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437章 賭劍
「何必非要分出勝負？」宋靜思搖頭笑了笑。
宋靜雲閉上了嘴，猶自狠狠剜中年男子一眼，來到他跟前。
她們各人有一柄寶劍，師父腰上卻是一柄尋常的青鋒劍，她們心中不安，現在有一柄寶劍現在她們眼前，天若予之，弗取得咎，自然是不必客氣！
「啊——！」英俊青年發出慘叫，長劍落地，左手捂上右肩。
……
兩女去寒煙閣，見過劉菁，她溫婉和煦，輕聲責備她們不捎信回來，庄內的神鷂一直在天上跟著她們的。
兩女上前見禮，宋靜雲拉著他胳膊，嬌聲問道：「福伯，師父可在庄內？！」
此時，除了那個中年男子，還有兩個青年，一直默然不語，置身事外的看熱鬧。
「咦，是二小姐，三小姐回來啦！」福伯的聲音響起，大門被拉開，露出他佝僂的身子。
兩女上前幾步，跪倒在他跟前，嬌聲喚「師父」。
一股淡淡清香繚繞在屋裡，窗戶敞開著，清風徐徐而來，將輕紗幔帳吹拂，屋裡飄蕩著柔和的氣息。
他心中發寒，臉上仍維持平常，不露破綻。
宋靜思則抬頭靜靜望著山莊，明眸中神彩閃動，忽明忽暗，思緒翩飛。
宋靜雲毫不示弱，斜睨他一眼，不再看他。
英俊青年上前，右手飛快點了幾下，阻住流血，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在傷中上撒一些藥粉，然後一撩衣角，撕下一塊兒白布，纏住他的傷口。
英俊青年見狀，眉頭一皺，輕哼一聲，舍眾多破綻，只攻一點，倏的一劍刺出，劃出一道弧光，直刺宋靜雲右肩。
這一劍下去，大眼青年的武功算是廢了大半兒，便是有再珍貴的靈藥，也難治愈右臂。
兩女站起身，跟著她來到卧室里。
劉菁跟她們說了幾句，便讓她們回去洗漱，再去見了江南雲，她起得早，會早早去清平幫，晚了見不到她。
他站起身，緩步來到宋靜雲身前，抱拳一禮，臉色冷肅：「芳駕出手如此狠辣，傷我朋友，我也唯有得罪了！」
中年男子臉色微變，沒有說話，雙眼閃爍，若有所思。
「哼，願賭服輸，怎麼，想反悔？！」宋靜雲眉頭挑了挑，不屑的哼道。
他雙眼越來越亮，目光越來越凌厲，如同兩柄劍出鞘，直刺而來，射到宋靜雲臉上。
山莊外忽傳馬蹄聲，打破了庄中的寧靜。
「大姐，你幹嘛非要跟他比內力呀，可以用招式勝他嘛！」宋靜雲不以為然。
宋靜思瞥一眼中年男子，見到他手上的小動作。
……
好在，剛才
現在，終於回來了，她心中如墜大石，說不出的輕鬆，又夾帶著歡喜，師父笑吟吟的臉龐在眼前浮現。
她一邊換著衣衫，一邊笑道：「信可送到少林了？」
武林中人，無一不愛寶劍，他也不能免俗，見其劍不凡，於是生出貪念，淡淡笑道：「再好不過！」
它們比山莊的人們還要勤勞，早睡早起。
轉眼之間，馬蹄聲靠近，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涌到山莊門前，兩道白光閃過。
江南雲盈盈起身，提裾而道：「師父起來了，咱們去拜見。」
而蕭一寒除了劍法卓絕，心狠手辣，也是聞名天下。
說著，她踩出一步，來到寶劍旁，腳尖挑起長劍，伸手接住，細細端量：「這柄劍歸我啦！」
「動手罷！」宋靜雲嬌喝一聲，寶劍一抖，劍上光華如水傾瀉。
說罷，兩人飄然而去，離開了高第樓。
宋靜雲身子不動，長劍直直刺中她右肩。
英俊青年心下大喜，雖有猶疑，覺得不應這般輕易得手，恰在此時，手上仍未傳來刺中之感，忙飄身後退。
「誰說沒有？！」宋靜雲重重哼道：「大師姐，你可不知道，那個覺月可招人恨了！」
……
「我可看不慣那傢伙！」宋靜雲哼道，撇撇嘴：「要殺殺他的傲氣！」
看上去，劍身有一道清泉在流轉，光華之盛，遠遜於他的寶劍，似是遜了一籌。
屋裡的地毯、傢俱，都是粉色顏色，淡淡的粉紅，柔媚而不失明亮，透出女兒家的氣息。
她心中歡喜，果然是一柄好劍，寒氣如此之盛，定然是吹毛斷飛，削鐵如泥。
「想要奪回劍，便來觀雲山莊罷！」宋靜雲轉身之際，忽然回頭，清脆的哼道。
宋靜雲忙搶過話頭，將一路上的情形細細解說。
她說起話來，沒有重點，說著說著，便引到了別處，像是走路，遇到一個岔路，沿著往前走，越走越遠，不知自己回頭，非得江南雲提醒，將話題重新拉回來。
說罷，她又笑道：「跟我說說你們的情形罷！」
「你……？！」中年男子身子一綳，低聲喝道。
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氣，滿臉通紅，怒火涌動，卻強自壓下，緩緩道：「是，這柄劍歸你了！」
淡淡薄霧籠罩著山莊，彷彿身在縹緲中，若隱若現，上上下下一片寧靜祥
英俊青年慢慢抽出劍，寒光從劍鞘中湧出來，耀眼生輝，整個大廳似乎明亮幾分。
一枚鐵菩子與一枚瑩白棋子同時落下，跌到地板上，它們粘在一起，沒有分開。
兩人進屋，找了個綉墩坐下。
公子這一次，確實是走夜路終撞上了鬼！
江南雲一擺手，抿嘴笑道：「快起來罷！……咱們一家人，何必鬧這些虛禮？！」
驚鴻一劍蕭一寒，不僅劍法絕世，還有一套絕學，便是彈指神通，以指力所發暗器，比起勁弩來毫不遜色。
宋靜雲驚異，沒想到這個好色虛偽的傢伙能耐不少，劍法精妙，雖不及達摩劍法，卻也相差不多。
「嗯，覺月和尚內力深厚，我不及他。」宋靜思輕輕點頭。
「嗯——？！」二女皆露驚異神情，睜大眸子，怔怔看著她。
這一柄劍，乃是蕭月生親鑄，自然不凡，但與他一向內斂的風格相似，光華不及英俊青年的寶劍。
即使是左臂，在傷了他經脈的情形下，也難有什麼做為，周身的循環被破壞，內功修鍊進境必然大緩。
江南雲搖搖頭，瞥二位師妹一眼，笑道：「若換做是我，會取了他們的性命。」
「見過大師姐！」二女襝衽為禮。
「芳駕此話謬也！」英俊青年搖頭，淡淡而道：「我那朋友雖然招式凌厲，但心地仁厚，絕不可能濫殺無辜！」
但他也是個識劍之人，見其光華不盛，卻清輝流轉，顯然是英質內蘊，遠勝過自己的寶劍。
「呸，你們借故尋釁，現在倒有理了，真是無理咬三分吶！」宋靜雲啐他一口，不屑的哼道。
兩人打得難分難解，轉眼之間，數十招過去，難分勝負，大廳中的人們幾乎都在觀看。
她接著說道：「虧得我還有一點兒武功，若是不然，他已經將我殺了！」
……
她們來到南雨閣時，恰巧江南雲練功回來，一身黑緞勁裝，玉臉瑩白如玉，英姿颯颯，容光逼人。
「對對，夫人與大小姐還沒出去。」福伯忙點頭道。
她脾氣雖直，卻冰雪聰明，知道一定要佔在道理的一方，不能讓他空口白牙，辱了自己的名聲。
宋靜雲忽然一招，精妙絕倫，劍光暴漲，漫天皆是，像是無數流星墜下，氣勢森森。
兩人翩然落馬，韁繩一放，也不繫到一旁，而是隨意放下，轉身來到大門前。
他們相貌平常，很難惹人注目，對宋靜雲點點頭。
「嗯，誰讓他們主動挑釁的？！」宋靜雲重重哼道，忿忿不平。
兩女吐了吐
江南雲步履輕盈，手持寶劍，剛登上二樓，見到二人站在卧室前，進退不得，黛眉一挑，吟吟笑道：「喲，靜思靜雲，你們終於肯回來啦！」
「不過，我輸了，我的劍歸你，若是你輸了呢？！」宋靜雲斜睨著他，哼道。
她轉頭瞧一眼宋靜思，輕聲道：「姐姐，這可是一柄好劍，搶來好不好？」
二女若有所思的點頭。
宋靜雲輕哼一聲：「好罷，我跟你斗一場，若我敗了，我這柄寶劍，便送給你了！」
「嗯，親手交到方證大師手上了。」宋靜思點頭。
「嗯，若你有本事，繳了他的劍，無可厚非！」宋靜思輕輕點頭，明眸落在那柄劍上。
「他招人恨，我倒是知道的。」江南雲輕輕笑道，身影自屏風後轉過來。
宋靜雲眼帘微垂，似是入定，渾身放鬆，無一不是破綻，彷彿不會武功之人。
一直呆在山莊時，猶不自覺，但離開這一段日子，卻無時不刻不想回來，回想到山莊的生活，彷彿神仙一般的日子，每日里生活在花園中，什麼也不必想，不必操心，只需專心練好武功。
英俊青年緩緩提劍，抬于身前，一身白衫如被狂風吹起，漸漸鼓漲起來。
得益於它們的勤勞，觀雲山莊的人也起得甚早，各自忙碌，或練功，或開始做事。
宋靜雲腰間佩著兩柄劍，一左一右，大步流星，來到山莊門前，用力叩了叩錚亮的銅環。
當她們上了二樓，見蕭月生的屋子已經敞開房門，他大馬金刀坐在窗前，看著她們進來。
「二小姐，三小姐，你們可是回來啦！」福伯滿臉笑容，目光慈和，如見到自己的孫女。
宋靜雲輕抖長劍，劍身顫一下，光亮如雪，不沾一點兒血跡，如有一團清泉在流動。
她淡淡一笑，心中冷笑，在自己跟前搗鬼，可是魯班跟前賣斧頭，關公面前耍大刀。
一劍不中，英俊青年心中凜然，這個女子果然不是庸手，這一次怕是踢到鐵板上了。
宋靜雲挺俏鼻子皺了皺：「哼哼，師父總是睡到自然醒！」
「大師姐，師父這一陣子還好吧？」宋靜思沉靜的問。
正在他深思的功夫，場上分出了勝負。
只是他修習的是道家的功夫，精華同蘊，外表絲毫不露，看上去，如垂垂老朽，不通武功。
這對他而言，再好不過。
劍上光華流轉，一條龍隱隱在光華中蜿蜒盤旋，若有若無，顯然是一柄極上乘的好劍
叫聲戛然而止，他身子一僵，緩緩倒了下去。
……
福伯鬚眉皆白，身形佝僂，看上去老邁不堪，弱不禁風。
兩女一塵不染，絲毫不見風霜之色，周身上下精神四溢，一雙眸子神采飛揚。
江南雲笑著點頭：「師父哪有不好之理？……他這一陣子一直練功，甚少出來。」
在他手上，廢去武功之人，不計其數，死在他手下的，也不少，若非他武功高明，早被人殺了幾殺。
「妹妹，算了。」宋靜思擺擺手，淡淡說道。
「光有劍，沒有劍鞘怎麼成？！」宋靜雲哼道，上前一步，腳尖輕輕一點英俊青年腰間。
宋靜雲白了他一眼：「哼！你倒有理了！」
一身淡紫色羅衫，裹住曼妙的軀體，氣質高華，懾人心魄，令人無法生出褻瀆之念。
江南雲抿嘴點頭，露出讚許神色：「二師妹這話中肯！……如今師父聲望如日中天，這些虛名不放在心上。」
「這般說來，你們僅是廢了他們的武功？」江南雲黛眉輕蹙，若有所思。
蕭月生擺擺手，臉露微笑，慢慢打量著二女，點點頭。
清晨的觀雲山莊，清脆的鳥兒鳴叫，宛如天籟，悠揚動聽，卻足以將人驚醒。
江南雲抿嘴一笑，淡淡道：「這個傢伙，是個好色之輩，還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子，除了他們，也算是替天行道！」
「是！」二人齊齊點頭。
她左手一縮，縮進袖中，忽然迸出一道白光，劃過空中，發出「叮」的一聲，白光消散。
「希聿聿——」長嘶聲響起，宛如龍吟，響遏行雲，直上霄漢，在山莊上空回蕩不絕。
「遇到對手，該殺則殺，除非他是一個難得的好人，否則，不留手患才是！」江南雲鄭重說道。
江南雲徑直走到一個屏風后，屏風上繪著一幅山水圖，氣勢溫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她裊裊娜娜，步至窗口，坐到案前的紫藤椅上，笑道：「這個覺月和尚，目空一切，偏偏又有自傲的資本，讓人頭疼！」
她需得打起精神，毫不懈始，否則，有失手之險。
「福伯！」宋靜雲歡快的叫道，迎上去。
「咯咯，那個覺月和尚沒有找茬兒？」江南雲咯咯笑問，如玉珠在玉盤上滾動。
他是山莊的僕人，看著大門，雖然年紀不小，但在山莊里住得久了，環境優越，再練著養生之功，身體卻是越來越好。
江南雲搖頭輕笑，暗自思忖，三師妹的脾氣，倒是與自己相像，只是如今自己已經被師父磨得差不多了，她還需磨礪一番。
英俊青年
他心中發寒，沒想到，這兩個美貌女子來頭如此之大，當今天下，武林之中，若是沒聽過驚鴻一劍蕭一寒的大名，定會被人大笑，抬不起頭來。
這幾下動作又快又穩，似是駕輕就熟。
兩匹白馬人立而起，然後落下來，馬前上穩穩噹噹坐著兩女，身形窈窕婀娜，一身月白羅衫，正是宋靜思與宋靜雲兩女。
「好，這可是你說的！」宋靜雲飛快介面，明眸一轉，如水一般掠過眾人：「你們可是聽清了？！」
「嗯，莊主在吶，不過我估計，這一會兒，他還沒起來，你們不用著急。」福伯笑眯眯的點頭。
宋靜雲一抖長劍，劍身恢復光潔，歸入鞘中，輕哼一聲，道：「刀劍無眼，我收不住手罷了！」
宋靜思對中年男子淡淡一笑，沒有說話，明眸卻閃過一道警告的眼神。
英俊青年眸子一亮，盯著宋靜雲緩緩拔出的長劍。
中年男子身子疾射，現於他身旁，扶住他，右手疾點，封住英俊青年的右臂。
英俊青年猝不及防，突然之下，招架不及，劍光落在他右肩，宋靜雲輕輕一絞，飄身而退。
那一邊，見同伴太痛苦，難以忍受，英俊青年右指一點，點了昏穴，讓他睡過去。
這個美貌女子會使彈指神通，定與蕭一寒淵源不淺，說不定還是晚輩。
中年男子冷冷盯著他，眯著眼睛，寒光如兩柄彎刀，直逼過來。
「你好狠的心！」他抬頭，冷冷盯著宋靜雲。
他已經昏迷過去，沒有知覺，一動不動，腰間劍鞘飛到宋靜雲手上，她細細端量一番，點點頭：「嗯，不錯，這劍鞘沒有糟蹋了這柄劍！」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輸，眼前此女雖然身法精妙，但劍法實在一般，難在自己手下討得好。
三人出了南雨閣，來到寒煙閣。
長劍及體之際，宋靜雲微不可察的一矮肩頭，差之毫厘，劍尖貼著肩頭劃過，森森寒氣鑽進肩頭。
「你現在說這話，真是好笑！」宋靜雲輕嗤，不屑一顧。
他心中思忖，這必是傳說中的絕學，彈指神通！
這一下，比剛才的大眼青年還要厲害，寶劍一絞，勁力四溢，其琵琶骨頓時化為粉末。
一切事情，都有師父在，不必她去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周圍一直是春天般溫暖。
「咱們進去吧，先去見一見師娘與大師姐。」宋靜思說道。
「我若輸了，我的劍歸你！」英俊青年不假思索。
宋靜雲明眸一亮：「好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