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76章 回馬
清晨時候，師徒二人練完功，順便來到了湖上的小亭中，江南雲喝著粉紅色的果汁，蕭月生則輕抿巴山夜雨酒。
車廂之內，豁亮而溫馨，似是一間小書房一般。
第二日夜，有數人前去王宅，一探虛實，在他們想來，如今沒有了蕭月生的保護，林震南還不是手到擒來？
岳不群慨然道：「蕭先生放心，我會一直與林總鏢頭他們在一起，小心戒備。」
車頂是三枚夜明珠懸挂，散發著乳白的光芒，照亮了車內，四周是月白如象牙的浮雕，雕著雲紋，深青色的鵝絨褥子鋪陳，一前一後共有兩處矮榻。
這一次，更是慘烈，進去九人，無一生還，第二天清晨，他們的屍首便擺在洛陽城外的小樹林中。
蕭月生端著白玉杯，微微一笑，輕抿一口巴山夜雨，吁了口氣，神情一片滿足，心下感嘆，捉弄人的感覺實在美妙！
蕭月生點點頭。
「師父言之有理！」令狐沖點頭，若是讓他苦練一招，確實要了他的老命，無論如何提不起興緻的。
蕭月生嘆息一聲，搖頭道：「想必岳掌門已然明白，魔教的那幾個人死於我手。」
她們三女低頭湊在一起，細細品評著一幅刺繡。
「魔教賊子日益猖獗，實為我正道中人之恥！」岳不群沉聲哼道，極為痛心。
……
「嗯，為師過兩日便要離開。」蕭月生點點頭，放下白玉杯，目光投向遠處的花圃，花圃中奼紫嫣紅，百花齊放。
但很快，謝仲翁之名便轟傳洛陽城，一時無兩。
這九個人，個個都是一把難得的好手，如今卻身死如燈滅，尚未散去的武林群雄皆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蕭月生點頭道：「魔教之人不比尋常武林人
蕭月生點點頭，淡淡說道：「既如此，你便跟我一起離開罷！」
「師父是要拋下我不管嘍——？！」江南雲登時一急，聲音陡的提高八度，恨恨瞪著他質問，氣急惱怒。
洛陽城裡，一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名動天下的驚鴻一劍蕭一寒，昨日離開了洛陽城，不知去向。
每一次，他皆是同時派出三個護衛，不管是一人前來挑戰，還是數人挑戰，皆是三個護衛迎敵。
蕭月生曾離開過一次，故這一次，江南雲並未太過激，但仍是心頭壓抑，惆悵如輕煙般緩緩瀰漫開來。
看了半晌，江南雲搖搖頭，一顆心不住下沉，無奈嘆息一聲，強打精神：「師父，這次又是為何離開？！」
「總鏢頭太客氣，何必如此見外？！」蕭月生搖頭一笑。
岳不群撫髯而笑，望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平之性子樸實，不適宜繁複的劍法，蕭先生所授劍法，招式簡練，卻威力宏大，確實適合平之，若是換了你們另一個人，讓你們不停的苦練一招劍法，……你們呀，怕卻耐不住這份枯燥！」
陽光熱烈，大道也被烤熱，乾燥易起塵土，好在此時人們多停下來歇息，過了最熱的時候，再趕路。
「這……」江南雲遲疑一下，黛眉皺起，稍微想了想，用力一拍手，嬌聲笑道：「師父不是有一種玉符，可在緊急時刻召喚嗎？！」
「你么……？」蕭月生伸手摸摸唇上的小鬍子，歉然一笑：「清平幫如今乍上路，還需你在此震懾。」
刺繡上所綉乃是一幅江南煙雨圖，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幾株垂柳隨風而
岳不群聞訊趕來，自王元霸那裡一打聽，登時吃驚。
岳靈珊放下點心，咯咯嬌笑：「那是自然，小林子的劍法，可是得自名師傳授，比咱們華山派劍法更高一籌呢！」
蕭月生皺了皺眉，橫她一眼。
這三個人使的是一套劍陣，無論何等高手，皆鎩羽而歸。
他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讓江南雲勃然色變，失聲驚叫。
蕭月生抱拳：「如此，便多謝岳掌門！」
林平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俊臉通紅。
她驀的發出一聲尖叫，曼妙的身子一飄，斜斜飄出了小亭，落到湖面一片碧綠的荷葉上，盈盈俏立。
故她祭出了小女子的撒潑耍賴之法寶，明眸泛紅，淚珠流轉，似隨時可能溢出眼眶掉下來。
岳不群怔了怔，沒想到蕭月生親口承認，點了點頭，示意猜得出來，蕭月生避開他與定逸師太取得辟邪劍譜，讓岳不群心生芥蒂。
它們比尋常的馬高出一頭，腰間卻略矮一些，更為精悍，四腿筋肉隆突，身體曲線優美協調，兩隻黑寶石般的大眼閃閃發光，冷駿無比，傲氣凌人。
……
蕭月生喘一口粗氣，站起身，用力呼出一口濁氣，昂然說道：「辟邪劍譜之事，塵埃落定，為師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想出去轉一轉，領略江山如畫。」
「你我師徒二人，得罪了不少的人，若是他們見咱們離開，拿清平幫泄憤，如何是好？」蕭月生語氣平淡，漠漠問道。
眾人搖頭而笑，悄悄瞥一眼師父岳不群的臉色，心下啞然，也就是小師妹言笑無忌，敢說出這番話。
「
通往臨安城的官道上，一輛豪華而又寬大的馬車緩緩而行，兩匹雪白的駿馬翻蹄輕步，神態悠閑。
王元霸也跟著哈哈一笑，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了辟邪劍譜，咱們無事一身輕，再沒啥可操心的了！」
岳不群搖頭微笑：「蕭先生太謙了！」
……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放下白玉杯，眼神一陣迷離，眼前似乎重新浮現那一夜的情形。
劉菁、江南雲還有小荷三女坐在後面的椅上，三人坐在一起，並不顯擁擠，可見馬車的寬敞。
「那我呢？！」江南雲忙道，玉臉露出一幅可憐兮兮的表情，似是無人要的小孩一般。
「依魔教眾人的性子，吃了這麼大的虧，豈會善罷干休？」蕭月生搖頭，撫著唇上小鬍子，無奈的一嘆：「若是留在這裏，反而連累了別人，不如索性離開。」
一夜之間，謝仲翁之名如日中天，即使是洛陽城外的武林群雄，對這個名字亦如雷貫耳。
蕭月生坐在前面的榻上，斜倚在靠枕上，拿著一卷書，時而拿起手邊的白玉杯，輕抿一口，身子隨著馬車而輕輕晃動。
辟邪劍譜畢竟是林震南所有，說他沒有看過，誰也不信，劍譜如今已歸於少林方證大師，少林寺固若金湯，無法搶奪，唯一獲得之途，便是從他口中撬出來。
它們宛如閑庭信步，在寬敞的大道上小跑，神態如踏青尋花。
有此一句話，林震南與王元霸心頭大定。
林震南聽說蕭月生要離開洛陽城，心下吃驚，頗是擔憂，只是卻不表現出來，微微一笑：「蕭鏢頭，辟邪劍譜既交到方證大師手上，此事便算圓
但如此一來，卻再也沒有人敢輕易招惹王宅，那裡被視為武林禁地，有進無出。
隨即，他粗重眉頭一皺，冷笑一聲：「總鏢頭這裏既沒有辟邪劍譜，若有人還不死心，那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其弟子笑面羅剎江南雲，也跟隨其師，清平幫如今的幫主乃是謝仲翁，名不見驚傳。
隨即，她腳尖輕點湖水，如蜻蜓點水，在湖上凌波微步，身法奇快，宛如一道道白練在湖上方捲動。
王宅
「他可能服眾？！」蕭月生拿起白玉杯，輕抿一口，淡淡問道。
「你若一走，清平幫怎麼辦？！」蕭月生淡淡問道。
「什麼，師父，你要離開洛陽城？！」江南雲嬌喚一聲，玉臉色變，明眸緊瞪他。
大道乾燥易起塵土，這兩匹白馬卻一塵不染。
待蕭月生與林震南說完了話，回到正廳，岳不群便急切問道：「蕭先生，為何如此匆匆離開？」
幾人已是熟悉無比，不再寒暄，直接點明來意。
清晨，蕭月生來訪，王元霸與林震南親自出迎，正門敞開，這些日子以來，蕭月生甚少親自登府。
江南雲離開的當晚，清平幫忽然出擊，宛如一股威力龐大的龍捲風過境，一夜之間，洛陽城內大小幫派皆被攻破，進而收伏，清平幫徹底統一了洛陽城。
「真的？！」江南雲似是不敢置信，明眸大睜，玉臉放光，驚喜莫名的緊盯著他，見他緩緩點頭，心下狂喜，直衝腦海，一片空白。
蕭月生輕移書卷，露出半邊臉，沖她微微一笑，又移了回去，繼續看書。
「師父，你這記回馬槍可厲害得緊！」江南雲自刺繡上抬起頭，拿起白玉杯，喝一口碧綠色的果汁，抿嘴輕笑一
這幅刺繡乃是素有江南神針的陳素蓉所綉，極是罕見，是江南雲千方百計弄過來，獻給師母的。
江南雲也顧不得師父歡喜與否，知道這個當口，死也不能鬆口，否則，他一旦離開，不知何時何月能夠再回來。
眾弟子若有所思。
……
謝仲翁本身的武功，無人知得，但他的幾大護衛，卻棘手得緊，有不少的武林人物，嫉妒他一夜成名，前去挑戰。
江南雲忙將聲音降下，低聲哼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師父你不能拋下我！」
臨別之際，蕭月生將林震南拉到一旁，低聲細語，然後又交給他四枚玉符，林震南不斷點頭，神情感激。
她忙擦了一下眼角，嬌聲回答：「清平幫不足掛齒，讓謝仲翁做幫主便是了！」
林平之大是不安，小心看一下岳不群的臉色，忙道：「蕭鏢頭一直說，他所授的劍法，與華山劍法並無高下之分，只是一個以簡始，一個以繁入，殊途同歸，……只是我腦袋笨，手腳又笨拙，記不住那麼多的招式，只能練這種簡單的。」
半晌之後，他撫髯而道：「每個人的資質不同，修鍊劍法時，進境也自不同，因材施教，方是一代宗師。」
江南雲明眸流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黛眉緊緊擰在一起，玉臉沉了下去。
數撥高手挑戰之下，皆是完敗收場，如此幾次，人們開始正視清平幫的強大。
江南雲精神一振，心下大叫有轉機，忙道：「他不能服眾，弟子成呀！……只要跟他們說一聲，諒他們不敢弄鬼！」
他仰頭觀月，月圓如鏡，清輝遍灑，宇內一片澄澈。
蕭府 後花園
林震南又呵呵笑道：「為了林某，蕭鏢頭羈絆於此，已經很長久了，如今也該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