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18章 合虛
好像……他身形更高大幾分，他站在面前，就像一座山般屹立在跟前，巍峨蒼茫。
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抬頭看她一眼，點點頭：「難得你用心，色與香俱足，就看看味道如何了！」
「師父，一定餓了吧，我做好了菜！」馬春花伸手一指，正是竹林前的小亭方向。
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返虛，此乃道家內丹之術，卻是大道，他第一世時，如此修鍊，得至大道，后兩世，卻是走了歧途。
蕭月生順勢望去，亭中央的石桌上，朱漆木盒端正放著，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嗯，正好餓了，吃飯！」蕭月生點頭，邁步來到小亭中。
炁之練法，卻是絕思棄慮，將心神調至一種玄妙之境，這先天之炁方能出現，聚集。
他如今的經脈，雖不能令他滿意，卻不敢再強行擴展，需得日後慢慢，循序漸進，以免拔苗助長。
馬春花緊盯著他，見眉頭皺起來，心馬上一提，忙道：「怎麼，師父，不好吃么？」
這便是道家修鍊之法，與武功心法之區別。
沒成想，一片苦心果然打動師父，大發慈悲，可得傳五招散手，師兄練好這五招，足以立足武林！
蕭月生搖頭一笑：「這樣罷！……你既做了四菜一湯，以示嘉許，你可傳他五招散手！」
馬春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半晌過後，慢慢說道：「是因為師兄得罪了師父
他陷入瓶頸之中，一籌莫展，心下明白，與其強想，不如停一停，放上一放，說不定何時靈光一閃，便有了主意。
馬春花如穿花蝴蝶，腳下輕盈，如不沾地般，上前揭木盒，端出四蝶小菜來，還有一碗鮮湯，雙手送上竹箸，笑道：「這是我新學的做法，師父嘗嘗味道如何。」
練氣易，煉心難，多是進展緩慢，難以堪破頓悟，多數人修鍊一生，卻未見什麼效果，便壽元已盡，抱撼而亡。
他的一舉一動，都彷彿蘊著巨大的力量，有無形的氣息陪伴著，就像是雲伴著龍，風伴著虎一般。
她沒有讓師兄拜師的奢望，知道師父話一出口，斷無更改可能，唯一希望，是師父大發慈悲，稍加點撥，足令師兄受益無窮。
見他如此，便是鐵了心，馬春花泛起無力感，她深知師父是金口玉言，語出如山，斷無可能更改。
前一世，他修鍊的心訣，九轉易筋訣，乃是練體的無上心法，最終結局，身體倒是未壞，卻是留在原本世界，無法破開虛空。
道家修鍊，艱難無比，僅是心境一關，便如登天之難。
馬春花看著院門，搖搖頭，師父的脾氣，真是要得，換了誰，也難免不舒服。
所創的合虛返還訣，更是無上妙法，乃最簡最妙之訣，依此訣修鍊，元神修鍊比前
蕭月生搖頭，閉上了眼睛。
馬春花鬆一口氣，眉開眼笑，喜悅不勝。
他憑著導引之術，加之藥力，兩者相合，不停的鍛煉經脈，擴展，增強，頗見成效。
對他的脾氣，二人無奈，又氣又惱，卻又無奈。
這四道小菜，做得極好，蕭月生心中極喜，知道她定是花了大量心思，是為了討好自己。
馬春花嘟著嘴唇，低聲道：「好師父，求求您，就收下師兄吧，好不好？！」
蕭月生索性宣布閉關，什麼人不見，馬春花也不能進去，馬行空更是不成。
「是……」馬春花微笑的秀臉耷拉下來，有氣無力，眼神帶著幾分幽怨。
不問而知，他便曉得，定是為了徐錚之事。
「嗯。」蕭月生瞟她一眼，閉上眼睛。
「這我還不曉得？！」馬行空一跺腳，沒好氣的哼道，袖子一甩，大步流星而去。
合虛返還訣已經突破一層，炁足而破關，打通周身經脈，行大周天循環，下丹田結成一顆氤氳紫丹。
憑著藥力，他一口氣結成紫丹，只是再修鍊第二層時，卻進展緩慢，難以為繼。
這一次，他修鍊的卻不是原本心法，而是再創心訣。
「爹，你莫要生氣，師父就這麼個脾氣！」馬春花忙道。
「好像……好像……更厲害了。」馬春花遠黛般的眉毛蹙起來，冥思苦想，
這般奇異之感，玄之又玄，無法宣之於口。
……
即使運轉聚靈陣，也無法滿足。
「……師父，真的不收師兄么？」馬春花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蕭月生伸手一撐，幽香飄過來，人卻被他擋住，瞪她一眼：「莫胡鬧！……當初你入門的八散招，挑出五式，傳與他。」
他突破合虛返還訣第一層，五官越發的敏銳，雖隔得遠，木盒密封，仍能隱隱嗅到香氣，頓覺飢腸轆轆，肚子咕嚕一響。
他提箸夾了一塊兒竹箸，送入嘴中，輕輕咀嚼，眉頭慢慢皺起。
一般而言，道家修鍊之法，可以增壽，卻難以保命，煉炁卻不能應用，最多增強一些力氣，與練功之人一比，與常人無異。
半個月後，他不得不出關。
蕭月生的心境過人，再次修鍊，踏上老路，便有立地飛升之效，進境一日千里，如夷平地。
「是！」馬春花歡快的答應，笑靨如花，退後一步，不再去抱蕭月生。
「師父！」他推開房門，便見院中台階下，馬春花一身粉紅羅衫，嬌艷似火，笑吟吟望著自己。
他的目光，溫潤卻奇異，被他一看，身體頓時一滯，沉重下墜，內力停止，幾乎不再流動，需得用心催動，方能抵擋。
他動作從容，卻是極快，轉眼的功夫，四碟菜，一碗湯，盡入腹中，消失不見。
馬春花眉頭一直蹙著，總在想，
這一階段，修的是天地之間的炁，即是采天地之靈氣，溫養紫丹，直至變成金丹，過中丹田，上神庭，增強元神。
武林中人所練心法，乃打坐搬動，以意運氣，催動在身體運行，而漸漸增強。
經脈寬窄事關重大，與水渠的寬窄一般，若是太窄，內氣流通不暢，身體自然虛弱。
蕭月生正在榻上跏趺而坐，雙手結印于丹田，見她進來，慢慢睜開眼睛。
她步履輕盈，無聲無息，推開門，進了屋裡，挑簾來到裡屋。
「下次做時，味道再濃一些。」蕭月生順嘴一句，提箸吃起來，動作如行雲流水，緩慢從容，卻透出優雅與飄逸。
……
煉神之法，乃通過煉炁，煉炁化神，方能強神。
「多謝師父！」馬春花大喜過望，激動萬分，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抱他。
如今的經脈，已經超過尋常高手，他便停下，不再擴展。
「你的書白讀了！」蕭月生搖搖頭，專心吃菜。
……
他接過絲帕，拭拭嘴角，抬頭對馬春花道：「菜做得不錯，……不過，你師兄，我是不會收錄門下的！」
隨後的日子，他增強內力，憑著藥力，加之玄奧的心法，內力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如今，他重踏原踏，起點更高，撥開迷霧直指大道，創煉神之法，命名合虛返還訣。
馬行空滿臉苦笑，看了看馬春花，搖頭嘆息。
知道
如此方知，能破碎虛空的，唯有元神，修鍊元神，方是正途，浪費時間在身體上，乃捨本逐末之舉。
蕭月生舒展眉頭，笑意濃了一分：「不錯，甚好！」
蕭月生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
此炁，與世間武林中人所練之氣不同，源自先天，玄之又玄，不知練法，不知其門而入。
於是，她拜訪城中最好的廚娘，跟她苦學半個月，只做四樣小菜與一湯，一心專精。
可如今的天地靈氣，遠非先前時空，靈氣貧乏得厲害，有大海與小湖之別。
每運氣一周天，經脈寬闊者，可增一池水，經脈細窄，僅能增一彎水而已，效率相差極多。
蕭月生確實需得閉關，並非僅為躲著二人。
自此之後，她上午練功，下午便消失不見，蕭月生也不理會，只顧打坐調息，或是導引練功。
溫養紫丹，所需天地靈氣，龐大無匹。
蕭月生輕輕一笑，道：「你這激將之法太過淺白！」
馬春花打量一眼他，輕聲道：「師父，你變了……」
通過數次轉生輪迴，他已然明白，身體縱是練得再堅固，想要不壞，卻是不可能。
她眸子轉動，急思對策，卻是一籌莫展，忽然眼睛一亮，轉身走了出去。
「哦——？」蕭月生嘴角微翹，抬眼一瞥她，淡淡問：「怎麼變了？」
此時，質變已生，修鍊不再是身體內的炁，縱是靈丹妙藥，也無法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