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48章 習慣
「你……」李婆婆緊皺眉頭，臉色沉下來。
蕭月生臉色沉下去，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靈！鷲！宮！」
王語嫣則遊玩無量山，沒有他的陪伴，獨自賞玩，卻也悠閑自在，從未生出逃走之念。
此時她方明白，想要帶小姐回去，卻不那麼容易。
此時，他睜開眼睛，目光湛湛，在銀髮老嫗身上一掃，輕輕頜首，露出一抹笑意來。
蕭月生合眸定息，一動不動，似乎沒有知覺，此時，她的影子已經落在他臉上。
劍湖宮裡面，倒是未有什麼破壞，依舊如故。
從前時候，她說話正經，文雅嫻靜，如今受蕭月生所逼迫，言辭漸漸犀利，字字如箭，直射人心。
剛才身在空中，她內力涌動，想要掙脫控制，卻如憾柱石，毫無反應，一直退到這裏。
縱使他才智過人，時間太短，也難見效。
「表哥沒來……」王語嫣玉臉頓時失了光彩，盈盈眼波黯淡下去，令蕭月生看得不忍。
蕭月生點頭：「但願如此罷！……不過，王姑娘我只能帶著了！」
這一次出來，雖然是被挾持，卻並無自覺，反而興奮異常，如出了籠的小鳥，才知外面世界的精彩。
李婆婆一臉龐愛神色，搖頭嘆道：「小姐，夫人是你母親，自是為了你好，表少爺人才風流，卻非良配。」
蕭月生旁若無人，縱使出手也是面不改色，雲淡風輕，甚至仍跟她說著話。
這十幾個人披著碧綠斗篷，斗篷上綉著一個猙獰的黑鷲，斗篷之內皆是女子，身段窈窕。
這些人，乃是曼陀山莊與燕子塢培養的高手，個個武功不俗，放諸武林皆是高手，若沒有這股力量保護，燕子塢的還施水閣，曼陀山莊的琅環玉閣豈能保得住？
蕭月生一直微闔雙眼，似是打坐入定，不理會外物，任憑他們在話家長而不打擾。
片刻過後，蕭月生回神，推門進屋，小院里已經蒙上了塵土，顯然很久無人打量了。
他收拾心情，笑眯眯的道：「語嫣，咱們住下了，等著看看，看你表哥會不會來。」
王語嫣站在身旁，看他模樣，知道這間院子必然不同，便也不問，只是轉眼看周圍。
這一幫
……
這幾年來，她呆在琅環玉閣里最久，與李婆婆感情最深，蕭月生已然看出，故下手頗有分寸。
這兩間木屋建在劍湖宮入口旁，方便看著劍湖宮，屋前一張矮榻，又長又寬，可容數人躺下。
「我家公子身有要事，若是辦完了，自然會找你！」包不同哼道，雙眼炯炯，毫無懼色。
蕭月生一身青衫，腰懸長劍，負手漫步而行，心中寧靜，與如此美人兒相伴，幽居青山，卻是一件美事兒啊。
忽然，蕭月生停下來，轉身衝著王語嫣笑，道：「沒想到，你那表哥果真派人來了！」
李婆婆臉色一變，沉聲道：「小姐！」
這間小院乃他先前的院子，自接任掌門，他搬去了大殿中，或是住在竹廬里，甚少回來。
看著這蒙塵的小院，蕭月生嘆息一聲，對靈鷲宮惱怒幾分。
蕭月生走在其中，心生感慨，自從來到這個世間，便生活在這裏，很少下山，一直在此研練武功。
王語嫣大鬆了口氣，轉頭看一眼蕭月生，露出嗔怪之色。
他笑著安慰：「他胸懷大志，豈能糾纏于兒女私情？！……可能身有要事，來不了罷。」
王語嫣愕然轉頭，見她臉色沉肅，猛的清醒，扭頭狠瞪蕭月生一眼，露出嗔怪之色。
蕭月生慢慢起身，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唉……，我只想見一見慕容公子，沒想到他架子比皇帝老兒還大，千呼萬喚不出來！」
……
這讓她頗是惱怒，生出了修鍊武功的想法，雖極討厭武功，可為了自保，唯有咬牙忍受。
很快，二人回到木屋前，坐在木屋前的長榻上。
蕭月生轉頭，對包不同笑了笑，道：「包先生，你又來做甚，何苦自討沒趣？」
王語嫣頓覺害羞，秀臉緋紅，飛快看一眼蕭月生，低頭不語。
「怎麼，小姐怕我敵不過他？！」李婆婆笑了笑。
王語嫣原本矜持冷清，平常甚少說話，山莊里也沒什麼人跟她說話，多是坐在琅環玉閣里，翻看武功秘笈，以便跟表哥有話說。
「李婆婆……」王語嫣輕喚一聲，訝然道：「您怎麼來啦？！……我娘呢？」
二人並肩而行，陽光明媚，照在她臉上，臉龐散發出溫潤光澤，似乎一塊兒白玉。
蕭月生轉頭瞧一眼王語嫣，笑了起來：「我有什麼清名？……想必諸位定把嚴了嘴，不會亂說出去。」
李婆婆沉聲道：「閣下如此，難道不怕有污清名？！」
來無量山的路上，他們每天必到一處酒樓里，被周圍的人們盯著看，開始局促，後來習慣。
她本是琅環玉閣的守護者，平常從不離曼陀山莊，這一次王夫人讓她出來，她心中不願，若是琅環玉閣有人闖入，損失太大。
兩撥人正站在那裡，忽然衣袂飄飛之聲傳來，卻見一行十四五個人飄然而來，腳下迅捷，轉眼便到跟前。
銀髮老嫗盯著蕭月生，看了半晌，目光轉向王語嫣，緩緩道：「小姐，咱們走罷！」
蕭月生見此，只是一笑，沒有理會，她資質再好，想要煉好武功，也需得一段日子。
王語嫣看一眼蕭月生，咬著下唇，搖搖頭，嘆道：「李婆婆，我不能跟你走……」
正午時分，陽光明媚。
她臉色大變，定定看著蕭月生。
王語嫣斜他一眼，哼了一聲，不屑回答，轉身過去。
李婆婆看也不看包不同，淡淡道：「小姐，夫人既然說了不許跟表少爺來往，小姐莫要再想著他了！」
……
平常時候，他並未閑著，一直合眸定息，跏趺而坐，甚是用功，卻是在想內丹修鍊之術，思忖學得的少林七十二絕技，還有火焰刀，六脈神劍，試著融合，取其精華。
竹林不在，他也不想再修竹廬，便在半山腰處又建兩間木屋，他一間，王語嫣一間。
王語嫣輕輕蹙眉：「表哥的打狗棒法與降龍十八掌都沒學過，與喬幫主對上，怕是危險，包三哥你該去幫他的！」
習慣形成，便成了下意識動作，絲毫未發覺慕容家與王家眾人的訝異目光。
王語嫣一見，臉色微變。
「李婆婆……」王語嫣喚一聲，滿臉擔憂。
蕭月生來到一座小院前，面色恍惚，目光迷濛，若有所思
她望向坐在榻上的王語嫣，目光慈祥，滿是疼愛神色。
王語嫣緊咬著下唇，沉吟一下，搖搖頭。
包不同一見便知，哈哈笑道：「王姑娘，我家公子爺有事纏身，趕不及回來，便讓我領著人，給李婆婆打打下手！」
故她不敢獨自上路，唯有呆在他身邊。
「王姑娘放心！」包不同哈哈笑道，斜睨一眼蕭月生，笑道：「公子爺神功無敵，當今武林，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包不同重重哼一聲，冷冷道：「應該叫南慕容北喬峰，公子爺自是比那喬峰高一籌！」
「她們是什麼人？」王語嫣抬頭瞧一眼，扭頭問蕭月生。
李婆婆輕哼一聲，不以為然。
而被蕭月生所逼，王語嫣學會做飯，頗有天賦，做得味得甚好，他勉強湊合著吃。
這一路上，她遇過數次，因為自己美貌，被旁人覬覦，想要動手，若沒有蕭月生，自己早就被人擄了去。
自從無量劍十五個弟子撤走，偌大的劍湖宮便空蕩蕩的，沒有人打量，沒有生機。
蕭月生笑了笑，搖了搖頭：「語嫣，你覺著，憑他們這些人，可能搶得走你？」
「咱們回去等著，看看他們有何貴幹！」蕭月生搖搖頭，轉身往回走去。
這個銀髮老嫗內力極為深厚，在他所見過的諸高手之中，她內力當屬頂尖，絕不輸于段延慶。
兩人平常坐在上面，隔著兩米遠，彼此不干涉，各打各的坐，安靜而又協調。
包不同忙道：「不如，你先把王姑娘放了，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挾持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
於是，他們便在此住下。
銀髮老嫗笑道：「夫人在莊裡坐鎮，免得有宵小趁火打劫，讓老身接小姐回去！」
王語嫣打量幾眼，看了看他身後，露出失望神色。
「表哥來啦？！」王語嫣大為驚喜，玉臉放光，容光迫人。
「我什麼本事，何須旁人說？」蕭月生挑眉一笑，搖了搖頭：「好了，多說無益，請回罷！」
包不同哈哈笑道：「打嘛，我是打不過你的！……不過，既然咱們公子有命，我自不會違命，即使打不過，也要打！」
王語嫣扭頭瞥他一眼，點點頭，低聲
……
另一個領頭之人，正是包不同，他哈哈笑道：「王姑娘，這回不必擔心了，有李婆婆出馬，定能救你出來！」
「小姐莫怕，老身來了！」當頭一個，卻是白髮蒼蒼的老嫗，手持一根龍頭拐，看著年紀甚大，腳下比年輕人更矯健幾分。
吃過午膳，二人便在山上溜達，沿著山腰而行，消消食，說著一些閑話，多是蕭月生撥弄她，她不軟不硬的反擊。
蕭月生笑了笑：「我不習慣這麼近跟人說話！」
李婆婆笑了起來，提起龍頭拐，慢慢走向前，來到王語嫣跟前，盯著蕭月生看。
王語嫣想了起來，輕聲道：「是飛斧幫請來的援手？」
……
……
王語嫣忙搖著手，示意她莫要再說。
蕭月生睜開眼，眉頭皺了皺，袖子一揮。
「表哥他……他好么？」王語嫣紅著臉，輕聲問。
王語嫣左顧右盼，心中好奇，她讀的書多，親身經歷卻少，一直呆在曼陀山莊與燕子塢。
她聽得夫人說，來人僅是二十余歲，武功甚高，卻不以為然，二十余歲，縱使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裡去。
他們遠遠看到了兩人，腳下加快，個個輕捷，一會兒的功夫，已然到了近前，停了下來。
看到她們的氣勢，慕容家與王家的人讓開一條路，讓她們直趨至蕭月生跟前。
李婆婆冷笑一聲：「小姐，咱們回去，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擋住我！」
說罷，又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她武學知識淵博如海，心法無數，想要修鍊，容易得很，遊玩過了無量山，便在蕭月生身邊，陪他坐著，打坐運氣。
而這一路上，與蕭月生相處日久，開始的憎惡褪去，卻覺跟他說話極是有趣。
「小姐！」那位李婆婆重重一戳龍頭拐，臉色不悅。
蕭月生呵呵笑了笑：「讓他們去罷，我不想動手，免傷和氣！」
李婆婆一戳龍頭拐，「砰」的一聲深入半尺，沉聲道：「閣下果然好武功，難怪夫人派我來！」
她身著雪白羅衫，一塵不染，一雙妙目盈盈流轉，打量四周風景，眼波明亮，偶爾一瞥，勾魂懾魄。
王
兩人說話聲音雖低，但場中諸人內力皆不俗，清晰入耳，便有幾分驚詫神情，看這情形，小姐不像被擄走，反而像是私奔。
「嗯。」蕭月生點頭。
王語嫣看著銀髮老嫗，帶著撒嬌的語氣：「李婆婆……」
「李婆婆！」王語嫣驚叫一聲，李婆婆衣衫獵獵，身子飛起，在空中倒退，一直飛出十余丈，穩穩落地。
王語嫣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走著。
蕭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嘆道：「可惜，怕是沒有你表哥，只有包不同。」
蕭月生笑了笑，神情平靜：「承讓，諸位還是回吧，……讓慕容公子親自來看能不能奪回王姑娘！」
當頭一人，卻是個中年女子，臉色冷肅，透著煞氣，雙目開闔間，精芒閃爍，懾人心魄。
他轉頭問王語嫣：「語嫣，這位婆婆可是曼陀山莊第一高手？」
慕容家的人們蠢蠢欲動，皆覺被輕視，氣炸了肺，他們雖是下人，卻是高手，若放諸于武林，皆可橫行，豈受得了這般氣？！
於是，王語嫣不自覺的形成了一個習慣，不管旁邊有什麼人，不必理會，跟他說自己的話便是。
王語嫣搖頭：「這一次，表哥的麻煩不小，丐幫的人找上來了，……北喬峰南慕容，既與表哥齊名，這位喬幫主定厲害得很！」
曼陀山莊的諸女卻靜靜不動，她們多是年輕女子，神情沉靜，好像沒有什麼脾氣，只看銀髮老嫗的指示。
王語嫣默然不語，低下頭，心中難過。
包不同默然不語，不再多勸，看向王語嫣，卻見她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變成了木頭人。
身後十幾個女子，有兩個中年女子，其餘皆是少女，個個容貌不俗，雖算不上絕色，卻也清秀耐看。
「李婆婆……」王語嫣頓時啞然，輕輕喚了一聲，不敢再說。
蕭月生也不生氣，反覺有趣，這個木美人受自己影響，大有活潑之意，可喜可賀。
腳步聲傳來，王語嫣睜開眼睛，入目所見，卻是一群人正浩浩蕩蕩的往山上而來。
蕭月生的武功，她頗有幾分了解，內力奇深，又有六脈神劍，還有音攻奇術，他只要喝一聲，足以震暈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