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20章 闖寨
蕭月生忽然睜眼。
面容憨厚的大漢失聲叫道：「啊——？死了？！」
蕭月生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春花，來了！」
徐錚雖然沒有讀太多書，蕭月生傳授得法，卻也識得幾個字，勉強寫得信。
蕭月生點點頭，左手一指斜前方：「你去看看罷，莫讓他發現。」
送飯的僕人，也不讓進院子，只是送到院門口，徐錚餓了，自己會出來拿進去吃。
圍牆上面建有四個崗哨，上面站著人，也在來回走動，俯視四周，眼神如鷹，手上拿著長刀，在陽光下閃爍寒光。
縱使打不過三位寨主，撐過五六十招，卻絕無問題，一個照面便被拿下，三位寨主做不到。
……
光頭大漢未露傷心神情，盯著徐錚，道：「古怪，真是古怪！……喂，你手筋腳筋沒斷？！」
馬行空忙去徐錚院中，在屋裡桌上，發覺一封書信。
他們師徒二人悄悄找了一株松樹，處於徐錚他們不遠的逆風處。
二人正是蕭月生與馬春花師徒。
這一天，送飯的僕人向馬行空稟報，說飯菜放在外面，沒有動彈，好像院子里已經沒有了人。
二人站在一株松樹上，隱於樹葉間，加之衣衫皆綠，藏於其中，一時之間，卻未被人發覺。
徐錚心中早已冒火，只是強壓著，卻如沸騰的水氣一般，不停沖湧上來。
「就是，成全他罷！」另有一個相貌憨厚的大漢點頭，打量徐錚一眼，泛出憐憫神情，道：「勇氣可佳，給他個痛快罷！」
「喲，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大漢撫著光禿禿的腦袋，對周圍四人笑道：「這傢伙，敵不住三寨主十招，被三寨主挑了手筋腳筋，這會卻又來了，不是送死嗎？」
馬春花盯著他看，明眸晶晶亮，似想將他看羞了臉。
「嘶——！」如車胎撒氣聲響起，一道血箭噴出來。
也難怪如此，他們五人的武功，雖不如寨主，但在整個清風寨中，卻是頂尖的，否則，也不會擔當嚴守門戶之責。
他臉上的肌膚細膩，肌色雖然不白，仔細看去，卻透著一絲溫潤光華，似乎肌膚下面有光華流轉。
徐錚心中篤定，頓時信心十足，反而能沉住氣了，沉著臉，聲音下壓，低沉哼道：「斷沒斷，你來試試！」
絡腮鬍子大喜，眼睛放光，興奮笑道：「看我的！」
蕭月生坐在白石上，靜靜不動，彷彿與石頭融為一體，石即人，人即石，難分彼此。
蕭月生卻如未覺，仍舊一動不動，臉色不變，視若不見。
……
他不由失聲大叫一聲，長刀脫手，腳下猛退。
光頭大漢冷笑，雙眼一瞪，凶光迸射，大聲道：「好，我看你小子有什
「飛馬鏢局？」一個光頭大漢喃喃，點頭道：「嗯，我倒記得，上一票搶的正是飛馬鏢局！」
「停下！」清風寨門前五個大漢整齊站成一排，背對寨門，手按刀柄，朝著徐錚大聲喝道。
此時，清風寨的山門大開，一群人涌了出來，轉眼間將徐錚幾個圍在當中。
這一張臉，若不細看，與尋常的臉龐無異，極易忽略。
因為這一票極殷實，做了這一票，可以歇上一年，口足飯飽，不必再出寨搶掠。
蕭月生動也不動，端坐如前。
此念一閃，他心知不妥，便要退後，卻覺手腕一疼，宛如被一隻錐子扎透。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大漢抽出刀來，舞了個刀花，笑道：「胡大哥，他既來送死，咱們索性成全了他，也不必勞煩寨主他們！」
他欺身上前，掌刀斬下，動作一氣呵成，又快又准，又大出人意料，光頭大漢措手不及。
此時見他劈刀過來，他冷笑一聲，正合心意，腦海中閃過五招散手，如電光火石，飛快閃過，心中一定，身形搶前一步，右掌橫斬。
這一陣子，徐錚一直呆在小院里，不去校武場，馬行空習以為常，知道他在發奮苦練，也不相擾。
不遠處便是清風寨的山門，門前有五個大漢轉流走動，腰間挎刀，氣勢凜冽。
清
這一掌卻擊了個空，隨即胸口一疼，如錐子扎到心口，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將他吞噬。
「這人刀法不錯。」馬春花點頭，低聲說道。
他五官雖然尋常，沒有突出之美，但湊在一起，卻有幾分威嚴，眉宇間肅重，坐在那裡，自然瀰漫著一絲威嚴氣息，令人不敢小覷與輕漫。
兩刀相交之際，他側身進步，倏的一滑，欺上前來，左掌駢成刀，豎斬大漢手肘。
她越看越覺奧妙無窮，明眸炯炯，燦然生光，如明珠的光華。
「啊！」一聲斬叫，長刀脫手掉到地上，徐錚揮刀便斬，劃過光頭大漢的喉嚨。
一陣風吹來，樹梢輕輕晃動，她一身翠綠羅衫，跟隨樹梢起伏，彷彿生長在上面的一片綠葉。
馬行空臉色大變，恨恨罵道，這個臭小子，想去找死！
馬春花飄然落地，坐到他身邊，帶著一陣香風，軟聲道：「師父，還是沒動靜！」
撓了撓光禿禿的頂門，光頭大漢嘆了口氣，看一眼另兩個人。
……
馬春花聲音極輕，又是逆風，直接飄走，徐錚他們皆難發覺。
他忽然發出一聲大笑，食指點了點徐錚，笑道：「哈哈，我也記得你！……你就是那個被三寨主挑斷手筋
光頭大漢又嘆一口氣，擺擺手：「好罷！送他歸西！」
撓撓光禿禿的頭頂，大漢上前一步，彎腰看看張同的傷勢，臉色陰沉下來，朝另外三人道：「死了！」
風吹來時，他一身青色道袍紋絲不動，宛如石鑄。
此時，清風寨門不遠處的一片松林中，兩個人盤膝坐在樹下，身下是一大塊兒平整的石頭。
他身形朝後摔出，一丈余遠，跌落在四人跟前，昏迷不醒。
三天之後，馬行空方才發覺。
半晌，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放低聲音，沉聲哼道：「正是！……我就那人！」
另兩個人孿生兄弟，仍舊默然，板著一張臉，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盯著徐錚看，雙眼寒光四射。
徐錚臉色肅穆，氣勢凜然，沉聲道：「我乃飛馬鏢局的徐錚，前來討要敝鏢局的鏢！」
馬春花不服氣，仍緊盯著瞧，片刻過後，她忽然發覺，師父這般看來，也頗有幾分可愛之處。
徐錚冷笑一聲，抽出腰間長刀，一招刀劈華山，「當」的一響，兩刀相交，火花四濺。
張同只覺眼前一花，不由大驚，他不是手筋腳筋都斷了么，怎麼這麼快？！
徐錚臉一沉，雙眼中噴火，恨恨瞪著他。
徐錚一身褐色短打，腰間挎刀，大步流星，腳下輕捷，來到清風寨跟前。
馬春花睜開明
眼前再一閃，一隻手掌在眼前變大，他忙伸左掌，迎上前去，想擋一擋，待自己回過氣來。
說著話，他抽刀上前，平平一削，神情輕鬆，漫不經心，刀光一閃，快得出奇。
說罷，他雙腳用力一蹬，縱身上前，沖了出去，揮刀豎劈，如力劈華山，嘴裏大聲叫道：「小子，要記得，殺人者，張同是也！」
大漢哈哈笑道：「我說，你手筋腳筋都被三寨主挑了，還來做什麼，難不成想不開，要來送死？！」
四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仍難以相信，剛才那矯健如龍的男子，便是先前被三寨主挑斷手筋腳筋的人。
「羅老鍋，就你好心！」絡腮鬍子大漢笑道，看一眼光頭大漢，目光露出徵詢。
「師兄真的會來？」馬春花不信的問。
「是！」馬春花應一聲，身形飄然而出，在松樹間晃了兩下身形，消失不見。
「送不死送，不勞掛懷！」徐錚強忍怒氣，眯了眯眼睛，重重哼一聲道。
馬春花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轉頭，眼神躲閃，臉頰慢慢爬上一團紅暈，嬌艷如玫瑰。
「該死！」憨厚大漢怒吼一聲，如平地一道雷，揮刀撲上來，如一道匹練，斬向徐錚。
那二人相貌相似，似是孿生兄弟，一直板著臉，默然不語，見他望為，只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