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327章 輕描
「呵呵……」張浩天擺擺手，示意眾人不心擔心，仰首望天，呵呵笑道：「高士奇這個陰險小人，早就該死！……可是，他死得太過痛快了，不能手刃此獠，實為平生憾事！」
雖然出掌輕柔，看似緩慢，但張浩天反應過來時，胸口已經中掌，只覺一股清泉涌了進來，原本麻木的身體頓時一輕，彷彿渾身的濁氣皆被清除，說不出的清虛通透。
自從知道了林曉晴鍾情于蕭月生，他便種下了心結，對於蕭月生，既懷著自卑之念，又隱存敵意，不想被他所救，更不想在林曉晴跟前被他所救。
「嘻嘻，這個也不知曉？」林曉晴明眸微睜，似是驚訝，隨即笑著搖頭：「看來四妹偷懶了喲，……咱們水雲派的人，不能多開殺戒，這可是掌門的吩咐！」
這座小院的位置頗是偏僻，雖然身在城中，卻極為安靜，只能聽到周圍的犬吠之聲。
「呵呵……，聽說，張幫主滅了飛星幫，可喜可賀啊。」蕭月生擺擺手，坐到榻邊，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嘴上溫和的笑道。
張紫薇用力點頭，在前帶路，攬起氈簾，將蕭月生讓了進來。
張伯緩緩抱拳，藹聲說道：「這些年來，老頭子受盡了折磨，今日竟能痊癒，實是命不該絕，大恩不言謝！」
張紫薇不滿的瞪著他，卻又無可奈何。
張伯則在廚房裡擺弄東西，準備做上一桌好菜，聊表謝意。
這個疑問，一直存在心底，只是當時只顧得動手，聽到三師伯這般吩咐，來不及多問，只能照做。
明眸陡睜，清亮的波光一閃，垂於腰際的兩手消失，隨後出現在張浩天上空。
張伯趕來，看了一眼顫抖不停的張浩天，搖頭感嘆：「他過於急功近利，犯了練武的大忌，如今性命如危卵，需得儘快救治。」
盞茶時間過後，漫天指影消失，林曉晴輕吁口氣，玉掌收回，白紗覆面，他們看不清她臉色如何。
林曉晴抿嘴低笑，細膩的嘴角隱隱約約，張紫薇則得意的揚了揚尖俏的下巴。
然後一溜小跑，到了院子里，拉開院門，將蕭月生迎了進來。
林曉晴感應到事情的緊張，半路之上，讓張紫薇騎馬慢行，她則施展無雙輕功
「但願如此罷……」張浩天仍舊神情慵懶，提不起精神。
張浩天苦笑一聲，一點兒小忙，是啊，在水雲派眼中，高士奇那般人物，實在稱不上什麼大人物，那自己，怕也是如此吧！
眾人之中，陳子川心中的感激最甚，張伯於他而言，宛如一位父親，看著他每日不停的咳嗽，身子越見佝僂，他心中宛如刀割，卻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委實是一種折磨。
「你說什麼？！」張浩天皺起眉頭，緊緊看著他。
這一式封元指，她施展起來，也頗覺艱難，好在近些日子內力精進不少，否則，難免露出疲態。
「幫主，到底是誰殺得高士奇呢？」陳子川修長的眉毛緊攢，目光凝重，低聲道：「如此人物，不知是敵是友？」
那人喝了一大口，喘息了一聲，抹抹嘴角，慨嘆道：「就是剛不久的事，……聽說，是兩名年輕的女子，有一個白紗蒙面，她們堂堂正正的闖進飛星幫，所向披靡，在飛星幫眾人的圍攻中，一路殺到高士奇跟前，然後一劍將他殺了，從容離去。」
小院外傳來了腳步聲，步履輕緩，自腳步聲中，便能感受到一股從容與瀟洒。
中了封元指，張浩天寂然不動，宛如死人，只是留了一口氣，胸膛起伏一次，間隔很長時間，心跳緩慢，宛如動物冬眠。
「高……高士奇被人殺了！」那位高手目光茫然，苦笑一聲：「幫主，我聽了也不太相信，仔細去探了探，沒錯，確實如此，高士奇確實被人殺了！」
「你們……」張浩天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望了望張紫薇，又望望林曉晴。
於是，他開始拚命的練功，瘋狂的練功，不為晝夜。
陳子川這才吁了口氣。
「什麼？！」陳子川大驚失色。
陳子川與張伯皆知她在調息，不敢打擾，緊緊注視。
清朗的天空，太陽漸漸升起，林曉晴與張紫薇坐在陽光下，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聽說你大哥受傷了，快帶我去看看罷。」蕭月生拍拍她香肩，柔和的說道。
「大——哥——！」張紫薇嬌嗔，盈盈坐到榻上，嬌哼道：「你這個傷，在大師伯眼裡，根
從此之後，巴州城內，青虹幫一家獨大，成為一方霸主。
「唉——！」陳子川急得跺腳，唉聲嘆氣，搖頭道：「若是還有一顆九轉返魂丹，那該多好！」
雖心下自卑，但對蕭月生的敵意，竟不知不覺的消散，只覺他坐在自己身邊，聲音親切柔和，宛如春風拂面。
周身內氣亂竄，再難控制，瞬息之間，氣血攻心，昏厥過去，幸好臨昏之際，發出一聲長嘯，陳子川沖了進來。
林曉晴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接著嬌聲笑道：「咱們畢竟是女兒家，講究斯文，打打殺殺的，還是讓那些男人們去做好了！」
無奈之下，捏碎了他懷中的白玉佩，向水雲派求救，然後又派人急急將張伯請來。
「張伯，如何了？！」陳子川馬上起身過去，攙著他的胳膊，急聲問道。
「好！」眾人轟然叫好，精神昂揚振奮，揚眉吐氣的機會來了！
張浩天手腳俱不能動，只能看著他動作，搖了搖頭，方正的臉龐帶著自嘲之色：「慚愧，若不是林女俠出手相助，在下如今怕是仍像那喪家之犬！」
他有隱隱的顧慮，若是這兩個女子並非與高士奇有仇，而是對巴州境內的所有幫派有怨，說不定，也會殺上門來，可是不妙得緊。
「嘻嘻，大哥，怎麼不說話呀？！」張紫薇嬌笑，上前拉住他胳膊，用力搖了搖，嬌聲道：「咱們替你除了那個壞傢伙，大哥也不謝謝人家嗎？！」
「小丫頭，不必擔心，如今的飛星幫，可不是你大哥的對手！」林曉晴咯咯笑道。
青虹幫獨霸巴州城后，外無強敵，他便將心思放到了武功上。
「是大師伯！」張紫薇登時跳起，趕緊理了理鬢髮，然後整了整衣衫，揚聲叫道：「大師伯，我大哥在呢！」
張浩天醒了過來，打了個呵欠，懶懶的回答：「唔……，回來便回來吧。」
飛星幫群龍無首，怪只怪高士奇太過能幹，讓幫眾們依賴太甚，群龍無首之下，雖實力相當，仍被青虹幫的眾人打得落花流水。
事情已經解決，林曉晴與張紫薇便離開了巴州城，離別之際，林曉晴贈他一枚白玉佩，若遇無法
看到張紫薇迎出來，溫和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掃，他呵呵笑道：「這兩天受累了，紫薇。」
張紫薇趕過來之後，兩人護著一輛馬車，將張浩天運到了水雲派，等待蕭月生回來。
「好，好！……痛快！」張浩天用力拍著大腿，哈哈大笑，隨即，又搖頭嘆息：「可惜！可惜啊，可惜！」
「小妹，是……你們……？」張浩天努力咽了口唾沫，聲音艱澀沙啞，面色僵硬。
……
林曉晴與張紫薇轉眼之間，取高士奇性命如探囊取物，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我這還有一顆九轉返魂丹呢！」林曉晴輕拍拍她香肩。
「你是紫薇的大哥，非是外人，幫點兒小忙，也是應該的。」蕭月生兩指搭著張浩天的手腕，親切笑道。
張紫薇秀臉露出赧然之色，不好意思的一笑：「師父這般說過，我給……忘了！」
小妹身為一個女子，本是需要自己的保護，如今，卻是反了過來，自己如喪家之犬，靠小妹前來相救，令他極為難過，心底的傲氣不斷洶湧，不斷刺激。
林曉晴抿嘴一笑，搖頭道：「小女子沒什麼功勞，這次適逢其會，怕張幫主他們吃虧，臨下山之際，大師兄特意賜了一些傷葯，讓小女子帶在身上，這也是老伯的機緣。」
「可有醫治之法？」陳子川急問。
漫天的纖纖指影籠罩住了張浩天，他身體宛如被通上了電，顫抖個不停，隨著纖纖玉指的落下，不停的起伏。
「咯咯……」張紫薇嬌笑，秀挺的鼻子輕哼，揚頭道：「大哥，正是三師伯與小妹！」
蕭月生放下拿開手指，輕輕一掌拍出，正中張浩天膻中。
蕭月生轉身吩咐道：「紫薇，給你大哥服一粒培元丹，慢慢調養兩日，當可無恙。」
張伯沉重的搖了搖頭：「唉——！……老頭子只能暫且壓制幾個時辰，再以後，便無能為力了！」
他未得遇明師，根基不固，如此這般勇猛精進，心神疲憊，稍一疏忽之下，內力如脫韁之野馬。
陳子川與張伯正守在一旁，乍見到她的出現，驚喜異常。
眾人皆替張伯高興，若是以前
林曉晴羅袖一拂，以柔和的真氣將他阻住，抿嘴笑道：「陳副幫主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此時，陳子川也同時望向二女，兩人的心思皆轉得極快，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林曉晴與張紫薇的身上。
「幫主……？」眾人不解的望著他，露出擔心之色，擔心他大喜之下患了失心瘋。
「是，張某省得。」張浩天沒有強拜，順勢起身，點點頭：「飛星幫如今群龍無首，正是破幫良機，諸位兄弟，咱們在這裏歇得夠久了，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張伯緊緊盯著林曉晴的玉指，神情凝重，眼睛一眨不眨，泛出的精芒越來越盛，宛如兩柄寒劍，枯瘦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漸漸握得發白，卻並不自覺。
隨後，林曉晴與張紫薇坐在院中休息，其餘等人，則隨著張浩天，前去蕩平飛星幫。
「到底是怎麼回事，仔細說說。」陳子川忙讓他坐下說話，並端上一大碗茶水。
「三師伯，為何咱們不直接將飛星幫剷除啊？」張紫薇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嬌聲問道。
「大師伯……」聽到這般溫和親切的話語，張紫薇感覺一股暖流注入心裏，不由眼眶微濕。
她嬌聲笑道：「咱們只除去了飛星幫的幫主高士奇，其餘人等，皆未傷及，剩下的，張幫主自然知曉如何去做。」
「他的傷，我也無力治好，只能暫且壓制，等我師兄施救了。」林曉晴臻首微搖，白紗輕晃。
「啊？！」陳子川驚訝，隨即大喜，轉身便要身林曉晴跪謝。
午後，張浩天小眯了一覺，正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間，房門忽然被撞開，張紫薇一陣風似的卷進來，嬌呼道：「大哥，大師伯回來了！」
「……多謝林女俠！」張浩天抱拳拱手，躬身向林曉晴致謝。
「蕭先生……」張浩天見到他獨自進來，頗是意外，不由一怔，忙點頭致意。
叩門聲響起，然後是一道清朗的聲音：「張幫主在裏面吧？」
蕭月生一襲青衫，站在午後的陽光下，氣質溫潤。
只是躺在榻上，手腳俱不能動，只
隨即，他抱了抱拳，溫聲說道：「待張幫主傷好了，咱們再把酒言歡，現在，暫且好好歇息吧。」
林曉晴抬手止住他們的話，探身察看張浩天的傷勢，黛眉微蹙，沉吟了一番，嘆息一聲：「來得還是有些晚了！」
她內力浩蕩，再有培元丹之助，不眠不休，第二日便趕到了巴州城，直接掠入青虹幫的總壇，闖入了張浩天的練功室。
「吱——」的一響，房門被拉開，露出張伯刻滿皺紋的臉。
張伯舉手探上張浩天的背心，看了陳子川一眼，搖頭笑了笑，九轉還魂丹，他也聽陳子川說過，這般逆天的丹藥，世上豈能多存？！
張伯眼睛微閉，眼前仍在閃現著漫天的指影，只覺其玄奧絕倫，想要記住，卻一招也記不住，若是自己對上這樣的指法，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好一陣子，他沒有登門，便是害怕見到張伯咳嗽得模樣，這一次若不是事關青虹幫的生死，也不會來此。
她們剛到了水雲派，又馬上折回了巴州，贈出的那枚白玉佩已然被捏碎。
張紫薇笑著點頭，然後望了望外面。
說罷，不待兩人說話，轉身飄然而去。
「萬一他再受傷……」
封元指的功效遠超林曉晴所想，並非僅是壓制之功效，也能緩慢調解其氣息，隨著頭部氣息的寧和，張浩天醒了過來。
這一次，林曉晴的舉手之勞，令張伯沉痾盡去，陳子川恨不能做牛做馬來報答。
「嗯……」看到陳子川的臉色，張浩天收斂笑意，低頭想了想，忽然轉望向林曉晴與張紫薇。
「張幫主太客氣了！」林曉晴嫣然一笑，羅袖輕拂，一股柔和的氣息將他托住，令他無法躬下身。
林曉晴嫣然一笑，站在榻邊，微垂雙眸，呼吸細細。
「呵呵……」張伯滿臉的皺紋皆散開，呵呵一笑：「沒想到，這丸藥這般靈驗，老頭子如今沉痾盡去，恢復如常！」
陳子川撞開門，衝進來，見他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渾身顫抖不停，肌膚下宛如有數條蚯蚓竄動，伸手探其脈相，一股龐大的內力猛然衝出，將他的手指彈開，根本無法探入。
兩人風馳電掣，騎上水雲派的駿馬，日行千里，趕到了巴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