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55章 賭注
「哦——？！」老者眸子一睜，呵呵笑道：「這般說來，老頭子我卻有些技癢了。」
東海派的武功，是以東海派的獨門心法所御使，別門心法，御使東海派劍招，所留下的劍痕與東海派截然不同，很難模仿。
他雖然帶著笑意，拒絕得卻毫不客氣，老者固然功力深厚，但在他面前，無異於稚子之對大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即使范緒通心志堅定，被她如水的目光一照，卻也不由的心浮氣燥，哼道：「見過方知分曉！」
「刺殺潘師伯之人，使的便是東海派的劍法，看來，卻是東海派被逐弟子啦？」江南雲笑容雲淡風輕，飄忽不定。
「潘師伯？」范緒通放下茶盞，神情一怔。
江南雲明眸緊盯著他，想看出他說話的真假，但這個范緒通，神情沉靜，雖然說笑，眼神卻一直是沉靜的，沒有絲毫波動。
一時之間，大廳中靜了下來，落針可聞，江南雲微微一笑，周圍埋伏的高手呼吸聲更清晰入耳。
老者一拉范緒通，走到一旁，隔著蕭月生已是數十丈遠，到了廣場的另一端，估計兩人聽不到，方才低聲道：「掌門，如此一來，豈不是不打自招，咱們知道刺殺潘吼之人？！」
蕭月生微眯著眼睛，喝著茶茗，似乎什麼事也不管，只是喝茶，目光溫潤，淡然悠閑。
半晌之後，江南雲抬頭，見范緒通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心中惱怒，卻抿嘴一笑，淡淡道：「范掌門，東海劍法，獨特卓絕，小女子聞名已久，卻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登門，不如切磋一二？！」
「白打一場，我可不幹！」江南雲抿嘴笑道，露出幾分刁蠻之狀，更顯動人。
「呵呵，看來，老朽卻是不配跟蕭大俠動手啦？！」老者撫髯而笑，卻是毫不在意的模樣。
「若是逐出東海派，是否會將武功廢除？」江南雲忙問。
說話之時，長劍緩緩拔出鞘，寒光森森，彷彿流動的光芒，慢慢橫在胸前，沉聲道：「江幫主，看劍！」
那邊，范緒通與老者說完了話，走了過來，抱拳道：「若是本座輸了，自然會集東海派之力，將刺殺潘幫主的兇手找出！」
「
「呵呵……，江幫主謬讚了，比起清平幫來，小小的東海派又算得了什麼！」范緒通撫髯呵呵笑道，眼中卻透出傲然之色。
他們到來之時，場上正有六七個人正在練功，多是些四五十歲的人，還有兩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他心中卻暗自警惕，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江南雲與蕭一寒來到東海派，實是登門問罪，只是沒有直接撕破臉皮罷了。
「萬一他們不需把柄，行事肆無忌憚，如何是好？！」老者跺腳嘆道，大是不滿的輕喝。
「三叔，江幫主想與我切磋一二。」范緒通苦笑一聲，掃了江南雲一眼，搖頭嘆道：「我著實有些擔心，會丟了咱們東海派的臉面。」
「原來尊駕便是驚鴻一劍？實在年輕……」老者撫髯而笑，抱了抱拳，對蕭月生笑道：「哈哈，老朽何幸，能夠親見這般卓絕的人物！」
「唔……，江幫主的武功，老朽也有耳聞，也是厲害之極……」老者點點頭，清澈的目光在江南雲身上來回遊走。
「長沙幫的幫主，便是我師伯。」江南雲明眸帶著笑盈盈之意，緊盯著他，娓娓而道。
「哦，原來如此。」江南雲點點頭，嫣然一笑：「怪不得，怪不得！」
范緒通搖頭，沉聲道：「我東海派，歷來驅逐出派的弟子，不在少數，即使查著了，怕是也無濟於事。」
范緒通眼睛一眯，宛如兩柄利刃，緊盯著江南雲，似乎要看到她的心裏。
她的面容雖然被遮在白紗之下，但明眸彷彿會說話，看到她的眼神，但彷彿看清她玉臉上的神情。
「掌門！」老者皺眉，輕喝一聲，身形一晃，來到范緒通跟前，低聲道：「掌門，此事怎能答應？！」
江南雲不說話，明眸中波光流轉，彷彿澄澈的湖水被清風拂動，范緒通也閉著嘴，一言不發，只是喝茶，緘默如朝馬。
「那潘師伯的劍傷，確實是東海劍派所留，我與師父今天來，便是想問一問，究竟會是哪一個人。」
一個年輕弟子端上茶盞，低眉順眼，放下茶盞，後退著下去，顯得恭敬有禮。
范緒通神情沉了下來，面色森然，緩緩而道：「若是逐出東海派，重者廢除武功，輕者收回佩劍，從此不準使用東海派武功，否則，必遭東海派追殺！」
說罷，一劍陡然刺出，快如閃電，角度也詭異得很，令人看得極為彆扭，似乎不應該從這裏出劍。
兩人又說了一些客氣恭維之語，江南雲忽然發難，嫣然微笑，盈盈道：「前一陣子，我潘師伯遭人刺殺，傷勢極重，差點兒丟了性命，讓我師父極為震怒！」
他丰神俊朗，氣度飄逸，但這般沉下臉來，卻是威嚴沉重，帶著迫人的壓力，乃是久居上位者形成的氣度。
「驚鴻一劍？！」老者一愣，更加仔細的打量蕭月生，修長的雙眸微微眯著，閃著睿智之色。
「好呀，那最好不過！」江南雲嫣然微笑，向前走了兩步，靠近范緒通，笑道：「范掌門，就這麼定了，……那麼，請出劍罷！」
江南雲嫣然微笑，雖然矇著白紗，卻遮不住動人的容光，即使如范緒通，也不由心神微盪。
「老丈過獎，小女子的武功未得家師一二，實在慚愧！」江南雲嫣然一笑，抿嘴說道。
「他們沒有把柄，即使瞎猜，也拿咱們無可奈何！」范緒通搖頭一笑，不以為然的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搖頭，道：「還是看南雲他們動手罷。」
說罷，他一抬手，笑道：「請——，咱們去後面！」
「像蕭大俠這般貴人，能夠蒞臨寒舍，必是有何賜教，直言無妨！」范緒通撫著美髯，微微笑道。
江南雲明眸微眯，看了師父一眼，見他神情似笑非笑，一幅看熱鬧的情形，心中篤定，起身跟了出去。
「好，請——！」范緒通點頭，跨前兩步，來到了場中，手按長劍，緩緩拔出。
他心中思忖，看來，江南雲終於圖窮匕見，露出了爪子，哼，想在東海派這裏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他轉頭對蕭月生道：「蕭大俠，咱們過過招，如何？」
「范掌門，你
「怎麼，難不成，范掌門覺得打不過我？」江南雲嫣然笑問，明眸如水，露出淡淡的諷刺之意。
「不知江幫主有何主意？！」范緒通點頭問道。
他心中惱怒，不再客氣，抬頭淡淡一笑道：「江幫主的武功，在下也是聞名已久，一直未能親身見識，深以為憾，今日恰逢其會，能夠切磋一下，再好不過！」
蕭月生在一旁，默然不語，彷彿不存在一般，悠然的喝著茶茗，聽著二人說話，彷彿主事之人乃是江南雲一般。
他身形瘦弱，看起來一陣大風便能將他吹走，容貌清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站在那裡，自有一股巍然之氣，穩如松，站如鍾。
「這個……」范緒通劍眉一皺，一臉為難。
但范緒通卻絕沒有這般感覺，他只覺一股寒氣自背後竄起，直衝入玉枕，上至百會。
「若是小女子僥倖勝得一招半式，東海派需得尋出刺殺我潘師伯的兇手。」江南雲嫣然笑道。
心中凜然，范緒通實未想到，這個江南雲如此厲害，僅是氣勢，便能逼得自己心寒。
蕭月生笑了笑，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江南雲則緊貼在身後，明眸眨動，笑盈盈的打量著范緒通。
蕭月生與江南雲自是不會如此，他們打量著這幾個人，能夠聽到他們呼吸，悠長細勻的呼吸，顯然內力深厚，武功精妙。
「怎麼，范掌門，察不出來么？」江南雲黛眉微皺，淡淡問道。
「唔，如此，我倒是放心了。」老者緩緩點頭，眼中的精芒一閃，森冷逼人。
他站起身來，大踏步離開階上的椅子，邁步下來，出了大廳，來到了外面。
江南雲功力精深，也發覺了埋伏的這些高手，望向師父，明眸中露出一絲驚詫來，她沒想到，東海派竟然有如斯多的高手。
他心下卻是冷笑一聲，掃了周圍一眼，這空蕩蕩的大廳中，看似僅有一個人，卻埋伏著數十個高手。
「范掌門，來來，我可有些等不及了呢！」江南雲嬌聲說道，替師父解
「怎麼，江幫主有何見教？」范緒通沉著臉，慢慢問道，漸漸的，臉色恢復過來，又帶了幾分微笑。
「三叔放心，我豈能鬥不過區區一個江南雲？！」范緒通搖頭一笑，傲然而道。
江南雲笑容更淡，似笑非笑，道：「東海派的劍法，雖然神秘莫測，卻也獨特得很，外人無法模仿。」
她如今的武功高絕，罕有敵手，與人敵對時，輕而易舉的將對方打倒，開始時，還興奮得不得了，但時間一久，便有些索然無味，提不起興緻來。
范緒通退後兩步，與江南雲保持距離，因為知道她的輕功身法極高，不敢告得太近，沉聲道：「請——！」
「老先生客氣了。」蕭月生抱拳回禮，微微一笑，點頭道：「浪得虛名，不值一提！」
「明白！」江南雲重重點頭，輕聲說道。
這是個難對付的傢伙，江南雲心中下了這般結論，反而升起一絲興奮來，躍躍欲試。
「三叔放心罷，若是她真的勝了，咱們便將他們留下！」范緒通冷冷一笑，轉頭掃了蕭月生二人一眼，淡淡說道：「蕭一寒的劍法，想必是絕頂無雙。」
「不錯！」范緒通自信滿滿的點頭。
范緒通想了想，道：「除非有長老院的人允許，否則，只有被逐出東海派的弟子方能踏入中原武林。」
兩人的說話聲，一絲不漏的傳入了蕭月生師徒二人的耳中，他們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蕭月生神色不動，僅是輕呷一口熱茶，淡淡一笑。
范緒通登時皺眉，露出為難之色。
江南雲擺擺手，嬌聲笑道：「范掌門，僅是這般比試，太過無趣啦，不如加點兒賭注，如何？」
「但不知何時情形下，東海派的弟子容許踏入中原？」江南雲一臉好奇的問道。
「哦——？！」江南雲明眸微眯，聲音拖得很長，悠揚婉轉，說不出的撩人心魄。
兩人客氣了一番，老者轉頭問范緒通：「掌門，不知帶兩位貴客來此，究竟為何？」
「我等來得冒昧，望范掌門莫要見怪才是。」蕭月生抱了抱拳，溫和說道，也未露什麼敵意
兩人的話盡入蕭月生師徒二人的耳中，對視一笑，搖了搖頭，沒想到范緒通竟然這般自信。
他們走出去，來到了樓後面的一座小廣場上。
范緒通恭敬的說道：「三叔，這位是驚鴻一劍蕭大俠，這一位則是蕭大俠的弟子江幫主！」
他語氣中帶著傲然之意，顯然嘴上說得客氣，心裏卻沒將蕭月生放在眼中。
看起來，東海派的實力，比起嵩山派，怕是絲毫不遜，如此多的高手坐鎮，也怪不得敢惹自己。
江南雲放下茶盞，嬌聲笑道：「范掌門，咱們這次來，可算是開了眼界了，怪不得東海范家名揚天下，確實有過人之處。」
「師父，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江南雲低聲說道，以傳音入密之術，只見嘴唇微動，卻聽不到她的聲音，聲音凝成一束，僅是傳入了蕭月生的耳中。
「哪裡的話，蕭大俠能來，敝派上下歡迎還來不及呢！」東海派掌門范緒通呵呵笑道，下得台階相迎。
蕭月生朝台階上看了一眼，此人居高臨下，俊朗的臉上一團和氣，看起來絲毫沒有敵意。
這間小廣場位置頗是隱秘，在樓上能夠看得清這裏，周圍其餘地方卻看不到。
「呵呵，哪裡哪裡，……我東海派乃是隱逸為宗，有門規，派中弟子不準赴履中原。」范緒通擺擺手，呵呵笑道。
「什麼？！」范緒通頓時色變，劍眉一聳，沉聲道：「東海派的武功？！」
江南雲搖頭一笑，看著閃電般的一劍，不慌不忙，直至劍尖到了跟前，方才一豎劍柄，劍身豎起。
「那你也不必客氣了。」蕭月生緩緩點頭，以傳音入密之術溫聲說道：「看來，東海派確實不是什麼良善之處！」
見到范緒通與蕭月生三人走來，他們紛紛停下動作，望向這邊。
「好——！我答應便是！」范緒通一咬牙，緩緩點頭。
這幾個練功時，動作緩慢，不像下面那些人的虎虎生風，勃勃朝氣，精氣神內斂，看上去慢慢悠悠，沒有什麼威力，令人看輕。
「原來如此，在下孤陋寡聞了！」范緒通一片恍然，點點頭道：「長沙幫乃是臨安城三大幫之一，沒想到，潘幫主竟然是江幫主的師伯，真是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