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258章 端木
隨著她功力的日益精深，她聲音中蘊含的魔力越發強大，小玉一抬手一蹙眉皆可影響周圍的世界，觀瀾山莊諸女皆有這種魅力，與她們所修的心法不無關聯。
天山一樣的氣候倒是不難擬造，只需輔以陣法，便能令周圍寒冷如冬，甚至下雪，令積雪終年不化。
烏黑油亮的青絲上並未佩帶鎮神簪，但她皓腕上所帶的烏玉鐲與鎮神簪有異曲同工之效，呼呼的寒風並不能侵入她的身體，柔順的烏髮披在香肩上，只是隨著嬌軀而輕輕起伏，並未被風揚起，在凜冽的寒風中，頗顯幾分奇異。
他雖暗暗驚異，不知蕭前輩身邊女子為何人，竟是如此絕色無雙，絲毫不輸于上次見過的楊仙子，這等神仙人物，有此等絕美女子相伴，實是理所當然，反而令他對蕭月生更欽慕了幾分。
練了半晌，他漸感手臂酸軟，羊皮襖內，已是熱汗騰騰，若有若無的熱氣自其領口裊裊升起，彷彿茶茗被放了一段兒時間，揭盞時的情形，絲絲熱氣升騰，外冷內熱之下，雪霧在其臉上凝結，下頜處不由的敷上了一層冰屑。
在他們腳下兩百米的山腰，積雪深厚，雖比他們所站之處少了幾分寒意，多了幾分空氣，卻仍舊是人煙難至。
帽沿處貂腋柔軟的細毛隨風輕伏，宛如蒲公英盛開，將溫柔如水的面龐映襯得皎潔無瑕，如同白玉磨成。
端木玉的家離天山的博格達峰並不遠，所以端木玉常常到天山上練刀也屬平常，不過，蕭月生帶著他下天山時的情形，倒是令他興奮不已，三人踩著三雙雪橇，迎風而下，如同瀑布般傾瀉，這種遠超輕功的速度令血氣方剛的端木玉興奮難抑，恨不得仰天長嘯。
到了蒙古包內，卻沒有了那股膻腥氣味，反而有著淡淡的清香繚繞，裏面傢俱雖然簡單，但布置得頗是雅緻，顯然此間主人才情不俗。
「那不成！」
小鳳也輕輕踩了踩腳下厚軟的雪，優雅的蹲下身來，玉手捧起一抷白雪，細細看了看，點頭同意，明眸如明媚陽光下的一泓秋水，輕輕一閃，柔聲問：「那雪蓮全被埋在下面了？」
這裏的雪，一塵不染，白得令人不忍踏足，卻也無人能夠達到此處，山高，寒冷，窒息，阻擋著人們探索的步伐。
但山勢的營造，則困難得多，觀瀾山莊後面雖亦有山，卻起伏甚少，絲毫沒有險赫之處。
在這團雪花落地之時，已被斬了九刀，隨著最後一刀的攪動，雪團變成了雪霧，隨風飄散，將他籠罩其中，令其揮刀的身影變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這位執刀之人，是一位穿著羊皮褲羊皮襖的青年男子，身材壯實而勻稱，臉形方正，眉清目秀，只是輪廓有些深，為其增添了幾分英氣之餘，顯示出了他域外的血統。
天山之上，終年積雪不化，陡峭的冰川林立，在陽光之下，閃爍著瑰麗多彩的光芒，聖潔而神秘。
蕭月生身著貂裘，仍舊難掩瀟洒的氣度，鹿皮軟靴踏了踏腳下的積雪，伸手搭在眉前，擋住高懸正空的太陽所散發的光芒，聞著淡淡的雪腥清氣，觀望著四周的情形。
「沒看夠！」小鳳沉醉的心緒被蕭月生的一句話所擾，再難沉浸回去剛才的意境，不由的嬌瞋的瞪了丈夫一眼。
人跡難至之處，皚皚白雪殘留著寒風吹過的痕迹，彷彿一望無際，人煙不存的荒漠。
「蕭前輩！」握刀凝立，戒意濃郁的端木玉忽然大聲叫道，微陷的雙目陡然瞪大，被蒙上一層冰屑的臉呈現驚喜異常之色，隨即收刀趴伏于凌亂的雪地上，大聲叫道：「小子端木玉見過蕭前輩！」
若不是端木玉恭敬的上前叫娘，很難想象她竟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看上去，只是一個嬌美動人的花杏少婦而已。
只是世事無絕對，這一片無從踏足的凈土，此時卻陡然出現了兩道人影。
他們掀簾而入時，女主人正盤坐于包內西側的氈榻上，手中拿著一件皮衣，針線吃力的穿梭，正縫縫補補，美麗的臉龐滿是安靜詳和。
取下貂帽，她玉腿微曲，蹲了下來，將鹿皮軟靴旁的一株玉黃雪蓮自雪地中拔出，小心翼翼，極盡呵護的放入雪白無瑕的貂帽中。
山峰的另一面，遠不是剛才所站之處的平靜，罡風猛烈，帶著隱隱的嘯聲，似欲將他們頭上戴著的貂戴吹走。
小鳳對待這些雪蓮，極是珍愛，如此聖潔美麗，卻又能夠治病救人，實是天賜於世人的珍物。
她的聲音透出的溫柔令人不由的砰然心動，即使是再剛硬的男子，聽到如此美妙的聲音，也只有俯首聽命的下場。
此人右手執一柄彎刀，在這裏常見的很，左手拿著彎彎刀鞘，微陷入眼窩的雙眸射出的光芒堅毅沉肅，被羊皮包裹著的腳每踏出一步，便挑起一團雪花，雪花向上之勢一盡，剛欲下落之際，刀光一閃，漸漸散開的雪花頓時一分為二，隨即又是刀光一閃，二分為四，然後再閃，四分為八。
蕭月生溫和一笑，他撫著黑亮的八字鬍，微蹙眉頭，想了想，暗暗思索，究竟有沒有方法，在山莊里弄出一塊兒地方，令其地形如天山，能夠讓雪蓮在其中盡情綻放。
端木玉之母大家閨秀，給了他良好的教育，說起話來，並不如此處眾人那般直俗，反而斯文有禮，頗有幾分文人風範。
看其面容，瓜子臉，眉眼精緻，膚色雪白，幾乎沒有皺眉，與他們經過時見到的女人們未老先衰的紅黑面色截然不同。
翻滾的雪霧中
「那移幾株回山莊吧！」蕭月生大手緊了緊，讓她溫軟的嬌軀緊貼于自己的胸前，呵呵笑道：「你可以盡情欣賞，時時刻刻的欣賞！」
「還沒看夠吶？！」蕭月生將四周的山峰看了一遍，回頭見到小鳳仍舊盯著周圍白雪上的雪蓮看個不停，秋水般的明眸閃著沉醉，如飲下幾杯碧蕪酒，不由好笑。
在草原稍微高一些的一處地方，儼然有一個蒙古包座落，那便是端木玉的家。
潔白的雪地上，兩道人影靜靜站立，凜凜的寒風似乎吹不到他們身上，雪白貂帽上片絨不動。
有觀瀾玉佩，他禦寒能力大增，已可攀至天山人跡難至之處，偶爾能夠遇到年代頗久的雪蓮，摘下來賣掉，足以令生活富足，母親不必再操勞。
「呵呵……，不必多禮！」蕭月生輕輕一拂袖，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趴伏于地上的端木玉緩緩扶起，他笑道：「沒想到，再次在這裏相遇，小兄弟進境神速，可喜可賀！」
蕭月生摟著小鳳纖細而有彈性的柳腰，驀然出現於皚皚的白雪之上，突兀之極。
「嗯，這邊怕是沒有了，咱們得轉過另一面！」雪光映照下，蕭月生撫了撫越發顯得黑亮的八字鬍，點點頭，轉身看向雪峰，似是欲要穿過面前銀光閃閃的山峰，看到山峰的另一面。
打量了一下四周，放下手，對偎在自己身旁的小鳳笑道：「看來這裏下了一場不小的雪！」
以天地自然為師，於是他便開始練習刀斬雪花，專練刀勢的快與准，已略有所成。
當初蕭月生將端木玉救下，離開之前，被其孝心所感，指點了他幾句，曾對其言道，一個武功絕頂高手畢生最少有三位名師，一是人，為其講解武功的基礎之道，領其入門，二是天地自然，
他正在思索之際，小鳳卻已不再只顧欣賞，將頭上雪白柔軟的貂帽取下，自然的輕輕一甩螓首，烏黑髮亮的青絲順勢傾瀉至香肩，將她本就溫柔如水的氣質更凸顯了幾分。
雖然蕭月生戴著一頂雪白貂帽，貂裘領子遮到嘴邊，頗難看清其面容，但貂裘難掩的瀟洒氣度卻令端木玉深印於心，一見即覺。
仔細的欣賞了一番周圍無瑕雪地上的雪蓮，絲毫不著急採摘，蕭月生也不著急，攬著她纖細的柳腰，聞著她嬌軀貂裘難掩的淡淡幽香，顧盼四方，俯瞰周圍莽莽山峰的盛景，山舞銀蛇，氣勢恢宏，觀之胸中不由的一闊。
佩帶著觀瀾玉佩，端木玉的腦筋格外清楚，加之其母乃大家閨秀，從小啟蒙，使其悟性極佳，武學的基礎很快便習得，然後自己習練。
但在此時，卻有一團雪霧在不停的翻滾，雪霧之中，隱約見到一道人影。
兩人俱著一身雪白的貂裘，頭戴的貂帽絨毛亦是雪白，站在雪地上，極似兩個雪人並立。
對於小鳳，血氣方剛的他不敢多看，只是一瞥之間，便已覺其冰雪之姿，容光絕麗，不可直視。
這是服用滌塵丹之效，端木玉的母親年紀本就不大，只是經歷過太多風霜與操勞，積勞成疾，身體枯竭，才會變得蒼老與體弱，越發惡化之下，大病臨身，無可救藥。
端木玉的姑姑是天山劍派門下，對於武功頗有幾分造詣，雖恪于門規，不能傳其天山劍派的武功，但幫其打下基礎，卻是輕而易舉。
待她盛滿貂帽，便交給站在一旁，撫著黑亮的八字鬍，嘴角噙著笑意，袖手看她採摘的蕭月生，讓他裝入彌須芥子當中。
其刀法之快、之准，武林中甚是罕見，如此年輕，刀法如此精湛者，更是未曾現世。
對於採摘雪蓮，小鳳已是極為熟練，所採的雪蓮，也僅是年歲較大，成長歲月太小的，她則小心翼翼的讓出，
略顯平坦豐腴的山腰上，一人緩緩前行，並非向上走，而是沿著山腰平走，似是欲繞走一圈。
即使刀勢見緩，不復開始時的快如閃電，仍舊凌厲非常，每一刀下去，準確絲毫不減。
東側是木頭搭建的小屋，隱隱看到裏面堆滿了乾草，西側則是約有四五十隻的一群羊，咩咩的叫聲時而響起，時它們在布棚里歡快的嘻鬧，周圍透著陣陣的膻腥氣息。
至於蕭月生與小鳳採摘雪蓮處，實在太高，人力畢竟有限，端木玉縱使武功絕頂，想要達到，怕是今生無望。
雪蓮那嫩黃的花瓣在潔白的雪上並不難辨，在寒風的吹卷下，嫩黃的花瓣輕輕顫動，仍舊穩穩紮在雪中迎風綻放，顯得嬌嫩而不柔弱，自有一股高潔與傲然。
一枚滌塵丹服下，體內沉痾盡去，恢復至最佳狀態，彷彿年輕了十年，只是她美麗面龐上的慈祥與寵愛，才會顯出她的年紀已不小。
此人正是與蕭月生曾有一面之緣的端木玉。
他瞬移之處，是依據深刻於腦海中的地圖，此時發覺周圍已變了模樣，與原本的印象不符。
「好刀法！」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端木玉耳邊響起，令他刀勢陡收，握刀迅速轉身回望，心下驚異，沒想到還有人能夠攀至如此高處。
「小子慚愧！……服了蕭前輩的丹藥，家母身體痊癒，更加強健，但一直沒有機會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這次，無論如何，請在小子家中住上幾日，我母親也極盼與前輩一見，親自感謝前輩的大恩！」
只是她的容顏與氣質皆是溫柔如水，既然瞋瞪，亦帶著溫柔的醉人風情，惹得蕭月生心中一盪。
即使未曾看到他的面龐，只看到他的背影，也會猜測此人是否是蕭月生，而見到蕭月生那深邃莫測的眼眸，端木玉瞬間即能夠肯定，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深懷感激與崇敬的蕭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