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90章 邀請
苗人鳳獃獃看著他們離開方向，一動不動，臉上神情變化，一會兒喜，一會兒怒。
蕭月生放下竹箸，用手帕拭著嘴角，抬頭問：「程姑娘，你要回去藥王庄？」
范青雲與趙勝男偷瞥一眼蕭月生，忙又收回，裝做什麼沒聽到，胡斐沖蕭月生笑了笑，知道程靈素指桑罵槐，影射的便是他。
「好，玉姝，開膳！」蕭月生吩咐道。
眾人登時望了過來，盯著程靈素。
苗若蘭仰頭，皺著小眉毛，關切道：「爹，你疼么？」
苗人鳳臉上肌肉一動，身下椅子格的一響，蕭月生笑一下，知道他必是痛苦，椅子已經震碎。
她的廚藝極佳，色香味俱全，蕭月生搖頭道：「玉姝呀，你的廚藝雖好，卻仍差程姑娘一籌，有機會多向她討教罷！」
「苗大俠，我等三兄弟，本想來尋你比試一番，這會兒不湊巧，還是改日再登門罷！」鍾兆文抱拳道。
苗人鳳嘆息一聲，搖搖頭：「他與我畢竟世家之交，暫且饒其一回，下次再犯，殺之不遲！」
苗人鳳笑道：「若蘭，可吃過飯了？過來！」
蕭月生身後的何玉姝忽然柔聲道：「掌門，飯已經做好了，要不要吃些東西？」
程靈素滿臉通紅，狠瞪蕭月生一眼，哼道：「莫聽他胡說，我哪有什麼廚藝？！」
蕭月生沉吟一下，神情溫和，懇切的
「不必謝，我鍾氏三雄雖非好漢，但趁人之危的小人之舉，卻還做不到，苗大俠，告辭！」鍾兆英抱拳。
「多謝姑娘！」苗人鳳抱拳，面色如常。
苗人鳳轉身回來，臉色已平靜下來，坐到程靈素身前，笑道：「讓程姑娘見笑了。」
「好！」苗人鳳點點頭，心中雖感激，卻不宣之於口，唯以此情報之便是。
程靈素睨一眼蕭月生，又看一眼溫柔乖巧的何玉姝，暗哼一聲，心中有些不舒服。
程靈素淡淡笑了笑：「救人治病，本份而已，苗大俠不必客氣。」
程靈素細嚼慢咽，仍在吃飯，神情冷淡的看他一眼：「我不回藥王庄，又有何處可去？」
「苗二哥，多謝你今日不殺之恩！」深深看了一眼苗人鳳，眼睛縮了縮，田歸農右手用力一揮：「大夥走罷，不必再糾纏！」
吃過了飯，夜色已深，柔和的燈光籠罩著屋子。
此時，苗人鳳眼上綁著的布揭開，程靈素正拿著金針，刺他眼睛周圍穴道，動作輕柔而精確，白皙如玉的手沉穩靈動。
蕭月生眉頭一皺，不悅道：「苗大俠，如此小人，斷不會善罷干休，留著便是自找麻煩！」
「是！」何玉姝嬌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苗若蘭轉過頭來，明亮的眼睛看著蕭月生，細聲細氣的道：「你就是那位道士叔叔么？」
苗若蘭清脆笑道：「爹，你矇著眼睛，是要跟我捉迷藏么？」
……
「爹爹不疼。」苗人鳳搖頭，笑道：「若蘭，你不是一直想見送給你小盒子的道士叔叔么？」
程靈素拿一條布條纏上他眼睛，笑道：「現在會疼得厲害，待三天過後，揭開布，便沒事了。」
苗人鳳站起來，緩步而行，如同能看得路，他停在廳口，抱拳道：「道長，留這姓田的一條性命罷！」
蕭月生撫腹一笑：「還真有點兒餓了，苗大俠，胡兄弟他們一路催得急，這一天一直趕路，飯也來不及吃，不如現在開膳罷！」
屋裡的圓桌被壓碎，何玉姝便將書案拿過來，上面東西放到一旁，然後將飯菜端到書案上。
程靈素沒有喝茶，小刀在承泣穴上割了一個小口子，自盒中又拿出一根金針，刺在小口子中，大拇指在針尾一控一放，針尾便流出黑血。
蕭月生抱拳回禮，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們身後，窗戶已經破碎，范青雲與趙勝男破窗而出，正在跟後面的幾個大漢搏鬥，叮叮噹噹，金戈交擊聲源源不斷。
他伸手一比劃，兩手間距兩尺。
蕭月生笑道：「那小
苗人鳳似能感受的目光，問道：「怎麼了，道長不同意？」
胡斐站在程靈素身邊，手持單刀，凝神戒備，不時一瞥程靈素的醫治，暗自讚歎，程姑娘雙手白皙如玉，手法嫻熟輕靈，這雙巧手若是使劍，想必也不是庸手。
程靈素一怔，忙收回目光，臉色一紅，略微有些慌張：「噢，苗大俠的傷……，苗大俠，快快回來罷，莫要進去風！」
「好看，我最喜歡看了！」苗若蘭重重點頭。
田歸農陰沉著臉，冷笑一聲，抱拳道：「今日之恩，改日必當相報，田某告辭！」
苗人鳳此時忽然斷喝一聲，嚇得程靈素一顫，小刀差點兒割到他臉上，急忙收回，臉色已變。
程靈素又睨了一眼蕭月生，輕哼一聲。
蕭月生搖頭：「唉……，算啦，既然苗大俠金口已開，我豈能不賣這個面子？！」
蕭月生呵呵笑道：「趙堂主，你去請來，我要看看如今小妹子變成了什麼模樣，女大十八變吶！」
趙勝男輕盈進來，懷裡抱著一個小女孩，如粉雕玉琢，嬌小秀美，一雙眸子清亮澄澈，見到苗人鳳，忙張開手臂地，叫道：「爹爹！」
隨即鍾兆文又與胡斐、苗人鳳告別，轉身便走，毫不拖泥帶水，頗有豪爽之風。
蕭月生已到近前，站在
何玉姝對蕭月生信心深具，當他們與田歸農對峙時，她不理會，徑直去了旁邊廚房中，做起飯來。
程靈素忙道：「苗大俠仁慈，小女子敬佩得很！……不像有些人，仗著武功高強，便肆意殺人！」
蕭月生呵呵一笑，不再多說，趙勝男在一旁給苗若蘭挾菜，照顧細心，表情柔和，宛如換了一個人。
「爹受了點兒小傷，這三天都要矇著眼睛。」苗人鳳笑道，伸出手，把她抱在懷裡。
「是！」何玉姝柔順點頭，對程靈素道：「程姑娘，請多多指點。」
「這裏太亂，送在鄰居那裡。」苗人鳳道。
……
蕭月生點頭，笑道：「小妹子，那小人跳舞好看不好看？」
蕭月生這一掌，輕柔飄逸，雲淡風輕，似乎毫無力道。
苗人鳳點點頭：「鍾氏三雄，苗某多謝了。」
「走！」眾人轟然應道，正在跟范青雲與趙勝男相鬥的四個大漢忙後撤，轉身便走。
眾人一一謝過，何玉姝溫婉一笑，退到蕭月生身後，神情乖巧柔順。
「程姑娘，苗大俠的傷……？」胡斐忙道。
苗人鳳呵呵笑了起來，剛硬臉龐露出柔和慈祥，這個女兒與他相依為命，是他的掌上明珠。
……
他跨出一步，忽然出現在田歸農身前，右
趙勝男將苗若蘭放下，苗若蘭明亮的眼睛照了眾人一眼，一溜小跑來到苗人鳳跟前。
她自七心海棠上採下四片葉子，搗爛敷在苗人鳳眼上。
蕭月生呵呵笑道：「小妹子，你長成大姑娘啦，……當初我見到你時，你才這麼一大點兒！」
「好呀！」苗若蘭小臉放光，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胡斐嘆道：「這鍾家三位哥哥，都是豪傑！」
這枚金針是中空的，血流不止，一會兒功夫，黑血變成紫血，又變成鮮紅。
正此時，何玉姝裊裊而來，手上端著木盤，盤中托著幾盞茶，一一送到眾人跟前。
蕭月生似笑非笑，打量著苗人鳳，對於苗人鳳的心思，他再明白不過，真是情種也。
他沉著臉，冷冷哼道：「田掌門，若非苗大俠，這一掌不會這般輕巧，會取你性命！」
「程姑娘勞苦功高！」蕭月生呵呵一笑，轉頭過去，道：「苗大俠，若蘭小妹子究竟去了哪裡？」
「是呀，我要看看這個叔叔，謝謝他。」苗若蘭點頭。
她輕功高明，旁人竟未發覺，而他們喧鬧，廚房離得也遠，竟未發覺裏面的動靜。
說罷，他轉頭，沖蕭月生一抱拳，肅然道：「蕭掌門，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