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76章 欺負
蕭月生轉頭笑道：「虛竹小師父，不如一起去吧，去關外好好遊玩一番？」
阿紫看著地上的碎屑，癟癟小嘴，欲哭無淚。
王語嫣遠黛般眉毛輕蹙，朝來望來，如水眸子泛著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虛竹起身，朝蕭月生合什一禮，神色敬重：「阿彌陀佛，蕭施主功德無量，小僧佩服！」
蕭月生呵呵笑道：「好了，吃飯罷！」
蕭月生縮回手，眼中清光一閃，掃她一眼，左手大拇指一按，虛空中傳來嗤嗤響聲。
她不敢朝蕭月生髮火，卻不怕虛竹，遷怒之下，滿腔的邪火都撒向了他，暗自咬牙，逮著機會，定要好好治一治這個小和尚！
做了一輩子的美夢一朝破滅，心情沮喪，難以言表。
蕭月生呵呵笑了笑，打量著她，不再多說。
「蕭……蕭大哥，你不是我姐夫與姐姐的好朋友么？」阿紫笑容一斂，一下變成可憐兮兮狀。
「自然是姐夫！」阿紫哼道。
阿紫見狀，心中絕望，慢騰騰從懷裡掏出一本帛書，雙手慢慢摸了摸，滿臉的肉疼，又可憐兮兮的望望蕭月生。
年輕的小二本倚在門口往外瞧，表情豐富，聞聽蕭月生之聲，身子一顫，脫口而道：「來——嘍——！」
店裡還坐著幾人，看蕭月生進來，身子輕輕發抖，臉色蒼白，沒有了血色，像是老鼠見了貓。
「嘿嘿，是……是……是呀。」
此時，丁春秋身上衣衫散開，露出胸口，生前的仙風道骨蕩然無存，觀之凄涼。
蕭月生呵呵輕笑，摸了摸鼻子：「不敢當，對什麼人用什麼法子，……小阿紫，若想報仇，帶我去見你姐夫，讓他來對付我，如何？」
蕭月生沒有阻攔，點了點頭，這幫傢伙溜須拍馬，個個是好手，沒想到對丁春秋還有感情，倒值得讚歎。
阿紫一怔，笑容滿面，嘻嘻笑問：「什麼？」
他們見多了丁春秋的手段，自忖蕭月生會斬草除根，一直心驚膽顫，即使見丁春秋死了，秘笈在他身上，也不敢動彈，人都要死了，要秘笈何用？！
見蕭月生目光冷冽，板著臉，她無奈，如喪考妣，慢慢交出去，送到蕭月生跟前，腹中已經破口大罵。
……
虛竹睜開眼，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蕭月生與王語嫣轉身回屋，虛竹正坐在桌旁，緊閉雙眼，雙手合什，嘴唇輕輕翕動，低低誦經聲傳來。
他們轉身便走，化為十五股輕風，自周圍眾人身邊一掠而過，轉眼間融入暮色中，蹤影不見。
吃了一半兒，阿紫背著手進來，腳步輕快，走走跳跳到桌邊，一下子坐下，拿起茶碗灌了幾口茶。
「啵」一聲響，阿紫手上化功大法秘笈頓時爆炸，碎片在空中翻滾著，
他轉向阿紫，笑吟吟道：「阿紫，你說，你姐夫的武功與丁春秋比，哪個更高？」
「哼！好，是你自己找死的！」阿紫瞪著他哼道。
蕭月生看了看他們，點頭笑道：「知足常樂，膽小不死，……看你們還知分寸，去罷！」
「你姐夫與丁春秋比，誰的年紀大？」蕭月生又笑問。
「莫裝蒜！」蕭月生眉頭一皺，輕哼道：「星宿派的秘笈呢？……交出來罷！」
「呀！」阿紫忙一縮手，秀臉色變，嚇了一大跳。
「你們還認我這個大師姐啊？！」阿紫叉著腰，嬌聲哼道，走到一群人近前。
蕭月生掃一眼阿紫，搖搖頭，這個小丫頭，生性頑劣，需得好好調教，否則必惹大禍。
「正是，所以星宿的秘笈你不能沾！」蕭月生點頭，左手招了招，眉頭一皺：「快點兒！」
蕭月生忽然一笑：「把剩下兩本秘笈也掏出來罷！」
「哪還有什麼秘笈？」阿紫忙強笑。
她癟著小嘴，另一手摸出兩本帛書，滿臉肉疼神色，恨恨瞪著他：「虧姐夫說，你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呢！」
蕭月生笑了起來，搖頭道：「小師父，丁春秋已經墜入地獄中，他作惡太多，墜得太深，估計小師父你法力不夠，超度不得，還是吃飯罷。」
……
「大……大師姐……」幾個弟子自丁春秋身邊起來，縮著
蕭月生不在意的擺擺手，他們急忙退出，不敢稍有停留，急奔而走，如狼奔豕突。
這本化功大法還沒溫熱呢，又被搶去！
阿紫恨恨瞪一眼虛竹，目光凌厲，嚇得虛竹一顫，忙低頭坐下。
蕭月生食指一點，「啵」一聲輕響，阿紫手上竹箸化為齏粉，嫩白小手仍虛虛握著，僵硬不動。
「小二，再上三碗面！」蕭月生揚聲道。
「喂，你們在做什麼？！」阿紫一手叉腰，一手戧指，她臉罩薄怒，冷笑瞪著眾人。
阿紫靈動眼睛一亮，轉了幾下，笑了。
她是動彈不了，渾身發冷，剛才若稍稍偏離，自己的手便如竹箸一般，化成了一團碎肉。
……
「接著吃飯！」蕭月生擺擺手，對王語嫣與虛竹笑了笑。
他們涕淚四流，偏偏要擠出笑容，比哭還難看。
蕭月生放下竹箸，拿出手帕拭嘴，笑吟吟道：「阿紫，你帶我去見你姐夫罷！」
阿紫低著頭，覺得有異，抬頭一望，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瞧，目光有異，不由心頭髮毛。
幾人忽的站起，臉上狂喜，忙跪倒地上，重重磕頭，大聲道：「多謝蕭掌門不殺大恩！」
虛竹忙搖頭，合什道：「多謝蕭施主美意，小僧要等師伯祖，不能奉陪了……」
「砰砰」她出腳又快又准，踢飛了兩人，露出丁春秋的身子。
「著啊，丁春秋比你姐夫老，武
阿紫看了看他，見他目光清冽，心中暗罵欺負人，卻不敢露出來，便轉向王語嫣，露出可憐兮兮的目光。
「來——嘍——！」小二急忙應道，一溜小跑過來，手上木盤穩穩噹噹，盤上的大碗送上來。
「你……你要做什麼？」阿紫心頭惴惴，吃吃說道。
蕭月生放下竹箸，伸出手來，笑吟吟的道：「交出來罷。」
「是，掌門！」眾人齊聲抱拳，異口同聲，神情恭敬之極。
阿紫趁機白蕭月生一眼：「自然是丁……我師父！」
據她了解，蕭月生一旦不笑，臉色沉下來，他說出的話便不容更改，如官家的金口玉牙。
王語嫣心中一軟，想求情，但見蕭月生目光冷冽，頓時閉上櫻唇，不再多說，歉然回望阿紫。
蕭月生手指收回，淡淡看著阿紫：「如此邪功，留在世上只能害人，不如毀去，是不是，阿紫？」
「不成！」阿紫搖頭，低頭吃面，悶聲說道：「姐夫說，他已退出武林，從此不過問武林中事，誰也不見！」
眾人吃了一驚，心下惕惕，來不及讓開道路，他們已經過去了。
「吃飯吃飯！」阿紫連連點頭，心頭沮喪一掃而光，揚聲道：「小二呢，死到哪裡去啦，還不快上飯？！」
虛竹放棄誦經，拿起竹箸吃麵條，發出呼呼的響，聲音
「也好，有機會再去少林拜見。」蕭月生笑著點頭，抱拳一禮，轉身而去。
剛才星宿派的人都點了麵條，偏偏都走了，所以蕭月生他們一點便應，直接端上來，毫不耽擱功夫。
說著，他一溜煙兒鑽進後面，用木盤托著三碗面出來，熱氣騰騰，香氣噴噴。
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對王語嫣道：「進去罷。」
王語嫣看了看麵條，又看看蕭月生，看過這一場廝殺，她忽覺生命之可貴，心中憂鬱消散一些，肚子飢餓，也拿起竹箸吃飯。
「吃飯！」蕭月生一指麵條，拿起竹箸，低頭吃起來。
蕭月生搖頭嘆了口氣，嘴角微撇，露出一抹諷刺：「爭奪家產罷了。」
她眼珠轉動兩下間，心思已轉數圈，蕭觀瀾有求自己，就不會殺自己，膽氣大壯，也敢瞪他。
說罷，朝無量十五劍揮揮手：「你們去追師叔罷，跟他一起行動。」
殺了丁春秋，他們方知自己武功多高，對蕭月生又感激又崇敬，奉若神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蕭月生看了看王語嫣，她輕聲道：「他誦的是《地藏菩薩本願經》，超度亡靈的。」
她千辛萬苦，費盡心思取悅丁春秋，就是為了星宿派的鎮派心法，剛剛得到，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毀了。
……
阿紫想來，姐夫極寵自己，纏著他教自己武功，小菜一碟兒，只是當初沒想到罷了，這一層紗被捅破，豁然開朗。