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38章 泰山
「咦，倒有幾分本事！」玉璣子冷笑一聲，振劍再刺，倏然之間，三劍刺出，又快又狠，直刺江南雲雙眼與檀口。
江南雲黛眉蹙了蹙，對他一幅質問的語氣頗是不滿，淡淡一笑：「自然是從辟邪劍譜上知曉。」
江南雲笑盈盈的望著他，一句話不說，靜靜看著他鑽進人群中，消失不見。
「見過師太。」蕭月生一身青衫，臉色沉肅，氣度森嚴，抱拳對定逸師太一禮。
江南雲嬌軀俏立不動，白玉般的右手不知何時已搭上劍柄，倏的一動，寒光乍現，倏然即逝，長劍已然歸鞘。
儀清與儀琳也一一上前見禮，神色恭敬，玉璣子一直冷著臉。
「嗯。」定逸師太撥動著佛珠，微一頜首。
師徒二人一起笑了起來，其樂融融。
儀琳雖單純，卻頗是聰明，看明白了師父的眼色，點點頭，閉上小嘴，靜靜不語。
泰山派眾人看到他吐的這一口並非唾沫，而是鮮血。
唯獨玉璣子安然無恙，獃獃看著周圍的情形，蕭月生並未動他。
「放肆！」玉璣子怒喝一聲，右手搭上劍柄。
江南雲默然不語，淡淡一笑，笑容卻冰冷無比，令人看了心中發冷。
說罷，身形一動，鯉魚打挺般一躍，直挺挺的站起，踏著樹枝，向眾人傲然一笑，腳下用力一踩，身形如箭矢般怒射而出。
「鎮南幫的幫主，是她所殺吧？」玉璣子早已警醒，目光灼灼，毫不示弱的迎著蕭月生的目光，沉聲問道。
「師父，南雲她……？」儀琳湊近定逸師太，低聲道。
「喝！好大的威風！」江南雲嗤然一笑，絕美的臉上露出不屑，分外令人難以忍受。
說罷，身形一晃，倏的消失在原地，化為一道青影，眨眼間繞泰山眾道士一周，似是一道匹練纏過。
「當」劍光與白光相撞，光芒同時黯淡。
「林震南不是曾說，他祖上有訓，不能觀看辟邪劍譜嗎？！」玉璣子冷哼一聲。
麻衣漢子頓時一顫，長劍脫手，「喀啷」一聲掉到地上，手腳恢復了活動，他緩緩將劍撿起，歸回鞘中，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簡直一派胡言！」玉璣子搖頭冷哼。
蕭月生想了想：「就來一曲高山流水罷！」
轉眼間，二十余招過去。
人們紛紛望去，大是吃驚。
「娘的，忒邪門！」那麻衣漢子吐口唾沫，恨恨罵道。
「蕭——一——寒——！」玉璣子怒吼聲衝上雲霄，在天空中震蕩，久久不散。
「好一曲高山流水！」蕭月生睜開眼，目光滿是讚歎之色，輕抿一口青玉釀，不住點頭。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是我是誰的弟子！」江南雲一挺高聳傲人的胸脯，嬌聲一哼。
「這位道長，不知緣何找小徒的麻煩？！」蕭月生抱拳向玉璣子淡淡問道，粗重的眉頭動了動。
麻衣漢子身形定住，一動不動，唯有眼珠轉動，長劍仍握在手上，呈前刺之勢。
「劉震南雖非我泰山門下弟子，卻頗有淵源！」玉璣子沉聲說道，冷冷瞪著蕭月生，暗罵歹毒。
「師叔祖……」一個中年道士輕輕喚道，小心翼翼。
這套五大夫劍招數古樸，奇正相生，一口氣將五劍同時刺出，一連五劍，每一劍的劍招皆蒼然有古意，威力宏大。
師徒二人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出現在眾人身後，再次一晃，已然消失在眾人視野之外。
「你們師
「嗯！」劉菁用力點頭，輕嘆道：「咱們自從出來，可是很久沒回去了！」
玉璣子不愧是泰山派的宿老，劍法精絕，一套五大夫劍使得古意盎然，宛如一株蒼松迎風招展，雖然炎炎烈日，周圍眾人卻彷彿置身清涼之境。
「多謝大哥！」劉菁大喜，眼波流轉，櫻唇倏然一探，快速的親了他臉頰一下。
玉璣子神情陰鬱，沒有看到她的目光，他目光恍惚空洞，若有所思，神遊天外。
「你言語無禮，小女子尊老，不去計較，」江南雲冷冷看著他，說話不疾不徐：「但你辱及家師，小女子卻不能充耳不聞！」
江南雲微一頜首，緩緩閉上明眸，安靜片刻，白玉似的雙手慢慢抬起，纖指伸出，輕輕一撥，錚錚之聲頓時響起。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微皺，看了定逸師太一眼，又望向玉璣子，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氣度森嚴。
那麻衣人眯著細眼，嘿嘿笑道：「都說蕭一寒劍法絕頂，老子卻是不信邪，先試試你的劍法如何！」
定逸師太手上佛珠一停，上前一步，雙手合什，躬身道：「定逸見過道長。」
清風徐徐，掠過江南雲的發梢，吹動著她的羅衫，她一直笑盈盈的望著泰山派眾道士，身子卻一動不動。
江南雲俏皮的笑道：「若不給他們點兒厲害瞧瞧，他們一定會沒完沒了的糾纏！」
眾道士紛紛仰天跌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蕭月生也閉上雙眼，輕晃著白玉杯，側耳傾聽。
劍光清亮，一閃即逝，輕碰一下玉璣子小腹，人們眼睛尚不及捕捉，寒霜劍已然歸鞘。
蕭月生淡淡瞥他一眼：「在下不想惹泰山派，卻也並不懼泰山派！」
「師父，你可真夠壞的！」江南雲抿嘴嬌笑，素手執壺，斟滿了玉杯，雙手遞到他跟前。
當先是一個老道士，身形高挑，臉色枯槁，頜下白須飄動，緩緩而來，一雙眸子精光四射。
儀琳玉臉一陣陣發燒，暗自慚愧，江南雲施展也是彈指神通，威力絕倫，自己遠遠不如。
麻衣人側身躺在樹頂，手上一頂斗笠輕輕扇動，他身子瘦長，雙眼狹長細小，看上去有幾分陰沉。
東倒西歪的站了一會兒，終於站穩，他輕輕甩了甩腦袋，張嘴伸脖子，「噗」的吐出一口唾沫。
「大哥……」儀琳搖擺著小手，輕輕喚道，笑靨如花，明媚動人。
蕭府 後花園
江南雲收起笑臉，神色鄭重的說道：「家師曾言，辟邪劍譜，女子不能修習，男子也不宜修練。」
蕭月生無視的態度令他怒氣如狂，恨不得一劍殺了他，雖知他武功高明，卻並不甚畏懼，身為名門大派，心中優越，泰山派四百弟子，難不成還怕一個小小的蕭一寒？！
他們直勾勾的望著泰山派，目光不善，在他們看來，玉璣子純粹是以大欺小，明目張胆的欺負人，況且，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心下大是不齒。
「師太，你不必插手，」江南雲淡淡說道，瞥了玉璣子一眼，冷笑一聲：「……這位玉璣子前輩，是成心欺上門來！」
「有僭！」江南雲清叱，腰間陡然閃出一道寒光，宛如一汪秋水呈現在眾人眼前。
「老夫倒要看看，你東園幫為何這般跋扈！」玉璣子冷
蕭月生一擺手，哼道：「我自己來！」
玉璣子身子動了一下，似是蘇醒過來。
江南雲笑吟吟搖頭，淡淡說道：「家師僅是看了看，未曾修習。」
忽然之間，他似是蒼老了十幾歲，身體微微佝僂，老態盡顯，彷彿垂垂老矣，行將就木。
江南雲嫣然一笑，不慌不忙的一翻皓腕，嫩白修纖的指間已拈著一枚棋子，這枚棋子潔白晶瑩，泛著溫潤的光澤。
「小丫頭找死！」玉璣子長劍出鞘，劍光一閃，灑下一道劍光，宛如一道小溪，罩向江南雲。
「七星落長空！」定逸師太輕哼。
「師父，我撫琴一曲，給你解解悶罷！」江南雲羅袖一甩，一道無瑕的白綾飛出，將旁邊的瑤琴卷到空中。
江南雲一攤雙手：「這個，小女子卻不知了，家師閉嘴不言，我也無奈得很！」
玉璣子冷著臉，搖了搖頭，沉聲道：「師太，老夫尚還未老眼昏花，能夠分得清黑白！」
江南雲斂去笑容，淡淡望著他，點點頭：「讓你見識一下也好，免得不死心。」
「林總鏢頭自然是遵從祖訓，家師卻不在此列。」江南雲嬌聲回答，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南雲，別胡鬧了，回去說話！」蕭月生驀然出現在她身邊，緊繃著臉，淡淡哼道。
他身後則是一群中年道士，步履沉凝，眼睛明亮，俱是神色莊重，清風徐徐而來，道袍飄動，他們個個氣度不凡。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點頭，轉頭對定逸師太一抱拳：「師太，失禮了，我想先與南雲告辭了。」
江南雲心下明白，他們定是聽說了鎮南幫的消息，這是尋場子來了，細膩的嘴角微翹。
「玉璣子道長！」定逸師太忙開口。
江南雲一招不發，僅是閃避，蓮足輕點，倏然一盪，恰到好處的避過玉璣子長劍。
「是。」江南雲柔聲答應，輕盈的離開。
她玉臉波瀾不驚，淡淡的望著玉璣子，無悲無喜，似是天闕仙子，不染人間七情六慾。
玉璣子如被雷噬，身子一振，定定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青鋒劍刺到半空，僵在那裡，似是雕像。
……
她雙臂一伸，接過空中的瑤琴，緩緩按在桌上，抬頭望向蕭月生。
他想了想，搖頭道：「我就不出去了，……南雲，你去見見來人，挑點兒東西回禮。」
「江幫主，剛才你說，辟邪劍譜女子不能修習，不知這一條如何得知？」玉璣子陰沉著臉，沉聲喝問。
「蕭——一——寒——！」玉璣子咬牙切齒，擠出了三個字，雙眼怒睜，通紅如血。
「老夫倒要見識一下！」玉璣子劍勢再變，「嗤」的一響，劍身發出低嘯，驀的罩住江南雲身前七大要穴。
他們師徒二人自洛陽城外回來，外面炎炎烈日，暑氣甚濃，他們便鑽到了湖上的小亭中歇息。
劉菁白了丈夫一眼，她臉皮極薄，不好意思在江南雲跟前與他笑鬧，低聲道：「登州府的宋老爺子派弟子過來，送了一些土產。」
江南雲靜靜看著他，打量了幾眼，驀然間，玉臉上湧起笑容，宛如百花齊開，眾人只覺眼前豁然大亮，似是晴雪初霽。
「住嘴！」嬌叱聲驀的響起，眾人耳中嗡嗡作響，血氣震蕩，幾欲嘔吐，難受無比，江南雲玉臉瞬間變得冷若冰霜，
「泰山派行事沉穩，倒不必擔心太多。」蕭月生搖頭笑道。
麻衣人身與劍合為一體，宛如白虹貫日，劍未到，凌厲的氣勢已逼了過來。
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哈，這般說來，若是直接逼問蕭一寒，也能得到辟邪劍譜嘍——？」
唯有玉璣子雙眼直視，目光銳利，敵意極濃。
江南雲笑吟吟的望著他，但笑不語，風姿綽約，牢牢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即使泰山派的道士們亦不例外。
江南雲眼波流轉，輕掠過泰山派眾人，他們紛紛垂下眼帘，不敢與她的目光相對。
「師父……」江南雲緊繃玉臉，冷若冰霜。
定逸師太輕瞥江南雲一眼，手上佛珠緩緩轉動，沉吟一會兒，微微笑道：「前輩誤會了，……江幫主雖然下手稍嫌狠辣，卻並非生性歹毒之人。」
「師父！」江南雲收起笑臉，神情端莊。
眾人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心動，又是痛恨，對蕭月生敵意甚深。
江南雲抿嘴微笑，蓮足輕移，上身不動，裊裊上前，僅是走這幾步，便如楊柳拂動，搖曳生姿。
「宋老爺子？」蕭月生點頭，想了起來，他曾送了一幅字當作賀壽之禮。
玉璣子一揮手，泰山派眾道士呼啦一下湧上來，將蕭月生師徒二人包圍起來。
定逸師太點點頭，盯著場中的打鬥，神情凝重，眉頭漸漸皺起。
「啊，竟是泰山派的玉璣子道長！」人群中發出低低的驚嘆，顯然意外。
「夫人想念岳父他們了？」蕭月生笑問，放下白玉杯。
眾人一片安靜，沒有人出聲，屏息凝氣，欲知究竟。
他走了兩步，彎腰將插到地里的長劍拔出來，用袖子擦拭乾凈，仔仔細細，小心翼翼，長劍恢復了一塵不染。
「閣下的武功差得太遠，不配跟我師父動手。」江南雲笑吟吟的說道，便順瞥了一眼玉璣子。
「呵呵，沒什麼，……夫人可算是有功夫來這裏了！」蕭月生擺擺手，取笑了一句。
蕭月生粗重的眉動蹙起，臉色沉了下來，望向玉璣子：「道長有何吩咐？！」
定逸師太一怔，疑惑的望向他：「前輩，這是為何？」
湖水清澈，小亭內清涼無比，清風帶著涼爽之氣，徐徐而來，吹在臉上，爽在心頭。
「定逸師太，久違了。」玉璣子單手問訊，稽首回禮，臉色卻陰沉。
「哈！這更好笑！」玉璣子諷譏之色不減，眼中帶著嘲弄的目光，瞪著江南雲：「莫非，這辟邪劍譜無法修練？！……那當初林遠圖如何練得一身絕頂劍法？！」
看著江南雲飄然而去，劉菁坐到蕭月生身旁，低聲道：「大哥，咱們何時回島看看？」
他恰好跌落在泰山派眾道士跟前，他們紛紛退後一步，不想被飛揚的塵土沾身。
「泰山派倒也不可小覷……」蕭月生輕晃白玉杯，迎著徐徐而來的涼風，漫聲道：「畢竟是五嶽劍派之一。」
「砰」「砰」「砰」……
她穿著一身的淡粉色羅裙，清風飄動衣角，更顯得風姿脫俗，嬌艷絕倫。
江南雲飄然後退，明眸若水，靜靜看著玉璣子。
眾人眼中，那一抹寒光彷彿仍在閃現，不停的閃現。
「你這一手暗器倒是高明，老子卻想瞧一瞧驚鴻一劍，看看是否名不傳虛！」麻衣漢子眯眼望著江南雲，懶洋洋的說。
一個麻衣人躺在松樹樹冠上，微眯著眼睛，這株松樹遠離人群，故人們不甚在意，並未看到他。
「笑話！」蕭月生鼻子輕哼，搖頭一笑，轉頭望向江南雲：「南雲，咱們走罷！」
「鎮南幫莫不是與你泰山派有何淵源？」蕭月生皺著眉頭問道，然後搖頭一嘆：「劉震南此人好色成性，人品極差，難不成，竟是你泰山派的門下？！」
「江幫主，這位是泰山派的玉璣子道長，過來見禮罷。」定逸師太招了招手，藹聲道。
「你莫要血口噴人！」玉璣子又急又怒，大聲道：「老夫所來，並非為辟邪劍譜，而是為鎮南幫！」
「師太且慢！」玉璣子忙一抬手，搖了搖頭：「老夫卻承受不起！」
「哼，師父，你也有走眼的時候呢！」江南雲得意一笑，瓊鼻一皺，輕哼道：「我瞧這個玉璣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頓覺涼氣撲面而至，寒霜劍被玉虛訣驅動，寒氣森森，迥異尋常寶劍。
她轉過頭，如水的目光一一在眾人臉上掠過，淡然說道：「辟邪劍譜，家師確實看過，卻也說過，絕不會將其中透露出去，小女子也毫無所知，……大家想一覽其貌，不妨多花些心思去破陣法，最是穩妥不過！」
「……好吧！」蕭月生想了想，用力一拍手：「過兩天咱們就動身！」
「原來如此！」玉璣子仰頭哈哈一笑，枯槁的臉上滿是得意，手撫白須：「如此說來，你師父蕭一寒練過辟邪劍譜了？！」
蕭月生朝她快速眨了眨眼，然後轉身，目光一掠周圍。
儀琳心下擔憂，小心的偷瞧著師父的臉色。
「哈哈，你莫非以為大家是三歲小兒，會相信這種話？！」玉璣子大笑，一臉譏諷之色。
人們握緊雙手，心中緊張，替江南雲擔憂。
「你大駕可算是移一下了！」定逸師太沉聲一哼，臉色不佳。
走近麻衣漢子，她漫不經心的輕輕一揮羅袖。
「凈出餿主意！」蕭月生睨她一眼，沒好氣的回答。
這位玉璣子道長乃是泰山派掌門天門道長的師叔，輩份尊崇，五嶽劍派，同氣聯枝，自然也算是定逸師太的前輩。
「你……！」玉璣子頓時大怒，沒想到蕭月生這般高手，行事卻如此無賴，竟敢做不敢當。
儀琳儀清二人點頭，神情專註，緊盯場內。
定逸師太忽然雙手合什，高聲宣了一聲佛號，帶著靜定心神之效。
長劍脫手，劃出一道弧線，向下墜落，麻衣人驀的反轉方向，身形後退，身在空中，手腳胡亂舞動，似是溺水之人。
「是，師父！」江南雲乖乖答應。
蕭月生搖頭，擺了擺手：「無稽之談！」
定逸師太眉毛豎了豎，深吸了口氣，閉嘴不言，慢慢撥動著佛珠，臉色卻已不甚好看。
「嘻嘻……」江南雲笑得無狀，眉開眼笑，似是小孩子一般。
她心中明鏡一般，玉璣子便是等的這一句話，將師父拉下水。
眾道士頓覺身體一沉，呼吸變得困難，空氣彷彿凝滯，似是陷入泥沼一般。
「儀琳，儀清，好好看清楚！」定逸師太低聲吩咐，泰山派的五大夫劍難得一見。
「站住！」玉璣子沉聲喝道。
江南雲屈指一彈，「嗤」的一響，一道白光射出，迎上與劍合一刺來的麻衣人，其快如電。
「哼，怕他們不成？！」江南雲瓊鼻微皺，輕哼一聲，玉臉露出不屑之意。
「師父，弟子的琴藝可有進境？」江南雲抿嘴笑問。
蕭月生哈哈一笑：「不錯，不錯！……果然不愧是我蕭一寒的弟子！」
人們失神之際，江南雲巧笑頜首，嬌聲道：「你若有本事，不妨去逼問家師。」
江南雲明眸轉動，半晌之後，精神陡然一振，笑道：「師父，不如我去一趟泰山，親自拜會一下天門道長？」
「她吃不了虧，放心罷！」定逸師太聲音放低，給她打了個眼色，不讓儀琳多嘴。
蕭月生微微一笑，未露異樣。
他緩緩放下手，低頭看向小腹，小腹的道袍上破了一個圓孔，渾圓如銅幣，白色中衣自孔中露出，中衣一絲未破。
「此人心胸狹窄，又有幾分偏激，確實算不得什麼人物。」蕭月生點點頭，微微一笑：「你倒有幾分長進！」
他掙扎著，手腳並用，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渾身沾滿泥土，變成了一個泥猴。
「師父，這是五大夫劍吧？」儀清師太低聲問道。
玉璣子定定看著這個圓孔，半晌之後，抬起頭，望向江南雲，慘然一笑：「好劍法！……好劍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道長所圖，不過是辟邪劍譜罷了！」蕭月生淡淡說道。
「今天，在天下英雄面前，你可敢對天發誓，劉震南並非你們所殺？！」玉璣子踏前一步，氣勢逼人。
蕭月生接過玉杯，輕抿一口，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與泰山派的仇算是結下了。」
「好啊，蕭一寒就是這般教導弟子的，如此無禮？！」玉璣子大聲喝道，怒火中燒。
玉璣子按著劍柄，怒瞪著蕭月生。
江南雲蓮足輕點，飄飄一盪，宛如小舟離岸，脫出劍光籠罩。
樹枝晃動中，他身形射向江南雲，身在半空，腰間長劍出鞘，劃出一道白虹。
她語氣委婉，暗含警告，讓眾人莫起歪念。
「砰」他自空中跌落，地上塵土四揚，發出一聲悶響。
泰山有一棵極古之松，乃秦始皇所封「五大夫」松，虯枝斜出，蒼勁古拙，卻翠意盎然，泰山派的前輩曾據此悟出一套劍法，名謂五大夫劍。
眾人被他目光掃到，只覺身體一沉，似被什麼壓住，呼吸一滯，血氣不暢，無不大驚。
玉璣子吱吱咬著牙，死死瞪著她，她不屑一顧的神情宛如燃油，火上澆油，怒火更盛。
「泰山派如此苦苦相逼小女子，這便是名門大派的風範？！」江南雲身形一盪，再次從容避開，淡淡笑道。
江南雲身在空中，檀口微張，如玉珠滾玉盤，說道：「小女子打不還手，以示尊敬，若是前輩再不住手，莫怪小女子出劍了！」
五嶽劍派，同氣聯枝，對於彼此的武功，也熟悉異常，定逸師太一眼認出，這是泰山劍法的絕招，狠辣異常。
說罷，轉頭對江南雲道：「走罷！」
半晌之後，琴聲停歇，蕭月生眼睛卻未睜開，江南雲眼波盈盈，靜靜看著師父。
他雖臉色枯槁，看上去老朽昏沉，中氣卻極充沛，說話聲音不高，卻蘊著震動氣血的力量。
「這位江幫主心狠手辣，心腸歹毒，老夫當不起她的一禮！」玉璣子轉過頭去，冷哼一聲。
「承讓！」江南雲沉靜開口，氣質宛如一汪春水。
「接招！」麻衣漢子身形一晃，迅捷輕盈，倏然躥至她跟前，手腕一遞，挺劍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