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26章 延慶
月光之下，他面容枯槁，似是僵硬了般一動不動，雙腿殘廢，以雙拐拄地。
鍾靈與木婉清也忙勒馬，越過了他一段兒，停在原地等著他。
刀白鳳黛眉輕蹙一下，擺擺手：「這個仇，咱們王府定要報的！……下去罷。」
……
蕭月生無奈搖頭，哄了兩句，快馬加鞭，往回趕去。
「咱們走罷！」木婉清忽然站起來，徑直朝外走去。
他抱了抱拳，看了一眼鍾靈與木婉清，見鍾靈與木婉清神情都有異樣，心中更疑惑。
「今天過後，四大惡人得稱三大惡人了！」刀白鳳冷冷道。
蕭月生讓馬慢行，一步一步走到她們身邊，鍾靈忙歪頭問：「大哥，怎麼了嘛，忽然停下啦？」
「來了幾個？」刀白鳳吸了口氣問。
「兩個！……是無惡不作葉二娘與凶神惡煞南海鱷神！」那護衛回答，氣憤道：「咱們死了四個弟兄！」
她低頭打量一眼道袍，血花濺上幾處，像是幾朵小小梅花，皎皎月光下，透著几絲神秘。
鍾靈吐了吐舌頭，搖搖頭，他又望向木婉清，卻見木婉清神情惘然，一動不動，似是一尊雕像。
「什麼？！」刀白鳳一怔，大驚失色：「你們都在，怎麼會讓譽兒被抓去？！」
「段兄弟不要緊吧？」蕭月生岔開話題。
說罷，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出現在廳口，再一晃，消失不見。
段正淳大驚失色，忙站起來，上前要扶她，刀白鳳一甩袖子，毫不客氣的擋開。
刀白鳳臉色一變，黛眉間一片凄然。
蕭月生眉頭一皺，擺擺手：「你們兩個退後。」
段正淳苦笑：「夫人，你沒吃虧罷？」
「你們……」刀白鳳手指輕
段延慶雙眼一亮，黑鐵拐一撐，身形倏的飄出，落至木婉清身前，另一拐點出，輕快異常。
刀白鳳睨他一眼，哼道：「雲中鶴已經死了！」
蕭月生搖頭，不再多說，默默點在身邊，看似在陪著她，卻是在練功，北冥神功催動，不停煉化雲中鶴的內力。
「多嘴！」木婉清橫她一眼。
「蕭大哥，那段王爺，竟是木姐姐的爹爹呢！」鍾靈眨著大眼，滿是驚奇的道。
他臉皮如面具一般，一動不動，嘴唇也不動彈，卻能說話，蕭月生看出來，是腹部翕張發出的聲音。
鍾靈順著方向看了看，歪頭問：「有人嗎？」
「多謝蕭掌門！」刀白鳳努力平抑激動，轉過身來，交還長劍。
縱使蕭月生心智過人，仍覺疑惑。
照理來說，有段正淳他們救段譽，不必他再多摻合，段正明身為大理國皇帝，高手必不少，救下段譽，綽綽有餘。
「陛下，王爺，既然四大惡人已來過，又擄走了段兄弟，想必不會再來，我要告辭了。」
「皇上。」刀白鳳襝衽一禮，狠狠剜一眼段正淳，哼道：「聽說四大惡人來了兩個，譽兒呢？」
蕭月生轉了轉腦筋，瞭然于胸，木婉清自幼無父無母，卻是段正淳的私生女。
蕭月生一怔，轉頭望向鍾靈。
「我沒有爹！」木婉清冷冷道。
「你走罷，留下那個小姑娘，我今天不想殺人！」一道沉悶的聲音忽然響起。
「稟王妃，是四大惡人來了。」那護衛英氣勃勃，雖然竭力鎮定，卻仍難掩激動。
……
「叮」短箭被他鐵拐渾不在
蕭月生還劍歸鞘：「散人，還是回王府罷，縱使不為段王爺，也想想段譽兄弟。」
木婉清手按上機括，冷冷盯著前方，她雖想殺蕭月生，但對他的武功卻信服的。
「咱們回劍湖宮，你們去做客，好不好？」蕭月生笑問。
蕭月生點頭，放開韁強，大踏步向前，來到那人跟前，抱拳道：「朋友在此，可是為了等在下？」
「好，那咱們就回劍湖宮！」蕭月生笑道，腳下一磕馬腹，一抖韁繩，駿馬登時會意，奮馳疾馳。
「這兩位姑娘……」段正明遲疑一下，看一眼段正淳，又看一眼刀白鳳，搖頭苦笑。
……
木婉清宛如未聞，徑直往外走，腳下輕捷，轉眼出了大廳，苗條的身影不見。
「夫人……」段正淳苦笑道。
月光如水，三匹馬翻蹄小跑，三人並轡而行，一邊說著閑話，神情悠閑無比。
蕭月生一怔，雙眼一閃，波光蕩漾一下，隨即恢複原狀，淡淡笑道：「原來是腹語術，果真有這門奇術！」
青袍老者身子微動，雙眼睜開，打量蕭月生一眼：「小子，眼光不錯，殺了可惜，你去罷！」
鍾靈登時雀躍答應，忙不迭的點頭：「好呀！去大哥那裡玩，再好不過！」
蕭月生抱拳笑了笑：「陛下言重了，這雲中鶴輕功高妙，忒也討厭，我一直想找機會宰了他，還要多謝王妃幫忙才是！」
蕭月生倏一閃，挪至木婉清身前，一團圓陀陀銀芒閃現，天地陰之一亮，映亮了他從容的臉龐。
「你這娃娃，倒也機靈！」段延慶緩緩道，掃他一眼
「嗯，他是個壞蛋，進喜兒……」鍾靈頓時哀傷起來。
「怎麼回事？」段正淳一怔。
也難怪她怨恨，長這麼大，吃了這麼多的苦，都是因為段正淳照顧不周，自然心懷難釋。
二人進了大廳，卻見段正淳幾人一臉黑色，默然不語，見到他們進來，段正淳露出一絲喜色，隨即又低下頭，神情慚然。
「蕭掌門，多謝你仗義出手！」段正明站起身來，朝蕭月生躬身一禮，神情鄭重。
蕭月生看她神情堅決，心知傷心之極，道：「四大惡人來犯，依在下看，王府縱使能夠應付，卻也堪堪而已，若是分兵，怕是不成。」
蕭月生身法如電，轉眼追上鍾靈與木婉清，三人並轡而行，蕭月生方才問王府上發生何事。
蕭月生接過劍，嘆道：「我至今後怕，若是晚來一步，後果……，還好散人吉人天佑，讓我及時趕上！」
「窮凶極惡雲中鶴？」段正淳問。
段正淳苦笑著搖頭：「蕭掌門，不必急，譽兒被擄去了萬劫谷。」
……
蕭月生默默站著，刀白鳳垂淚片刻，見他靜靜站著，一動不動，似是老僧入定，她此時心中最是軟弱，見他如此，大是感激，卻是同意，一起回王府。
他眼前所見，卻是一個老者，身著青袍，正微闔雙眼，靜靜坐在道旁一塊大石頭上。
蕭月生搖頭：「他武功既高，拿人命當兒戲，動輒濫殺無辜，哪有什麼可笑的？！」
這實是一門奇術，想要練成，需得大毅力，聰慧過人，更重要的是深湛的內力。
刀白鳳皺著眉頭，一指其中一個護衛：「可是出了什麼事？」
段正明他們看著廳口，見他如此
鍾靈拍著手歡叫，秀臉興奮得放光。
木婉清機括一按，「嗤嗤嗤」三支短箭射出。
「大哥放心罷，那岳老三說，要收段大哥為徒呢！」鍾靈搖頭咯咯嬌笑起來：「那岳老三，真是笨呢！」
內力浩浩蕩蕩，手太陰肺經上諸穴已被填滿，此經上有一處秘穴，受到刺激則經絡顫動，不斷增強。
蕭月生目光在他黑鐵拐上轉了轉，望著他的眼睛，心中驚異，不知何處來的高手，他心智敏銳，直覺超人，能夠感覺到敵意。
刀白鳳搖頭：「那座王府，我不會回去的！」
蕭月生想了想，終不放心，段譽雖有幾分迂腐，卻也善良可愛，自不能被四大惡人害了。
「叮叮叮叮叮」一連串清鳴響起，蕭月生腳步不停向前，段延慶則不段退後。
刀白鳳凄然一笑：「我一個多餘之人，死了倒乾淨！」
段正明撫髯而笑：「蕭掌門過謙了，你殺了雲中鶴，天下女人都要多謝你啊！」
段正淳苦笑：「譽兒……譽兒他……他被南海鱷神抓去了！」
「婉兒……」段正淳忙喚一聲，站起身，抬抬手。
木婉清輕哼一聲，卻未反對。
木婉清毫不示弱，冷哼一聲：「你找我做什麼？！」
「聿——！」正縱馬馳騁，心中快意，蕭月生忽然勒動韁繩，駿馬長嘶一聲，慢慢減速，停了下來。
「前面有一位朋友，好像是等咱們的。」蕭月生一指前方的樹林，淡淡說道。
鍾靈與木婉清緊跟在後，在月色之下縱馬馳騁，蹄聲滾滾，夜風迎面而來，衣衫獵獵。
刀白鳳冷笑一聲：
鍾靈吐吐舌頭：「嘻嘻，木姐姐，你也有爹爹啦，看他人很好呢，會很疼你的！」
蕭月生抱拳：「在下也告辭了，王妃，後會有期，若是有暇，歡迎來我劍湖宮，咱們談玄論道！」
蕭月生笑了笑，不愧是皇帝氣度，段譽被擄，他也心急，卻能壓下來，談笑自如，這份氣魄可非尋常人可有。
一道青影忽然自樹上飄落，宛如一片葉子悠悠飄下來，輕飄飄落地，無聲無息。
刀白鳳點頭，望向蕭月生：「方才雲中鶴追我，虧得蕭掌門大展神威，把他誅殺！」
二人回到王府時，卻見王府一片混亂，地上有血漬，定是有人受了傷，見到刀白鳳，紛紛躬身拜見王妃。
這團銀芒猛的一擴，迅速散開，化為漫天光雨，燦如煙花，將段延慶籠罩其中。
蕭月生目光一凝，淡淡道：「閣下是惡貫滿盈段延慶罷，……久仰大名！」
……
「弟妹，回來就好！」大理皇帝段正明點頭，笑了笑。
蕭月生微微一笑，沉聲道：「樹上的朋友，現身相見罷，何必躲躲藏藏，有失身份？」
「木姐姐！木姐姐，等等我呀！」鍾靈急忙喚道，跟著跑了出。
不過，此人內力著實深厚，當世罕見，便是南海鱷神也大大不如，雲中鶴更是遠遜。
「葉二娘與岳老三同時出現，武功著實厲害，一不小心，被他們得了手！」段正淳嘆了口氣。
「是，王妃！」那護衛大聲答道，躬身行禮之後退去。
鍾靈一見他神情，忙問：「大哥，是個厲害的高手么？」
蕭月生看一眼二女，皺著眉頭：「王爺，我去追追看罷，段兄弟何時被捉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