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62章 接位
「請——！」老者沉聲道，神情肅穆，緩緩抽出長劍，橫于身前，氣勢頓然一變。
「叮！」一聲脆響，蕭月生長劍劃出一道流光，驀然出鞘，順勢刺出，速度奇快，撞上趙勝男的劍。
他聲音不高，彷彿隨口吩咐，聽在眾人耳中，卻清晰而沉重，直印心底，難以抗拒。
蕭月生目光淡然，卻宛如實質，一一掃過眾人，在飄花堂的堂主趙勝男臉上停一下，又轉開。
兩人身形分開，蕭月生退後一步，神情自若，目光沉靜，沖趙勝男點了點頭。
宋山嶽也搖頭，剛才敗得不冤，自己雖為正氣堂第一高手，比起趙師姐，還有一大段兒差距！
台下的陳南風，嘆息一聲，搖搖頭，自己的劍法差得還遠，委實太過自大了！
「你……」老者皺眉，不解的看著他，不知他為何忽然罷手。
蕭月生還劍歸鞘，乾淨利落，然後抱拳一禮，淡淡一笑，道：「程師兄，承讓了！」
「請程師兄出招罷！」蕭月生淡淡道，雙手低垂，放鬆自然，周身破綻處處。
這一劍，又快又准，卻又飄逸如春風，出劍神氣完足，韻味盡出，盡顯其功力。
蕭月生淡淡道：「對我而言，掌門這個位子，是一幅重擔，不是什麼美差！」
蕭月生搖搖頭，露出不滿意之色，心中寂寥，覺得頗是無聊，這般無波無浪，太過順利一些。
「參見掌門！」巨大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裊裊不絕。
他心中怒氣翻湧，這個蕭師弟，委實太狂妄，把自己置於何地，倒要看看，他武功究竟高到什麼程度，如此目中無人。
梁世昌掃了眾人一眼，揚聲道：「好罷，既如此，那咱們紫陽派的掌門就是蕭師叔了！」
他大吃一驚，明明自己避開了這一劍，為何竟有這個劍孔？！
蕭月生緩緩點頭，神情堅定：「送去便是！」
眾人一一起身，他話音一落，他們不由自主的遵行，似是天經地義，不必細想。
四大長老對視一眼，暗自震驚，范青雲一臉得色，暗道自己所言不虛，新任掌門的內力，委實驚人。
說罷，他轉身便走。
蕭月生點點頭，道：「你身為女子，稟賦所限，氣力不足，劍招稍慢了一些！」
四人進來，見到蕭月生大馬金刀坐著，便分別在他下首坐下，一左一右，各有兩人。
他淡淡道：「這個掌門的位子，我本不想做，無奈張師兄重傷，不能親來，逼著我過來。」
一陣風吹來，他忽然覺得不對勁兒，低頭一看，卻見心口處一個小孔，衣衫破了一個小洞，風吹了進來。
宋山嶽默然不語，緊盯著蕭月生看。
蕭月生掃四人一眼，淡淡道：「唐長老，繼位大典，你們商量一下，選一個日子罷。」
「請新任掌門示下。」唐正風跪在地上，抬頭沉聲說道。
「好——！」台上眾弟子轟然叫好，用力拍
趙勝男雖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對誰都不假辭色，但在眾弟子心中，卻地位極高。
四人對視一眼，皆覺驚異，好像他馬上進入掌門的角色中，發號施令，氣度森嚴，不容抗拒。
說罷，劍光一閃，劍尖已到了老者跟前。
「掌門示下，不知大典怎麼辦？」唐正風沉聲問道，也馬上進入角色，神情恭敬。
「蕭師弟！」那老者臉色一沉，目光凜冽。
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唯有蕭月生一人坐在太師椅上，大馬金刀，看著眾人行禮。
說罷，他坐了下來。
他搖頭嘆息一聲，神情寂寥，擺擺手：「先說這些罷，大夥散了，各忙各的去，……四位長老隨我來！」
……
「掌門……？」唐正風訝然抬頭。
校武場上，寂靜無聲，人們怔怔望著蕭月生，不發一言，委實不知說些什麼。
「趙師妹，不要緊吧？」梁世昌忙起身，跨前兩步，伸手要扶她。
趙勝男在他們眼中，宛如女神一般，地位超然，在他手上，竟一招沒走過。
她明眸凝注，清亮熠熠，如一對寒星閃爍。
冷冽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所過之處，一片寂然，校武場上，頓時恢復寧靜。
眾人即使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他目光的壓力，喘不過氣來，身上彷彿壓上一座山，不由心中凜然生懼。
老者一驚，想要閃避，卻已不及，腳猛的一蹬
蕭月生緩緩掃視眾人，抬起手，輕輕一擺，淡淡說道：「都起來罷！」
趙勝男一甩胳膊，打開他的手，冷哼道：「不要緊！」
皺了皺眉頭，蕭月生緩緩站起，目光緩緩掠過眾人，台上台上，俱是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蕭月生點點頭，站起身來，淡淡道：「大家都起來說話罷！」
說罷，他對蕭月生一抱拳，慢慢走回座位，身形有幾分佝僂之意，背影蕭瑟，令台上諸人心頭一酸。
「是！」趙勝男咬了咬牙，低下頭去。
他又道：「若有一天，大夥都想讓我讓位，我絕無戀棧，自會讓于賢能之人！」
校武場上一片寂然，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趙勝男身為飄花堂的堂主，雖是女子，但在五位堂主之中，卻是第一高手，她敵不過蕭月生一招，眾人自忖，也絕非蕭月生的對手。
台下諸人，有的讚歎，覺得他有氣勢，有的暗惱，腹誹不已，覺得他太狂妄，竟要一個挑多個。
他猛一下退出一丈遠，見蕭月生沒有追擊，便停下身形，長出一口氣，放鬆下來。
蕭月生神情自若，點點頭，目光一掠眾人，淡淡道：「還有要過招的么？……一起上來罷！」
「……是，謹遵掌門法旨！」唐正風低下頭，沉聲道。
「請——！」趙勝男按劍于柄，緩緩說道，隨即長劍出鞘，劃出一
她穩住身形，白皙如玉的臉龐酡紅，似貴妃醉酒，神態嫵媚，風姿動人。
「蕭師弟，老夫不才，領教高招。」一個老者站起身，鬚眉皆白，臉如滿月，紅光滿面。
唐正風看了看另三位長老，見他們點頭，他緩緩站起來，臉色沉肅鄭重。
「乖乖，蕭師叔好大的魄力！」趙元吉驚嘆連連，一臉崇拜的神色仰頭看蕭月生。
他轉身，躬身道：「唐長老，李長老，陳長老，范長老，請四位長老定奪！」
台上諸人，皆露出笑意，便是唐正風亦不例外。
「程師兄，回來罷！」一個老者招招手，嘆息著招呼。
他聲音沉緩，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紫陽派第五代掌門，便是蕭觀瀾蕭師弟！」
「唉……」老者苦笑一聲，搖搖頭，嘆道：「老嘍……」
他話音乍落，台下嗡嗡作響，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蕭月生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中，身後是那幅中年男子的畫像，氣度森嚴逼人，寒意撲面而來。
飄花堂的堂主趙勝男站在場中，一身雪白紗衫隨風輕動，一絲秀髮垂在鬢旁。
他睜開眼睛，抬頭一看，正對上一對清亮的眸子，清冷澄澈，宛如冰山之湖。
趙勝男踉蹌而退，一直退出五步遠，腳下一軟，便要跌倒在地，長劍倏的一撐地面，劍身一彎，撐住她身子。
他們心中大是不快，覺得這個蕭師叔太狠，為何不走上百招，給趙師姐留點兒顏
前後變化太快，他們尚反應不過來。
唐正風一撩衣襟，緩緩跪倒，沉聲喝道：「參見新任掌門！」
他聲音沉肅，威嚴深重，透出莫名的威嚴。
蕭月生搖搖頭，在他眼中，這些人的武功，委實尋常，即使全都一起上，也難挑起他的興緻。
「可還有挑戰蕭師叔的？」梁世昌站起來，揚聲叫道。
蕭月生暗自點頭，有這般氣勢，看來他下的功夫極深，但對上自己，卻是可惜了。
四位長老擺擺手，讓眾人散去，忙緊跟在蕭月生身後。
他淡淡道：「接我一招！」
蕭月生稍一沉吟，道：「辦得隆重一些，多請些人，……別忘了，給鐵刀門也送去帖子！」
她轉向蕭月生，明眸微眯，緊盯著他，碎玉牙緊咬，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多謝蕭師叔賜教！」
此時的他，彷彿一座高山橫于身前，穩固泰然，巍然不動，風雨難以撼動。
蕭月生走上前幾步，抱拳道：「請——！」
若不是因為答應了張夷明，關係道心堅固，他早就不耐煩，一走了之。
蕭月生微微一笑，轉過頭，目光一掃眾人，緩緩道：「還有哪個想試一試，一起上來罷！」
……
……
他們想追上他，但輕功使出全力，總無法拉近，反而越來發揮遠，看著他一轉眼消失在大廳中。
既如此，獻醜不如藏拙，自然不會上台。
趙勝男細膩嘴角一撇，頗是不屑，虛偽透頂，若不想來，別人會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