了笑，說：「雖然這小子看上去會有冷血的潛質，不過或許能夠成就一番呢。」
西普莉說得輕巧，如果她將「有人」改成「時間之神柏絲麗雅」，這群人估計又要目瞪口呆一陣。她不喜歡在這些小晚輩身上花費太多無聊的時間。雖然西普莉冷淡的口氣使得這突然的重逢氣氛非常尷尬，但是萊
「我們遠遠趕來，不是為了聽那些無聊的數據，我對你祈禱的遍數不感興趣，大聖使瑟修斯（Thesues）。如果你讓十字軍為了祈禱而放下頭盔，那麼惡魔一定會不遠萬里地趕來砍下我們的頭顱！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卡爾托潛伏的惡魔已經超過了尼塔拉派遣駐守的軍隊，地獄之門封印的破壞程度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概念了！」
這個時候，天空之上逐漸呈現出了美麗的金色雲朵。西普莉忽然發出警示的聲音，讓萊伊文將罩帽拉到頭上。這是躲雨和躲避風沙的姿態，萊伊文正好奇，天空忽然降下了輕盈的雨點。
「好，你是托馬斯，小托馬斯！我是露絲，你好！」露絲笑嘻嘻地說，似乎完全忘記了被聖騎士扣住肩膀的事情。
「已經告訴你了，這是非常時期，別鬧了，雪莉。」
「通靈學院比你們更加了解，因為我們就是一群擅長做研究的學者。」西普莉說，「如果沒有杏仁茶，可以讓我找個座位聽聽你們的討論內容么？我年事已高，腰痛。」
「這個人是惡魔，也是通靈學者。這種雙重身份就如同我身為艾洛斯影子侍衛團的創立者和聖劍侍一樣，你可以質疑我在此究竟是為了尼塔拉的利益，還是整個大陸的神聖使命。」
不過，萊伊文和艾莉甚至都沒正式地打過招呼。他們的陣型也不對勁，四人並排走，萊伊文和西普莉在中間，艾莉在西普莉旁邊，而她身邊的小鬼竄到了萊伊文身邊。西普莉與艾莉談著一些正統的話題，比如尼塔拉的軍事或是惡魔的動向，而托馬斯·米拉斯則鬼鬼祟祟地跟萊伊文說著悄悄話。
「要巡邏就好好巡邏，哪來那麼多廢話！」
大聖使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她，隨即又明白了她的意思。
「聖裁官米拉·雪莉，聖禱師莫里歐德。」艾莉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莫里歐德似乎不屑與雪莉吵，因為他始終把雪莉當做晚輩。但是，他的眼神說明了他對雪莉的反駁很上心，而沉穩的莫里歐德只有在雪莉面前才會露出這種神情，有些類似哭笑不得，或者說是手足無措。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插嘴大人話語的盲少年托馬斯·米拉斯忽然說話了。他的耳朵非常靈敏，從那個女子的呻吟聲中，他為她感到不平。
其實，在這個時候相遇，已經算是遲來的偶然了，因為他們倆雖然沒有信件聯繫過，但兩者都以遊俠劍士的身份四方遊歷，又有好幾次都在同一座城市之中，只是彼此不知道罷了。
「……托馬斯是唯一沒有被惡魔入侵靈魂的孩子，他是最堅強的一個。」艾莉說，「就連惡魔也不會料到一個小男孩會這麼果然地捨棄雙眼。」
一陣沉默之後，在場的眾人不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西普莉再怎麼看，也是一副嬌小的少女身軀，忽然用老人的口吻說著話，反差巨大。聖使和十字軍都被這個小女孩搞得莫名其妙，只有大聖使瑟修斯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來到西普莉面前，注視著仙女龍那雙紫色的瞳孔。
不得不承認，艾莉在這些年歲之中也成長了許多，言談舉止之間已非當年的少女般熱情直率，少了些活潑，多了些穩重。艾莉身邊的小男孩倒是不怕生，他立刻裂開嘴笑了笑，說：「你們好，我叫托馬斯·米拉斯（Tomas.Miras）。」
「傳說千年之前惡魔曾經集結於此，試圖攻下聖翼堡，而那時的守護之神派出了兩位守護天使，以雙盾鎮守橋頭，千萬惡魔都沒有衝破這道二人組成的防線。為了紀念那次偉大的戰役，這兩座雕像就被後人豎立起來了。」莫里歐德像個導遊一樣解釋道。
沙地逐漸變成土壤，沙漠之中出現了綠洲，綠洲包圍著一座高大的山峰。爬上山峰，一座與沙漠融為一體的巨大城堡出
這下子，萊伊文徹底沉默了下來。不過那個遮住雙目的少年似乎絲毫不為自己的盲態而感到無所適從。他拉著萊伊文的依舊，將萊伊文當做他的導盲犬。
「惡魔變成父母和姐姐的模樣來欺騙我，為了不被那些幻象欺騙，我將毒藥浸到眼睛里。」小托馬斯歪著腦袋說。
騎士表情嚴肅地說：「想也不想就是你們又吵架了，依我看神聖聯盟獨立成兩個組織算了，聖裁十字軍和聖使完全分開，由聖徒掌握對兩者的最高支配權，如何？」
「我想說的是，我在山腰的灌木林里發現了這個姑娘。」騎士說，「她和瓢蟲與沙狐睡在一起，像只野獸，我無法確定她的身份，於是將她帶到這裏來了。」
「小鬼，就這件事……」萊伊文想要辯駁一下，因為這讓他很尷尬。他還沒想到要重逢的台詞呢，更何況還是當著托馬斯和西普莉老師的面。
「你們聖徒一支擁有神的直賜力量，行事也不受干預，但是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夠與聖裁十字軍和聖使團共同行動。另外的高階聖徒，也太過散漫自由了。」
「你當然不會記得，那個時候你的牙齒都還沒長齊呢。」艾莉微笑著說，「羅蘭特奇的鮮花中誕生的少女，歡笑從黎明持續到黃昏，甚至夢中都會笑醒。小露絲，好久不見了。」
萊伊文只得小聲回答：「是，是朋友，而且熟悉到不用言語就能會意。」
這個時候，一個騎士打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背著一把巨大的十字重鎚，帶著鋼環鏈甲手套的大手推搡著一個年輕女人進來了。這兩人之間的差異看上去很大，一個是身材高大又身披重鎧的騎士，一個是單薄苗條長發披肩的女子。
她的眼神迷迷糊糊地，好像剛剛睡醒一樣。騎士緊緊地握住她稚嫩的肩膀，這讓她感到很難受，但是她試著掙扎了兩下，騎士的手就像一道扣入骨頭的鋼鎖，完全掙不開。
發話的是一個高大健壯的中年男子，黑色的鬍鬚茂密地圍在嘴唇周圍，青色的瞳孔中透露著勇猛而粗魯的味道。他背後背著巨劍，身著沉重的銀色鎧甲，手上抱著一個全封閉式的鋼鐵頭盔，頭盔的後腦處豎著一束柔軟的金色長翎。
「高階聖徒，只有聖裁官米拉·雪莉，聖劍侍艾莉·艾洛斯，聖騎士約翰·波特，還有我，我們四人可供調遣，其他還沒取得聯絡。初階聖徒一共二十人，全在聖翼堡待命。」
萊伊文在漫長的旅行中與許多人閑聊半晌，與更多人擦肩而過，對新出現的陌生人已經不太在意了。但是，當露絲髮出銀鈴般的笑聲時，他才警覺地將目光移到她身上，看到了露絲嫵媚無雙的微笑。他花了幾秒鐘去回憶某個記憶的片段，然後差點跳了起來。他終於想起了露絲這個名字，還有這笑聲。
「哦，哦！噢！」雪莉發出三連驚叫，然後笑了起來。
「我是通靈學者。」萊伊文有些惱火地糾正道。
「他……」
艾莉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繼續跟西普莉聊著。她告訴西普莉，神聖聯盟已經召集了散布大陸的聖徒、聖使和十字軍，他們也已經了解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二十年前復讎者加爾口中的「災難」已經到來了，神聖聯盟的聖職者們不得不將弦拉緊了。
雪莉沒有啰嗦。現在已經成為高階聖徒之一「聖
「分歧是有的。雖然我們的信仰相同，目標相合，但細節上無法統一。惡魔的蹤跡空前活躍，地獄之門的封印遭到了很大的打擊，但是我們力量有限，無法掌握到實時的情報。我主張先集中力量于神聖聯盟，再進行合理調配，但一封來自卡爾托城的快件讓盧格失去了耐性。信上說，十字軍的一個分隊在卡爾托郊外遇到了惡魔的伏擊，二十人無一倖免。聖裁十字軍總共才三百人，這種損失，換做是我，也無法忍受。但是目前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大聖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嚴肅的老者在這聲長嘆之後，神情變得溫和了一些。
「是啊，我們這些老東西，都無法冷靜了，我們互相規勸，卻無法安定自我。」大聖使說。
西普莉嘆了口氣，然後打了個手勢，讓瑟修斯湊過去。瑟修斯彎下腰，將耳朵放在西普莉的嘴邊。西普莉輕輕地念了一個名字，瑟修斯立刻睜大了眼睛。
他們走進城堡大門，被幾道聖光結界攔在外面。雪莉和莫里歐德為萊伊文開闢了特別道路，而其他人則若無其事地通過了聖光結界。他們走進一座寬敞的圓形大廳，聽到了吵嚷的聲音。大廳很高，地板和天花板間的距離約摸三十呎，牆壁兩側是一環一環的座椅，看上去是個古老的會議室。地板上有一個巨大的金色十字，而十字的中央擺著一個白色大理石的四方平台。
萊伊文和艾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微微笑了笑，忽然又覺得有些尷尬，兩個人立刻將自己的目光撤回。
大聖使退了兩步，用長杖拄著地面。他很快平靜了下來，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原來我的猜測沒有錯……好了，我們的會議可以暫停了，盧格將軍，你可以領你的十字軍回到東邊營地歇息，並且輪換崗哨了。聖使們請繼續規劃佈道配屬工作，會議將在下午繼續進行。」
「露絲，你的確名叫露絲么？」萊伊文忽然走上前去，問道。露絲並沒有驚訝或是戒備，她依舊笑嘻嘻地對萊伊文點點頭：「是啊，我就是露絲，難道您發現誰冒充我么？先生，你是誰？」
「但你現在已經取下了頭盔，讓神見證你的虔誠的同時，治療你的傲慢，盧格（Rugle）。」另一個手持十字銀杖的老者說道，「我們在這裏守護了千年，從來沒有像這樣慌張過，作為十字軍的統領，在神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注意聆聽神的話語，而是把聖所當成了你的軍營。你所說的惡魔已經來了，如果你還不冷靜下來的話。」
西普莉鬚眉不讓的態度讓萊伊文有些吃驚。但是，他一直以為神聖聯盟會很歡迎他們，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大聖使」瑟修斯將目光直直地投過來，看著西普莉：「通靈學者？」
「約翰，你去哪兒了？剛才我們正在討論聖裁十字軍的配屬問題。」瑟修斯問。
老者伸出手指，指向了萊伊文。在場的人全部都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剛剛走進來的白髮劍士上，他們有的是身著一身嚴嚴實實的銀白重鎧，手持劍盾，像雕像一樣的「聖裁十字軍」，有的是白袍金腰帶，手持十字驅魔杖的「聖使」，也有像艾莉、雪莉、莫里歐德這樣佩戴聖裁十字吊墜的「聖徒」。這是神聖聯盟三權分立的三支強大力量，他們守護著這片大陸上的信徒們的生命和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