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326章 出手
張浩天目光一掃，心中凜然，這顯然需要極高明的手法，劈柴之人，刀法定是不俗。
跟著他進入了院子，打量了一番，院子打掃頗是整潔，東邊角落裡堆著牆高的柴禾，每塊兒木頭皆是一般大小，整齊劃一。
林曉晴輕瞥了一眼佝僂著身子的張伯，嫣然輕笑，便轉開了盈盈的眼波。
……
沒有等到張伯起身，那位打探消息的高手卻一陣風般衝進了院中，臉上神色迷惑，待問明何事，他仍舊一臉迷惑：「那高士奇已經死了！」
「哦……，」張浩天不想說話，卻抵不住小妹的目光，只好懶洋洋的開口「……什麼機會？」
張浩天點頭，看了看眾人，苦笑一聲：「這一次，咱們被姓高的算了一道，賠得血本無歸，好在眾兄弟傷得不重，待養好傷，尋個機會，再圖東山再起！……子川，就只能先在這裏藏一陣子了！」
這顆金丸，是林曉晴幫張紫薇還上陳子川的人情。
……
這天早晨，依舊是張伯坐在那裡劈柴，拿著一柄木刀，輕輕一劃，結實的圓木便成兩段兒，宛如兒戲。
門被拉開，發出「吱——」的聲響，令人牙齒髮酸，門軸宛如很多年沒有轉動一般。
「副幫主，這位老人家是？」旁邊一位高手低聲問道，張浩天也望向陳子川。
青虹幫的總壇是不能回去的，陳子川有一處藏身之所，他前頭帶路，鑽進了巴州城西南的小巷中。
張浩天正在院子里練功，一拳打出，呼呼生風，隱隱帶著輕嘯，自從吃過了九轉還魂丹，他覺得自己功力增長了許多，每一拳出去，比往常多了三四分的威力。
他們到了院門前，裏面傳出犬吠聲，然後是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咳嗽，緩緩問道：「外面是誰啊？！」
即使不抬頭去看，也心神微醺，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似麝非麝，似蘭非蘭，令人陶醉，不可自拔。
狗吠聲再次響起，是一隻兇悍的黃狗，他輕輕吆喝一聲，便停下來不叫，只是瞪著眼睛，狠狠盯著眾人，尾巴下垂，嘴裏兀自發出嗚嗚的恐嚇聲。
但，天下間的男人，又有哪一個能配得上師父她們呢，即使自己一向敬重的兄長，她自問，也是配不上三師伯的！
但滅幫之仇，宛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夜晚入夢時，常
「若是大師伯開恩，點撥大哥一下，那可是了不得的奇遇呢！」張紫薇明眸閃亮，興奮難言。
「張伯練功傷了肺，一直無法醫好，不能與人動手。」陳子川明白張浩天的意思，搖頭輕嘆。
「小女子水雲派林曉晴，見過陳副幫主。」林曉晴玉手輕抱，嬌聲笑道。
他們想想剛才的情形，不由的一陣后怕，又是一番幸慶，被飛星幫那麼多的高手圍攻，竟能全身而退，沒有折一位弟兄，實在是蒼天保佑，僥天之幸！
「小妹！」張浩天欣喜中帶著驚訝，他歷過一番生死，對於小妹更為想念與疼愛。
張浩天聽了，只是笑笑，依然故我，張伯也不再勸。
張浩天等人拚死突圍，終於脫逃而去，他傷勢極重，若非是其妹張紫薇有先見之明，臨別將自己的保命金丹贈于兄長，他早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隨即，她的臉色也黯淡了下去，嬌聲長嘆：「可惜，要入得大師伯的法眼，千難萬難，……如今這位華山派的掌門，便是因為受了大師伯的點撥，才能自眾弟子中脫穎而出，奪得掌門之位的！」
「嗯。」張紫薇點點頭，伸手掖了掖他被角，輕嘆一聲：「三師伯應該是喜歡大師伯的。」
「算了！」張浩天苦笑一聲，自己出生開始，運氣便不佳，根本不能奢望太多，搖了搖頭，深深的嘆息道：「若是這身傷能夠醫得好，為兄也就知足了！」
「誰啊——？」張伯聲音緩慢，有氣無力的揚聲問道。
「……是啊。」張浩天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當初存了不用的心思，原想只是保管一段時間，然後找個機會還給小妹，沒想到卻終於給自己吃了下去。
「張幫主有禮了！」林曉晴也穿著雪白的貂裘，身形高挑，愈顯華貴，一襲白紗覆面，看不清其容顏，只能隱隱感覺到她綽約的風姿。
「沒，沒什麼！」張浩天急忙搖頭。
「大哥——！」張紫薇不滿的嬌嗔。
「放心罷，大師伯出馬，什麼樣的傷都不在話下！」張紫薇拍拍飽滿的胸脯，嬌聲說道。
「子川，拿幾張椅子出來。」張浩天朝裏面叫了一聲。
好在他們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且剛在生死道上走一遭，這些倒不算
陳子川應聲而出，手中提著四張椅子，這是他們躲在這裏，閑得無聊，親手所制的椅子，頗是粗陋，卻勝在結實。
「屋裡濁氣未清，咱們先在這裏說一會兒話吧。」張浩天望向林曉晴，輕聲徵詢，白紗覆面，他也不敢與那雙明眸相對，一觸即退。
張伯滿是皺紋的臉上尚帶疑惑，張浩天已經沖了出去，身法奇快，上前拉開院門，便見門外俏生生站著兩個女子。
林曉晴拿下了白紗，以真面容示人，嬌媚的玉臉令張浩天坐立不安，不敢抬頭看她。
「是。」張紫薇嬌聲答應。
聲音蒼老而虛弱，似是行將就木者所發。
「張伯他年輕時傷了肺經，已成沉痾，無法治愈。」陳子川忙恭身回答。
「咳咳……咳咳咳……」老者緊捂著嘴，身子一伸一縮，抖得厲害，宛如大蝦掙動，枯黃的臉湧起一團紅暈。
張紫薇暗自嘆息一聲，對於大哥的心思，她豈能不知？
而那隻兇悍的黃狗卻一聲不吭，彷彿沒有聞到，沒有聽到。
接著，他將經過細細講了一遍，一直說到如何躲到這裏，以及張伯的身份。
半個時辰之後，她們再次回來，飯已經做好，張伯的廚藝極佳，飯菜可口。
張浩天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眼中皆露驚異，自己可是沒有這般功力，沒想到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老者，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這座小院與周圍的院子差不多，院門歪斜，似乎一陣風吹來，便能颳倒了，旁邊的圍牆塌了一段兒，似是被雨水所衝垮，沒有人修補，能夠從牆口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吃過了早飯，張浩天派了一個人出去打探消息。
「真是嚇人！」張紫薇小手拍拍飽滿的胸脯，不滿的嬌哼一聲：「大哥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啊？！」
他們即使輕功高明，在這般曲折狹窄的泥路上行走，也難免沾了一靴子的泥巴。
「大哥！」張紫薇嬌顏興奮，徑自衝上來，抱住張浩天的胳膊，用力搖了搖，嬌哼道：「可把我嚇壞了呢！」
「嗯，聽張幫主的。」林曉晴臻首微點，一陣晨風吹過，白紗輕飄，玉容若隱若現。
張紫薇橫他一眼，搖頭道：「大哥，你是見過大師伯的吧？」
陳子川登時大喜過望，忙躬身道謝。
她們本就生得美
外面傳來一聲嬌笑，聲音清脆悅耳：「嘻嘻，老伯，小女子張紫薇，我大哥在裏面吧？」
陳子川徑自進了屋子，拿出幾張小木凳，讓張浩天他們坐下，而張伯則是坐到了那堆柴禾前，拾起丟在一旁的一柄木刀，輕輕一劈，將一塊圓木劈為兩半兒。
「剛才那位張老伯是有疾在身吧？」林曉晴卻岔開了話題，嬌聲問道。
「見過林女俠！」張浩天抱拳躬身，神態恭敬。
「……好吧，」張浩天苦笑一聲，看了一眼林曉晴，長嘆道：「說起來丟人，……本想伏擊高士奇，反而上了他的惡當，陷入重圍，拚死……，如今青虹幫已經名存實亡，幾位弟兄皆受了傷，只能在這裏躲一陣子！」
椅子擺在院子當中，幾人坐下，開始敘話。
吃飯時，林曉晴與張紫薇單獨一個屋子，由張浩天作陪。
他自是不知，九轉返魂丹玉瓶中雕有陣法，一旦丹丸離開玉瓶，水雲玉佩中便有感應。
「陳容陳子川，敝幫的副幫主。」張浩天指了指他。
他顫顫巍巍的轉身，慢慢挪步，走了進去。
他頗具智計，腦子轉得極快，一見到張紫薇出現，便知她就是幫主的寶貝妹妹，水雲派的弟子，那她的三師伯，自然也是水雲派中人，故不敢怠慢。
此時，他能夠神采奕奕，猶勝未受傷之前，皆賴九轉還魂丹之功。
「武功啊！」張紫薇嗔了他一眼，嬌聲道：「我大師伯的武功，大哥你是見識過的，哪一個能比得過？……大師伯雖然不收弟子，卻是極喜提攜後進的喲！」
兩人偶爾聊幾句，他知曉張伯劈柴並非自己用，而是因為要泄肺氣，否則，舊傷發作，能將人咳死。
「不敢，不敢。」陳子川忙躬身回禮。
門口站著一位白髮老者，雙眼渾濁，臉形削瘦，刻滿了皺紋，佝僂著身子，枯瘦的手捂著嘴，發出一陣陣悶咳聲。
陳子川忙稱不敢，幫主多次救自己于危難，自是應當捨身相報。
張浩天想陪著她們，免得不認得路，被林曉晴婉拒，也不再堅持，他們藏得這般偏僻，她們竟能夠找得到，自是不會迷路。
張伯勸張浩天，不能這般急於練功，會傷了自己，自己這個傷，便是
「快進來吧。」張浩天忙又躬身伸手，肅請進入，手足頗是無措，似乎聽到林曉晴嬌嗲的聲音之故。
「還不是你動了九轉還魂丹！」張紫薇嬌哼，隨即一拍白皙光潔的額頭：「瞧我！……大哥，我三師伯也來了呢！」
咳了一陣，慢慢平息，他靜靜喘息了半晌，待臉上的潮紅褪去，小心的呼吸，混濁的目光掃了一眼眾人，慢慢說道：「唉，老毛病了，這兩天忽冷忽熱，我這身子骨便有些熬不住，……進來罷。」
張浩天怔了怔，臉色微變，勉強一笑：「……嗯。」
張浩天默然不語，獃獃望著上方的藻井。
那位張伯睡得極少，每次他起來，都會見到他坐在院子里，靜靜的打量著天空，或者坐在那邊劈柴。
「幫主放心，張伯不是外人，咱們住下就是！」陳子川忙點頭。
於是起來練功，只有拚命的練功，才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只要是個男人，見到了自己的師父及幾位師伯師叔，便會不可自制的陷入其中。
與其等著無法自拔，不如趁著陷得不深，斷絕了大哥的這份心思，免得自討苦吃。
張紫薇偷瞧他一眼，再加上一把火：「大師伯應該也是喜歡三師伯的！」
張浩天正在呼呼的練拳，忽然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想到此處，仰天躺著的張浩天眼神朦朧，藻井上彷彿浮現出林曉晴那張嬌媚無倫的玉臉，嫣然一笑，百花失色。
「大哥，你動了九轉返魂丹吧？」甫一坐下，張紫薇便忍不住嬌聲發問。
木刀形狀似是一柄短刃，材質便是周圍的那些松木，像是小孩所刻一般。
若是多吃幾顆，那豈不是抵得上自己苦修十數年？他常常忍不住這般想，隨即又笑自己貪心不足。
「唉……！」張浩天無奈長嘆，臉色不甚好看。
暗自搖了搖頭，裝作沒看出什麼，張紫薇笑道：「大哥，如今你的機會來了！」
「噢，是我無意中所結識的異人，隱居於此，咱們躲在此處，飛星幫斷無可能尋到。」陳子川看了一眼老者的佝僂的背影。
「唔……，」林曉晴看了一眼張浩天，自懷中掏出一隻白瓷瓶，倒出一顆金色的丹丸，約有拇指大小，渾圓如珠，遞給張紫薇：「讓他試一試罷。」
林曉晴輕捋一下鬢旁的青絲，淡淡笑道：
「你們怎麼來了？」張浩天好奇的問。
張伯服下金丸之後，在屋子裡打坐，以便加快藥力的發作，他們便坐在院中，等著他的消息。
張浩天黯淡的雙目陡然一亮，隨即再次黯然，輕搖頭：「為兄怕是沒那福分！」
張紫薇抿嘴一笑，落在林曉晴的身後，進了院子。
這一片小巷乃有名的窮人聚集區，土牆泥路，殘敗不堪，路上多是雪后所化積水，浸入土中，令狹窄的小路泥濘難行。
「是蕭先生么？」張浩天轉頭望她。
「嗯。」張浩天點頭。
張浩天有些慚愧，不敢再看林曉晴，自己本領低微，腦筋笨拙，實在丟人。
「但願吧……」張浩天喃喃一聲，再次陷入回憶……
清晨，空氣清寒凜冽。
「是大哥你服下的吧？」張紫薇圓亮的明眸打量了他一眼。
若是未見到九轉還魂丹的功效，他可能猶存懷疑，但此時的他，對於水雲派的丹藥已是推崇之極。
張紫薇伸出小手，接過金色丹丸，遞于陳子川，嬌笑道：「多謝陳大哥救我哥哥！」
「果然是這個姓高的！」張紫薇嬌哼，柳眉倒豎，明眸里原來的盈盈秋波變成寒芒，煞氣凜凜。
她乍然見到大哥無恙，心中興奮之極，什麼都忘了。
「張伯，舊傷又犯了？」陳子川上前一步，攙扶著他，關切的問。
張浩天神情嚴肅，目光炯炯，看了看張伯，身形一竄，進了屋子，狹窄的屋裡，眾人皆已持劍而立，氣氛緊張。
……
「大哥，又胡思亂想什麼呢？！」張紫薇嘻嘻嬌笑。
曲曲折折，七繞八繞后，他們來到了城西南角落的一座小院。
前面笑咪咪站著的，一身雪白的貂裘，皎皎無瑕，秀臉飽滿圓潤，嬌美可愛，紅潤的櫻唇呼著熱氣，正是張浩天的妹妹張紫薇。
「鄉野之間多奇士，沒想到咱們巴州竟然隱有這般人物。」張浩天搖搖頭，低聲嘆息。
張伯慢慢回了屋子，算是避嫌。
「哦——？」張浩天睜大眼，他聞所未聞，對於他而言，華山派乃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張伯耳朵一動，半空中的木刀頓住，輕輕放下，看了一眼停住身形的張浩天。
「張老，是我，陳子川。」陳子川上前一步，低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