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40章 施法
……
這種感覺極為獨特，想要弄清為何有這般感覺，又難以弄清，只是隱隱這般覺得。
「先生果真懂得？」阿朱一怔，沒想到自己猜對了，忙道：「先生看得準不準？」
蕭月生也不生氣，笑道：「可有碗？」
阿朱想了想，拿起酒罈，彎腰伸到清波粼粼的湖面，將酒罈灌滿，湖水與壇沿齊平，送到蕭月生跟前。
「蕭先生，鳩摩智那大和尚可是走了？」阿朱轉過頭來，笑盈盈的問。
幽香入鼻，手臂上傳來柔軟的觸感，蕭月生渾身一酥，忙摒棄這種感覺，搖頭苦笑道：「好好，兩位姑娘不必如此，我馬上去便是！」
「快走快走，莫要再耽擱。」兩女見他穩如泰山，慢條斯理，實在忍不住了，一起上前，一人拉一隻胳膊，拉著蕭月生往外走。
阿朱將他神情看在眼中，她心中一動，明眸閃了閃，低下頭，暗自思忖開來。
「且拿來，我喝了！」蕭月生一伸手，毫不客氣，露出幾分睥睨之態，豪氣隱隱。
「段兄弟如何了？」蕭月生眉毛一挑。
這位蕭先生，給人的感覺極怪，看著年輕，卻老氣橫秋，且武功絕頂，平心而論，公子爺遜他一籌的。
他對段譽如此之好，一部分是因為他心腸極好，身為王子，卻毫無紈絝之風，他在後世看到了太多的太子黨們，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再見段譽如此，委實敬佩。
蕭月生已經閉上眼睛，雙手掐訣，喃喃自語，若有若無，似是自遙遠地方傳來，就在耳邊繚繞，想要細聽，卻又聽不清。
「砰！」一聲巨響，轉頭一瞧，卻見小屋搖搖晃晃，吱吱作響，似是受了地震。
蕭月生十指撥動，如撫無弦之琴，微笑而道：「大和尚，若技止於此，我便告辭！」
蕭月生點頭稱謝，接過茶盞，吃著精緻無比的點心，神情悠然。
他看段延慶施展一陽指，偷學之，對段家的心法理會甚深，對一陽指領會亦深，段正淳，段正明，段延慶他們也不如他。
蕭月生忽然一飄，避過火焰刀，收起十指，笑道：「大和尚，你的火焰刀不是我敵手，不如換一種武功罷！」
無相劫指的內力無形，但在蕭月生眼中，卻是清晰如紅光，他左手四指屈起，唯翹小指，輕輕一點，嗤嗤作響，乃少澤劍出。
「蕭先生內力深厚，小僧佩服不已！」鳩摩智合什一禮，神情安詳，搖頭道：「此屋根基不穩，小僧隨意一掌，不想竟打倒了，實乃罪過！」
六脈神劍以段家的一陽指為基，若是內力足夠，修習起來並不難，況且
無相無形，這套指法亦是精妙之極，乃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在鳩摩智使來，如羚羊掛角，無痕無跡。
「她與我家主母不合的……」阿朱輕搖臻首，神情憂慮。
「在下蕭觀瀾，兩位姑娘曉得。」蕭月生不瘟不火，笑了笑，態度親切，自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
他看自己與阿碧時，皆帶著悲憫之情，為何如此，難不成，他真的有莫測之能，看透人的生死？！
「閣下是什麼人？」一個青衣中年人瞪大眼睛問。
鳩摩智雙掌施展火焰刀，一刀一刀斬來，斬向蕭月生布下的道道劍氣，刀勢凌厲。
中年僕人又小心的點上燈盞，小屋頓時光明大放，宛如白晝，透著一股獨特的溫馨之感。
小舟輕疾，寂靜無聲，悠悠清香自阿朱身上飄出，傳至他鼻前，沁人心脾。
只要與他關係密切，但在危險臨近，他便隱隱可以感覺。
蕭月生坐在舟中央，笑道：「若是段兄弟有危險，我自有感應，他如今悠閑得很，兩位姑娘不必擔心。」
蕭月生微微笑道：「阿朱姑娘不必激將，好罷，我今日權且為你算一卦，如何？」
「蕭施主竟也懂得六脈神劍，小僧好奇之至！」鳩摩智神情詳和，並不生氣，談吐甚是文雅。
沒有一會兒功夫，鳩摩智的船動了起來，朝遠方飄走，卻是也已摸到了划槳的門徑。
阿朱被他看得臉紅，雙手慢慢伸出，雪白小手分別按在酒罈邊沿，明眸睜大，一動不動看著他。
說不得，為了搜集天下各派武功秘笈，需得做一回盜賊了，偷書不叫偷，乃借也。
武功秘笈對武林中人而言，價值連城，誘惑之強，無與倫比，他們曉得兩家彙集了天下武林各派的秘笈，還不千方百計的潛進來？！
阿碧已經停下來，小心翼翼的看著蕭月生，覺得他身上透出一股玄妙的氣息。
「嗯，酒罈也成，……可是好酒？」蕭月生笑問。
對於少林，他可是沒有什麼好感，當初想去投到玄悲大師門下，卻因不湊巧而被拒，雖知並非少林之錯，卻不甚歡喜。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笑道：「好，多謝你啦。」
他施展自己絕學火焰刀，無形刀氣橫斬，嗤嗤作響，凌厲之極，看上去並不次於六脈神劍。
看過段譽施展，片刻之後，他馬上領悟，得以修成。
一陣幽香飄來，挾著清新的水氣，兩女的秀臉呈現在燈光之下，黛眉輕蹙著。
蕭月生
這慕容家與王家真有這般厲害，抵得住天下武林中人的騷擾？！
蕭月生十指或屈或伸，劍氣自指上激射而出，嗤嗤作響，劍氣或雄渾，或飄逸。
兩女明眸瞪大，沒想到他如此豪飲。
這位蕭先生目光清澈，卻透著滄桑，似是看透了世間生老病死，看破了紅塵紛擾的智者，他目光一閃，似能照到人心裏，似能看透別人生死一般。
阿朱一陣衝動，神差鬼使的點了點頭：「是，……不知先生是否有占卜之能？」
阿碧輕輕跺腳，急急道：「哎喲，你是不知舅太太的性子撒，她可殺人不帶眨眼的喲！」
說著指了指西邊的一間小屋。
蕭月生接過酒罈，放在身前，滴水不灑，道：「雙手按著邊沿。」
酒罈一動不動，但壇中的湖水卻開始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隨著施展，蕭月生對六脈神劍領悟越深，威力越來越強，鳩摩智的火焰刀漸招架不住。
蕭月生淡淡微笑，嘴角帶著諷刺之意。
鳩摩智笑道：「小僧業已留下銀兩，便是再建幾座這樣的小屋，也足夠用了。」
說罷，雙手縮回寬大袍袖中，一股無形的勁力卻涌過來。
蕭月生暗自讚歎，這個大和尚，果然聰明，不在自己之下，還真捨不得殺他，下次見面，還能再學得少林七十二絕技。
「就是我家公子的舅媽！」阿朱嘆了口氣，拉著阿碧坐下來，僕人送上茶盞。
他做下壞事，卻能掩飾得天衣無縫，這份聰明，絕非尋常人能夠做得到，不得不佩服。
這些指法，論及威力，怕是不及六脈神劍，卻勝在精妙，別有一番武學道理在其中。
蕭月生微笑，這個鳩摩智也不會划船。
蕭月生微笑道：「大和尚，我已經懂得了六脈神劍，你想要劍譜，打敗我，逼我說罷！」
「好啊。」阿朱尖俏下頜輕抬，似是挑釁的望著他。
「痛快！」蕭月生心滿意足的感嘆一聲，將酒罈遞出：「且打一壇湖水上來！」
他本是平凡的臉龐，有了這一雙眸子，登時變得不凡起來。
他心中奇怪，若是如此，武林中人知曉之後，豈能白白放過？！
他搖頭嘆息一聲，臉上閃過一絲悲憫，如此美人兒，卻結局悲慘，上天委實太過殘酷。
「大和尚果然好手段，滴水不漏，佩服！」蕭月生抱拳，這一聲佩服說得譏誚，卻有幾分真心實意。
蕭月生可通過這些指法，理悟武學妙理，亦可逆推，得少
……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解釋，自練了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他的直覺越發靈敏，有一種近乎先知的意味。
兩女這才鬆開手，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緋紅的臉龐。
「這位舅太太性情如何？」蕭月生又問，拿起茶盞抿一口。
「但願主人不要見怪才是。」鳩摩智搖頭，詳和而笑。
蕭月生打量一眼，見二人一身青衣，頭戴布帽，看其打扮是僕人，便微微笑道：「剛才與旁人打架，把屋子弄塌了，有勞兩位，招呼阿碧姑娘與阿朱姑娘回來罷。」
他腦海中清晰呈現，月色之下，阿碧與阿朱兩女步履輕捷，朝這邊飛快走來，神情匆匆。
……
……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反駁，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目光清澈，直透人心。
鳩摩智微微笑道：「好，蕭先生的六脈神劍果然精妙，試試小僧的無相劫指！」
隨後，鳩摩智又使出數種指法，拈花指，摩訶指，金剛指，多羅葉指，大智無定指，皆被蕭月生的六脈神劍化解，並烙印腦海，算是學了去。
「好罷！」中年僕人見狀，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蕭大俠，請——罷——！」阿朱雙手遞過去。
他站起身，皺了皺眉毛，疑惑段譽為何沒來，隨即一想，恍然大悟，段譽怕是陷進曼陀羅山莊了。
明鏡之上，隱隱有人影閃動。
「介可是阿朱姐姐親自釀的花露酒！」阿碧搖著木槳笑道，腰肢扭動，身形曼妙。
笑著隨他到了西邊的小屋，此屋與先前的琴韻小築格局相似，布置得卻更加精緻一些。
蕭月生臉上一怒，催動神行訣，倏一下攔在鳩摩智身前，冷笑道：「好一個大和尚，遷怒於主人的屋子！」
……
「先生是耍著玩的，做不準罷？」阿朱抿嘴輕笑。
……
蕭月生笑著點點頭：「不錯，我略通一二。」
蕭月生笑了笑，看一眼阿碧，見她眸子閃著柔情，悲憫之色一閃而過，隱藏開去。
手上六脈，他當初修鍊北冥神功時，便已經精研熟透，況且他元神強大，內視體內，清晰無遺，對六脈更加了如指掌。
數十指后，鳩摩智竟有束手無策之感，蕭月生的六脈神劍如臂使指，越發精熟，威力大盛。
「舅太太？」蕭月生一怔，心下暗嘆，果然如此，段兄弟終於要陷入情網之中了。
「先生，您稍候，小姐很快會回來的。」中年僕人端上茶與四盤點心，笑呵呵的道。
蕭月生正在思忖間，忽然聽得腳步聲，輕盈無比，還帶著獨特的韻律，宛如跳舞一
……
兩女看他一眼，露出疑惑神色，似是不解。
阿朱想了想，暗自一笑，自己在這胡思亂想什麼呀，世間哪有這般人物，他最多武功高明一些罷了！
還有一部分原因，卻是因為刀白鳳，她給自己看的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委實神奧非常，自己有如今的成就，多是緣于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這份恩情太深，想要還清，卻是極難。
「他……他被舅太太逮起來撒！」阿碧用力絞著纖纖素指，溫柔的秀臉滿是擔憂。
他掃一眼便心中瞭然，這裏才是招待貴客的地方，那裡僅是招待普通人罷了。
「她為何與段兄弟過不去？」蕭月生神情從容，篤定段譽有驚無險，笑著問道。
故他對段譽極盡照顧，是為了了斷這份因果。
阿碧划著槳，輕聲道：「我家公子自然比他強啦！」
一會兒功夫，酒罈完全倒立，蕭月生將它移開嘴唇，晃了晃，滴酒不落。
阿朱搖頭，一指船頭的酒罈：「沒有碗，只有那壇酒。」
鳩摩智身形飄飄，宛如飛鳥般輕盈，乍一出來，「砰」的一響，小屋倒了下去，泥土與木片四散飛濺。
他站在琴韻小居前，看著倒塌的屋子，搖頭苦笑，一會兒功夫，兩個中年男子過來，見如此形狀，不由一呆。
另一個中年人沒走，遲疑了一下，道：「蕭先生，這裏塌了，你來這邊坐著歇一會罷。」
說罷，他端起酒罈，仰頭汩汩灌了進去，痛飲不止，只見他肚子慢慢鼓了起來。
蕭月生點點頭：「嗯，他已經走了。」
「嗤」兩道無形勁氣相撞，發出一聲輕嘯，如寒風掠過樹梢。
蕭月生笑了笑，心中瞭然，若是自己不夠親切，他怕是故意裝聾作啞，斷不會如此好心。
阿朱輕輕一跺腳，明眸橫他一眼，嗔道：「哎呀，莫問這麼多，快去救段公子罷！」
手指伸屈，或靈動瀟洒，或舒展大方，或壁壘森森，各具氣象，已得六脈神劍的三昧。
蕭月生呵呵一笑，摸了摸鼻樑，搖頭不答。
鳩摩智大是吃驚，臉上卻露出喜悅神色，顯然，蕭月生的六脈神劍比之段譽更加精純，更為正宗。
蕭月生瞥她一眼，眸子里清光一閃，微微笑道：「阿朱姑娘，可有疑惑不解，要我解答？」
阿朱看他一眼，月光之下，他臉色如常，眸子越發的清亮，熠熠動人，流光溢彩。
「竟是如此？」蕭月生怔了怔。
蕭月生笑著搖頭：「我勝不過這大和尚，半斤八兩而已，……他看討不得好，轉身便走，拿得起放得下，是極高明的人物，……未識慕容公子，不
蕭月生心神外放，盡量擴大，想弄清這慕容家的布局，若是能夠探得還施水閣所在，再好不過。
蕭月生苦笑一聲：「跟鳩摩智那大和尚打鬥，太不小心，把琴韻小築弄塌了。」
兩女一怔，明眸看著他，透出疑惑神色。
他想了想，覺得不能眼看著朋友陷入苦海中，回頭是岸，還是不要讓他與王語嫣相見為好。
壇中湖水形成的漩渦慢慢消失，蕭月生忽然住嘴，右手捏劍訣，一指酒罈，壇中湖水忽然靜止，波瀾不生，宛如一塊兒明鏡。
中年僕人忙謙卑的道：「不敢當，不敢當，這是小人理所應當的。」
說罷，身形一閃，迅如鬼魅，飄出了琴韻小居。
她們是慕容復的貼身丫環，但在山莊中地位極高，在自己小築中是女主人，有僕人們伺候。
蕭月生鼻子輕聳一下，讚嘆不已：「好酒！果然好酒！」
蕭月生左掌一搭酒罈肚，輕輕吸起，右掌輕輕一抹壇口，油布與黃泥簌簌而落，醇香頓時飄溢而出。
阿朱白了他一眼，覺得他弄得太玄乎，越發不可信了。
說罷，飄身下去，落到腳下湖面一艘船上，拿起木槳，劃了片刻，船隻是在原地打著轉，並不向前。
鳩摩智欲以別的武功勝，蕭月生雙眼清光一閃，一指點出，總搶在前頭，截斷他招式，料敵先機。
三人上了小舟，一輪明月高懸夜幕中，水波粼粼，泛出一塊一塊兒亮光，映照著三人的臉龐。
他再看段譽施展六脈神劍，忽然有不過如此之感，一切皆水到渠成，並無難礙。
這在旁人看來，匪夷所思，有些驚世駭俗，在他看來，卻是水到渠成，毫無花巧。
「不要緊，……蕭先生，大事不妙，段公子他……」阿朱忙搖頭，蹙著黛眉說道，神情憂慮。
蕭月生笑了笑：「阿朱阿碧兩位姑娘，對不住了。」
鳩摩智望了望他，沉吟片刻，眸子熠熠轉動，隨後雙手合什：「如此，小僧先行告辭！」
蕭月生一指腳下，淡淡道：「下面有一艘船，大和尚請便罷！」
他心中興奮，轉眼之間，已然將無相劫指烙印腦海，偷學得成。
蕭月生微微一笑，收回小指，伸出中指，嗤嗤輕嘯中，中沖劍出，劍氣刺破虛空，與另一道無相劫指相撞。
他搖頭笑了笑，心知自己只是這般一想，卻不屑如此，得到天下武功秘笈的機會多了，這裏一個還施水閣，在王語嫣家裡還有一個琅環玉閣，也是彙集了天下武功秘笈。
阿朱抿嘴笑道：「這大和尚武功忒厲害，先生能勝過他，小婢佩服，不比我家公子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