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35章 喇嘛
她覺出這個大喇嘛，內力深厚，遠勝自己，這一回算是真正碰上對手了。
徐錚苦笑：「他是當今皇帝駕前第一紅人兒，執掌天下所有兵馬的大元帥，他賜下的東西，我怎麼敢不收？」
「慢著！」徐錚身形一動，倏的閃在四人跟前，雙手虛攔。
「師妹，來客人啦！」徐婉君覺得不對勁兒，揚聲叫道。
當先的大喇嘛單掌合什，鄭重一禮，沉聲道：「爾是何人？」
「師父！」馬春花霍的轉身，滿臉驚喜。
馬春花身形疾退，宛如箭矢射出，「砰」的一下，後背撞到牆上，嵌入其中。
「進去！」大喇嘛一揮手，懶得廢話。
馬行空點頭，不滿的瞪一眼馬春花：「就是！……春花，胳膊擰不過大腿的。」
話音乍落，人影出現在門口，朝台階下望來，神情一怔，明眸中波光流轉，在四個喇嘛身上打轉兒。
徐婉君也出來，一身月白練功服，英姿颯颯。
「師妹正跟道長鬧彆扭呢。」徐婉君輕輕一笑。
「哦？這是為何？」徐錚大手撫著她光滑結實的後背，漫不經心的問道。
徐婉君點頭：「是呀，聽師妹說，是道長怕我拖累了你，允許傳我凌波微步。」
「師兄你收下啦？」馬春花忙問。
二人正在練功，忽然聽到腳步聲，轉頭一看，山口處上來四個僧人，俱著鮮紅的僧衣。
「師妹！」
馬春花嫣然嬌笑：「爹爹英明！」
「你這小姑娘，看一看，又礙什麼事？」大喇嘛搖頭，雙眼眯著，寒光爍爍，緊盯著馬春花：「莫不是這裏真藏著這個惡人？！」
馬春花秀臉蒼白，如一張白紙，緊抿著嘴唇搖搖頭，恨恨瞪著大喇嘛。
燈光溢滿屋子，柔和而溫馨，屋中一片清涼，暑氣盡消，徐錚與徐婉君躺在榻上，蓋著薄薄的被子，徐婉君偎在他懷裡，烏髮如雲，秀臉酡紅。
馬春花連連冷笑：「哼哼，不安好心！」
她當初不以為然，現在也生出同樣感覺，觀瀾道長看著威嚴，拒人於千里之外，性子卻溫和，熟悉了，相處起來，如沐春風。
他心中疑惑，不再多問，便住了下來。
「哎呀，你怎麼收了呢？！」馬春花白他一眼，沒好氣的道。
徐錚瞪大眼睛，低頭望她，驚詫的問：「師妹跟道長鬧彆扭？！」
說著，身形一閃，躍下台階，出現在大喇嘛跟前，輕飄飄一下，嫩白溫潤的右掌擊出。
「四個大和尚，你們來做甚？」她開口問道。
「是。」徐錚應了一聲，沒有異議。
馬春花柔和的聲音傳來：「誰來啦？」
馬春花黛眉一蹙：「這裡是私觀，不讓別人進的。
徐婉君笑著點點頭。
徐婉君看他神情，知道又勾起他的憾事，當初不知珍惜，沒能拜在觀瀾道長門下。
「哇」的一下，一口血從嘴裏衝出來，噴到地上，熱氣裊裊，似乎開水一般。
大喇嘛心志堅定，對馬春花的容貌視而不見，見到手掌擊來，臉色凝重，右掌緩緩推出。
綠林中人，多數是些盜賊之輩，對於朝廷極為仇恨，自己顯出官方勢力，一方面固然有威懾力，另一方面，卻是招來無數對頭，成了靶子。
他說話的語調，有些古怪，平仄不齊，聽著彆扭，彷彿剛剛學說話的小孩子。
兼之他武功高強，能拜其門下，實是莫大的幸事，夫君錯過了，豈能不後悔？！
四個僧人腳下輕疾，轉眼之間，來到道觀前，打量一眼觀瀾道觀四個字，點點頭，便要往裡走。
「師父正閉關呢。」馬春花轉過頭來，輕哼一聲，笑臉收了起來，黛眉蹙了起來。
她手掌綿軟，彷彿沒用力氣，似是情人的撫摸，溫柔和氣，讓人生不出反抗之意。
馬春花冷笑：「好大的口氣！」
「砰」一聲悶響，如中敗革。
因為是道觀，二人雖然小別重逢，激情亢賁，卻強忍著，不敢做出褻瀆之舉。
這本就是雙刃劍，掛上匾額，固然彰顯自己的官方勢力，形成威懾，但也有壞處。
「
徐錚又道：「到了京城，他邀我入帥府，然後親自手寫飛馬鏢局四個字，製成匾，賜給了我。」
他手掌每漲大一分，顏色變一分，由白皙變成朱紅，紅色漸漸加深，到了後來，殷紅如塗滿了血。
「師妹她也太不懂規矩了，對師父怎能使小性子？！」徐錚搖頭嘆了口氣。
夫妻二人各自施展凌波微步，彷彿一對才子佳人，珠聯璧合。
徐錚更加不以為然，閉關乃是好事，武功大增，豈能阻攔，這個師妹，越來越不懂事了！
「師兄，你讓開。」馬春花慢慢走到徐錚跟前，低聲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第二天，徐錚起了個大早，來到道觀外面練功，身著勁裝，精神完足，在空地上踏起凌波微步。
徐婉君抿嘴輕輕一笑，道：「莫看道長平常冷肅，但性子卻是溫和的，對師妹很寵愛。」
他忙轉開話題：「師妹，我想拜望道長。」
馬春花秀臉一沉，冷下來，重重哼道：「我看，你們幾個喇嘛不是追人，是來找茬兒的吧？！」
他出掌極慢，與馬春花嫩白小手靠近，每靠近一步，他手掌大一分，似乎氣球在充氣。
大喇嘛搖頭，打量著她，道：「他就是朝這裏逃的，咱們進去看看，有沒有。」
徐婉君比之徐錚，火候差了許
「放心罷，師妹心裡有數的！」徐婉君笑了笑，道：「她是嫌道長總閉關，冷落了她。」
牆上出現一個人形的印痕，曲線曼妙，正是馬春花剛才所印。
徐錚搖頭，望向馬行空，道：「那倒沒有，我想問過師父，再掛上不遲！」
徐錚訝然：「是道長允許的？」
當先的大喇嘛瓮聲說道：「咱們正追捕一惡徒，罪惡大極，可追丟了，裏面有沒有？」
「小姑娘，你讓開，我不殺你！」大喇嘛狀若無事，踏前一步，威風凜凜，狀其天神，憐憫的看了一眼馬春花。
……
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每次喝醉了酒，都要拿出來念叨一番，痛哭流涕。
此衣是馬春花所贈，二女的身材差不多少，徐婉君稍豐腴一些，練功服本就寬大，穿著也合身。
……
徐錚「哦」了一聲，腰間被輕輕扭一下，餘光一瞥，夫人徐婉君正暗打眼色。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徐錚搖搖頭，不以為然。
徐錚攔在馬春花身前，擋在門口，冷冷道：「想要進去，打敗我再說罷！」
青影一閃，蕭月生一身道袍，飄然現身，站在門口，掃一眼馬春花，搖搖頭：「輕敵冒進，哪能不吃虧！」
他身材高大，健壯，帶著迫人氣勢，臉色黑紅，雙眼微微眯著，開闔之際，寒光迸射，
馬春花臉色微變，沒見過這種掌法，定是邪門歪道，不足為慮，掌心一按，兩掌相撞。
「唉……」徐錚長長嘆息一聲，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恍然之間，他彷彿變成一個翩翩氣度的濁世佳公子，動作瀟洒，優美大方。
徐錚點頭，有些莫名其妙的望向馬春花。
馬行空想了想，皺起眉頭。
徐婉君輕聲細語：「夫君，師妹跟前，最好莫提道長。」
「咱們鏢局已經夠好啦，何必再掛那匾？！」馬春花哼道，露出不屑神色。
馬春花嘟了嘟櫻唇，露出不屑神情，哼道：「那……師兄，你將匾掛上了？」
他的掌力，乃大日如來掌，至剛至陽，可直接震斷人心脈，而其至陽掌力，侵入身體，便如劇毒一般，消熔一切。
中了這一掌，她終究要香消玉殞的。
徐錚眉頭一皺，識得這是西藏的和尚，據說叫什麼大喇嘛。
徐錚看得一呆，忙轉過頭，臉上微微發紅，好在他風塵僕僕，臉色微黑，看不出來。
徐錚點點頭，嘆道：「福大帥他下了一個委託，護送他回京，我接下了。」
「夫君，我學了凌波微步。」徐婉君仰頭望他，笑吟吟的。
對於這一招，馬春花已然明白，歸根結底，還是在打師父的主意，雕蟲小技罷了。
「沒有！……你們還是去別處找一找。」馬春花擺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