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89章 下手
鍾兆英睜開眼睛，瞪著田歸農：「姓田的，有種的，你一劍刺死我，若刺不死我，你就等著死罷！」
故他每殺一人，皆因其人有取死之道，絕非任性亂殺。
蕭月生點頭，退後一步，大漢的長劍已到近前，恰被他避過，劍尖幾乎刺到胸口。
「你笑甚麼？！」田歸農冷冷問，劍尖輕輕前送，鍾兆英喉嚨處滲出一顆血珠。
他只覺半邊身子發麻，不歸自己調管，心中驚異，沒想到這個年輕道士，內力如斯深厚！
范青雲與趙勝男二人抱拳：「是！」
「大哥！」「鍾大哥！」鍾兆文與胡斐同時大叫一聲，縱身出屋，朝田歸農撲去。
一個漢子上前，蹲下來探了探大漢鼻息，搖了搖頭，咬牙切齒，恨恨看一眼趙勝男的背影。
他忽然拔劍出鞘，劍尖抵在鍾兆英脖子上，冷笑道：「你讓開罷，莫多管閑事，若不然，他性命不保。」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他心中，人命淡漠，殺人如殺雞，但他又深知人性，知道妄殺之人，必招來世人的圍攻。
大漢斜一眼她，嘿嘿冷笑，道：「你小子想要躲在女人後面，縮著腦袋不出來？！」
「是，掌門！」趙勝男嬌應一聲。
蕭月生眉頭一皺，身形一閃，出現在鍾兆英身前，手指一劃，牛筋綳斷，再一閃，出現
他身子抽搐，身下是一大灘血，慢慢滲入地下。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語道破天機，他縱使武功通神，也需與人相交往，弄得眾叛親離，自討苦吃。
「胡大哥，我要為苗大俠療傷，不能打擾。」程靈素轉頭對胡斐道。
「范長老，趙堂主，去截下他們！」蕭月生一指屋內，溫聲吩咐。
胡斐轉頭一看，臉色微變，心中嘆息，鍾氏三雄其二，正被田歸農綁著，成了俘虜。
田歸農愕然後退，手上空空，怔怔看著蕭月生。
此時，屋外傳來蕭月生的聲音：「趙堂主，收手罷！」
不過，他既是紫陽劍派的掌門，與自己便是敵非友，待今日不死，定要與二弟一起，替李默報仇。
他們實未想到，田歸農竟真的敢殺人，且殺得毫無猶豫，突兀出奇，令人措手不及。
蕭月生微微一笑，轉頭看一眼田歸農身後，淡淡道：「田掌門最好約束好門人，莫要亂走。」
蕭月生微微一笑，不再多說，轉頭道：「程姑娘，苗大俠的眼睛，可能治好？」
他雙眼通紅，火氣直貫頭頂，怒不可遏，揮劍刺出，大吼一聲：「我宰了你！」
這個大漢，在蕭月生跟前，如孩童無異，但絕非庸手，劍法奇快
「掌門，我來罷！」趙勝男踏前一步，低聲道。
胡斐眼巴巴的望著她，盯著她澄澈晶瑩的眼眸，想看出究竟苗大俠的傷勢可有得治。
……
蕭月生搖搖頭，對田歸農道：「天龍門與我紫陽派，勢成水火，只有你死我活！」
說話聲中，他身形一閃，倏的來到大漢近前，左掌揮出，慢騰騰的揮了一掌，打在他右臉，清脆響亮。
……
蕭月生負手而立，笑了起來。
她目光冷冽：「我來跟你打！」
蕭月生淡淡道：「田掌門，苗大俠正在裏面療傷，若有人打擾，莫怪我無情！」
明明看著蕭月生靠近，巴掌慢慢揮過來，可輕易躲過，他正想反擊，給蕭月生來一記狠的，卻發覺身體動彈不得！
……
劍光驀的一閃，彷彿煙花般暴漲開來，燦爛眩目，登時蓋下了十幾個火把，眾人忙一閉眼。
他心中委實忌憚，不想橫生枝節，況且，這個道士的武功，自己怕是敵不住。
就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繩索捆著自己，捆得結結實實，沒有一絲空隙，一個小指頭也動彈不得。
「等等！」苗人鳳忽然道。
蕭月生退後，歸位，大漢撫著右臉，又驚又怒，又有一絲茫然。
兩人劍法精
巴掌落下，蕭月生退回原位，大漢身體一松，恢復正常，無形的束縛消失不見。
眾人大為驚奇，大漢竟然不躲不閃，只是獃獃看著蕭月生，毫不動彈，乖乖挨了一耳光。
胡斐重重點頭：「程姑娘放心施術，我會攔著他們！」
苗人鳳道：「在下有話跟姑娘說。」
他僅離田歸農三步遠，負手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手段如此下做，留你不得！」
說罷，輕飄飄按出左掌，「轟隆」一響，如半空炸了一道雷。
程靈素眸中平淡，無喜無悲，思索片刻，點點頭，低聲對胡斐道：「不礙事，治得好。」
「看劍！」趙勝男清叱一聲，拔劍出鞘，宛如一道電光閃過，刺向大漢右肘。
待聽得蕭月生是紫陽劍派的掌門，便覺不妙，望向鍾兆文，不知他們是否已經打過了。
蕭月生臉色一沉，眼中寒芒閃了閃，沉聲低喝：「放肆！」
他剛退一步，只覺心口一疼，黑暗頓時涌過來，渾身的力氣彷彿自心口處消泄，轉眼之間，陷入黑暗。
趙勝男冷笑一聲，道：「你想跟敝掌門打，還不夠格！」
蕭月生笑吟吟看著，宛如貓捉耗子，瞥一眼田歸農身後，目光仍落在他身上。
「叮！」清脆響聲過後，一柄長劍在空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當年尊師與在下曾有過節，在下無禮，曾損傷過尊師。」
「掌下留人！」苗人鳳忙喝一聲。
田歸農眉頭皺起，隨即一笑，道：「今日我來，是請苗兄到家中一晤，小聚幾日，咱們恩怨，還是改日再說罷！」
「嗤——！」一道尖厲嘯聲驀然響起，一道白光劃過，一閃即逝。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他的巴掌揮過來，打在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還有難言的屈辱。
……
鍾兆英與鍾兆能心中屈辱，感覺丟人，一直閉著眼睛，耳朵卻豎直，聽著動靜，不時抬抬眼皮，露出一道縫隙偷看。
「你想死，好啊，我成全你！」田歸農笑了一下，手臂一動，長劍朝前一送。
胡斐猛一甩手，射出一塊小石子，發出一聲呼嘯，想要擊落田歸農的劍。
蕭月生轉頭瞥一眼程靈素，搖頭苦笑，暗自嘆息，負手看著趙勝男與那大漢動手。
「這幾位好朋友，非我門下，他們久仰苗兄大名，想要親近一二，在下卻不宜阻攔！」田歸農忽然一笑，一團和氣，臉色變化之快，突兀非常。
蕭月生搖頭一笑，給了他一巴掌，還不清醒一下，只能說他自己尋死，怨不得自己。
屋中的程靈素聽若不聞，伸手解
大漢盛怒之下，猶未失冷靜，見到劍尖刺來，忙收劍格擋，二人叮叮噹噹，打了起來。
蕭月生看著趙勝男他們打鬥，心神卻大半集中在屋中。
大漢眼睛一瞪，斜睨她一眼，不耐煩的擺擺長劍：「你讓開，老子從不跟女人動手！」
「這便好——！」胡斐長出一口氣，轉頭望向鍾兆文，卻見他臉色陰沉，看著外面。
趙勝男臉色從容，依舊冷若冰霜，形若無事，好像倒在地上抽搐的大漢與她毫無關係。
田歸農臉色一沉，皺眉瞪他，目光凌厲。
那大漢一慌，急揮長劍，舞成一團，織成一道劍網，護在身前，一邊後退，暫避鋒芒。
待眾人睜開眼睛，趙勝男站在蕭月生身邊，大漢倒在地上。
此時，他身後有五六個漢子慢慢挪動，向屋子後面抄過去，手持兵刃，神色不善。
但他們輕功再快，卻也搶救不及，目鍾兆文眥欲裂，勢若瘋虎，要替大哥報仇。
程靈素一手拿刀，一手拿針，一怔停下。
他望向蕭月生背影，道長在此，鍾大哥與鍾三哥性命無礙！
田歸農臉色陰沉，修長眸子轉動，閃著光芒。
程靈素明亮的眸子看看他，又迅速朝外面一瞥，轉回來，點點頭，打開包袱，自裏面取出一隻扁長木盒，取出一枚小刀，一根金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