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438章 秀芝
「這……」鄭德明一怔，隨即笑道：「芳駕卻是誤會了，我家公子不良於行。」
細一打量，他眉眼之間極俊秀，蕭月生一見，微微一笑，搖搖頭，看出這是一個女子。
她自然的流露出親切氣息，若是換了一人，貿然上前拉她的手，斷不會允許。
江南雲露出笑容，搖頭道：「還不就是那些……，找幾個高手，時常將他們打趴下。」
忽然一隻小船飄然則來，船上一人，淡紫羅衫飄蕩，風華絕代，高貴雍容，正是江南雲。
宋靜雲頓時吐吐香舌，不說話了。
宋靜思點頭，宋靜雲也明白其意，抿嘴笑道：「若是察到了，師父會如何處置他們？」
蕭月生搖頭一笑，淡淡道：「在他身上留下一股暗力，憑此感應，便能尋得到他。」
鄭秀芝抿嘴一笑，淡淡說道：「我是江寧鄭家的人，只是寂寂無名，久聞蕭大俠大名，想要見一見。」
宋靜雲轉頭望向宋靜思，投去詢問的目光。
「是，師父！」二人凜然抱拳。
「大師姐，是不是少林與武當有快捷的通信之法？」宋靜思稍一沉吟，慢慢說道。
蕭月生眉頭皺了皺，道：「你們這一次，做得差了一些，記住了，每一個對手，都需留下記號，能夠追蹤得到，以便日後察探。」
他實在不想殺人，也不想打打殺殺，不過，為了止戈，唯有以嚴厲的手段，殺一儆百，方能震懾天下眾人，免除更多的殺伐。
明眸再轉，掠過他，望向其餘地方，眼前畫肪，布置得典雅大方，卻又帶著幾分胭脂氣息。
「我會跟芹兒他們說好，莫要他們亂說。」江南雲點頭笑道。
「唔，這個法子，確實能激發潛力。」蕭月生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想便能想得出，劉芹他們受了何等的苦。
蕭月生微微笑道：「看看再說罷。」
「嗯，起來罷。」他擺擺手，溫聲說道。
兩人坐下，細細打量周圍。
小船一頓，去勢頓減，悠悠蕩過來，輕飄飄來到了蕭月生小船前，還未等靠近，身形一動，踏波而行，掠至他的身前。
「遵命！」江南雲抱拳，正色道。
鄭秀芝白皙臉龐驀的湧上紅暈，慌忙轉開眼睛，不再那般肆無忌憚的看他。
「嗯，就怕你師母一時心血來潮，想去看看。」蕭月生點頭，笑了笑，說道：「若是萬一如此，你豈能阻得住？」
「小女子江南雲，家師座下無名小卒！」江南雲抱拳還
蕭月生搖頭一笑，道：「鄭姑娘，在下臉上可有花？」
若是一般女子，斷不會如此看一個男人。
「他們是來見師父你，卻要你去見他們，實在好笑。」江南雲搖頭，輕輕一哼。
這些清平幫的高手，武功都達一定程度，不是堂主便是副堂主，武功收發由心，想不傷他的性命，便不會誤傷，折磨這兩個小傢伙，自是手到擒來。
宋靜雲明眸睜大，不明所以的看著兩人，不知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非要察清此劍主人。
相由心生，江南雲學得蕭月生幾分相人之術，見他如此神氣，倒緩了緩心中厭惡。
……
如今竟有人令師父上前拜見，如此做派，她臉上雖平靜無波，心中卻惱怒無比，已存了教訓之意。
蕭月生眉頭微皺，心中不悅，懶洋洋坐在那裡，淡淡道：「正是蕭某，閣下何人？」
「師父……」江南雲訝然。
「上去罷。」他溫聲說道。
他自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向宋靜思。
「是！」江南雲無奈的點頭，跟著師父一起站起來，輕聲道：「我先上去看看，好不好？」
在她心目之中，師父的地位高於山嶽，武功通神，無事不知，無事不曉，實是神人，天下間無人可比。
「蒼梧派？」蕭月生眉頭挑了挑，搖頭道：「好像不算什麼名門大派。」
蕭月生一見之下，心中歡喜親切，他最喜歡雪瓷，喜歡他的瑩白溫潤，皎皎無瑕。
劉芹與張小弟武功雖然不俗，但那是對於尋常的武林中，對上清平幫的這些高手，卻是遜色多多，根本不是敵手。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二位師妹又要辛苦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這一封信，你們卻不必急，慢慢走便是，只要送到即可。」
另有一幫人，卻是心懷叵測，想挑戰師父，藉此揚名天下，將師父當成揚名的階梯。
「你到底如何訓練他們的？」蕭月生露出好奇的神色。
「嗯，蒼梧派在武林中，倒也不甚出名，但在河北一點，卻是聲名赫赫。」江南雲點頭。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三師妹，咱們蕭氏一脈絕學，近乎于道，你驚奇的還在後面呢！」
江南雲一怔，神色略緩，既然不良於行，那便不會是第二種人，並非別有用心。
但江南雲如此作，卻是親切自然，令人難起拒絕之念。
「如此說來，
「果然不愧是二師妹！」江南雲抿嘴點頭，滿臉讚許神色，這般敏銳的心思，絲毫不遜於自己。
一切布置得宛如江南雲的閨房一般，明快，溫馨，嫵媚，既帶女兒家的氣息，又不至於太濃重。
「那姑娘定會失望的。」蕭月生微微笑道。
江南雲笑道：「三師妹，凡事多動腦嘛，你姐姐便猜得到！」
蕭月生搖頭，淡淡道：「這柄劍看不出什麼，……此人的身份想來不簡單。」
「師父是要……？」宋靜思心思敏銳，明眸一閃，輕聲道。
僅聽其聲，便知此劍不凡。
她目光灼灼，掃了一眼矇著紫簾的船艙內，又掃一眼鄭德明，神情哂然。
這些高手，事先被江南雲叮囑過，下手要重，不能有什麼憐惜，唯一的底線，是不能讓他們受太重的傷。
「師父，我去查一查罷。」江南雲道。
她呵氣如蘭，幽幽香氣繚繞在蕭月生鼻前。
蕭月生點點頭，他早已察得，腦海中呈現一幅影像，畫肪中的一切無一不在腦海中顯現。
蕭月生點點頭，轉開話題：「現在芹兒他們如何了？」
「好，咱們果然沒有找錯，你便是蕭一寒！」那人仰頭哈哈大笑，氣派豪邁，隨即又一抱拳，道：「在下鄭德明，我家公子想要拜望閣下一二！」
他相貌沒甚麼出奇，濃眉大眼，頜下帶須，顯出幾分中年人特有的穩重成熟，令人心生信任。
江南雲點頭，此劍光華燦燦，晃得人心顫，顯然是一把名劍，難得一見的名劍。
兩個茶盞乃是雪瓷盞，精緻絕倫，瑩白溫潤，宛如白玉所制，實非凡品。
劍身橫在眼前，細細打量，手指輕撫，點頭微笑：「難得你一番孝心，是一把好劍！」
「師父，為何這一封不急呢？」宋靜雲不解的問。
她站在畫肪船頭，明眸一掃，盡收眼底。
「什麼人？！」蕭月生皺著眉頭問。
「嗯，說來聽聽。」蕭月生點頭，白玉杯端至嘴邊，輕抿一口，頜首道。
第二天傍晚時分，蕭月生坐在西湖的一艘小船上，一手執杯，一手握卷，神情悠然。
心中有了此念，她飄身而起，輕盈落到高高的畫肪上。
「唉……，你派幾個過去，看看能不能擒過來罷。」蕭月生嘆息一聲，搖搖頭，露出悲天憫人神情。
江南雲抿嘴笑道：「師父，兩位師
「原來是鄭姑娘，慚愧。」蕭月生抱拳一笑，笑容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真的么？！」宋靜雲睜大眼睛，露出不信神色，這委實有些太玄，匪夷所思。
……
她坐于輪椅中，上身挺拔，顯出幾分優雅來，微笑看著蕭月生二人，沉靜自如。
江南雲相人之術頗有幾分火候，一見她的模樣，便知不是什麼少爺，而是小姐。
「鄭姑娘，你要見我師父，是為了什麼呢？」江南雲直接問道，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這得益於江南雲的心法，隱含媚功，不但作用於男人，女人也不例外。
她抱拳一笑，抿嘴道：「怪不得呢，原來卻是一位姑娘。」
「原來如此，倒是小女子的錯。」江南雲點點頭，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請師父過來罷。」
「這柄劍，應是河北蒼梧派的。」江南雲提裾輕輕坐下來，動作優雅曼妙。
在她眼中，師父的脾氣可是大得很，尊嚴深重，不容別人冒犯，這幫人如此無禮，師父應當發脾氣才是。
「嗯，看他們的氣派，非富即貴，想必是被人伺候慣了的。」蕭月生淡淡笑道。
她接過長劍，輕輕一撫，笑道：「端得是好劍，定是個大人物呢！」
他帶著淡淡取笑語氣，隱隱察得，她的下半身已經癱瘓，經脈堵塞，寒氣濃郁，已成痼疾。
「師父，是一個不良於人之人，看來可以一見。」她上前，輕聲說道。
「不知貴公子為何一直呆在船里，不出來，莫不是大家閨秀，羞於見人？！」江南雲毫不客氣的哼道。
「師父，能否看出是何人的劍？」江南雲湊上前去，緊挨著他的腦袋，觀看長劍。
二女起身，秀臉露出激動神色，滿心歡喜。
諸女之中，論及聲音的動聽，她僅在江南雲之下。
蕭月生接過來，一按機簧，拔劍出鞘，傳來一陣吟嘯聲，隱隱若是龍吟。
「嗯吶，定然如此。」江南雲附和。
如此人物，她心中惱恨之極，恨不得一掌將他們拍死，免得像惹人厭的蒼蠅。
宋靜雲搖頭，哼道：「懶得問他們姓名，……師父，這柄劍是我自那人手上贏來的，是給師父的。」
鄭德明極是客氣，請他們進了畫肪。
師徒二人正在說話，忽然又有一艘船劈浪而馳，靠了過來，速度極快，轉眼到了跟前。
江南雲點頭，哼道：「我將劍的圖案拓
被這般而問，鄭秀芝絲毫不亂，從容鎮定，露出溫柔的笑意：「我是久仰蕭大俠的大名，想一睹真人的風采。」
「他們正入佳境，每日在幫內受訓，怕是生不如死。」江南雲抿嘴一笑，搖頭道。
但如今世上，多是喜歡青瓷，雪瓷雖也在，卻並不流行，不甚得人心，令人頗有寂寞之感。
……
「唔，江寧鄭家，卻是我孤陋寡聞了。」江南雲嫣然微笑，瞥一眼師父，見他神色安然，不像惱怒神色。
「鄭姑娘，還不知你究竟是哪裡人呢？」江南雲抿嘴一笑，上前拉著鄭秀芝的手。
……
此劍的主人，想必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否則，難以留得住此劍，早被人奪去。
這是一艘漂亮的畫肪，外表豪華，氣派極大。
「原來是江女俠，久仰辣手仙子名！」鄭德明忙笑道，語氣親切，打量了她一眼。
蕭月生放下書卷，微笑道：「可是察明了？」
……
宋靜雲一直緊張的盯著他看，聞聲頓時眉開眼笑，喜不自勝。
「閣下大名，我家公子如雷貫耳，只是一直無緣一見，聽說你住在此處，便來一見。」鄭德明哈哈笑道。
「快些解決了，莫要被他們走了。」蕭月生囑咐了一聲。
「如何留下記號呢？」宋靜雲忙問。
……
她腳下小船如一匹奔馬，直直衝來，湖水被劈開兩半，速度奇快，徑直來到了蕭月生船前。
「請上來說話罷，我家公子正在船上相候。」鄭德明抱拳一禮，躬身說道。
鄭秀芝細細打量著蕭月生，明眸清亮，如一泓潭水，柔和而直接，直盯著蕭月生看。
蕭月生語氣越發的輕淡：「殺了。」
蕭月生眉頭一皺，臉色頓時一沉，三女只覺身上一沉，有一座大山壓下來一般，呼吸困難。
她心中歡喜，有如此師妹相輔，自己身上的擔子可會輕了許多，可以歇一歇了！
此時，門帘再次被掀起，一個俏美的小丫環走進來，手上端著兩杯茶盞。
二女遲疑一下。
眼前忽然呈現一個曼妙女子，鄭德明一怔，抱拳有禮的問道：「不知芳駕是……？」
宋靜思雙手接過，瞥了信封一眼，卻是武當沖虛道長的信，點頭道：「師父，我們馬上出發么？」
「莫要讓你師母看到，免得擔心憐惜。」蕭月生笑了笑，鄭重叮囑道。
她黛眉輕蹙，臉色不悅，對於脂粉氣的男人，她尤其厭惡，以為
蕭月生抬頭看她一眼，微微點頭，遞劍給她：「嗯，查查看，看看究竟是什麼人。」
蕭月生點點頭，臉上玉光一閃：「需得讓他長長記性！讓他們曉得，哪些人是惹不得的！」
「師父放心，我省得。」江南雲笑著點頭道。
江南雲黛眉輕蹙，略有不悅，他好大的氣派。
說罷，她自纖細的蠻腰上解下長劍，雙手呈送于蕭月生跟前。
「嗯，去罷，先不要無禮。」蕭月生點頭。
「師父，他們好大的架子！」江南雲在一旁看得不忿，重重哼了一聲，嬌嗔道。
來到近前，畫肪停下來，隨即一人出現在畫舫船頭，倚著欄杆，抱拳叫道：「閣下可是驚鴻一劍蕭一寒？」
「不必急，歇息一晚，明天出去。」蕭月生擺手笑了笑。
「算了，上去見見罷。」蕭月生擺擺手，淡淡說道。
宋靜雲咯咯笑道：「才不辛苦呢，騎馬可是好玩得很呢！」
蕭月生道：「靜思靜雲，你們如今武功不成，需得小心，早早回來，好好練功。」
鄭德明此人，身形矮壯，站在那裡，雖然身矮，卻給人以山嶽挺峙之感，氣勢不凡，豪氣大方。
「明白！」江南雲重重點頭，眸子光華一閃，宛如白玉之溫潤，卻又凝如實質。
乍一挑簾進去，便有一股幽香撲鼻而入，彷彿進入一座閨房一般，師徒二人踏步進艙，抬眼打量。
「小女子鄭秀芝，見過蕭大俠，江女俠。」少女約有十七八歲，聲音柔和圓潤，極是悅耳動聽。
窗戶是關著的，窗戶之下，一張輪椅上坐著一人，身形瘦弱，臉色白皙，似乎沒有一絲血色。
即使他們武功提升，能斗得過副堂主，上面還有堂主，堂主之上，還有總堂主，還有壇主，他們在清平幫眾人跟前，根本抬不起頭來。
她身形一晃，飄然墜下，如一片羽毛，悠悠落到了蕭月生身前。
她一幅躍躍欲試的神情，嘴裏說著大人物，臉上越發的高興，容光若雪，逼人心魄。
看到這一幫人出現，她認為這幫人亦是如此，說不定，想要跟師父動手，她自是要先打探虛實。
在江南雲想來，這幫人是慕名而來，前來拜見師父，無外乎真的是想一睹師父真容。
「在下一介俗人，怎敢如此勞師動眾？！」蕭月生淡淡說道，神情冷淡。
「靜思靜雲，你們辛苦了，這一路沒有什麼波折罷？」他指了指身前的三個綉墩。
「在下可認得貴公子？！」蕭月生懶洋洋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