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36章 來訪
江南雲大喜過望，執勤的上前幫蕭月生揉肩膀。
覺空和尚訥訥接住，臉色恢復了從容，合什一禮，什麼感謝的話也沒有說。
「師父，你練的這是太極拳吧？」江南雲自鞦韆邊的紫藤上拿起毛巾，走上前去，幫蕭月生拭汗。
「拿著罷，跟我還客氣甚？！」蕭月生哼道，將瓷瓶按到他懷中。
「掌座，小師父如今在哪一堂？」蕭月生一怔，笑問道。
「覺空小師父，久違了！」蕭月生合什一禮，呵呵笑道，沒有一絲怠慢之色。
江南雲嫣然微笑，容光煥發，令人不可直視，聲音糯軟如蜜，嬌聲笑道：「師父，那這套拳法何時傳於弟子呀？」
覺空和尚見她如此氣質，不由一怔，忙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又恢復了莊嚴肅重，從容說道：「小僧前來，卻是因為敝派遺失的辟邪劍譜。」
覺空和尚搖搖頭，臉色沉重，一幅深沉氣度：「至今沒有線索，小僧想起蕭先生的神通，前來求助。」
「覺空？」蕭月生一怔，放下白玉杯，站起身來，道：「唔，倒也算是一位故人了，我去看看。」
江南雲在一旁聽著，也覺受益匪淺，佛法奧妙，至精至微，更能激發人的思維與悟性。
不僅是悟性極佳，對於武功招式領會更深，且每次入定，其程度更加深沉，也更加容易，比起往常，相同時間內所練得的內力更為深厚，照這般速度下去，追上師兄們，易如反掌。
這般做派，蕭月生卻是喜歡，笑道：「甫一踏入少林，便能進到羅漢堂，固然是因為岳掌門的推薦，更重要的卻是你武功出類拔萃。」
「嗯，覺空未來成就，不可限量。」蕭月生點頭。
她卻是起了調皮之
他想了想，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過去：「這是我剛剛煉製的傷葯，雖不能起死回生，也略勝於無。」
蕭月生搖搖頭，默不出聲，沉吟了一番，抬頭問覺空小和尚：「可是因為岳掌門的引薦之故？」
「你——？」蕭月生瞥她一眼，搖搖頭道：「你功力不純，尚不適合修習這套拳法！」
「師父，看不出，這個小和尚學問如此淵博！」將覺空和尚送走，返回庄中之際，江南雲對蕭月生說道。
「小師父，照我看來，劍譜是落到了嵩山派的手上。」蕭月生緩緩說道。
此時與蕭月生論佛，方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蕭月生對於佛經的精通，覺空甚至有些惶恐的感覺，蕭月生的佛法修為，比寺內任何一位長老更加精深。
……
「他們那些是從小出家，一直住在寺內，你自是不能與他們相比，到了後來，你會越來越快，追上他們的。」蕭月生擺手笑道。
「你這個小和尚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江南雲在一旁忍不住開口，搖搖頭，嘆了口氣，嬌哼道：「我師父的卦，可是百算百靈，未曾錯過。」
「師——父——！」江南雲嬌嗔，恨恨瞪他。
「師父，怎麼了？」江南雲見他神色有異，輕聲問道。
弱水亭中央的木桌上，擺著玉杯與玉壺，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覺空和尚心中凜然，不由的運功戒備，隨即恍然，忙又松馳下來，若是她真有心動手，自己根本不必掙扎。
「哼，辟邪劍譜我早就瞧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對旁人來說，那是寶貝，在我們觀雲山莊看來
她的笑容嫣然如花，聖潔如蓮，與往常的嫵媚柔美大迥，卻是故意以玉虛訣運轉佛門心法。
一連數日，蕭月生都與覺空和尚呆在一起，江南雲隨侍在身邊，兩人談論的乃是佛經。
「果真落到了嵩山派？」覺空和尚庄肅的臉上露出訝然，聲音急切。
「小僧相信，但此事重大，卻不知跟掌座如何說……」覺空和尚撓了撓頭，露出一分憨相。
蕭月生此時的拳法，重意不重力，如行雲流水，飄逸而洒脫，如舞如蹈，江南雲乍然一看，便隱隱生出難言的感覺，似乎師父的動作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律，令自己的玉虛訣隨之緩緩運轉，心頭一片清明，周身溫暖舒適。
自從習了清心訣，耳聰目明，心神清朗，宛如一輪明月懸在腦海之中，體會到了智珠在握之感。
江南雲顯得不情不願，兀自氣哼哼的瞪了覺空和尚一眼，閉嘴不言。
隨著清心訣的精進，她心性越發的清澈如水，萬物皆映心中，卻不留半分痕迹。
蕭月生眉頭一皺，露出沉吟之色。
待她拭完，蕭月生鼻間滿是幽幽香氣，搖頭道：「不是太極拳。」
「哦。」江南雲失望的點頭，卻也沒有太過傷心，師父的絕學，自己如今僅承了數種而已，差得太遠。
「弱水拳？」江南雲緊跟在他身後，低聲喃喃著拳名，上前兩步，執壺將白玉杯斟滿，動作優雅，坐下來問道：「為何有這個名字，難不成，是因為這座亭子？」
江南雲一身淡粉色宮裝，裊裊而至，淡淡幽香圍繞在她周圍，陽光照在她臉上，臉龐如同白玉，
「嗯，便是根據此亭名，創了這套拳法。」蕭月生點頭。
覺空和尚一滯，臉上露出尷尬神色，搖搖頭：「說來慚愧，小僧乃是奉掌座之命，前來臨安城，順路經過，便來拜見蕭施主。」
「此拳曰弱水。」蕭月生邁步，出了花圃，踏上迴廊，慢慢悠悠踱到弱水亭中。
緩緩收勢，圓轉如意，全身上下，說不出的優美，他悠悠送出一口氣，身形定住，轉頭望向蕭月生。
她見師父練功，便徑直來到鞦韆上，坐著鞦韆，明眸專註的盯著蕭月生，臉上不時露出若有所悟之色。
覺空和尚點點頭，沒有反駁，他也有這般感覺。
蕭月生大模大樣，毫不拒絕，還眯上了眼睛，一臉享受狀，劉菁抿嘴微笑，搖了搖頭，這師徒二人，師父不像師父，弟子不像弟子。
他神態仍舊從容：「江施主誤會了，小僧豈能如此想？！」
江南雲忙又抬頭：「對了，師父，外面有一個小和尚在等著呢，法號覺空。」
覺空和尚一怔，沒想到竟是算卦得來，便有些猶豫。
心性清徹，悟性水漲船高，雖然練功不見得勤奮，但往往應物有悟，見得一草一木，有時也大有觸動。
他伸了伸手，坐了下來，覺空和尚也知機的坐下，對江南雲僅是瞥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江南雲訝然道：「小師父尋到辟邪劍譜的線索了？」
「不是？」江南雲驚詫，眨了眨明眸，想了想，點頭道：「唔，確實與太極拳不一樣。」
兩人也是相識，只是卻不如小荷識得久，故更對小荷更親近一些。
蕭月生呵呵一笑，轉身而過，兩晃之間，消失於寒煙
蕭月生接過小荷遞上的茶盞，輕啜一口，放到桌上，抬頭笑道：「覺空小師父前來，莫不是特意來看看我？」
他畢竟年少，雖然平常一幅寶相莊嚴的模樣，卻難泯青年心性，難免活潑一些。
蕭月生在後花園當中的練功場上練功，旁邊紫藤纏著的鞦韆輕輕晃動，一片寧靜。
覺空和尚搖搖頭：「師叔覺得我武功尚可，便撥到羅漢堂。」
覺空和尚自幼通典，後來習練清心訣，學習派內的佛經時，更加迅捷，聲名已傳於寺內。
「哼哼，難不成，你們少林派是懷疑我師父盜得辟邪劍譜？！」江南雲頓時黛眉蹙起，明眸中晶芒一閃，大廳內陡然一亮。
七日過後，覺空和尚告辭。
兩人來到大廳時，卻見小荷正與一個小和尚說話。
清晨，陽光明媚，道道金光照在身上，溫溫暖暖，整個心也變得明快起來。
覺空和尚忙搖頭，推辭不迭，他已受過大恩，得傳清心訣，對於武功的修鍊，益處極大，已深有體會，豈能再貪得無厭。
覺空和尚合什一禮，宣了一聲阿彌陀佛。
「小僧遵命。」覺空和尚雙手合什。
他動作舒展，拳法綿綿，宛如一道涓涓溪水，觀之神清氣爽。
但他性子謙遜內斂，心下同意，卻不會表現出來。
玉虛訣玄妙異常，隱隱帶著媚功之性，變化氣質，難以言表，當運起佛門心法，便聖潔如蓮，道門心法，則溫潤如玉，變化由心。
江南雲動作輕柔，神情認真，全神貫注，彷彿不是拭汗珠，而是什麼珍寶一般。
蕭月生一擺手，嘆了口氣，道：「在羅漢堂也好，有機會實踐武學，對於修為的提升極有益。」
江南雲抿嘴微笑：「師父看重的人，豈能平常？！
蕭月生額頭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亮光，他稍稍低頭，讓江南雲幫自己拭去。
小和尚濃眉大眼，神正氣清，一看即知是個憨厚正直之人，見得蕭月生進來，他從容起身，神色端肅，寶相莊嚴，合什一禮，低聲道：「阿彌陀佛……，見過蕭施主！」
「嗯，好罷，暫且留下半個月。」蕭月生慢慢點頭。
「小僧如今身在羅漢堂。」覺空和尚從容回答。
「小僧愧不敢當，同門師兄弟中，比我武功高的，比比皆是，我的武功，實在不算什麼。」覺空和尚正色說道。
蕭月生搖頭，橫她一眼，沒好氣的道：「可不見得，總有走眼的時候，例如……你！」
蕭月生點點頭：「我聽聞了你們遺失辟邪劍譜，曾算了一卦，卦象顯示，正是嵩山派的人乾的。」
「就這麼回復罷。」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信不信由他們，況且，此事稍加分析，便能斷定是左冷禪動的手腳，天下高手中，也就他有這般本事。
劉菁一身粉色羅衫，嬌艷而嫵媚，明眸一掃，見江南雲眼巴巴的望著自己，不由笑道：「既然南雲這般說了，咱們就留一陣子，大哥覺得可好？」
江南雲開口，聲音糯軟如蜜，嬌聲笑問：「小師父前來臨安城，想必是有什麼事情？」
「南雲，莫要胡鬧了！」江南雲見弟子欺負人家，看不過眼，出聲打斷。
隨即，蕭月生又與他說了一陣子的閑話，將他留在山莊住了下來。
「菁兒，你說呢？」蕭月生轉頭問劉菁。
她平常練功，其餘時間便是處理幫務，忙碌得很，雖有清心訣之輔，畢竟有些欠缺，此時聽得蕭月生與覺空和尚論佛經，感悟極深，彷彿醍醐灌頂，悟性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